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二章 以假

阿九望着铜镜中那张因为一夜未眠而略显憔悴的脸,微微地出神,心中既期待又紧张,慕容绯昨日答应过她,今日会宣刘国手进宫的,想来他贵为一国天子,说出来的话当属金口玉言,应该不至于失信于她吧?

踏雪见她神色,有些吃惊,“昨夜没有睡好吗?怎么眼圈都黑了?”

阿九回过了神,笑着说,“我慕名刘国手久矣,他今日来为我作画,便有些紧张,胡思乱想了半宿,才睡的。不碍事,呆会扑些粉遮掩一下便好了。”

踏雪便拿出脂粉,细细地在她脸上涂了起来,过不多久,便听踏雪呵呵一笑,“幸好不严重,略遮一遮就看不出来了,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你休息得不好,陛下可是要怪罪我的”

阿九笑着说,“刘国手又不是每天都来给我作画,我哪会每夜都休息不好?”

等打扮停当,便有宫人禀告说,刘国手已经在凤仪殿中等候了。

阿九眼睛一亮,忙提着裙摆跑了出去,踏雪只好在后面紧紧跟着。

刘国手大约五六十岁年纪,白眉长须,一身的书卷气,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书童模样的侍从,一人手中抱着画轴,一人手中托着笔墨。

见阿九出来,便有宫人替他介绍,“刘国手,这位便是陛下宣你进宫作画的姑娘。”

阿九挥退了侍从,笑着对刘国手说,“久闻刘国手大名,今日得见,真是阿九三生有幸,还请落座”

刘国手略谦虚了下,便开始开门见山,直入主题,“我看姑娘气质高华,不如就在这凤仪殿中作一幅图吧?”

阿九点头,“也好。”

便按着刘国手的指示,在凤仪殿中那富贵牡丹屏风之前站定,摆出一个仪态端方的姿势来。

刘国手当即摆开了画案,一边细细地观察阿九的容貌,仪态,一边开始下笔如有神。

约摸过了半个多时辰,刘国手仍旧在挥洒自如着,阿九却渐觉体力不支,正不知是要喊停,还是继续坚持之时,忽然眼角的余光收到了刘国手带来的书童的眨眼暗示,她心中一动,便有了计较。

“刘国手,不知道这画还得有多久才能完成?”阿九问道。

刘国手想了想,“姑娘可是立得乏了?再忍耐一会便好。”

阿九点了点头,便对踏雪道,“我有些渴了,你去帮我叫厨房给我做上次我教你的那个果汁来喝,好不好?”

茶水屋子中便有,但是果汁却得去厨房吩咐,踏雪有些为难,但想到刘国手是宫中常客,门外又有那么多的高手暗卫隐藏着,想必出不了什么大事,所以便点了点头。

踏雪刚一走远,阿九便跑到那打眼色的书童面前,一把抱住了他,“齐遥,你可来了”

那书童的嘴便翘了起来,“我易容成这样了,你还能认得出我来,果然就该咱们两个是夫妻,心有灵犀嘛”

刘国手咳了一声,“这可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还不快给我办正事?踏雪姑娘可是很快就要回来的”

阿九双脸一红,问道,“什么正事?”

只见另外一个书童便走上前来,单腿跪下,“属下灰鹰,是沧海首领派来顶替小姐的。”

“顶替?”阿九满脸疑问。

灰鹰便用事实来回答她,只见他从怀中逃出一张人皮面具,往自己脸上一套,过了不一会儿,再把脸转向阿九。

阿九一惊,“是我”转而变成欢喜,“原来是以假乱真太好了”

说着便帮灰鹰挽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发髻,再把头上的钗子簪到灰鹰的头上,等到换了衣衫鞋袜,两人便真的如同双生子一般,再也分不清你我了。

阿九望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灰鹰,不禁感慨道,“我们两个的脸蛋现在真的难辨真假,但是你比我高了不少,怕是瞒不过人。”

