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很认真地听着,秦北所说的话符合她的推断,她全部都相信,但是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秦北满眼红丝,头发凌乱,显然也是一直在煎熬,秦南不忍心看他落魄的样子,心里在隐隐作痛。

秦北伸出一只手按在了秦南放在咖啡杯的手上:“宝贝,请你相信我。”

神色肃穆,秦南试图将手抽出来,却被秦北牢牢地抓住,看着秦北充满渴求和焦虑的目光,秦南心里一酸,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秦北怔了三秒钟,将脸埋进了自己的双手,他不想让秦南看到他过于激动的样子,秦南相信他,对他来说就好像听到已经被判死刑的犯人又被宣布无罪释放了一样,他果然没有看错秦南,这样的考验都能经受得住,还有什么能动摇他们之间的爱情呢?

“南,我们结婚吧。”秦北抬起头,极为郑重地说。

“结婚?”秦南喃喃地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觉得这件事离她很遥远,好像秦北在说一件和她完全没有丝毫关联的事,可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现出了自己穿上婚纱的样子,再看向秦北,他的眼里也满是期待的光芒,我可以吗?我秦南配吗?

“答应我吧,什么也不会把我们分开的,请相信我。”秦北热切地说,他看得出秦南已经在动摇了,只是因为顾及到郑芳所以还不能做决定,他不会允许她为了别人牺牲他们俩的幸福,秦南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笑意,秦北的这个提议她怎会不动心,但是这幸福来得太快太不真实,她需要先确定这是不是在梦境。

“叮”的一声短信提示音响,秦南木然地打开手机浏览信息,突然脸色刷白,手不停的开始抖,秦北马上接过秦南几乎要掉到地上的手机,看到的是郑芳的短信:“我们的恩怨下辈子再算吧,永别了。——郑芳”

秦北也是一惊,但马上扶住摇摇欲坠的秦南,打电话回公司询问了郑芳的住址,然后带着秦南赶了过去。

抢救室的门外,秦南一言不发,眼中是极力压制的怒火和悲愤,还有恐惧,秦北只有紧紧地抓住她的手,给她以力量和支撑,虽然现在他对这个叫郑芳的女人恨之入骨,但是他还没忘记她是他最爱的人的姐姐,他还不希望她死。

郑芳醒了过来,据医生说她服下的安眠药的量还不足以致死,并且因为送来的及时,洗洗胃就没事了。

秦南将秦北留在了走廊里,握紧拳头走进了郑芳的病房。

“这游戏很好玩是不是?”秦南看着病床上的郑芳咬牙切齿地说,“你有什么资格求死,你做了这样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求死,我才是那个受害者。”

秦南的声音开始变得尖利起来,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因为郑芳永远不知道从接到她的短信起秦南有多恐惧,她竟然和她开这样子的玩笑。

“别忘了你欠我的。”郑芳突然冷冷地说。

秦南想不到郑芳醒来第一句说的竟然是这句话,冷笑了一声:“就算是吧,那你要我怎么还,下辈子当牛做马,还是现在就把这条命交给你?”

“我要秦北,你只要将他让给我,我们两不相欠。”郑芳边说边看向秦南,目光似一道剑。

秦南没有出声,清楚地感觉心脏的温度在一点一点地降了下去,看秦南没有说话,郑芳突然哭了出来,边哭边说:“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小雪,你什么都不缺,我什么都没有了,以前你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分给我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他,没有他我活不了,一个男人比姐姐还重要吗?我求求你…”

郑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肩膀有节奏地抖动,也晃动着秦南的心,是的,她当年偷走了姐姐的幸福,她欠她的,现在的她怎么能这么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幸福再将她喜欢的东西夺走?

