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迪南额头已满是汗水,显然已经到了极致。

凤翼拍了拍斯德的肩,“斯德,我和你换个位子!”

他大步走到军队正中,运力发话:“诸君听令,愿意留下来为陛下一死的,走出队列,到我身后来集合。”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数十万人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凤翼向前走了一步,迈出电系防护之外,手中剑一挥,身边的血沙虫死了一片,剑气范围内,竟也没有血沙虫敢迈出半步。

“是!”军队中发出一阵参差不齐,但是极有力道的吼声,凤翼元帅当先而立,无数人也跟着热血沸腾,就要走出防护圈,为大军筑下一道人墙。

斐迪南死死盯着凤翼,看着他又一次为自己踏入死地。心中只盼他能提出什么要求,即使放过胡里安,他只怕也会当即应承。

“等一等!”一声清叱,一条白影从天而降。

斐迪南和凤翼同时大喊:“苏若!”

苏若身上带着一层淡淡白光,落在血沙虫之中,血沙虫竟是拼命后退,跌跌撞撞的你挤我,我挤你,避之唯恐不及。

斐迪南知道,苏若对艾尼高大陆上的所有怪物似乎都有一种奇特的力量。

“离开这里!”苏若张开双臂,大声呵斥。

血沙虫们开始在地上冲撞盘爬。

苏若又是一声大喝:“离开这里……以拜鲁神殿的名义!”

她身上的白光在瞬间爆裂开,黑发和白衣一起飘舞,血沙虫似乎如痴如醉,一起扭转了方向,钻进砂子下,石缝里,转眼便不见了。

苏若微笑着转过头,凤翼大喜:“苏若,多谢你啦!若不是你不念旧恶,我们只怕……”

斐迪南却冷冷打断:“凤翼,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凤翼和苏若的笑容一起凝固在脸上,苏若皱了皱眉头:“你……坚持要杀我?”

斐迪南摇了摇头,“你救我们一回,我斐迪南不会恩将仇报,只不过,苔丝她辱我太甚,我若不带她回去,恐怕跟谁也没法交代。”

他的目光投向远处,凤翼跟着他的目光看去,月牙河边,站着个女子,一身衣裳还是科纳多皇后的礼服,正在向这边看着。

斐迪南二话不说,冷眼看着凤翼,“元帅,你怎么办?”

凤翼心中想着,无论如何,总不能让陛下就这么把苔丝带走,拼死保护她离开就是了。忽然脑子里一阵眩晕,似乎手中连剑也捏不住,知觉和触觉渐渐消失,他看看斐迪南,恍然大悟——他正在念念有词,对他施着法术。

“斯德”,斐迪南吩咐,“把元帅带下去休息,他太累了……”

昏迷前的一刹那,凤翼看见了斐迪南眼中的无奈——他知道这种选择对他说来太难,索性替他回避了。

苏若愤怒地盯着斐迪南:“你……你难道看不见他刚才差点为你送命?若不是看见他,我也不会救你的!”

斐迪南冷冷一笑:“你本来就不该救我,你应该想到我不会收手的。”

两人几乎同时向着苔丝冲了过去,苏若一把拉起苔丝就跑,身后剑风已至。

好凌厉的剑锋……苏若眼睛一亮,居然是黑魔血剑,圣骑士的至尊武器。

手无寸铁的苏若立即感到了吃力,若论到法力,她比斐迪南也不知高出多少,但是要是论剑法,她就差了远了。从小在神殿长大,从来也没好好练过功夫,体力上也不比寻常女孩子好多少,只怕比苔丝还要差了很多。