灰鹰笑着说,“小姐莫急,请看。”说着便跳起了舞来。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舞的,舞的是什么,只不过是一片刻的时间,等到灰鹰停了下来,就见他的身量变小了,个子也变得与阿九一般地高。

阿九惊喜地到道,“缩骨术”

灰鹰点了点头,“等小姐和姑爷安全离开后,属下立刻想办法脱身。”

本来阿九就是担心灰鹰顶替了自己,若是被慕容绯发现就不太妙了,但看他如今这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身形, 甚至连开口说话的声音也能与自己有个九分相似,她的心就定了下来。

既然他又会易容术,又会缩骨术,那么安全离开晋宫的概率又高了不少,要知道晋宫虽然防守严密,但是仍然有太监出宫办事采购的,灰鹰扮作他人混出宫去,并不是件难事。

齐遥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便立马拉了阿九过来正襟危坐起来,扮作阿九的灰鹰则继续充当模特让刘国手作图。

刘国手终于点上最后的一笔,然后笑着对假阿九说,“姑娘天资国色,老刘所作及不上姑娘真颜半分啊”

一道邪魅的男声响起,“刘国手过谦了,你这画浓淡相宜,把阿九画得栩栩如生,跃然纸上,若这还算不好,那这世间从哪去寻画得好的神匠去?”

是慕容绯

阿九心中有些暗急,慕容绯心思细密,若是这么早就被他发现了破绽,那么不只自己三人,连刘国手也难逃脱开去。

但她显然是多虑了。

只见假阿九真灰鹰袅袅婷婷地走上前去,也不理睬慕容绯,便冲踏雪笑道,“我的果汁弄来了吗?”

踏雪便让身后的小宫女把杯子放在托盘之中,然后倒了一杯果汁,递给了阿九,“你尝尝,我见今日有新鲜的梨子,便也加了些进去。”

慕容绯见了不由问道,“这便是你新想出来的果汁?踏雪,给朕也倒上一杯”

刘国手见状,便向慕容绯告辞,“陛下,这画也作完了,您看……小的昨日刚做了一幅点秋图,还差几笔就能完工了……”

慕容便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稍等我便让人把赏赐送到你府里。”

刘国手便收拾了画架笔墨,带着来时带着的那两名书童,依言退了下去。

凤仪殿中,隐约还传来踏雪和阿九嘻嘻哈哈的声音,而这边真正的阿九,却与齐遥相视一笑,心情愉悦到爆。

刘国手一回府便开始收拾东西,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唉声叹气,“你说我这好端端的日子,怎么就碰到你了呢,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能光明正大地画画美人图,你怎么就搅合地我不得安生”

阿九悄悄拉了拉齐遥的袖子,“你原本就认得刘国手?”

她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在晋国闻名遐迩的刘国手,与齐遥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怎么会搅合在了一起,还有晋宫中的那个月妃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都是她迫切想知道的问题。

齐遥笑着拉住她的手,有些认真地把她往刘国手身前一送,“他是我师父”

“师父?”阿九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齐遥无奈地说,“师父把听风堂交给了我,自己却跑到了晋国来,我也不知道他竟然还画得一手美人图,竟然还混成了宫廷画师。”

刘国手瞪了阿九一眼,“看什么看惹祸精若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丢了这么好的饭碗,现在帮了你这回,我就不得不离开晋国了,下次还不知道哪里有那么多的美人好让我画呢

阿九噗嗤一笑,“晋宫之中,也就才五个后妃算得上是大美人,还不如我的月照山庄里美人多呢,不如您老人家跟着我们去月照山庄呗”

刘国手一听,两眼都直了,“果真?”

阿九点头,“果真。你瞧我可还算是个美人?”

