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摇船的橹公见了阿九,恭敬地打招呼,“郡主您到了,里边请”

阿九掀开船帘,却并不见威王在,她笑着问橹公,“王爷还没到?”

橹公一脸的暧昧,伸手指了指里间,“王爷早到了。” 这画舫除了客厅之外,还设了里间,供威王休息之用。

里面隐隐传来有女子的轻笑声,阿九眉头微皱,“七哥,你可在?”

“小九你先坐,我换个衣裳,马上出来。橹公,你先摇船”里头传出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这样的场面,是阿九未曾料到的,她顿觉尴尬,有些想抽身退走,但橹公已经开始摇船,眼见着画舫慢慢地驶离岸边,她只得按捺下来,随手从桌上倒了一杯茶,一边望着湖上风景,一边把茶水送入了口中。

“外面的风景可还好看?”轻柔低沉的声音。

不是威王

阿九猛地转过身,“是你”

慕容绯轻摇着玄金丝的扇子,拨了拨额前的发丝,笑得一脸魅惑,“不错,是我”

阿九忙跑到船头,“橹公,停下,摇回去,船里面的不是威王”

那橹公回头冲她一笑,早已经变了一张脸,刚才摇船的橹公软绵绵地躺在了船头。

阿九一脸怒容地回头望着笑得如春花般灿烂的慕容绯,“你想做什么?”

慕容绯轻轻挪动着步子,语气轻快地道,“我只是想知道,这回你有没有忘记我,看来,你还是记得我的”

阿九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她没有晕船的毛病,但怎么会感觉天地都在打转,她一手扶着桌角,一手扶着额头,猛然间,瞥到了桌上那杯用过的茶水,她颤抖地指着茶杯,一脸悲愤地怒喝,“你在茶水里下了药……”

在她彻底昏过去之前,只看到慕容绯的两片红唇一张一合,他柔柔地在她耳边说道,“你太顽皮了,不下药怕捉不住你啊”

慕容绯及时地接住了这具柔软的身体,轻轻地把她放到里间的床榻之上,他轻抚着阿九如白瓷般细腻又如粉色蜜桃般光亮的小脸,笑着说,“这回,看你还怎么耍赖”

“怎么还不醒?”一个脆脆的女声问。

“应该要醒了吧,都五天了。纪师傅不是说了吗,这个一滴倒是他静心研制的,只要喝了一滴,就能倒三天,笔下他不知轻重,可能多下了一点。”另一个女声说道。

好熟悉的声音,阿九竭力想要睁开双眼,看看到底是谁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话。

“醒了醒了你看,她眼皮在动耶”

阿九慢慢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两张一模一样的笑脸,“阿九,你醒啦太好了”

“踏雪沉香,是你们……”阿九虚弱地说道。

然而片刻之后,她猛然想起了自己被慕容绯掳来的经过,不由挣扎着坐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我在哪里?慕容绯呢,叫他过来见我”

踏雪沉香满脸的纠结,“我们刚踏入晋国边境,陛下他正在前面的马车里处理政事。陛下在处理政事的时候,不许随意打扰……”

晋国?边境?马车?阿九望着四周狭小的空间,不由扶着额头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这么颠簸竟然没把自己颠醒,而且还一路颠到了晋国境内。

“慕容绯……掳了我来,是想干什么?”阿九无力地问。

踏雪沉香却一脸的兴奋,“阿九你不知道吗?陛下自结草庐内得阿九为他所作的曲子命名后,就心悦阿九了。如今晋国百废刚兴,内乱已平,陛下便迫不及待地来迎你。陛下登基半年了,后位空虚,可都是为了你啊”

慕容绯与自己,不过只有两面之缘吧?第一次时,他还是个瞎子,连自己是圆是扁都无法看清,第二次时,也不过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这样粗浅的交情,谈何心悦?竟然还为了自己后位虚悬?真真的可笑

阿九不由冷笑了一声,“难道晋国的皇后,都是这样被晋帝抢来的?”