一阵阵的痛心,看着情郎毫不留情的出手,苏若只觉得心中苦痛难以诉说,几次有施展杀手的机会,看着斐迪南那张英俊的面孔,就是下不了手。

刷的一剑,苏若左肩已被划破,若不是闪的快,这条左臂就要废掉。

“让开啊!”斐迪南焦急地大叫,苏若这一受伤,他心里莫名其妙跟着一痛,杀手再也施展不出。

忽然,一左一右,闪出两个影子。

左边那个女人头,蜘蛛身子;右边那个,男人头,蝎子身体——竟是毒蛛和妖蝎,两个人一起冲在苏若和斐迪南之间,竟是不惜为她送死。

明知不是斐迪南对手,苏若一咬牙,拉着苔丝,跃过了月牙河。

斐迪南大怒,手中的黑魔血剑使出了“破魂”的招数,两剑交叉,毒蛛和妖蝎连躲都来不及躲,两剑刺穿了心脏。

妖蝎一个翻身,终于抱紧了毒蛛……临死的那一刻,身上的寒气总算散尽,抱住了前世的爱人。

两具尸体拥抱在一起,根本无法分开。

难道,就是为了苏若一句关爱与理解的话,竟不惜为她送命?又或者,苏若一句话令他们想到了遥远的前世,竟萌生死念?还是仅仅报答那一个抚摸,报答一点点神的关怀?

再没有答案,在血色沙漠,他们的尸体很快就会消失……

苏若拉着苔丝飞奔,若是施展法术搬运毫无法力的人,实在不能坚持很长距离,身后马蹄声又一次响起。

“别怕……”苏若安慰道,“我不会让他们追上。”

“我不怕!”苔丝忽然一笑,她的眼光落在远处。

苏若向远方一看,也愣住了,远处,又是一大片黑影渐渐清晰。

“戴莫斯的军队!”苔丝笑了,“是哥哥!”

网正文 ACT 16 龙之遇

胡里安……你终于来了。斐迪南勒住马缰,看着烟尘中的异国军队,无数的战马在昏黄的阳光下一字排开,马掌敲击着大地,长矛的利刃闪着冷历的光芒。

再一次相遇,昔日年轻的王子都变成了今日的国王。

历史总是会重演,科纳多和戴莫斯终于又在血色沙漠相会了。正如许多年的那场战争结下的宿怨一样,有些恩怨无论怎么回避都有对面的一天。

万马丛中,胡里安当先而立,气定神闲地挽着缰绳,脸上的青铜面具闪着诡异的光芒。这一回,戴莫斯的军队已井然有度,再不是当初散漫的样子。

两面的军队都在向前逼近,眨眼间已经面对面。科纳多的雄师标志和戴莫斯的雄鹰标志第三次针锋相对。看不清胡里安的表情,但是一举手一投足已隐然有了王者之风。

“凤翼在哪里?”胡里安开口问道,劈头盖脸的第一句话就是凤翼。

斐迪南甩了甩头:“你找他做什么,他是我科纳多的大元帅。”

胡里安面罩下的目光变得坦然而从容:“没什么,只是知道我冤枉了一个什么样的戴莫斯人……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醒过来。”

看着这个老对手,斐迪南忽然有些后悔,他上次实在不该放过他的。他也想不到胡里安居然真的可以振作起来——这就是真正的男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艰难困苦,胸中总会有一丛不灭的火焰,身体里总会有一根挺直的脊梁。

就是这样的男人,在推动社会和历史前进;就是苏若和苔丝那样的女人,在引导人类上升。

也好,斐迪南的肌肉究竟绷紧——这样一个对手,也是他渴望已久的了。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斐迪南的招牌微笑,源于无限自信的笑容。

箭在弦上,战争一触即发。只要有一方有所动作,就只能用最终的生死来判断胜负。

“不要动手……等一下!”一个身影在向这边飞奔,是凤翼,他居然又醒了过来,不屈不挠地要淌这次混水。

“凤翼!”胡里安的声音明显多了丝惊喜,“回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戴莫斯的大元帅。”

凤翼一下愣住,从胡里安嘴里居然会冒出这样的话来。

胡里安跳下马,一把握住他的手:“我回去想了七天,终于明白了你的深意,我也打听过你搭救苔丝的事,凤翼,我错怪了你……我胡里安也不是白痴。”