刘国手颔首,“虽然嫩了点,但的确算是倾国倾城。”

阿九笑道,“我算什么倾国倾城,比之我的四大美女丫头我就差得远了,更何况月照山庄中还住着我的姐姐,那才是大美女呢”

刘国手一脸向往,“那还等什么小遥子,赶紧给我打包上车,我们今夜就出城”

因给许多晋国的贵妇淑女作画,刘国手便有了各种信物令牌,等到了要出关的时候,便特别地顺利,很快便出了晋国的京城,马车一路便往乾国方向走。

阿九靠在齐遥的肩膀上,迟疑地问道,“你和慕容绯的月妃……认识?”

齐遥点了点她的鼻尖,“认识。”

“额……你在乾国,她在晋国,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齐遥笑着指了指一旁睡得正欢的老头,“月妃她,是师父在晋国收的徒弟。”

“可是……她是慕容绯的老婆诶,她会不会把我们的事告诉慕容绯?”不管怎么样,还是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齐遥忍不住捏了阿九的双颊,“好了,别乱想了是师父拜托月妃做这个事的,我可从来都没见过她。再说,赶走了一个强有力的情敌,月妃应该高兴都来不及,哪会那么闲,跟慕容绯告发我们呢?”

算他说得有理

“对了,你有没有听说,楚国发生了什么大事?”阿九的心中还有一桩心事,她急切地想搞清楚。

齐遥的面色便严肃了下来,“楚太子被刺客所杀,楚国无嗣,群臣正对楚王施压。这事应该还没传入晋国,你听说什么了吗?”

阿九一下子颓败下来,“看来,事情果然如我想的那般……”

正文 一百五十三章 谎言

一百五十三章 谎言

齐遥听罢阿九的推测,神色微凝,“你所猜想的,怕是八九不离十了,东北军最近动作频繁,天子还曾召东北军的几位高级将领秘密进京,想来便是在商讨进攻楚国一事。”

乾国的东北接壤楚国,东北军的频繁动作,意味着乾晋结盟攻楚,绝不是空穴来风。

阿九猛然想起一事,便问道,“你上回说,你们的人查到晋人在乾国活动频繁,最初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齐遥想了想,“年初之时就有活动,最近才频繁起来的。”

阿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天子也在年初之时,封了幽州袁九为长乐郡主,我不信以天子的精明,会无缘无故地给我这个新名号。除非,那时候,天子就已经打算好了要利用我。”

“那时慕容绯还未登位,晋帝是三月才驾崩的。慕容绯当时只是二皇子,天子又怎么会与他谈判此等大事?”齐遥不解道。

阿九摇了摇头,“慕容绯连自己会不会在皇位之争中存活下来都不知道,此时就算他有这个野心,天子是何等谨慎之人,又怎么会被他说动?”

“慕容绯必然会是晋帝。”旁边一直装睡的某只终于不淡定了起来,“晋帝早就留下了三道遗旨,一道交给了慕容绯,一道交给了右相,另外一道给了帝师。不只如此,晋国的传国玉玺,也早就交给了慕容绯手中。一旦晋帝驾崩,不管慕容绯身在何处,都改变不了他将是下任晋帝的事实。别的皇子没有遗命,没有玉玺,名不正言不顺,是不能称帝的。”

已故的晋帝竟然那么疼爱慕容绯……

阿九深深地叹了口气,“慕容绯对如此真心疼爱他的晋帝,竟然那么绝情,一丝血脉都没有给他留下,晋帝若泉下有知,不知道会有多么伤心。”

慕容绯登上了皇位后,其他几位皇子曾联合起来造反,但被慕容绯轻松打败,兵败之后,那些皇子不是被杀,就是自尽,最后慕容绯竟然把晋皇留下来的儿子全都杀掉了,一个不留。

刘国手笑着说,“自古以来,就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那些皇子不服从慕容绯,不甘心他坐上这皇座,慕容绯又岂能留下他们的性命。至于血脉,只要他慕容绯将来多子多孙,晋皇慕容氏一脉,又岂会绝嗣?”

