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娶了悦儿却不真心对她,那她凭什么把悦儿嫁过去。

“几岁嫁人不重要,十七八都不嫌迟的。娘的意思是,选谁,娘娘可有相中的人选?”

唐细笑道:“亏娘还是玲珑心思呢,眼前就有一个不错的,倒叫娘忽略了。他是和小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儿知道他对小妹的心思,只是小妹,还小,尚未开窍罢了。只是,他人如今随他父兄远在东海,一时倒也回不来。但反正小妹也小,他总有回来探亲的时候,等回来了,女儿再亲自问一问他的意思。”

“你是说……那陆家的小大爷?”尹氏不可置信,虽然知道小女儿和那陆聪关系好,可毕竟差了辈分啊,自然从没往别的方面想过。

“没错,就是陆聪。”

尹氏:“他可是还唤你妹妹一声小姑姑呢。”

唐细:“又不是亲的,不过是跟着我的关系喊罢了。再说,你可曾听他喊过悦儿一声小姑?”

尹氏:“那倒也是,陆家何等门第,他怎会喊悦儿小姑……倒是娘多想了。”

唐细知道母亲操心妹妹的婚事,安慰她说:“娘也别多想了,小妹的亲事有我把关呢,错不了。”

皇上晚饭没再坤宁宫用,不过,到了就寝的时间,他倒还如往常一样,过来了。唐细知道皇上肯定是见过赵眠觉了,忙凑过去问:“赵伯爷怎么说?”

皇上一进门来就脸色意味不明,但听皇后再次提起赵眠觉后,皇上负手驻足,侧头垂目看向皇后。

“皇后猜一猜他是怎么说的。”皇上无端扔了这样的一句来,有些喜怒不明。

唐细眨了眨眼,倒笑了:“臣妾怎么知道?是皇上召见的他,又不是臣妾。”

皇上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往内殿去。唐细见状,忙跟上。

大结局

唐细猜不到赵眠觉到底和皇上说了什么, 不过, 她看皇上这脸色,差不多也能猜到肯定是说了让皇上不高兴的话。至于这些不高兴的话,到底是有关朝廷战事的, 还是有关她的……就不好说了。

跟着皇上进了内殿后,唐细倒主动宽慰起皇上来:“赵伯爷不肯领兵挂帅?”

皇上又看了眼皇上, 语气软了一些, 他道:“那倒不是。朕亲自和他说,他不敢不从命。”

既然排除了朝廷之事,那想来是和自己有关了?

赵眠觉对她的心意, 唐细早在几年前就知道了。但他们真的真的真的没有半点越矩的行为,只是彼此心中知晓而已, 谁都没说破。何况,她深居宫中, 也根本见不到赵眠觉啊, 皇上到底在气什么?

做夫妻也有好些年了,如今的皇后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唯唯诺诺不肯交付真心的小姑娘, 她和皇上风风雨雨的什么都闯过来了,难道,如今彼此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有些事,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就好,其实真不必藏在心中, 徒惹对方猜疑。

“赵伯爷到底和皇上说了什么?皇上这么气。”唐细直接点皇上, 想让他直说, 不必跟个孩子似的,还玩什么“你演我猜”的游戏。

可皇上却突然跟炸了一样,回嘴:“朕气了吗?朕没气!”跟吃了枪药一样,一甩袖子,狠狠一屁股坐在了旁边地上的软垫上。

唐细就去哄他:“你没气吗?那要臣妾去拿个镜子来让皇上亲自看看自己的脸色吗?看皇上的胡子都气得抖起来了,还说没气。”又教育他,“你是皇上,怎么可以说违心的话。”

见她字字句句都跟自己对着干,戳自己的心窝,皇上更气。

冷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搭理人。

唐细轻轻叹息一声说:“是和臣妾有关吗?”

皇上却立即又扭过脑袋来,黑黝黝的眸子盯着皇后看:“朕和赵伯爷谈事,皇后怎么会觉得此事会牵扯到皇后身上。”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较真样儿,任谁看了都能看得出这个男人是在生气的。

但唐细却十分享受他此刻的怒气。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是不怕他,反而还挺有些高兴。

唐细笑着又凑过去,小心翼翼试探朝男人挨过去。见他不反对自己的靠近,她索性抱着他一只手臂,依偎着他说:“因为皇上脸上写了字,告诉臣妾此事与臣妾有关。臣妾多了解皇上啊,若此事与臣妾无关的话,皇上又怎么会这样对臣妾?”