踏雪和沉香面面相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只能想方设法岔开话题,“这…….阿九你饿了吧?你都睡了五天了,一粒米都没有进,我让他们停车,然后给你热点粥喝。”

她两个说完也不管阿九回不回答,便火速地撤离,车厢里,便只剩下了阿九一个。

她挣扎着起身,却发现双脚无力,使不上劲来,在几次三番想要下榻都失败了之后,阿九恨恨地骂了起来,“我擦你个慕容绯,没想到堂堂晋帝,竟然使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咚”的一声,马车骤然停住了,车帘被掀了开来,钻进一张艳丽地绝世无双,但在阿九此刻看来,却无比欠扁的脸,那人依旧是柔柔的嗓音,带着些许的魅惑,“听说你想我了?”

阿九“呸”了一声,“你掳了我来晋国,到底有什么目的,说吧”

慕容绯坐到她的榻边,轻笑着问道,“那两个丫头没有告诉你吗?我迎你来晋国,自然是想让你当我的皇后。”

他的脸凑得太近,连呼吸都**到了阿九的脸上,让阿九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她忙别开脸,冷冷地道,“我不过只是个孤女,你在我身上得不到什么好处,不值得你如此费心对待,大家好歹也算相识一场,你放了我,我也绝不对人提起你一个字,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慕容绯呵呵地笑了起来,“我知道在你身上得不到什么好处,相反的,我还得付出些好处。”

付出些好处?阿九狐疑地望着慕容绯,“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绯却不回答她,“你只需要知道,我是真心想要娶你为后,就可以了。”

“为什么?”

阿九实在不能明白,慕容绯若说是要杀了她,那还好解释一些,毕竟她知道他身世的巨大秘密,就算他不知道她知道,他也应该对她产生怀疑。

但他竟然要娶她为后。

娶邻国的女子为后,这在这个时空的历史上,自从三国鼎立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因为若两国联姻,那剩下那一国必然会感觉到有风声鹤唳之感,万一那联姻的两国合起伙来把他灭了,那以一国之力,必然是无法抵挡两国联盟的。

同理,若是这个天下,失去了三国鼎立的平衡之势,那么这剩下的两国,迟早也会再打起来,到时候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但最大的后果却仍然是两败俱伤。

但慕容绯竟然要娶自己为后,并且以这等卑劣的方式把自己掳了来,他的目的,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阿九再次发问。

慕容绯笑得越发邪魅,他一手托起了阿九的下巴,把脸凑近阿九的脸,两个人的鼻尖都差点对上,方才慢慢地开口,“因为我喜欢你啊还能为什么?你不过只是个小小的郡主,嗯,还嫁过人,若不是真心喜欢你,还会有什么理由,让我费那么多心思,把你迎了来?”

诚如慕容绯所言,自己的确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小郡主,父母皆已亡故,曾经一度被天子玩弄于股掌之中,还嫁过人,这样的自己,是不值得已经登基为晋帝的慕容绯冒险的。

但阿九却也绝对不信他口中说真心喜欢自己的那一套,能够狠辣到窃取慕容氏千年基业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几面之缘的自己,有什么真心?

阿九直视着慕容绯的双眼,冷冷地道,“为什么?”

慕容绯凑得离阿九更近了些,他的鼻尖从阿九的脸上划过,一直划到她的耳边才终于停住,过了良久,他方幽幽地道,“你看光了我的身体,不该对我负责,嫁给我吗?”

正文 一百四十八章 晋宫

一百四十八章 晋宫

阿九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当时他不是眼疾还未痊愈吗?想着,便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话刚说完,便懊恼地直想打自己的脸,本来还想赖掉的,这么一来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曾不小心看光了他。

慕容绯见她这般纠结的模样,笑得越发得意了,“我的双眼,那时虽未大好,但却能隐约看到眼前的形象,你这张脸如此美好,我怎么能把你错当成野猫呢?”