“可是慕容绯他不是……”云诀子说过的,慕容绯他不是晋皇的血脉,而是苏氏的后人。

刘国手神秘一笑,“可怜云诀子大师聪明一世,也有被人骗的时候,真是关心则乱。”

“你说什么?”阿九和齐遥同时惊问道。

刘国手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们难道都没有去核实过慕容绯的生辰年月吗?当年的洛柔嫁给太子后两个月才被诊断出有了身孕,十月怀胎生下了慕容绯,胎儿的月份与怀孕的时间符合,说明慕容绯的确是晋帝的骨血。”

阿九心中震惊,“那为什么洛柔要对云诀子大师撒谎?”

刘国手想了想,“那我怎么知道要问就要问云诀子这老头子,枉为绝世高人,竟然连这点小把戏都没有拆穿。”

齐遥沉声道,“云诀子大师对洛柔心存愧疚,便不再细细追究洛柔的话,更何况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谁会想到一个快要死的人,会耍这么一个手段,把云诀子大师骗得死死的。”

刘国手慢条斯理道,“不错,云诀子大师是天下闻名的异人,慕容绯有他照拂,总是要强过没有。”

阿九一脸颓废,“可是事实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原本以为是奎杰要替慕容绯掩盖真相,却没想到真相竟然根本就不存在,若不是心里存了几分对洛柔母子的愧疚,怕自己的存在会影响到慕容绯的性命,苦僧大师和云诀子大师想必也不会束手就擒,也许便也不会死去了。

齐遥轻轻抚摸着阿九的小脑袋,“好了,不必再多想了。我马上派人把消息送往江州,让暗骑卫的人把袁陌送回楚国。只要楚国有了能继位的王孙,楚国的内乱就可以平息。只要楚国不内乱,又有反应和喘息的时间,那么乾国和晋国要想得手,也并不是容易的事。”

乾晋要攻楚,是必须要瞒住百姓的,不然百姓若是得知,数千年来墨守的规矩被打破,会引起的反响是不可预知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王若是惹百姓太多的反感,那么他的政权也长久不了。

所以,要想成事,乾晋就必然要秘密进行军事,而且务必要做到一击即中。等到已经成了事实,那么百姓就算反对之声再大,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若是楚国没有防备,更加兼具国中内乱之时,那么脆弱的楚国,简直不堪一击,慕容绯和天子的妄想,有很大的可能会实现。

但现在嘛,就不一定了。

阿九笑着说,“你们听风堂的人,既然能收集消息,必然也能够散布消息。”

齐遥了然一笑。

刘国手在一旁闷闷地道,“我就知道你小子靠不住,当初收你为徒弟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小子贼不溜秋的,不可靠,我让你发的誓,都喂给狗吃了”

语气却仍是轻快的,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可见刘国手当年受女人所骗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被刘国手这么一插科打诨,马车内的气氛便好了很多,一扫刚才的郁闷之感,阿九笑着说,“师父您老人家最爱画美人图,其实我画的也不差呢,等回了月照山庄我也给您露两手?”

刘国手一脸狐疑地望着她,“你会?”

阿九笑着说,“我当初还给我姐姐蓝禾画过呢,被她珍藏了起来。”

其实,阿九会画的漫画版的美*女图……但是因为新奇可爱,所以当初信手画来,就被蓝禾珍藏了起来。

想到蓝禾,阿九忽然想了起来,“哎呀,蓝禾的婚礼齐遥,今天是什么日子,蓝禾姐姐的婚礼是不是过了?”

齐遥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本来蓝禾和我二哥定了九月初六的婚礼,但是你被掳走了,蓝禾说什么也不肯成亲,只好暂时定在了九月二十六,咱们赶回去正好来得及。蓝禾对你可真好,她说了,我一日找不着你回去,她和我二哥的婚礼就得拖延下去,二哥无奈,又疼她,所以只得答应了。”

阿九不由有些愧疚,“都是我不好……”

齐遥笑嘻嘻地说,“不然等回去,我们和二哥蓝禾一道办婚礼?反正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日子也是好日子,一起办婚礼热闹,还能替爹娘省点酒水钱。这样也不枉蓝禾白等你一场。”

阿九白了他一眼,“当新娘子是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当然要是绝对的主角”

