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扶额沉吟,都是雨鸢惹出来的荒唐事,看来还是得带着雨鸢上门赔罪才行。

他虽然钟爱女儿,但是若得不到郡主的谅解,说不定还得赔上自己的前途。自己谨慎小心,费尽心力才爬到了这个位置,绝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而有所闪失。

想着,他的目光便深沉了起来,看来得请个规矩严厉的嬷嬷来教导一下雨鸢这个越来越无法无天的丫头了。不然再这样下去,两个嫡子的前途,自己的前途,怕都要为她所累。

江明一直以为阿九是仗着自己长乐郡主的身份,才对自己如此无礼的。他想错了。

册封郡主的事,是在两个月前。

据说庆王托梦,要过继一个女儿到名下,以便能有个早晚祭拜的人。姬氏王族血脉单薄,子嗣不丰,在近几代的夺位之争后,几乎就只剩下了嫡支的血脉。公主自然是不能过继给庆王的,所以太后便把脑筋动到了庆王妃袁清一族身上。

太后从族谱中便查到了一名合适的人选,庆王妃的堂侄女,幽州的袁九小姐,她年龄与已经过世的寿昌郡主接近,又据护国公府的人说,那袁九小姐的容貌像极了已故的庆王妃。

太后当场拍板,天子也立刻赞同。于是没几天,袁九小姐便被册封为长乐郡主,奉庆王与庆王妃为父母,当即就把身份入了玉碟,进了宗谱。

这件事既没有诏告天下,也没有举行仪式,只不过天子在某次上朝的时候不经意地提了一提,还不容臣子反对的时候,天子便宣称下朝,再后来,此事已然成了事实,臣子们也就不再翻出来说,徒惹天子不快。

所以阿九并不知道,她刚摆脱了一个郡主身份,这么快地,天子就又在她身上安上了另一个。

寿昌郡主,并不寿昌。又岂知,长乐郡主,能否长乐?

正文 一百三十五章 听房

一百三十五章 听房

打发走了江明,大家的气氛很快就又欢乐了起来。

阿九冲着齐遥打了个眼色,又挽着蓝禾的手臂,笑着说,“等下我们去新房门口找个好位置躲着,然后咱们……”

蓝禾了然地笑道,“你可真坏,不过,我喜欢”

白老爷子望着两个丫头悄然离开的背影,连连摇头,脸上却带着难以掩盖的跃跃欲试,“大蓝,要不是我年纪大了,真想跟着这两孩子一块去高兴高兴。”

蓝大酋长哈哈大笑,“谁说年纪大了,就不能去了,咱们俩呆会悄悄地跟过去,另选个好地方听,也是一样的”

齐遥适时地拦下了白延易又要送到嘴里的酒,笑着对大家说,“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所谓*宵一刻值千金,咱们今日就放过白叔,让他早点回去洞房吧”

众人都是阿九的属下,阿九早就交待过了,又怎么敢不从?

齐遥扶着有些微醺的白延易离座回房,看着白延易又紧张又期待的表情,不禁有些冒汗,怕他放不开所以得灌他喝酒,怕他喝得太醉又会错过了洞房,这任务挺艰巨的,他完成地好不好,就得看等下白叔的表现了。

白延易前脚进了新房,紫琉紫璃后脚就轻笑着走了出来,她两个悄悄地跑到一处角落里,原来平芬平芳早就在那等着了。

阿九朝齐遥招了招手,他笑着走了过来,凑到阿九耳边,低声地说,“白叔喝了点酒,不过神智还清醒着。”

几处角落,各方人马,都静静地潜伏在新房的四周,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着房中的动静。

白延易望着端坐在喜床上的新娘子傻笑着,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实的。

他不由上前迈了几步,弓下了身子,双手捧起罗妈**脸蛋,触手柔软温润,他心中一荡,柔柔地唤了声,“如茗”

幸福来得太快,罗妈妈有些怯然,然而白延易这柔柔地一唤却彻底地赶走了她的羞怯,她笑着回答,“哎,延易”

似乎是酒精壮了胆,白延易一改往日的木讷,竟然坐到了床沿之上,一把就搂住了罗妈妈,他的声音带着欢喜,“如茗,没想到今生还能有这么一天,我们终于是夫妻了”

罗妈妈依偎在心爱的男人怀中,脸上漫溢着幸福和满足,“嗯,我也以为,这辈子就要辜负你对我的心意了。”

白延易的目光闪着兴奋和期待,“如茗,我嘴笨,不知道说甜言蜜语讨好你,你不介意吧?”