毕竟这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看来自己和秦北注定是有缘无分了,即使是在一起,郑芳今天的哭声会在自己的脑海里响一辈子,她又怎么会幸福得了,与其守着一份残缺的幸福,还不如拱手让人,至少换得内心的平安。

这么想着,她走到病床前,轻轻地拉住了郑芳的手,“我答应你,我们今后两不相欠。”郑芳的哭声刹那止住,眼里放出惊喜的光。

秦南筋疲力尽地出了病房,给焦急地等在外面的秦北一个勉强的笑,幽幽地说:“我答应你,我们结婚吧。”秦北一下子将秦南拥进怀里,却没感觉秦南微薄的身子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树叶一般,“对不起,北,对不起。”秦南在心里哭喊道,“如果我骗了你,请你一定不要怪我,永别了。”

(第二章完)

第1卷 第三章 若初 第1节(上)

但只那一度相逢,旋即分道,

留下我的心永在长夜怔忡。——闻一多

飞机在往三万英尺的高度爬行,秦南保持后仰的姿势紧紧贴在椅背上,闭着双眼还是止不住泪流满面,终于飞机到达了云端之上。

“小姐,您没事吧,需要我提供晕机的药吗?”美丽的空中小姐将秦南从悲伤中唤醒,并贴心地递上了纸巾,秦南摇了摇头,感激地接过纸巾,并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我没事。”

空中小姐了然,这毕竟是要漂洋过海的班机,从此和亲人天各一方的悲伤面孔在她眼前不止一次的出现过,已经见怪不怪,她点点头优雅地离去。

秦南擦了擦眼泪,侧过头呆呆地看着舷窗外的云朵,这个时候,秦北应该和郑芳完成仪式了吧。

为了郑芳,她不得骗了秦北,答应和他结婚,因为秦北是个基督徒,两个人决定在一个小教堂找个神父见证,至于婚姻登记,秦南坚持要在神父公证之后,因为她明白,对于秦北来说,宗教上的仪式对他更有约束力,那个时候郑芳已经是她名正言顺的妻子,是的,今天就是她和秦北结婚的日子,只不过是郑芳代替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秦南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喊道,她不敢想像秦北正在往郑芳的无名指上套戒指的情景,更不敢想秦北亲吻郑芳的情景,但是这些场景就是忍不住地往她的脑海里蹦,抹都抹不掉,让她的心撕心裂肺般的疼。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希望这架飞机干脆从云端上坠落下去,一了百了,但又不忍心这么多人为自己做陪葬。

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触碰到了秦北送她的那个金色的半个残缺的苹果MP3,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那里面全是秦北的声音,是他找录音棚录制的自己的吉他弹唱,第一首就是《人狼恋》,还有很多首以前秦南听秦北在家里唱过的歌。

他把它们全部都录了下来放在了这半个残缺的苹果里,秦南当时听到的时候就已经热泪盈眶,从此就一直把它挂在了胸口,离心脏最近的地方,而现在,秦南不敢听,那些声音将是自己最珍贵的纪念,可是目前,却会刺得自己更加的痛。

秦北手捧着一束玫瑰站在神父的面前等待秦南的出现,他们约好了礼堂见,秦南打死都不让他去接她,让他感觉事情好像哪里不对。

这几天总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折磨着他,虽然秦南答应了他结婚,但是她却拒绝见他,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准新娘的样子,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她终于答应陪他一起去挑了对戒,但却神情恍惚,心不在焉,后来还是秦北做主胡乱选了一对。

“先生,您不用这么紧张的。”神父应该是看出了秦北的焦虑,宽慰他到,秦北不自然地冲他笑了笑,“哦,来了,美丽的新娘。”神父突然说道。

因为神父是正对着教堂的门口,而秦北是背对着的。秦北闻言慌忙转过身去,看到教堂口那抹纯白的身影时,先是一喜,紧接着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他一眼便看出来那不是秦南。

冷冷地看着郑芳袅袅娜娜的一路朝自己走了过来,微微低着头,身上穿的是自己为秦南订做的婚纱,秦北的心在一点点的变硬,手慢慢地握成了拳。

等到郑芳终于走到秦北身边站定时,秦北转过身不再看向她,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怎么是你,我的妻子呢?”

