吃罢饭,下楼送了蛋糕与买的糖炒糕给邻居,三个人又带着旺财出去遛了一大圈,才各自回了家,洗漱一番,夏展颜这才进了游戏。

第一百一十五章 掳人

一本秘藉安安静静地搁在了桌上。

赫然是当初在紫宵宫上宗主比试中,被九年赢去的那本医仙的技能书,也是夏展颜原本想要全力夺得的秘藉《佛海破魔印》。

这是刚刚信使NPC送来的邮件,随着这本秘藉一同寄来的,还有九年的信。

上面潦潦数语,写着“生日快乐,一世无忧”的祝福,落款写着“九年”,笔迹同他的人一样坚毅有力,笔画如锋刃。

夏展颜的指尖抚过“九年”二字,这个看着不拘小节的粗犷男人,却有着温柔细腻的心。

以她的个性,是不会接受他替她赢回的战利品,相比之下,她更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去获得。

此时作为生日礼物送过来,再合适不过了。

这样的男人,给的好都是落在实处,不花哨,不摆谱,带着些许霸道的温柔,恰到好处,让人无法拒绝,只是可惜,他们之间已无可能。

她学了秘藉,大大方方地给他发了留言,道了谢。

接下去的时光,她把大把的时间都投在了游戏之中,不去想任何与他有关的事。

从风云幻灭那里得到的资源,她分了一半给无极门,九年不在,百里容光作主大大方方地收了,最后又回赠了她一批材料,虽然不是十分高级的,却都是宗门建设的基础物资。

杜克自打得了夏展颜的话之后,便成天泡在了汐芷处钻研炼器技能,夏暖心有空了上线来,也是凑在汐芷处学技能,或者在大殿之上与江山重梦商量宗门之事,倒是和杜克、重梦等人交情越发深厚起来。

夏展颜自己则带着暴医宗的儿郎们把几个副本一一打过去,又带着人去各处搜集修复引魂灯所需的奇珍异宝,每日里忙碌不已,倒是很少去做自己的事,就连三十六季来了,也大多时间都是和宗门子弟一起下副本。

这一日,少年青衫忽然引荐了一个NPC给她。

她的师傅,一个醉心于机关阵法的修士升龙子。

那升龙子是个精神矍烁的老头子,布衣青履,穿着甚是简朴,像个凡人老农。

他的修为境界并不高,不过化神后期,也并无什么强大的技能,一生醉心钻研机关数术,近日因徒弟将他毕生寻找的四件宝贝给带回来了,他欣喜异常,想寻个清静的地方专心研究这祖师所传之宝,少年青衫便将他带回了暴医宗。

“见过前辈,前辈愿意来我宗门,是敝宗的荣幸。”夏展颜很热情地招呼着,并安排了一处清静的福地洞天给他。

升龙子捋须一笑,见夏展颜态度恭谦,并不因为他修为境界普通而慢待于他,眼中便是一片温和。

待他随着少年青衫去修炼的寒冰洞中安置好了,夏展颜方才收到一则系统提示信息,说是有大宗师级别的机关阵法师加入宗门,不用多想,自然是升龙子无疑。

夏展颜忍不住兴奋异常,转头少年青衫又跑了出来,带给她一个极好的消息。

升龙子看她这个宗主十分顺眼,便打算给暴医宗设计一套机关法阵防御系统。

出自大宗师之手,这套防御系统定当不同凡响。

夏展颜大喜过望,足搂了少年青衫有半晌才放手。

只是这样一来,宗门的物资又陷入了紧张,风云幻灭那里夺到的一半物资也所剩无几了。

离破仙日还差七天左右的时候,夏展颜终于将所有的材料都备齐了,一一交给了重殇,进行引魂灯的修复。

而在这段时间里,夏展颜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了暴医宗里,自仙冢出来时,她的境界就面临突破,阅历已满,只欠缺一丝领悟,她一直不明白自己的欠缺在哪里,便索性留在了宗门之内,一面将新学的几个技能好好的练习一番,一面处理宗门的事务。