斐迪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着凤翼的答话,这个戴莫斯人,最终不属于他。

凤翼终于听见了这句梦寐已求的话,魂里梦里他也不知听了多少次,但是这一次……却是戴莫斯的国王在他耳边说的。在他的设想里,凤翼以为只要听见这句话一定会奔回祖国,但是……但是他却茫然了。

他是戴莫斯人,可是他一心想做的,已经是科纳多人。

斐迪南在他心中的分量,早就是真正的君王。

夹在两股,确切的说是无数目光之间,凤翼觉得一句话梗在胸口,竟是说不出来。

“凤翼!”斐迪南忍不住喊道。

凤翼终于对胡里安摇了摇头:“陛下,我这条命,也不知在斐迪南陛下手里饶了多少次,就这么一走了之,我,我做不出。”

胡里安大奇:“你上次难道不是为了戴莫斯才委身事敌的?”

是。确实是。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

凤翼看了看胡里安,只觉得仍然无从解释,戴莫斯将官的眼光又有了鄙夷的神色——两国之间,戴莫斯明显是弱者,难道凤翼当真看准了形势,要择主而从?

胡里安的手,也慢慢从他肩头放了下来。热切、期盼的目光一分一分地变得冰冷和怀疑,

那一刻,凤翼想要大叫,想要杀人,想要一死了之……即使上次面对戴莫斯军队,他也没有这种痛楚。上次他至少可以倚仗自己的拳拳报国之心,但这一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何选择。

两军对垒,千年的恩怨便要用鲜血解决。

焦点便落在他身上,这种压力,实在不是凡人所能忍受的。

“凤翼元帅!”科纳多人一起大喊,这么多日子的相处,他们对这位元帅也有了极大的敬意,只觉得在他指挥之下,定然战无不胜。他们大声呼喊,只想将凤翼拉过来一步——只需要一步,就足以决定他的命运。

“凤翼少将!”凤翼昔日的旧部也忍不住喊了起来,生怕凤翼被他们拉拢了过去。“凤翼少将”,这是多久没有听过的称呼?四个字冲进脑海,一股暖流登时涌上心间。

斐迪南再也坐不住,也跳下马来。虽然没有上前,目光中也满是期待之意。

空气中似乎流动着千斤的水银,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连苏若和苔丝,似乎也觉得喘不过气来。

死了罢!死了罢!凤翼心中呼喊着,一死了之,再也没有这些挣扎。但是……以有用之躯,做这种无用的事情,难道就是他凤翼的追求么?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凤翼终于极其艰难地开口:“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戴莫斯人,也不是科纳多人,我是凤翼……我是凤翼!我是凤翼!”

他抽出“和平之剑”,插在面前的土地上,“谁敢先动手,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他似乎从胸中吐出一团憋了无数日子的闷气,眼光从两军阵上掠过——狂傲如斐迪南,竟然也被他的气势震的心头一跳。

无论哪一方先动手,都可以将他踏成肉泥,但两方都是一样心思——何必和他血拼?既不忍心,也不好对付,不如等对方动手。

两军竟是安静了下来,只有大漠的斜阳,将凤翼的身影渐渐拉长、拉长……

我是凤翼!他一遍遍对自己强调,生怕自己会倒下去。

半晌,斐迪南终于开口:“好,胡里安,我等你一天,一天后,我们在这里决一死战,凤翼,艾尼高大陆上只有两个国家,这一天,我希望你做出抉择……”

胡里安点头,“好极!正和我意,斐迪南,明天见!你我各退百里,如何?”