郑芳一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认出了她,这个主意还是她提出来的,她没有奢望能瞒过他很久,但至少会等到仪式之后,那样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

没有等她回答,秦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秦南打电话,“对方已停机”,连拨了几遍都是这个声音。

“shit。”秦北把手机狠狠地往地下一摔,转身就往教堂外面跑去,他要她当面说清楚,玩这么拙劣的一出算什么,当他秦北是小孩子,玩办家家酒的游戏吗?

“她已经飞走了。”郑芳突然在秦北的身后大声喊道,这一喊很有效,秦北一下子定在了原地,“六点钟的飞机。”

郑芳又补充了一句,秦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九点一刻,脑袋“嗡”的一声响,他“嚯”地一下转过身,快步走到郑芳面前:“告诉我,她去了哪里,快告诉我。”他几乎把郑芳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眼前只有她知道秦南的下落,而自己绝不能就这么失去她。

第1卷 第1节(下)

郑芳摇了摇头,拿出了一只男戒和一个信封,秦北认识那戒指,是今天用来交换的,他一把拿过信封,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看完将信连着信封一道撕得粉碎,眼睛里喷射出来的怒火令人不敢直视。

“那个,先生,要不,要不今天先到这里,哪天你的新娘回来我们再宣誓也来得及…”神父讪讪地说,今天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害怕秦北的怒火会烧到他这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秦北站在原地没有出声,神父看他没有反应,叹了口气,合上了眼前的圣经,夹在腋下准备离开。

“等等,现在就开始吧。”秦北突然说出的话让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大吃一惊,“可是孩子,你确定?你的新娘不是不在吗?”神父停下了脚步。

“就是她了。”秦北边说边指了指郑芳,郑芳也是一脸诧异,秦北扫了她一眼,不屑地说:“这不是你希望的吗?”郑芳满脸通红。

“可是,可是…”神父有点为难,在他看来不道德的婚姻实在是对上帝的欺骗。

秦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空白支票簿,随手写上了一个数字,撕下来递给了神父,神父瞄了一眼,伸手接过。“好,现在仪式开始…”

在两个人都各怀心事地说过“我愿意”之后,仪式就算完成,没有亲吻也没有其他环节,秦北一个人自顾自地走出教堂。

驾车在这个城市里胡乱地穿行,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在那封信里告诉他不要去找她,如果他还爱她就好好对待郑芳云云。

她做的太绝了,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他恨她,从今天开始,好,既然她希望自己和郑芳结婚,那就结,反正对他来说,除了秦南,和谁结婚都没有分别,至少,他还能当她的姐夫,因为在潜意识里,他不愿放弃一丝一缕和她的联系。

可是,她连一丝希望都没给他留下,世界之大,他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她,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带走了他的灵魂和心,从今往后的秦北只是一具躯壳而已,但是他必须要想方设法让自己活下来,于是他将满腔的爱转化成了恨,只有恨才能支撑着他,等到见到她的那一天,他的痛苦和绝望他要她加倍偿还。

在飞机上昏昏欲睡的秦南突然心脏没来由的一阵搅动,像针扎一样的疼,她下意识地捂紧了胸口,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了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坐在她旁边座位的一个中年男人关切地问,秦南咬紧牙关,嘴角扯出了一抹微笑摇了摇头,好在那阵疼痛渐渐过去,当她再次平复下来,开始心慌意乱。

她直觉也许秦北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忽然开始担心他,甚至有冲动想马上回到他的身边,但还是告诉自己,现在她已经和秦北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已经不再有资格关心他,她欺骗了他不是吗?