阿九一时无语,她虽然不相信这便是所谓掳了她来的原因,但想必从慕容绯口中是撬不出什么的,不管怎么样,如今,她全身绵软地被困在这马车里,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竟然已经五天了,她不由想,齐遥应该已经得到她失踪了的消息吧,慕容绯此次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所有的矛头都转向了威王,也不知道齐遥能不能想到她的去向。

就算齐遥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晋国不是乾国,他无法纠集大量的人手来营救,不然只要晋国追究,就是一个国家事件,这后果,齐遥承受不起。

但若只是他单枪匹马前来,也太危险了,晋国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清洗,无论是兵士还是守卫都还处于严阵以待的状态,这个时候,任凭齐遥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把自己顺利地救出来。

她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声,她觉得齐遥一定会来救她的,她又很害怕他因此而受伤。

慕容绯疑惑地望着刚才还表情多变的阿九,如今她却一脸深沉忧郁的模样,不由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阿九苦笑,“还能想什么……想自己会被带到哪里,有没有机会逃走而已。”

慕容绯呵呵一笑,“朕的皇后,自然是在晋宫,晋国的守卫森严,就算是绝世高手也无法安然逃脱,何况是你一个娇弱的女子。我说,你还是不要多想了,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做我慕容绯的皇后吧”

阿九眉头一挑,冷笑着说,“慕容绯?不是苏绯吗?”

这话如同凌空砸下的巨石,慕容绯全身一震,沉默了半晌,方道,“你果然知道。”

阿九便笑了起来,“云诀子大师去世之前,把这段秘事告诉了我。对了,他让我跟你转达一句话,奎杰对你说的,未必都是事实,苏润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希望你不要听信奎杰所说,犯了兄弟相残的罪孽。”

慕容绯的眼角闪过寒光,他的声音立刻便冷了下来,“我是晋帝,登上这皇座之时,不知道犯了多少兄弟相残的罪孽,就算再多一桩,又能奈我何?”

“何况…….那个叫苏润的,他的父母害死了我的母亲,我便是叫他为我母亲陪葬,又怎样?”

他的狠戾让阿九有些心慌,她不由叫道,“你不会……是对苏润做了什么吧?”

慕容绯的嘴边漾起一个微笑,眼神中却闪烁着鄙夷,“那样的男人,杀了他,我还觉得脏了手。怎么?他不是伤害过你吗?你还对他这么上心?”

就算不是恋人了,但总算曾经还是亲密的朋友,完全无视他,阿九做不到。

慕容绯见她不答,也不再追问,“还要十多日才能到晋国的国都,若是你能乖乖听话,便能少受些苦,等到了晋宫,我就把解药给你。”

踏雪沉香拎着食盒进了来,见了慕容绯立刻行了礼,恭敬的态度与当日在结草庐中截然不同,慕容绯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两个给阿九布菜,站着看了一会,大约觉得无趣,便留下一句,“好好伺候着。”

他的背影与他的脸蛋一样,极尽妩媚妖冶,但是阿九却怎么也无法对他喜欢起来,这男人,也太莫名其妙了点吧……

踏雪拿勺子舀了一口粥,放到阿九的嘴巴前,柔柔地道,“吃一点吧,就算要和陛下置气,也得把身子养好了。”

阿九很同意,她从来就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

人是铁,饭是钢,身体是**的本钱,若是自己先垮了,到时候就算齐遥救上门来,自己也只会成为他的负累。她才不要这样子呢

更何况,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慕容绯玩下去。虽然自己是弱小的,逃跑看来也是无望的,但怎么也要让慕容绯知道,随便掳了自己来,是要付出代价的,还什么做他的皇后,皇后他妹啊

有了这种可贵的反抗精神的支撑,阿九果断地把一碗稀粥呼拉拉全部喝掉,然后一敲饭碗,大声问道,“还有吗?”