夏暖心与杜克却捣鼓出了新的花样来。夏暖心见杜克醉心于炼器,而暴医宗的大部分经济收入又仰仗他的附魔物,便提出建议,请杜克将低级的附魔术传授于暴医宗的子弟,而汐芷则将炼器的初级方法教给他,一方面是她未雨绸缪,想着总有一天杜克要离开,回到自己的大陆;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让他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一旦他将初级附魔术传给暴医宗子弟,那么原来那些低级附魔产品就可以量产了,杜克也不需要每日花大把时间在这上面,而他又能与汐芷有技术上更深一层的交流,这不仅对暴医宗是件好事,即便是杜克回了阿诺斯大陆,也是件有利的事,而且他还将是整个游戏服务器中第一个跨大陆技能交流的玩家,这个殊荣并非每个玩家都能获得的。

利人利已的事,杜克当下便同意了。于是江山重梦与夏暖心一齐寻了十来个专门研究生活技能的玩家,并要他们立下了宗门生死契,学习附魔术。在游戏里,生活技能除了可以通过NPC传授,高级别的玩家也可以传授给低级别的玩家,这些学附魔术的天罗玩家,后期如果天份够高,也可凭借自己的力量将附魔术练上去。至于生死契,那是宗门特有的用于防止宗门子弟背叛的设定,一般用在掌握宗门机密的玩家身上,如果他违背契叛宗而去,就会面临极其严重的惩罚。

除此之外,夏暖心还与江山重梦合力,在暴医宗进行了资源整合,挖掘了许多人才上来,接管宗门各项事宜,将数量越来越庞大的宗门玩家作了详细的区分,各自找了人来管理。

如此一来,夏展颜便更放心了。

随着破仙日的临近,整个天罗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地神界的大军在西北边境已经占领了数座城镇,数个NPC小宗门被破,而暴医宗的绝境位于天罗正西,是最接近他们大营的地方,因此防御也日趋紧张起来。

地神界的妖物实力强悍,噬血而生,在战场之上都是玩命之徒,因此几个主城与大宗门派来的联合军并不是对手,节节败退,所幸天罗七星的人选已经全部找到,已殒或者无法回归的仙尊也都各自找到了替补,只待时日一到,便能打开防御大阵。

若想完全消灭地神界的妖物,除了要将地神界大门再度封印之外,还必须再度封印弑神剑,以烈日心在紫薇圣坛处封印地神界主神。地神界大门封印之后,地神界妖物就无法再刷新,靠玩家与NPC大军之力,慢慢便能全部消灭。

另外值得幸庆的是,因为夏展颜将传送门一事告知了各大宗门,在这段时间里,又连续破坏了两座大型传送阵,浮生若梦的安排还剩下几座就不清楚,但绝不会超过三座。

这只是,目前天罗修仙联盟给出的方法。

转眼之间,破仙日已到了眼前。

破仙日这一天是周六,血龙之夜安排在了现实时间晚上八点准时开启,天罗与地神界之间的大战,将从这一刻开始敲响。

夏展颜前晚为了破仙日地神一役之事,和宗门里的人准备到很晚才睡,第二天早上起来时还有些倦意,出房间的时候正看见夏暖心要出门。

“姐,今天这么晚上班?”夏展颜脑袋还有些懵,脸颊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潮红。

“二货,今天是周六!”夏暖心笑嗔着,一面拿过拎包打开门。因为周末,再加上破仙日将即,想着宗门事务会很多,她便也难得不主动加班留在了家里。

夏展颜忽然有种“宅女不知时日过”的感觉,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那你这是去干嘛呀?”