斐迪南缓缓点头,两人一起举手示意,双双后退,竟留下一片极大的空地,只有凤翼一个人,那股强大的迫力一解除,他身子一晃,已经摔倒在地上。

无论如何,他赢来了一天的和平,只是,他终于成为不容于两个国家的人了。

我是……凤翼!他忽然发出一阵狼嚎一样的怪笑,我是凤翼,仅仅是凤翼,不是戴莫斯人,也不是科纳多人……这是多么奇怪的说法,哈哈,真是艾尼高最可笑的事情了。

笑声凄厉,凄厉的象哭声一样。

“凤翼”,苏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将手伸给他。

“苏若?”凤翼抬起头,脸上竟满是泪水。他略有些羞愧,毕竟在一个女人面前流泪,那是他宁死也不肯做的事情。

“凤翼,你做的很好啊。”苏若心中涌起无限的同情,她柔声道:“不做戴莫斯人也不做科纳多人也没什么,我也什么都不是。”

凤翼摇头苦笑:“你本来就什么都不是,你是艾尼高的女祭司,可是,我却曾经两个都是,一天,一天后他们就要动手,我怎么办?”心中的绝望撕扯着他的灵魂,那是不属于两个国家的苏若永远无法理解的——而他,不能,他已经爱上了这两个国家,无论哪一方的损伤,都足以令他心痛。

苏若忽然说:“凤翼,你信不信还有一种艾尼高人存在?”

凤翼抬起头,不懂她的意思,苏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若是……我们可以把斐迪南和胡里安一起除掉……”

这个仁慈善良的女祭司,居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但凤翼不得不承认,这是所有方法中最好的一种。

凤翼目光炯炯,似乎直刺她心中最深处:“苏若,你能下手杀了斐迪南么?”

“为了——”苏若刚刚开口,便被凤翼打断:“别跟我说为了,我只问你,你下得了手么?这世界上变化最快的就是人的感情。”

“我……”苏若的目光有了躲闪,她几乎脱口而出一个“能”字。但是斐迪南那俊美的脸庞,深邃的眼睛……一起涌在脑海里,抱着他走下祭坛的场景似乎还在脑子里,她真的可以么?

无力的,苏若摇了摇头。

凤翼惨笑:“我也不行。”

这真是莫大的嘲讽,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却是无尽的凄凉。

“什么人?”凤翼忽然怒吼一声,已经弹簧般的跃起,苏若连忙看时,只见远远一个人影,看不清身材面貌,但手里一点寒芒闪烁,似乎是一柄弓。

凤翼已经站起身来,要追过去看个究竟。

苏若拉住了他,长舒了口气:“别看了,是苔丝,她回复法力了。”

凤翼眉头一皱——苔丝的法力不在胡里安之下,这样一来斐迪南顿时有点吃紧。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苏若又是一笑:“我不知道苔丝会怎么办,但是她已经不是昔日那个苔丝了。”

凤翼站在地上,大口呼吸着艾尼高晚来的寒风——不是原先的苔丝,又如何?她不仅是戴莫斯人,而且是戴莫斯的公主!斐迪南侮辱在前,挑衅在后,她……是决不会放过斐迪南的。

长夜漫漫,凤翼只是站在那里,连原先的姿势也没有变,静静地等待天明。

苏若猜得不错,那个在黑夜中闪过的人影,确实就是苔丝。

一回到戴莫斯,胡里安就迅速命人为她解除了封印,回复了法力。这一回再也没有人反对——他们实在太需要一个战士。

她本来是想找凤翼和苏若商量的,却听见了他们的讨论,一字字一句句,她都已经清清楚楚听在耳朵里,但是实在没有办法勉强自己接受——杀死哥哥?为了艾尼高的和平杀了哥哥?他有什么错,一切的争端本来就是斐迪南挑起的。

没有再商量的余地,苔丝愤愤返回了戴莫斯的临时行宫。

慢慢走入了胡里安的寝帐,不知为什么,那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令她陌生和畏惧。不远处的墙上,挂着神庙里的利器“幻灭之眼”,那是在地狱沼泽提炼出的魔物,用shuetbare制作的幻灭之眼,具有长而细的外形,轻便而又功能强大。在刃的中间部位凿出的洞可以减少空气阻力,因此每次挥剑的时候都会发出呼啸声。神秘的石头shuetbare的产地不明,据古文献记载,它是随海流从海岸的某一个国家漂流到此地。还有的传说,说有一位身着manteau的神仙将此材料交给人类以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几乎是在斐迪南发兵的同时,胡里安就从神庙里取出这柄剑,打开了戴莫斯的最强力量。