齐遥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对阿九说道,“我手下的兄弟查到,原来文大哥竟然与慕容绯是师兄弟,他们两个都是奎杰的弟子。”

阿九沉吟,“我早就怀疑文大哥与魔教有所牵连,但没想到他竟然是奎杰的徒弟。”

阿九还记得那次衮州之行,文昊听阿九提起踏雪沉香之时的表情,当时她就有种感觉,文昊一定是认得她们姐妹二人的。更何况,后来文昊那么顺利地把蓝大酋长和蓝禾救了出来,这让自己心中始终存了一个疑问。

她叹了口气,“文大哥如今已经归隐,这些陈年旧事以后不必再提起了。”

话虽如此,但是奎杰始终仍旧是个隐患,上次落叶坡事件之后,江湖上就再没有了奎杰的消息,也不知道他隐身何处,慕容绯此次密谋楚国的事情中,有没有他的影子。

齐遥笑着说,“江湖事自然有江湖人操心,你不觉得自己想的事情太多了些吗?还枉你一直号称只想过些简单的生活,但你自从镇南将军府逃出开始的每一件事,哪一件是简单的?”

阿九扶额,“那也不是我想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事情围着我转,处处被卷在漩涡中。”

一直假寐的刘国手又忽然插上一句,“生活哪有简单和复杂,是人的心简单了,生活自然就简单。”

意思是,自己的心复杂,围绕着自己的才都是些复杂的事吗?阿九摇了摇头,“是我牵挂的人太多,而这是个弱肉强食,没有权势就没有话语权的世界,我要保护自己,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似乎就必须要经历这么复杂的事。”

齐遥笑着说,“如今,平芬她们几个也俱都有了自己的归属,罗妈妈也有了幸福的家庭,大家都得到了幸福,你是否也应该多为自己考虑一下?”

阿九点了点头,“我的愿望,便是与心爱的人浪迹江湖,到处游玩,等这摊事了,也许我是该给自己放个大长假,好好出去走一走了”

“心爱的人,肯定会和你一起出去游览天下美景的”齐遥笑得无比灿烂。

而某只一直处于假寐状态的,闻言眼中忽然闪过一道贼光,但那贼光一闪而过,太过隐蔽,那处于恩爱中的情侣并没有察觉到。

时光飞逝,很快十多天便过去了,这天,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悄然进入了江州城,徐徐停在了巍峨雄壮的月照山庄门前。

正文 一百五十四章 回庄

一百五十四章 回庄

袁陌在得知楚太子被杀的当日,就由暗骑卫护送着乔装离开了江州,这干系到楚国之存亡,楚王的存亡,他的离开没有任何犹豫。

临走之前,他郑重对紫琉许下诺言,若是楚国能熬过这一关,他必亲自来迎她为妻子。这诺言很重,在袁陌的身份被月照山庄众人得知的那刻,紫琉便已经死了那条与他相伴一生的心,他必是下一任的楚王,他的妻子贵为王后,必然会是高门贵女,而她不过是一个丫鬟,如何能够配得上他?

更何况,帝王的身份,注定了他将会拥有庞大的后宫,自己与袁陌这份微末之时所积蓄起来的感情,经得过几次后宫斗争的磨损呢?

自己所要的不过就是像紫璃那样,平凡简单的生活,有个疼爱自己的男人,尽管他没有显赫的身份,也没有巨大的财富,但是却努力地为自己争取更好的生活。原本以为她找到了,她还曾想过,要与袁陌把她的脂粉铺子发扬光大,做出点成绩来。

但现在想来,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笑话,一个王孙,将来楚国王位的继承者,自己却整日差遣他调脂弄粉?

但袁陌的承诺却那般认真,他的坚定告诉所有人,他必然会做到。

紫琉便有了些犹豫,他若能真心相待,自己便是不得不忍受与其他的女人争宠,又何如?在这三妻四妾流行的年代,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那样好命, 能遇到一个一生只对她动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