罗妈妈娇羞地摇了摇头,“当初我就是看上你是实在人,嘴巴不甜没有关系,你是真真切切地拿行动来表达你对我的心意,延易,我很感动,真的。”

桌上的龙风烛燃地正盛,白延易与罗妈**目光交缠地更紧,就这样痴痴地对视了良久,在窗外听墙角的这几群都感到无聊之极时,白延易终于开了金口。

他一本正经地说,“如茗,小姐说希望我们多生几个孩子,小姐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一定不能辜负小姐的期望。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

罗妈妈无力地望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的男人,她低低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大红的喜帐垂落下来,不时有衣物从帐子中跳出,隐隐传来男女低低的呢喃,然后整个屋子的烛火就被熄灭了,只剩下若隐若现的几声婉转缠绵的低吟,回荡在夜空之中,显得那般**蚀骨,激荡人心。

白老爷子一边悄声退了出来,一边无奈地摇头,“我这儿子,不知道怎的生得一个木头脑袋,竟然这等关键的时刻,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来。幸亏如茗不计较,不然怕是能把到手的媳妇给气跑啊”

蓝大酋长强忍住笑意,点了点头,“被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到了我那蓝木孩儿,是我取名字的时候太不小心了,他的性子也有些木讷,忽然很期待他娶媳妇的时候啊”

平芬她们几个丫头,在听到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响之时,就已经跑开了,等到回了自个的院子,才忍不住笑出声来,平芳快人快语,嚷嚷道,“要是将来,老李也在洞房花烛夜,来上这么一出,看我不把他踢出门去”

平芬刮了刮她的鼻子,“不羞,被小姐听到又要笑你了还有啊,今儿这事,以后可不许再提,白叔毕竟是咱们的长辈,再说,人老实也有老实的好处,只要以后对我们罗妈妈好,还不就足够了?”

那边厢,阿九一脸黑线地站了起来,轻叹了一声,“这白叔,实在是……”

齐遥一脸无辜,“我已经尽量控制他的酒了,谁知道,哎这可不是我的错啊”

蓝禾笑着看着他们两个打情骂俏,“今夜月色怡人,你们两个找个景致好的地方继续打闹,离这远点,可别惊扰了新人。我就先回房了”

阿九有些不好意思,齐遥却大大方方地和蓝禾挥手道别。

齐遥拉着阿九的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阿九有些疑惑,在自己的府里难道还有什么自己都没有发掘的好地方吗?但是齐遥的脸上却写着自信,仿佛在说,你一定会喜欢这个地方的。

“你说的好地方,就是我房间的屋顶?”阿九撅着嘴。

齐遥笑嘻嘻地道,“嗯,你抬头看,有没有发现从这儿望过去,天上高悬的月亮越发地美了?”

阿九依言抬头,月亮其实仍旧是从前的月亮,只不过因为身边有了一个可以陪她一起看月亮的人,所以感觉会比以往好很多。她点了点头,“不错。你是怎么发现的?难道你常常光临我的屋顶?”

齐遥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很快他就又恢复原样,“是啊,有一次,我被一个漂亮小姑娘恼了,她倒是好,拍拍屁股就睡着了,我可是彻夜难眠,只好就到她的房顶,蹲了一整夜。那时候天还没暖起来,半夜里更是冻得慌,可怜我就在这里吃了一整夜的冷风。”

他说的是三月三的那个夜里吧?阿九百感交杂。

“前两个夜里,怕有个姑娘半夜醒来又吵着要见我,我就只好又在这儿趴着了。我一直指望着那个小姑娘能够感觉到我在她头顶又冷又不舒坦,然后叫我下去,和她一道挤挤高床暖枕,结果我又失望了。只好继续吃冷风,好在我身强体壮的,不然换了别人,早就倒下了。”

阿九捶了他一拳,“谁吵着要见你啦?还高床暖枕,想得美”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原来这家伙对自己这么上心呢

忽然,阿九似乎发现了什么,忙低头扒拉瓦片,看着看着,不由笑出了声来,“这都是你写的?”

齐遥眼中明明写着我很在意,脸上却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什么?我不知道啊”

阿九忍不住念了出来,“阿九,求你抬头看看我吧,我好冷啊,你能可怜可怜我,放我下去吗?”

齐遥郁闷极了,不过是在屋顶呆得又冷又无聊之际,随手那匕首刻了几个字在瓦片上而已。这屋顶那么大,谁知道竟然能被阿九一眼就发现了。

解除尴尬的最好方式就是转移话题,齐遥笑嘻嘻地道,“昨日我听白爷爷说,你很快就要及笄了啊,怎么样,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吗?比如,什么时候嫁人什么的,不要辜负大好的月色,咱们随便聊一聊嘛”

阿九吐了吐舌头,“自然要嫁人的啊,我们乾国的女孩子,不是都及笄就嫁人的吗?”