“家里米没了,我去买点米。”夏暖心把平底鞋取了出来,正准备穿。

“买米?姐,等等我,我陪你去!”夏展颜似乎刚刚醒来的模样,急匆匆地冲到了厕所洗漱,一边还在高声说着,“我很快,你等我下。米那么重你一个人拿不动,我马上就好。”

夏暖心一想也对,除了买米,还要带些生活用品,她一个人也确实不好拎。

如果家里有个男人就好了。

她忽然记起游戏里那一直跟在身边的隐形NPC,心中有股酸楚慢慢溢开来。

夏展颜动作果然神速,三两下收拾好自己,素面朝天地和夏暖心出了门。

超市离家有两站公车路的距离,倒不算远,但从超市走到公车站却有一段距离,等姐妹两推着装了五十斤重的米以及一大袋的生活用品与食物的购物车从超市出来,这段路就非常成问题了。

“要不这样,你把购物车推到路边,我去外面拦部计程车过来,还是打车回省事。”夏暖心说着便把购物车交到夏展颜手上,自己快步走到街边去叫车。

夏展颜便吃力地推着车跟在她身后,看着夏暖心纤瘦的背影渐行渐远,一路走到了路边。

忽然一部灰白色陈旧的小面包车,从拐角窜了出来。

“嘎”尖锐的刹车声响起,那小面包车竟停在了夏暖心的面前,几乎要贴到她的身上,吓得夏暖心向后仰去,一个重心不稳便坐到了地上。

她正欲开口斥责,那小面车的车门却猛地被人拉开,上面跳了两个彪形大汉下来,一个穿了露臂的紧身背心,胸前纠结的肌肉线条毕现,另一个穿了黑T恤,尖嘴猴腮,下来时嘴里还嚼着槟榔。这两人二话不说上前就将她强行架起往车上押。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救命,救…”夏暖心吓得连哭都忘了,一面大声叫着,一面狠命地挣扎起来,话到一半却被一块破布塞住了嘴。

“唔…”她口不能语,发丝凌乱,头向后扭着望着夏展颜,惊恐的眼神如同被猎人捕获的猎物。

“姐!姐姐!”夏展颜疯狂地推开购物车,不顾一切地冲到路边,却只来得及看到车上的人“砰”一声将门关上。

那面包车发动起来,一个加速,也不顾路上还有行人,便窜了出去,夏展颜一边跟着那车跑着,一边伸手狂拍那车身,奈何双腿比不上四个轮子,车子很快便驶远了,而她的手从车身之上重重划过,遇到了尖锐之物,顿时将掌心拉开一道大口。

她脚上一个踉跄,整个人绊倒在地,手中刺疼,鲜血淋漓,却怎样也不及心中的冰冷。

身边的行人投来冷漠惊奇的眼光,那一幕发生得太快太突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过的事。

这样手足无措、惊恐无力的感觉,似乎只有当初父母过世,整个家溃散时才曾经有过,仿佛天都塌了。

夏展颜趴倒在地上,满身狼狈,死死盯着那面包车远去的方向,看着那面包车迅速离开了她的视线。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安

五月晴空咖啡屋二楼的巨大落地窗前,一对男女面对面坐着,那少女五官精致,衣着鲜亮,纤长的手指捻着银勺轻轻搅动着咖啡,动作优雅温柔,可惜搅了许久也没有喝上一口,此刻正眼神无辜可怜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阿晚,你先回去吧。你说的事我没办法答应,回头我问问乔叔再给你找个落脚处。”那男人竟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只眼神冷峻地盯着窗外的某处,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眉头越锁越紧,竟不顾对面绝色的少女,猛然间站起,径自向服务生结了账,一语不发地快步朝门口走去。

“小楚哥,你等等我。”少女脸上有些愕然,她的声音清脆而急切,她踩着细高跟,“噔噔噔”地追着前头脸色冷凝的大胡子男人。

楚行歌却没有心情回头看她。

急匆匆跑出了咖啡屋,果然隔得老远就看对面街边夏展颜正一身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脸色苍白惊急。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身边。

“怎么了?”