胡里安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一张地图,看不见表情,只能看见手指在桌面上急速的敲击着。

“哥……”苔丝喊道。

“苔丝,你来的正好”,斐迪南连忙招呼,“你来看,斯德的十一路兵团几乎摆明了是控制后方的……”

苔丝摇摇头,走了上去,问道:“哥哥,你说,如果明天斐迪南忽然死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斐迪南?死了?”胡里安回过头,似乎惊异于妹妹这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大笑着说:“若真是天神开眼,那个混蛋死了,还用说吗?当然是干掉那些科纳多杂种,挥兵拿下科纳多了!”

苔丝眼睛一下睁圆,不敢相信地望着胡里安,“哥哥……你说什么?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胡里安敲了敲地图,声音立即变得低沉了些:“是,我从前不是那样的人,那又怎么样?被凤翼打的落花流水,斐迪南他险些就吃掉我们。苔丝,你难道还希望哥哥是一个不开窍的白痴么?”

苔丝心乱如麻,他变了,他真的变了,皇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只要沾上它的人就会变得心中充满了肆虐和残暴?

胡里安好象听见了她无声的抗议,回答说:“苔丝,我变了……你呢?难道你还是从前那个苔丝吗?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胡里安已经死了,那个什么都愿意相信的苔丝……也不在了。艾尼高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我是戴莫斯的王,我如果善良,那就是软弱;我如果软弱,我的臣民就肯定会灭亡。”

这番话说的苔丝哑口无言,她必须承认哥哥说的在理。只是哥哥已经不知不觉的和胡里安说起一样的话……她心中的痛楚竟是无法言说的。她本想找哥哥证明些什么,但是却证明了那个苏若。

不知道她在沉思什么,胡里安安慰着:“不要想太多了,苔丝,明天我们一起出手打赢这场仗,以后我们一起统治戴莫斯,只要我们兄妹联手,再也没有人敢打戴莫斯的主意。”

惨然笑了笑,苔丝向外走去:“我会打赢这场仗的,但是对于戴莫斯我再也就没有兴趣……哥哥,你说的对,苔丝,也不是从前那个苔丝了。”

看着她的背影,胡里安心中一阵难过——苔丝,我何尝不想和你在一起?只是,我们已经注定有缘无份……苔丝,你是在为这个伤心吗?哥哥也是一样啊……

圣箭放在手边,光华高贵而柔和。

恢复法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念动了圣箭的咒语。这些日子来,那串咒语就像烙铁烙在心头一样,一遍遍地重温。

米夏亲手设下的封印被打开了,通向灵界的奇异光门出现在她面前,伴随着光门出现的,是一幅弓箭。

看上去似乎是纯金的质地,却是无比坚硬。传说中的圣箭是用龙骨制造,箭矢却是在圣银中炼出来的。这是必杀之箭,箭镞所指向的地方,即使是神,也无法逃避。

这是米夏的箭,米夏,那个天地间唯一的天使,带着他的微笑和无止境的关爱离去,却留下了这一幅弓箭,也留下了一个使命。他如此的信赖自己,将这代表弓弩手的荣誉的圣箭留给了她,他是相信她会做出些什么来的——她也一定会做出些什么。

但是,如果米夏知道明天她将会把这枝箭射向他亲爱的哥哥,又会怎么想?

对不起啊……可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要斐迪南活着,戴莫斯就处在倾覆的危机之中……米夏,原谅我,我没法子选择了,我会为你和你哥哥报仇的,我保证……苔丝泪眼已是盈盈。

一遍又一遍的拉开弓,重复着说过了几十遍的话,好象在向谁保证着什么。

苔丝将箭头瞄准了远远的宫墙,好象那里就是斐迪南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