其实皇上倒不是生别人的气,他生自己的气。皇后不孕,罪责在他而不在皇后。是他身子不行,这才害的皇后不能做一个母亲。他知道,皇后那么喜欢小孩,肯定是想做母亲的。

“赵眠觉倒也没说什么,朕只是气自己罢了。”皇上坦然。

赵眠觉的那点心思,他老早就看出来了,他心中有皇后。他们是青梅竹马,他与皇后认识在先,皇后这么好,他生出点那种心思来,也是常情。

他倒是坦诚,今天敢与他这个天子、皇后的丈夫说了实话。他说,他如今也是而立之年了,该成家立业,所以奏请可以日后一直驻守在西北边疆之地,也会在那里寻个合得来的女人相守一生。

他话虽没明说,但彼此都听得明白。最后,他准奏了。

当时还挺高兴,但来坤宁宫的路上,越想此事越生气。不是生任何人的气,只是生自己的气。

他可以给皇后所有,却唯独给不了她一个孩子。而皇后要的,却不是他能给与的荣华富贵,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朕知道,朕让你受委屈了。”皇上紧紧握住皇后的手,言语间有歉意,“朕知道你不爱荣华,只想过简单普通的日子。可你想要的,朕一件都没能给你。”而立之年的男人,外面何等威严,如今在自己妻子面前,他倒是成了个孩子。

唐细心疼他,忙说:“皇上可真心知道臣妾想要什么?臣妾如今有的一切,就是臣妾最想要的。臣妾是不爱荣华,也憧憬向往普通人的生活,可这些和皇上比起来,就什么都不是了。只要能跟皇上在一起,不管是做国母,还是做乞丐,臣妾都很幸福。”

曾经入东宫走到他身边,或许是因为许多别的原因。但如今,她却从不后悔自己的每一个选择。她想,这个男人,便是老天送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这辈子他到哪儿,她都要跟着到哪儿,反正跟定他了!

皇上却笑起来,虽还有些难过,但却是释怀的笑。他搂过皇后,就像普通人家的丈夫搂过妻子一样,挨着她说:“朕有皇后如此,足矣。”

唐细也学着他的语气说:“臣妾有夫君如此,亦足矣。”

皇上笑起来,这回的笑声爽朗洪亮。他侧眸眯眼打量着皇后,就起了心思,然后把皇后抱起来,二人去床上继续叙话了。

后宫只有皇后一人,皇上又正值盛年,所以,哪怕皇上前朝事宜再多再忙,一个月至少也有半个月是要和皇后行夫妻之礼的。皇上虽难育有子嗣,但他也不是不行。相反的,皇上自小习武,矫健有力,体力好得很。

皇后今年二十六,日子过得好,没什么烦心事,倒养得比从前十六七的时候还要美。十多岁的姑娘再好看,也只能是秀丽姿雅,好在一份清纯罢了。可过了双十的女人,更多的,还是一份韵味。

如今的皇后,再是有女人味不过的了。

皇上越来越迷恋皇后,皇后也越来越迷恋皇上。所以,怕是彼此都做好了这辈子都没有孩子的打算,每天也都过得特别开心。

赵眠觉挂帅领兵迎战西蜀,第一场战役便打了胜战,很是打击了西蜀军的势气。而同时,魏王更是趁胜追击,连连追打得北狄人一路窜逃,最后都追去了北狄国的老窝,北狄国愿割地投降。

长达几年的战役,终于结束。魏王凯旋的这一年,魏王妃特别高兴。

魏王府的两个孩子都大了,如今都已是十一二的少年。而这一年,皇后也有了身孕。

近来皇后总觉得身子疲乏,时常犯困。倒没怎么在意,只当是季节的原因。入了冬,犯困疲乏也是正常的。只是后来不仅仅是疲乏犯困,而是开心日日吃了东西都呕吐后,皇后才重视起来。

宣了太医来瞧,太医诊了脉后大喜,直接跪在皇后面前高呼大喜。

“什么?本宫有喜了?”唐细原只以为是自己贪嘴吃坏了东西,只当是自己生病了,可从未敢往子嗣上面想。

倏的听太医说有喜了,她只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

坤宁宫内近身侍奉的宫婢一听,个个都高兴的跪了下来,道贺:“奴婢等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太医也说:“皇后娘娘,老臣在太医署可是呆了几十年了,简单的喜脉不会号错的。娘娘这是喜脉,千真万确的,绝对不会有错。”

唐细是兴奋过头了,呆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

“章太医快快请起。”唐细亲自扶起了章太医,又担心的问,“那本宫腹中胎儿可健全?”