齐遥把脸凑近,几乎都快要贴到阿九脸上了,“怎么样,有好的人选吗?没有的话,我毛遂自荐行不?”

再差零点零一公分,齐遥的嘴就能盖到阿九的脸颊了,只不过很快,他的脸蛋就被阿九无情地推了开来,“当然有啊。你不知道吗,文大哥是我爹爹在世的时候,给我订下的未婚夫呢”

“文……文大哥?”齐遥的手一颤,“未婚夫?”

阿九笑着点头,“对啊,你那么神通广大,自然知道文大哥的真实身份了。那么就应该知道,他的爹爹和我的爹娘是什么关系,也就自然知道了,他和我是什么关系了呀。”

齐遥急了,忙抓住阿九的手臂,“不是都作废了吗?他的身份不存在了,你的身份也不存在了,这样还能有什么关系?”

阿九顿时把脸一沉,“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她早就对齐遥的能量产生过怀疑。青州齐氏,即便在江湖中声名显赫,也不过就是个小小的江湖世家而已。连她这个正宗的乾国皇室中人都不知道楚国王孙的姓名,他一个江湖中人,竟然连这都知道。

还不只如此,他竟然知道医圣和医仙已经仙逝,能够毫发无伤地找到鬼医柳卿,并从他手中得到回天丹。

这样的能耐,别说只是青州齐氏,就是半个江湖加起来,都远远不及。

齐遥挠了挠头,“我早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师父收我为徒的时候,曾经要我发誓,不能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其他人,所以连我的父母和兄长都不知道这些事。”

阿九皱了皱眉,“不方便说,就不要说了,我也并不是一定要知道。”话虽如此,心里却总是还抱着期待的。

齐遥抓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些,“在我心里,你是我深爱的女人,不是其他人”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化开,甜甜的,满足的。

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眼角滑落,热热的,幸福的。

正文 一百三十六章 秘密

一百三十六章 秘密

原来,齐遥的武艺并非全然来自青州齐氏的绝学,他以十七岁的年纪就有如此高的修为,全赖他那比云诀子大师还要神秘的师父。

整个故事其实很狗血,百无聊赖的世家子弟,因为厌倦了在家里被爹娘管束,所以就独自一人偷偷地整理了行囊,打算以七八岁的高龄出去闯荡江湖。凭借着扎实的基本功以及几招花拳绣腿,倒是也拼得了个安然无恙。

在某个风吹雨打的日子里,偶然路过一个破庙,以家里带出来的特制金创药,怀中仅剩的一点干粮,以及腰间最后的一壶水,救了昏迷在破庙中不省人事的某位。于是,这孩子的人生就彻底改变了。

这当时奄奄一息的某人,竟然就是只在传闻中听到过的,天下最神秘的情报组织听风堂的堂主。听风堂是什么地方?无论是三国皇室秘闻,各方世家豪门,还是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几乎都鲜少有逃脱他们之耳的。天下各地都遍布了听风堂的探子,关于各种消息,从得到,处理,消化,整理,归档,他们也自有他们的独特的方式。

前堂主听风醒来的第一眼,就决定要收这个救活他的孩童为徒,他要把他毕生的修为都传授给他,将来听风堂的衣钵要由他去继承。不过前提是,这孩子得答应他一个条件。

“师父当时很严肃地说,若要做他的弟子,必须要先起誓,绝不把在听风堂的身份告诉其他人,尤其是女人。” 齐遥回想起当日拜师的时候,不由沉浸到了回忆之中。

阿九好奇地问,“这又是为何?难不成当**师父的伤是女人所害?”

齐遥答道,“你真聪明。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一向号称自己英明神武的师父,竟然在某次任务中,被一个女子所迷惑,他情不自禁之下,告诉了那女子自己的身份。那女子利用师父,得到了许多她本来永远都不会知晓的秘密,以此狠狠地重创了她的对手。等到她的目的达成,却又因为怕师父的存在,碍了她的事,所以,就趁师父毫无防备之际,重创了师父。”

缘分就是如此奇妙的东西。

若不是齐遥年幼时那一场离家流浪的经历,若不是他经过了那个破庙,若不是他身上正好还备着从家里带出来的上品伤药,那么听风就在对曾经爱过的女人的绝望和怨恨中,孤独而屈辱地死去了。那便不会有后来的听风堂,也不会有现在的齐遥。

“我当时只觉得太刺激太好玩了,所以立刻就答应了师父。后来我就在那破庙中照顾了师父两个月,等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就带着我去了听风堂,教我学武。很快他就知道了我的身份,知道我爹娘满世界在找我,就派人把我送了回去。”齐遥继续说道。

阿九抬头问,“后来他有找你?”