小楚清亮坚毅的声音,像一道救赎落在夏展颜耳中。

“小楚。”夏展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救救姐姐,救救…”

她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抓住他,并用尽全力撑着自己不倒下。

“怎么回事?”小楚收起寻常嬉皮笑脸的模样,双手扶上她的肩,想让她冷静下来,却只感觉她周身越发强烈的颤抖,他的眼渐渐露出如游戏里九年一样的杀气,在她身上一掠,便看到她右手还未干涸的血迹,“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触目惊心的血,让他的心脏剧烈收缩起来,冷冽肃杀之气满溢。这一刻的小楚,已经不是夏展颜熟悉的那个皮厚猥琐的邻居,而是帝国势力庞大的功勋世家大族楚家家主的第三子楚行歌。

夏展颜深吸了一口气,才将这惊心动魄的两分钟给描述出来。

只可惜她跑到车边之时,那群人已然带着姐姐上了车,车窗之上都拉了黑帘,车后也没有牌照,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没事,有我!”楚行歌的声音带着镇魂的力量,他的手改扶为抱,双臂将她搂进怀里,用怀抱安抚她强烈的不安和恐惧。

夏展颜把头靠着楚行歌的胸前,仿佛瘫软的身体有了支撑点。她努力地不去想姐姐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因为越想她会越恐惧,便会失了分寸,无法思考。唯今最重要的事,就是想方设法尽快救回姐姐。

因此,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夏展颜用力咬着唇,一抹血腥味在嘴里绽开,刺疼的感觉让她大脑一醒。

楚行歌看着她苍白失色的脸强自镇定的表情,与她唇上已然晕开的血,心底的愤怒忽然张牙舞爪地四下蔓延。

顾晚脸色复杂地站在一边,心底有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这样的楚行歌,她没见过。

“我先报警。”夏展颜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掏出手机拔了报警电话。

楚行歌没有阻止她,而是走到了夏展颜说的路边,仔细地查看起来。

等到夏展颜讲完电话,楚行歌才又走到她身边。

他擎起她的手,小心地将她的手指张开,血肉翻裂的伤口狰狞可怖,夏展颜那一掌拍得重,而车子又开得急,因此她掌中的伤口划得又深又长,楚行歌看着那伤口眉头紧蹙,恨不得这伤口是伤在自己身上,又觉得这伤口他看着心都如此疼,她肯定更疼。

“最近夏姐姐有没得罪过人?”他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再握起来,一面问道。

夏展颜心绪纷乱,也没空管他亲昵的举动,努力地回想了一番,道:“没有。姐姐为人你是知道的,一个普通的白领,即便是得罪了人,也犯不上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来报复。父母留下的旧债也都处理得一清二楚,我们努力赚钱一点点还回去,他们又怎会掳走姐姐。更何况姐姐才辞去旧工作,应该和旧同事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了,新工作也才刚刚开始,不至于这么快就有这么大的怨仇。”

因为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夏展颜忍不住又咬住唇。

“别急。”楚行歌看不下去她的自虐,食指指尖便轻轻抚上她的唇,将她的唇瓣从牙齿的肆虐中拯救出来,“看这些人的行事,不像是普通的黑社会。他们行动干脆俐落,一切都布置妥当,不留痕迹,显然早有预谋,并且应该跟踪了几天时间。普通人是请不到这种老手的,能请到这种老手,不是黑道有些力量的人物,就是富贵人家。夏姐姐是普通白领,不会同黑道打交道,财能通神,极有可能是有钱人花大价钱请人掳走了她。”

夏展颜感觉唇瓣传来冰凉之意,他的指尖婆娑着她的唇,让她不自在地别开了头,却也不再咬自己的唇。

“不为钱就为情。是不是她在外面惹下了什么感情纠纷,引得仇人上门?”说这话的却是顾晚。她的话理虽然没错,但话中却有一丝淡淡的鄙夷,像夏展颜这般落魄的女孩,为了蝇头小利,依傍富贵的事在她的世界屡见不鲜,什么时候得罪了大佬,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些豪门贵族,处置起人来心狠手辣并且不带一丝痕迹。

许是听出了顾晚口气中的嘲讽,楚行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顾晚不禁一寒,接着便是无边的委屈漫上心头,看他的眼神顿时就多了幽怨,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夏展颜给打断了。

顾晚口中的嘲讽,夏展颜自然也听出来了,只是如今她并无心思计较,又兼之顾晚的话让她想起了一事,不由地脱口而出:“周明瑜!你见过的,前段时间在家门口纠缠姐姐的男人,被你揍了一通给赶跑了。”