章太医道:“娘娘身子很是健康,老臣号了脉搏,也很正常。所以,娘娘不必担心。”

听了章太医这话,唐细才彻底高兴起来。

“赏,全部都有赏。”唐细兴奋得坐立不安。

秋意忙说:“娘娘,此等好事,定要立即去告诉皇上才行。皇上若是知道娘娘有了身孕,想必会十分高兴。”

“皇上当然高兴,只是,皇上此刻正在勤政殿内与要臣商议国事,此时不便打搅。皇祖母近来身子不大好,眼下本宫怀了身子,或许可以给她老人家冲冲喜。这样,你亲自去一趟太皇太后那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老人家。”

“那太后那里呢?”

唐细起身:“母后那里,我亲自去。”

天运十年,皇后有孕,百官齐贺。次年八月,皇后诞下男婴,母子平安。三日后,皇上抱着小皇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立其为太子,满朝文武齐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年,皇上三十七岁,大运王朝国力昌盛四野来贺,领土也是自大运开朝以来最多的时期。百姓安居乐业,甚至连女子的地位,也得到了空前的提高。虽说没到女子也可参与科考的地步,但那种“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也不会再有。

皇亲勋贵就不说了,普通老百姓家,也是以女子能识文断字为荣。更有甚者,建有专门的女子学堂、女子私塾,女子也渐渐可走出家门去,地位有空前的提升。而这一切,也是多亏了皇后的大力提倡。

皇上驾崩后被追封为敬帝,敬帝在位期间,大运朝达到了空前的鼎盛时期。后史中记载中,敬帝与昭仁皇后的爱情,也是一段历史佳话。有关帝后的爱情,甚至被编成了话本子,正史野史,都永久流传了下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写到这里啦,后面会写男女主和小太子一家的番外,日常流~

番外:帝后一家(一)

朱佑廷中年得子, 十分宝贝。打从小太子出生后, 除了处理朝中事务外, 别的时间, 朱佑廷都是陪在妻儿身边度过的。

皇后生小太子的时候,也不年轻了。皇上为了皇后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特意把他岳母、唐侯府的夫人尹氏接进宫来陪伴皇后。尹氏就暂住在了坤宁宫,白日里陪着皇后,晚上, 她也不放心小太子, 时常亲自照看。

唐细生产还算顺利,次日就能下床了。八月天热,唐细馋那些冰镇的水果,不过尚在月子中, 她怕日后身子会落下病根, 也不敢贪嘴。好在得了个宝贝,她心中高兴, 一时也能转移注意力。

小太子生下来六斤多,不算胖,但生得十分眉清目秀, 和自己的父亲母亲都有点像。过了几日后, 被奶娘喂养得越来越圆润,日益精壮起来。

小太子的眼睛特别有神, 黑漆漆的瞳仁宛若墨玉, 又干净又透彻。才出生的小孩子, 一天得要睡上差不多近十个时辰,除了吃奶的功夫,其余时间就是呼呼大睡。每回皇上从勤政殿匆匆忙忙赶来,儿子都在睡觉。

“这小家伙,睡得都不知道醒。”皇上抱着熟睡的小人儿,高大挺拔的男人,此刻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用力会揉坏了怀里的这个软团子一样,他深刻的眉眼尽染笑意,那眉目间,时刻都彰显着怎么都掩饰不了的兴奋,“小时候都如此懒惰,长大了,也不定能勤奋到哪里去。”

唐细卧坐在床上,闻声笑起来“小孩子都这样,能吃能睡,才能养得白白胖胖。”

皇上侧头看了眼人,而后轻手轻脚将儿子放到妻子身边去。皇上挨着床沿坐了下来,夫妻二人一起头挨着头观赏儿子。

“他怎么小小年纪就蹙着眉头?”皇上不懂就问。

皇后也见此刻熟睡中的儿子是蹙着眉心的,她怪皇上道“许是方才皇上说他懒,他听到了,不高兴。皇上以后可不能再说他懒惰,小孩子记仇,说多了容易影响父子之情。”