她毫不意外秦北会恨她,那也是她自找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哪里知道,现在的秦北因为车祸正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危在旦夕,秦本儒因为秦南的突然远走和秦北的车祸再次住进了医院,现在的秦家,一夕之间摇摇欲坠,而一切的起因都是她自己。

对于秦家,她是说不出的愧疚和抱歉,她不知道秦本儒和袁静淑看到自己留下的信后会是什么反应,她很担心秦本儒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要出走的事,只有郑芳,但也仅限于知道她会来美国。

那个签证成就了自己今天的远离,也许所有的一切在冥冥中已经被安排好,注定无法逃离。

全奖和多年的积攒可以支持自己完成学业,其实她完全可以一辈子衣食无虞,因为在她满18岁那年,秦本儒给了她公司的一些股份,只要秦氏不会倒闭。

秦北也是靠这些获得的分红在国外完成的学业,只是这些钱秦南从来都没有动过,一是不需要,二是她不想不劳而获,她始终认为那是秦家的钱,尽管在法律上现在属于自己,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打算动这笔钱。

读书,然后凭自己的努力自食其力,至于对秦家的报答,她不会忘,她会用一辈子去还欠他们的一切,现在她还没有这个能力,但至少这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秦北,从现在起,刻意地忘掉他吧,就当生命里从没有这个人,站在美国的土地上,望着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秦南对自己说,可是,真的会忘得掉吗?

第1卷 第2节(上)

让我们站起身来开始行动,让心灵对着所有的命运打开;依然去收获,依然去追寻,学会去劳作,学会去等待。——朗费罗秦南不知道当初怎么选择的波士顿大学,也许是因为它坐落在她最喜欢的几位美国作家的出生地,光那几个光芒万丈的名字就足以勾起她对这个地方的向往。

艾米莉狄金森、霍桑、爱伦坡、爱默生、梭罗、本杰明富兰克林等,即使是郎费罗的出生地波特兰距波士顿也不过仅仅109公里。

虽然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的所在地坎布里奇也就是剑桥并不属于波士顿,但两个世界著名学府距波士顿大学仅仅一条查尔斯河之隔,换句话说只要秦南穿过一座以“郎费罗”命名的小桥就可以随时到哈佛或者麻省理工学院去蹭课。

所以当她接到波士顿大学的offer时,那种激动的心情还是无法言喻的,尽管那个时候并没有真的想过要来这里留学,可是当真正站在了这块土地上,秦南还是被这里浓厚的历史文化氛所深深吸引。

从洛根国际机场下了飞机,虽然人生地不熟,但秦南基本没费什么劲,搭免费的巴士抵达地铁站,通过穿过波士顿湾的海底铁路线不要20分钟就到达了市区,而波士顿大学是无人不晓的,学校在发出offer的时候,就为学生提供了完备的住宿,所以秦南直接就可以住进全美最大型的宿舍之一—WarrenTower宿舍大楼的房间,报道并且办理各种手续所有的一切不到一天就安置妥当,让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傍晚无事的时候漫步在查尔斯河畔,竟然遇到了露天演出,让秦南惊喜不已,摸索着拿到了免费的节目表,用还比较生硬的英语和人交流才知道,原来这种表演到处都是,简直是一场全民的运动。

秦南看到的那个大大的露天表演台叫做HatchShell,在它的前面有超大的草地供观众聚集,而四周则是广大开阔的河滨带状公园,人们在草地上或坐或躺,悠闲得很。

秦南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也找了一块草坪坐了下来,这时舞台上进行的是黑人的说唱表演,秦南听不懂表演的内容是什么,但观众反应很热烈,她也情不自禁地被感染。

她迫切地需要融入这样子的环境,需要喧嚣和热闹来抵消她内心深处的那种孤独和漂泊不定,需要有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

别人笑她也跟着笑,别人拍手她也跟着拍手,可是音乐声还是渐渐地在耳边消逝了下去,即使远隔重洋,即使她已经来到了地球的另一面,即使她已经下定决心和过去完全的决裂,可是秦北的影子还是锲而不舍的再一次钻进脑海,于是又引来心脏的一阵隐隐作痛,难道怎么都忘不掉他了吗?秦南悲哀地想。

“Hi,mayI?”一个男低音在耳边响起,秦南没有留意,刚刚来到这里,对语言环境还不是很熟悉,并且周围声音很吵,所以没有意识到这个声音是在对自己说话,直到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秦南本能地身体后倾。

“mayI?”那个人又重复了一遍,边说还边指了指秦南旁边的位置,秦南明白过来,轻轻点了点头,那个大男生于是挨着秦南坐了下来。

秦南下意识地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她不太习惯一个陌生人靠得她太近。

“AreyoufromJapen?