踏雪和沉香彻底惊呆了,过了好半晌,踏雪才点头,“有,有,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盛上。”

一连几日,阿九都保持着这种良好的饭量,踏雪沉香从起初的目瞪口呆,已经慢慢发展成了见怪不怪,甚至她稍微少吃了那么几口,还会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吃得那么少,今天的饭菜做得不合口味?”

阿九摸了摸已经圆滚滚的肚皮,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决定还是要节制一些,吃得太肥不利于身体健康。”

何止是不利于身体健康,若是太肥了,会严重影响到身体的灵活度,万一将来有机会逃脱的时候,拖着个笨重的身躯,能逃几步路?需要隐藏的时候,再宽大的树叶也遮盖不住她圆滚滚的身躯啊。

于是她又果断地恢复了正常的饮食状态。

慕容绯听着沉香把阿九这几天的情况一一汇报,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真是这样说的?”

沉香一脸恭敬地回答,“回陛下,阿九姑娘的确是说,母猪若是能减减肥,上树什么的都绝对没问题。”

慕容绯抚着额,无奈地摇了摇头,挥了挥手,“明日就能到京都了,一切都等进了宫再说,下去吧”

沉香应声而去。

慕容绯却久久无法把思想重新收回来,他的脑子里全是阿九的傻样子,她假装野猫叫蹑手蹑脚地逃脱,她在城门口抵死都不承认认识自己,她声泪俱下的痛斥,她羞红了的脸,她幽幽的叹气。

她似乎越来越吸引他了呢慕容绯翘起了红唇,低低地念道,“这场战争,还未开始,我便赢了呢”

等到阿九再一觉醒来,已经身在晋宫,她恨恨地把床上的枕头全扔到了地上,自己不可能睡得那么死,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天杀的慕容绯又给自己喂药了

踏雪的眉眼之间写着两个字,郁结,然后她默默地把被阿九弄乱了的床铺整理干净,又吩咐小丫头重新给阿九拿两个新枕头,然后便不发一言,立在一旁。

阿九一脸痛心地望着她,“踏雪啊,咱们也算是朋友,你怎么能说往我饭菜里下药就下了呢,你不知道这个叫什么一滴倒的**,吃了对身体很不好吗?轻则头痛失眠,重则损害脑子,甚至有可能失忆啊你说,你这样对得起我吗?我都被你们下了软筋散了,根本就逃不了,你说,你们怎么能忍心还对我下这般毒手呢?”

踏雪弱弱地道,“纪师傅说,一滴倒对身体无害的,再说这些天也没见你有什么头痛失眠的情况啊……”

她的这番话迎来的是阿九彻底的捶胸顿足,她痛心疾首地道,“踏雪啊,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是药三分毒别的就不说了,我可是又昏迷了五天啊一个人五天不吃不喝,醒来也只能喝点粥,这对身体的伤害是何等之大更何况,我这么些天来,已经是第二次受这样的折磨了,我的身躯如此娇弱,你竟然还能昧着良心说,这破药对我的身子无害踏雪啊,你的良心呢?你的神智呢?你对我的一片爱心呢?它们都何在啊”

这一番声嘶力竭的痛斥,令踏雪完全缴械投降,她又是羞愧又是不忍,“对不起啊,阿九,陛下让我怎么做,我就照着做了,没想到让你受这么大的伤害,我真的是……”

踏雪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阿九倒也不能再继续逼她,于是就挥一挥帕子,抹了抹眼泪,“算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还和你追究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但是踏雪,以后你可不能再这么对待我了,知道了没?不是所有慕容绯让你做的事都是对的,也不是所有他让你做的事你都必须要照做的,你偷偷和我说,我会配合你的,知道了没?”