楚行歌便想起来,数月曾经自己曾经英雄救美过一回,被他赶跑的那个西装笔挺却满脸淫邪的男人,就是周明瑜。

周明瑜是夏暖心旧公司的直属上司,他的父亲周刚是公司的老板,黑道洗白的人物,在市里算是小有名气的人。周明瑜觊觎夏暖心已久,奈何到嘴的鸭子却飞了,自己还被揍了一顿。他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二世祖,若说是他找的人,倒是有五六分的可能,一则他有钱,花点钱报仇在他眼中并不算什么;二则他爹本就是黑道出身,要找起人更方便。

可无凭无据,只凭猜测,又怎能让他承认这非法掳人的事。

楚行歌心中了然,趁着等警察的时间,拔了一通电话。

“乔叔,你帮我查个人。启翔集团老板周刚和他儿子周明瑜…对…我有个很重要的朋友被人掳走了,怀疑是周明瑜…越快越好…对了,叫阿胜把我的车开过来…嗯,麻烦你了,乔叔。”楚行歌在电话里将事情一一细述,沉稳清晰的声音让人不由自主的安下心来。

他讲完电话转过头,正对上夏展颜晶亮的眼,那里面思绪纷杂,似有千万言语,却出不了口。

夏展颜知他来历不凡,与楚氏家族必有关系,却并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身分,若能得他相助,自然比她一个人蒙头乱撞要好太多,只是这样一来,又欠下他大份人情,不过若能救回姐姐,再大的人情,她都愿意欠。

她和他,不管游戏里还是游戏外,似乎都有着云泥般的差距。

警车不多时便到了,本要带夏展颜先去处理作品,奈何夏展颜执意不从,只能先做笔录,录口供,现场取证,又将他们几人带回警局,让夏展颜做了拼图,可惜夏展颜看得并不清楚,只记得那高壮男人手臂之上一个黑色鹰形纹身,相当扎眼,便画了草图给他们。

也不知楚行歌跟他们说了什么,竟连局长都惊动了过来,本来还拖拖拉拉办事的警员立刻变了态度,表示立即派人去查周明瑜。

一番折腾下来,也到了傍晚,却仍旧毫无进展,负责这案子的警员便让夏展颜回家等待。

到了警局门口,已经有个男人开了车等在门口。

夏展颜第一次见到楚行歌的车。玄黑色的越野车,国际知名大牌的LOGO,十分陌生的车型,帝都强人云集,但她在路上却从未见人开过这一款。观其外型颇为低调,看起来线条流畅、棱角分明,除了有种粗犷豪迈的气质外,还有着剽悍矫健的姿态,仿佛贴了生人勿近的标签。

真是车如其主。

夏展颜听楚行歌称那男人作“阿胜”。

阿胜下了车将车还给了楚行歌,楚行歌又在他耳边细细交待了几句,阿胜便不住挑眉,眼神不由地扫了扫夏展颜。

嘱咐完后阿胜便径自离去,楚行歌开了车门,示意夏展颜上车,顾晚却先一步坐上了副驾驶座。

楚行歌眉一皱,却见夏展颜满腹心事的模样,已自顾自打开了后车门,便不再多语。因为这车底盘很高,夏展颜手又伤着,上车有些不便,他便扶了她的腰,使力将她送上了后座。

他掌心的温度,隔着初秋薄薄的衣物传到夏展颜身上,夏展颜不由一僵,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有股火烧般的灼热。那是双有力而厚实的手,就像游戏里的九年,总在最恰当的时候给她默默的支撑力量。