秦南这次知道是在和她说话,对他的冒昧有点不满,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回:“I‘maChinese。”

说完正襟危坐,脑子里想的是怎么离开而不让身旁的这个人尴尬。

“你是中国人?”谁料这个人竟叫了起来,而且用的是流利的中文。

秦南不得不再次打量他,皮肤白皙,鼻梁高耸,很明显的白种人特征,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是黑色的,深不见底。

“我妈妈是中国人,所以我们算半个老乡,我叫伯纳德·;克伦威尔,英国人,很高兴认识你。”

他向秦南伸出了一只手,两只眼睛闪烁着不一样的神采。

“你好,我叫秦南。”秦南也礼节性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去和他相握,可能是他中文说的太好了,所以一下子就减少了秦南对他的距离感,毕竟在异国他乡听到说自己母语的人还是倍感亲切的。

“你很美,不过好像有心事,可是和我说说吗?”伯纳德直视着秦南,目光中赞美的成分大过了好奇。

秦南愣了一下,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国内,于是是大方地说:“谢谢,不过在英国,好像和不太熟的人谈天气问题比较安全吧。”

秦南的回答其实很尖锐,她还不太习惯刚认识这么久就被人家窥探心情,而且这个人的表现在她看来有点轻佻了,英国绅士在她的眼里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第1卷 第2节(下)

听她这么说伯纳德并没有生气,他耸了耸肩,“天气你看到了,没有谈论的价值,而且我们是半个老乡,也不算陌生人吧。”

“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秦南站起了身。

“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伯纳德也站了起来,“我想还是不必了吧,有缘再见。”秦南说完转身离开。

“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伯纳德在她身后喊道。

脚步停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挥了挥手穿过人群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回想一下方才的情景,不由得自嘲了一下,人家也没把自己怎么样,难道是自己神经过敏,或者是太保守了吧,除了报到时的办事人员,这个叫伯纳德的也算是自己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这样想来,对自己方才的过激反应有点后悔,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对人这么不礼貌,不过反正也不会再遇到了,一个陌生人而已,很快秦南便把他抛到了脑后。

接下来的几天,秦南背着一个简单的背包,手里拿着一个数码相机,身着牛仔裤和T恤开始了在这个城市漫无边际的游荡。

虽然最想去的地方是河对岸的哈佛和MIT(麻省理工学院),但因为实在是太近,以后有的是机会,利用还没有开学的这几天要先把周边能去的地方都游览一遍,于是秦南选择最先去了耶鲁大学。

耶鲁大学虽然地处康涅狄格州,但它所在的小镇纽黑文离波士顿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漫步在耶鲁校园中由黄褐色巨石组成的古香古色的建筑物中间,哥特式风格和乔治王朝式的建筑让秦南忍不住拍个不停。

这些古典的与现代化的建筑交相辉映,巧妙融合,一点都没有不伦不类的做作之感,秦南还没见过这么美又充满着神秘和浓厚文化气息的校园。

穿行其中的学生肤色各异,也有很多像她一样拿着相机不断拍摄的旅行者,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友好和从容,这里是文化和学术的殿堂,更是人类最能体现平等和包容的地方,逗留了一天,仿佛灵魂也受到了一次洗礼一样。

第二天继续波士顿之旅,第一站选择了仰慕已久的波士顿图书馆。

秦南这个人对图书馆有天生的偏爱,而波士顿图书馆是美国历史最悠久的图书馆,尽管因为建成年代久远,建筑已经不再像最初落成的那样金碧辉煌。

但是意大利风格的中心庭院、萨金特的壁画和普莱特的雕塑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艺术圣殿。

触摸着青铜门上的精致纹路,不由得悲从中来,秦北也是很喜欢图书馆的,这个全美最古老的图书馆他怎会不来呢?