踏雪有些犹疑地点了点头,“哦。”

阿九便松了口气,她这样卖力地演出,不过是为了让心地善良的踏雪对她有一丝不忍。是的,她不指望一向忠诚于慕容绯的踏雪会突然倒戈,而取帮助她向着她,她们曾经差点成了朋友,也仅只如此。但只要踏雪心中对她仍有一丝不忍, 那就会有再搏一搏的机会。

人心,是最坚硬的东西。但,同时也是最柔软的。

阿九停止了折腾,踏雪也松了一口气,她笑着对阿九说,“早上的粥里已经放了软筋散的解药,只要再养几天,你的力气就能恢复了。到时候,我带着你逛逛这晋宫,看是乾宫好看,还是我们晋宫好看”

阿九不可置否,不管是乾宫还是晋宫,都不如她的月照山庄好看啊

突然,外面传来了嘈杂的人声,伴随着花盆破碎的声响,越来越近,阿九皱着眉头,“你们晋宫怎么跟菜市场一般热闹?”

踏雪的眉头皱得更紧,她望了阿九一眼,“我出去看看,是什么人,生了这么大的胆子,连凤仪宫都敢闯”

正文 一百四十九章 贵妃

一百四十九章 贵妃

凤仪宫?阿九的眼皮一跳,这是历代晋后所居的宫殿,慕容绯的母亲洛柔就是在这所宫殿里住了一辈子的。

无论洛柔是个怎样的女子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时光把她的一切都带了走,但在这个华丽雍容的宫殿中,阿九却仍感觉到了一丝不舒服,心中忽然烦闷了起来。

踏雪纵然是慕容绯身边最得力的宫女,但终究仍只是个宫女,就算有着一身不俗的身手,对来人却丝毫不能莽撞,那人一面拿簪子抵住自己的喉管,一边大声叫嚷着,“谁若阻挡本宫,本宫就血溅在此,看你们谁担得起这个大责”

侍卫和宫女仍旧团团把那人围住,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有所动作,踏雪无奈只好偷偷命人去禀告慕容绯,然后喝退了侍卫,散了宫女,自己则满脸堆笑地对来人道,“贵妃娘娘,这簪子哪,还是应该戴在髻上的好,尖端锋利,不小心伤着了,那可怎么好?”

贵妃见自己旗开得胜,不由有些得意,伸出了手,让随身伺候的宫女扶着她,然后不紧不慢地打量着踏雪,“这凤仪宫乃是皇后居所,怎么本宫听说昨儿个有个不清不白的女子住了进去?你的胆子还真不小,本宫乃是后宫之主,掌管后宫一切事务,你偷偷带了个人到后宫,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踏雪到底是跟着慕容绯经过些阵仗的,闻言并不惊慌,她笑着回答,“贵妃娘娘还请三思,昨夜陛下是带回来一个人,但可不是贵妃娘娘所说的不清不白的女人,而是我大晋未来的皇后,这冒犯皇后之罪,就算贵妃娘娘乃是千金之躯,似乎也承受不起啊”

贵妃跳了起来,“大胆奴才,满口胡言,来人,给我掌嘴”

便有粗壮的嬷嬷上了起来,抡起手臂,就要扇了下来。

踏雪自然是有本事躲过这掌的,但是她却不能,至少目前为止,贵妃的确仍是后宫之主,她所下的命令,自己一个宫女是不能违背的,陛下这个时候应该仍在上朝处理国事,是不可能赶得回来救自己的,她心下叹了口气,不过就是几掌,受些皮外伤,谁让自己地位卑小呢?

正当她准备好了受这掌嘴之苦时,“哎哟”一声,那前一刻还如同凶神恶煞一般的嬷嬷此时早已经嗤牙裂嘴,痛得脸都皱了起来。

踏雪轻“咦”了一声,只见那嬷嬷的手臂之上,赫然顶着一支蓝羽箭,是太后娘娘在世之时,最爱的那把蓝羽她忙转过头去,看到阿九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阿九的手中执着这把小巧可爱的弓箭,向踏雪朗声问道,“踏雪,你还好吗?没被打到吧?”