齐遥笑着点了点头,“他一有空闲就到青州来找我,他轻功卓绝,就是我父亲这等高手,也都察觉不到他,每次他都呆在我的房间里,有时候一呆就是一两个月,偷偷指点我武艺。我有两个出色的哥哥,所以父亲便不太管我,每次抽查我功夫的时候,只要我能过得去就行了。所以,我有大把的时间,专研师父教我的东西。”

“所以……你是现任听风堂主的事,就连你爹娘都不知道?”能每年都潜伏在齐遥的房间这么久而不被发现,那听风的本事确实高得吓人,要知道,青州齐氏麾下有不少能人,齐遥的父亲更是江湖中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能躲过这些人,听风实在是太厉害了。

不然,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齐遥的父亲其实知道这件事,只不过听风的本意是为了齐遥好,所以后来便没有再作阻止,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罢了。

齐遥顿了顿,“我虽然没有告诉过爹娘我奇遇,但却总觉得他们不是一点都没有知觉的。不然,为何我要出门办个事,他们那么地放心,就连这回我出去找鬼医这样的大事,我父亲他竟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爽快地放了行。”

阿九呵呵一笑,“既然是彼此都心照不宣了,那么说不说出来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不过,你当初发的是什么誓言,如今你没听你师父的话,把这些告诉了我,有没有什么关系?”

齐遥狡黠地一笑,“师父他老人家也就当时偏执了些,过后就再没有提起过这档子事。再说,师父当时让我捡最严重的事情说,对于一个才七岁的小男孩来说,最重的事情莫过于天天被父亲逼着练武了所以我当时说的是:在下齐遥,发誓听师父的话,绝对不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别人,尤其是女人,要是违背了此事,就让我马上被父亲捉回家去,天天练武艺。”

阿九忍不住笑了,这誓言之中,竟然还加上了时间点,当时的马上永远地成为了过去,再也不会出现了。原来齐遥小时候就那般狡诈了呢

“喂,慕容绯当上了晋国皇帝,你知道吗?”

齐遥点了点头,“前天刚收到的消息。前段日子一直都很忙,下面递上来的一堆消息都还没有空去梳理。不过这个消息比较重大,有专人直接送到我手中。”

阿九无限惆怅,“我们两个知道他身世的大秘密,也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慕容绯明知道自己不是晋皇的血脉,仍旧无视他**的遗言,登基为帝,可见他颇具野心。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放过任何一点影响他皇位的隐患存在。只是如今,晋国内乱,他还有得好操心,暂时应该没时间搭理我们。”齐遥所分析的,句句在理。

阿九点了点头,“我总觉得,自己就是天生的劳碌命,从镇南将军府跑出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自由了,可以过些轻松愉快没烦恼的小日子,结果麻烦一堆又一堆,都没有消停的时候。来自慕容绯的威胁,右相的威胁,还有江明也需要好好地防一防。我们家里,尽是老弱妇孺,真要有个风吹草动的,还真是吃不消。”

齐遥把脸凑了过去,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不是已经在造山庄了吗?子青说,你和机括师父想了很多机关,能把山庄防得水泄不通。到时候,就让罗妈妈他们都搬过去,毕竟在乾国的地头,慕容绯不敢乱来,右相和江明就更不值得一提。”

从设计图纸一出来,叶子青这头就已经在浩浩荡荡地开始这巨大的工程了,就算是罗妈妈大婚,也没有停歇过一刻。阿九对新的家园抱有很大的期望,只不过,这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就算已经广招了人手,加速了工期,等到山庄完工,怕是没个半年时间,是没法完成的。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以慕容绯的雷霆手段,怕是能把晋国的朝政肃清了吧?就是右相,半年的时间也足够他找到文昊的下落了。

阿九不由抿紧了嘴唇,压力好大啊

齐遥见她烦恼,轻弹了下她的脸颊,“有没有听说过狡兔三窟这个词?”

阿九的眼睛立刻像点燃了烟花般,亮了起来,她兴奋地道,“对你说得没错,我又何必非要等我的月照山庄造好呢?我完全可以广置家产,到时候有你的听风堂在,我总是能提前得到些风声,这样就能赶在敌人来到之前,就把大家给转移走”

月光之下,阿九的笑脸迸出无限神采,闪闪发亮。

齐遥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咱们有钱,愿意的话,连个私家军都可以建立得起来。右相再厉害,也不过是天子的一条忠狗,还能蹦达到哪里去?”