如果现在他陪在自己身边,那该多好,想到这秦南不由得抽回自己的手,强迫自己不再想关于秦北的任何事,然后迅速逃离了这里。

可是自己的心又怎能逃得开?

秦南想到了用暴走来麻痹神经的办法,每天把身体弄到疲乏之极,这样可以快速的入眠。

自从郑芳事件发生后,秦南的睡眠就出现了问题,来到这里,因为时差的缘故,睡眠质量还是无法恢复。

几天下来,这个办法貌似很有效果,于是秦南走遍了波士顿几乎每一个享誉世界的景点,最后一天,她决定用一顿美食结束自己的旅程,来到了牡蛎屋。

这个餐馆因为肯尼迪而闻名,因为在二楼有一个桌子叫做“肯尼迪座”,据说肯尼迪经常会来这里,并且只坐这个固定的座位。

秦南点了一份新英格兰蛤肉杂烩浓奶汤,一份清煮龙虾、一份波士顿奶油馅饼和一份烤土豆,谁料那浓奶汤刚端上来,秦南一闻到那味道,胸腔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不顾侍者关切的询问,跑到盥洗室便吐了起来。

一直吐到胃里空无一物才勉强止住,一回到座位,再次闻到那个味道又忍不住跑了出去,这次简直要把胆汁都吐了出来,餐馆的老板也被惊动,还不断的道歉,秦南笑着和他说不管他们的事,最后只能勉强吃了两个烤土豆。

回来的路上,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而且越来越强烈,在自动贩卖机上投币拿到了一个试纸紧紧攥在手里,她必须要证实自己的怀疑,但此刻的她,已然心慌意乱。

第1卷 第3节(上)

从上帝对待我们女人的方式判断,很明显,上帝是男人。——唐生夫人看着绒毛试纸上鲜艳的两道红杠,秦南的大脑里一片空白,拿着试纸的手却是止不住地抖,虽然是英文的说明,但是“阳性”这个词她还是能够确认的,也就是说,根据早孕试纸的初步检测结果,她怀孕了。

就在她告别所有亲人,准备独立过活的时候,就在她已经下定决心从此不再见他,准备和他割断一切关联的时候,她怀孕了,怀的是他的孩子。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任何人也不能体验到秦南那一刻的感受,那是绝对不能简单地归于绝望的感受,她连自己还都无法养活,现在却要养育一个孩子,对于一个初尝禁果,对性还处于懵懂无知状态的秦南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从小到大,秦南的性知识其实是一片空白,从没有人告诉过她作为一个女孩子要如何学会保护自己,还是秦北将她领进了那个神秘的领地,她想恨他,但是却恨不起来,因为他曾不止一次在床第间对她说过希望她能给他一个孩子,一个像她一样漂亮聪明的女孩。

秦南每次听到他这么说都会羞赧地一笑置之,因为在她有限的性知识里,觉得孕育生命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而现在真的有了,又能怪谁呢?

要是秦北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吧,秦南想到这嘴角扯出一丝失魂落魄的苦笑,这时盥洗室的门传来咚咚的响声,“你没事吧?秦?”

是同寝的韩国女孩金相姬用生硬的英语在门外喊她,秦南意识到自己在盥洗室的时间太长了,答应了一声,将用过的试纸和包装袋统统冲进了抽水马桶,才慢慢地走了出来。

“你的脸色很不好?”相姬的担心挂在了脸上,秦南冲她笑了笑,对她的关心表示了感谢,虽然对韩国人没有什么好感,这个女孩秦南却并不讨厌,但也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初来乍到的她还不想和陌生人有过多的交集,这也是源自人的自我防卫本能。

看秦南并不想多说话,相姬很知趣地去忙自己的事,秦南打开电脑查找她想要知道的信息,因为头脑混乱,竟然一时想不出要输入什么关键词,终于,她看到了一条信息,那就是这种绒毛试纸的正确率并不是百分之百,秦南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