踏雪笑着摇头,“没有。”

阿九骄傲地扬起了头,“那是,我的箭法那可是相当了得的,别说这么近的距离,就是再远上一些,也没有丝毫问题。”

她的确擅长射箭,但却是在前世,一开始只是为了发泄自己的孤独寂寞,后来却是真心地爱上了这种与自己较劲的运动。

刚才外面吵得熙熙攘攘,她又不想掺合人家慕容绯的后宫破事,所以就在屋子里到处溜达,参观一下晋后的宫殿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的确是奢华之极的,比前世阿九参观过的皇后宫殿来,那简直是华丽太多了,记得罗妈妈曾跟自己说过,这世上最珍贵的夜明珠是粉色的,其次便是乳白色的,但就算最普通的嫩绿色的夜明珠也是极其罕见的,不说价值连城吧,至少也能买它几条街了。

但这晋后的宫殿之中,光是乳白色的如同鹅蛋大小的夜明珠就有许多颗,在床脚,帐顶,以及宫殿的各个角落就这样随意摆放着,仿佛是个不怎么值钱的小玩意一般。

正当阿九啧啧地叹着这宫殿的奢华,突然她瞄到了挂在墙上的一把小巧可爱的弓箭,弓身点缀着各式各样的蓝宝石,显得华贵而美丽,箭娄之内一共只有五支箭,箭身也同样刻了许多美丽的花纹,箭尾处还各自镶嵌了蓝色的羽毛。

她一下子就爱上了,然后细细地把玩着这可爱的弓箭,但外面的声音实在太吵,到后面她甚至还隐约听到了有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在叫什么掌踏雪的嘴,她忍无可忍地出去,见到的正是那个凶悍的嬷嬷挥掌的那刻,说时迟那时快,她便上箭离弦,一箭命中。

踏雪感激地道,“阿九,谢谢你但是……”她有些犹疑地回望了贵妃一眼,贵妃可不是那些寻常的妃子,她是不好惹的,阿九刚入宫,在身份还未定之前,惹上了她,怕以后就会麻烦不断了。

贵妃看到自己身边的嬷嬷手臂上血淋淋的,早就怒气横生,她斥喝道,“什么人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本宫面前动兵刃,来人,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制住,押回雎鸠宫,我要好好地审问她”

阿九眸光一闪,“你自称本宫,想必是晋宫里叫得上名号的妃子吧?”

踏雪忙拉了拉阿九的袖子,轻声告诉她,“那位是贵妃,陛下后位空悬,便是由贵妃掌管后宫事宜的。”

事实上,还不只如此。这位贵妃娘娘曾经是二皇子慕容绯的正妃,乃是他三媒六聘而来的正妻,慕容绯荣登大宝,本来她就应该是名正言顺的皇后,然而她等来的却只是个贵妃的封号。

贵妃是后宫除了皇后之外,最高等阶的妃子,慕容绯一直没有封后的打算,贵妃除了着急气愤无奈外,也只好就随他去了,至少自己仍旧是后宫之首。

但,昨夜她得到的消息却让她坐立不安,陛下竟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带回来一个女子,这也就罢了,哪个帝王不好色,先帝对皇后那么痴情,不也时常从民间寻来好颜色的美女吗?可是陛下竟然让那女子住进了凤仪宫。

那是本来就应该属于她,但她却不得入的地方,也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如今却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给占据了,这意味着什么?

不管慕容绯到底是有什么打算,这口气却不是心高气傲的贵妃所能容忍的,二皇子登基了,二皇子妃却没有成为皇后,这本来就已经沦为了晋国的笑柄,若真的凤仪宫有了真正的主人,那她还如何有脸在这后宫混?

她见左右都不敢上前,便尖声叫道,“你们这些蠢货,谁若不上前去捉住她,我就砍谁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