他并没有说大话,光是听风堂现有的财富,就不可计量,更何况,他手中还捏着几张传说中的藏宝图,真有需要的时候,也不是不可以去寻一寻宝的。

阿九却被他刚才的那句话吸引了注意力,“不是说,右相专权,天子他也处处受到钳制吗?”

齐遥知道他触动了阿九的心结,然而有些事情却是避无可避的,就算事实如此血淋淋的摆在面前,也依然要勇敢地面对。

天子虽然是阿九的伯父,但是首先他是一个皇帝,只有国家社稷才是他最关心的,当于国家社稷有利,于他的皇座有利的时候,别说只是侄女,就算是亲生的子女,甚至亲妈也能够利用。

天家,本来就是亲情最淡薄的所在。而天子,本来就该是最无情的人

“人人都知道,乾国的朝政操控在右相手中。可是谁又知道,右相也不过是天子手中的傀儡呢?”

齐遥的话,让阿九的身子猛然一颤,她张着小嘴,惊道,“你是说……?”

齐遥点了点头,“不错,天子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柔弱的形象,又让右相扮演了专横跋扈,把持朝政之人,这样天子就算想做什么天下之大不韪之事,也能毫无顾忌,因为一切都是右相的主意嘛就连十年前文大将军的死,也不过只是天子为了平息民愤所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正文 一百三十七章 选择

一百三十七章 选择

袁府内高悬的红灯笼尚未撤去,夏府就派人送来了文昊醒过来的消息。

文昊的卧室里,弥散着淡淡的药香,阿九进内的时候,韩拾玉正在替文昊擦拭他嘴角的残羹,柔和而专注。

黄医师和李医师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激动,治好了文昊这个一脚已经踩进鬼门关的人,已经是他们一生中最大的荣耀了,见了阿九,忙迎了上去,“我们原本估摸着,文公子还有几日才能清醒,没想到提前了好几日。”

回天丹的确有着起死回生之用,然而袁陌提供的方子却也功不可没。

阿九望着躺在床上的文昊,此时他的脸上虽然已经恢复了几丝血色,但却瘦得不成样子了。这么多天一直只靠着人参灵芝来吊命,能活下来,已经算是天大的运气了吧?

她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问道,“可曾进食过?”

韩拾玉的表情谦卑而恭顺,柔柔地道,“刚醒过来的时候,进了些水,后来两位医师说能用点米汤稀粥,所以就喂了他一些,能有小半碗。”

阿九坐到文昊的床头,看着那瘦削地只剩下骨头的脸,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摩挲,“他睡着了?”

韩拾玉忙道,“用完了稀粥,可能觉得有些疲乏,就又睡了。”

话音刚落,却见文昊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用嘶哑而微弱的声音,叫了一声,“九妹妹……”

韩拾玉的眼中便闪过一丝失落。

阿九笑着说,“你好好歇着,什么都不用说,我尽都知晓了。”

文昊强自挣扎着起身,“安……全吗?”

阿九认真地点头,“放心,有我。”

在倒下来的那一刻,文昊的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在江州的亲人会不会有危险,他的姨父姨母都为他牺牲良多,弟弟还在襁褓,阿九罗妈妈她们会不会因他的事而受到牵连。

睁开眼睛的那瞬间,本以为自己已经身赴黄泉,然而入目的却是自己的枕幔,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挂念着的姨父姨母,还有一身素衣长相酷似自己亡母的女子。

他们是安全的,至少暂时是,真好。这个念头刚过,他又忽然害怕了起来,右相迟早会找到这里来的,他的身子还未好,手下的兄弟几乎都折损在了这次行动之中,师弟自顾不暇,师父他其实只想着利用自己吧, 又岂会替自己保护家人?

阿九的许诺让他终于放下了心头的大石。他信她,没来由的。

见文昊真的入睡了,阿九方站了起来,她直直地盯视了韩拾玉良久,直到对方终于受不了她的眼神,开始躲闪,才轻叹一声,“我们聊聊吧。”

那声音平实无奇,不喜不悲,却在韩拾玉的心中仿佛投入了一颗石子,平地起了波澜涟漪,她望着床上的文昊,迟疑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嗯。”

夏府的规模,虽然没有袁府之大,但是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却一应俱全。天色渐暖,小花园中,各式花草已经慢慢地开了,姹紫嫣红,颇为动人。

韩拾玉却无心看风景,找了个亭子坐下后,她便难掩紧张的情绪,不是在揉搓衣角,便是僵硬地不直到把手放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