“谢谢。”她呢喃着,换来他微微一笑。

车子缓缓开动,夏展颜坐在后面,觉得与世隔绝起来,然而心头对夏暖心的挂念担忧却如烈火焚烧一般,虽然累极,却仍旧将眼睛瞪得老大,强迫自己撑下去。

他们前行的方向,却不是家,而是医院。

第一百一十七章 煎熬

没有给夏展颜反抗的机会,楚行歌径自带她去医院处理了伤口。

那伤口早已干涸,像一条殷红的蜈蚣爬在掌心,看着就觉得疼,夏展颜竟从头到尾也没吭过一声。

医生一看那伤口先把楚行歌给骂了一通,再骂夏展颜。

楚行歌也不反驳,脸色黑沉地看着医生替她清理了伤口,又仔细缝了二十来针,那针就像扎在他心上。

处理好伤口,夏展颜又结结实实挨了一针破伤风针。楚行歌不放心又再让她检查了一下是否有别的伤口,其它伤口都是些擦伤淤青,问题并不大,只是遍布在夏展颜的手肘和膝盖各处,经玉白肌肤一衬便显得有些吓人。

将那些小伤口都一一清理了一遍,才算是了事,夏展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她焦虑万分,却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便寻出夏暖心的电子通讯录,打电话给那些旧同事与朋友,问问她最近是否有不妥之处,想寻些蛛丝马迹出来。

楚行歌也没阻止她,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让她有些事做,胡思乱想反而更加不好。

顾晚跟着他们到了夏展颜家里,夏展颜无心猜测她的意图,更没心情招呼,便放任自由,顾晚有些嫌弃小屋,但到底没说什么,又见二人似乎都很忙碌,便自顾自叫了外卖。

等楚行歌打完几通电话回来,就看到顾晚缩在沙发上,一脸委屈无辜的小模样,叫人怜惜心疼,不知怎地,楚行歌却再没有从前那些耐性与疼惜,随手取了桌边的笔纸,刷刷刷写下几行字递给她。

“这是宁若远的地址和电话,拿去吧,你如果不喜欢乔叔帮你安排的落脚处,可以去找他。我们的婚事,我已经让我爸去退掉了,如你所愿,错皆由我承担,你不必担心顾伯父怪你。我现在不能再照顾你了,你我婚事已退,再无关系,呆在一起容易惹人非议,更何况如今顾楚两家因为我们的婚事伤了交情,再闹起来就不好了。”楚行歌顿了顿又道,“你走了这么久,顾伯父一直很担心你,你赶紧回家吧,不要再任性了。”

虽然说得委婉,但楚行歌的言下之意,已是逐客了。

“小楚哥…”顾晚听得双眸圆睁,一汪水花浅浅浮起,越显楚楚可怜,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的小楚哥,从来都是温柔体贴,予取予求,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说我和你在一起会惹人非议,那我走了,你和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是更让非议。”顾晚见他丝毫也没有软化的迹象,不甘愿地驳了回去。

“她和你不一样。”楚行歌闻言望了望虚掩的卧室房门,眉目间的冰雪有着瞬间的温柔,“她是我认定的女人,将来必定会是我的妻子!”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不容置喙。

顾晚听得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仿佛无法置信他刚刚说出的话,眼神有些迷离涣散,却更显迷人。

“小楚哥,你这是在生我和阿远哥的气吗?”顾晚忽然间幽幽地问道。她宁愿相信,楚行歌是因她与宁若远的感情而伤,便找了这么个女人来疗伤,而并非因为爱情。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她急切地想解释。

“够了,阿晚。”楚行歌打断了她,他有些头疼,记忆中那个精灵一样冰雪聪明的绝色少女,怎么会变成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那张美丽无双的脸庞在她脸上就像是蜡做的面具。

“你要明白,第一,我选择她,和你或者和宁若远,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第二,你和宁若远之间的事,我不想再管;第三,我也不想再像从前那样,被人利用。”楚行歌的话,森冷锋锐,不留情面。

顾晚听得心头冰冷酸楚,将指甲掐进了掌心之中。

如此绝情的楚行歌,她从未见过。

“你这是在赶我走吗?”她冷冷地道。

楚行歌见她面上浮起冷意与绝望,想起过去相识的九年之中,曾经有过的欢乐与悲哀,虽然远去却仍旧历历在目,拒绝的话不由一滞,待他再狠下心肠想说些什么时,门外却不适时地响起了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