皇上不以为意。

他觉得,不过才十多天大的孩子,还没满月呢,他就是个小木瓜,能懂什么。不过,虽然心中并不认为小太子能听得懂,但日后倒也没再说他懒,到底还是怕会伤父子之情的。

皇上不信皇后的话,可以后的事实却打了他脸。皇后,唐侯夫人,包括奶娘宫婢们……她们替小太子换尿不湿,就没什么事,每回皇上心血来潮要亲手替宝贝儿子换尿不湿的时候,他宝贝儿子都要尿他一身。

第一次小太子尿皇上一身尿的时候,阖宫都吓坏了,手忙脚乱的抱走太子的抱走太子,替皇上拿干净衣裳的拿干净衣裳,伺候皇上更衣的伺候皇上更衣……可皇上,不但没动怒,反而还挺高兴的。

可如此反复发生了几次后,坤宁宫的宫人们都已习以为常了。反正她们也不知道皇上到底哪里得罪了小太子,只要皇上亲自替太子换尿不湿,太子就要尿皇上一身。

小太子就是故意的,尿了皇上一身后,他还高兴的咧嘴笑。

但皇上似乎不介意,哪怕知道帮儿子换尿不湿要挨尿,这回冷着脸训他,下回也还会这么做。如此反复,直到小太子满了周岁。

小太子天资聪明,满了周岁后,有些事情都能懂了。皇后会教训他,给他讲道理,告诉他事情的轻重厉害,他半懂不懂的,倒也能把皇后的话听进去。

太子小的时候,皇上特别稀罕,各种宠着捧着。可等太子一点点长大了后,皇上却不再如从前那般慈眉善目,而是对太子越来越严厉。皇后还在怀太子的时候,皇上就会日日隔着皇后的肚皮和太子说话,偶尔的,还会念一些书讲一些有趣的事给他听。有的时候,小太子高兴了,会在皇后肚子里动来动去,算是给回应。

等太子出生后,皇上更是半点没落下,亲自读各种书给太子听。偶尔的,还会讲一些国事让他知道,虽然太子那时候还很小,几个月大,什么都不懂。

但正因为有这样的培养,太子似乎对国事特别有兴趣。每回太傅教完他功课后,他都会要抱着书本再去父皇那儿,想听他父皇的解析教诲。而皇上……皇上再忙,也从不会懈怠于对太子的教导。

皇上待太子是既严厉又温和,太子从小对自己的父亲就是又敬重又畏惧。小小年纪的太子,早早懂得了察言观色,他觉得父皇对他和对母后不一样。父皇在跟母后说话的时候,总是眉眼温和满目慈爱,可对着他的时候,温和只是偶尔的,大多数时候是严厉的。

小太子不太懂,只觉得父皇或许是不太喜欢他的,父皇只喜欢母后。

本来是有些小小失落的,但转念又想,父皇对母后好,不是好事吗?那他也要对母后好,要比父皇对母后的好还要好。而且,父皇虽对他严厉,可母后对他却是十分温柔又可亲的。

十一月的天已经很有些冷了,这日又下了初雪,比往常更冷了些。小太子如今才虚三岁,还很小,所以还没有独立去东宫住,继续留在了坤宁宫内,和皇后一起住。因皇上夜夜留宿在坤宁宫,所以小太子不和母后一起睡,他有自己独立的住处。

这日黄昏,坤宁宫内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却突然传来一个宫婢的尖叫声“不好了!太子殿下不见了!”

太子殿下可是皇上皇后的掌上宝,一国储君,太子不见了,可是头等大事。皇后虽急,却不慌,忙喊了人来,打发他们一一去找。宫里禁卫森严,到处都是宫婢太监和禁卫军,若是太子偷偷跑出宫去,肯定老早就有人发现把人送回来了。

所以,皇后也不急,她知道儿子肯定不会有事。

但阖宫宫人侍卫,从黄昏时分一直找到天黑,几乎把宫里各个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人也没找到。甚至,连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惊动了。

太子可是所有人的心头肉,皇上中年才得的一个儿子。若是不见了,怕是问责都得死一拨人。所以,宫婢太监们谁都不敢怠慢,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继续找。

很快,太后来了。

听说太皇太后也要来,皇后到底怕她老人家年岁大了,受不住打击,忙差了秋意亲自去了她老人家那里,扯了谎告诉她人找到了,让她不要担心,老人家这才安心的早早休息了去。

太后着急“宫里几乎都翻遍了,也不见域儿,他能去哪里!”

其实此刻皇后心中也很担心了,但还得安抚太后道“母后别急,小孩子贪玩,许是一会儿就自己回来了。”

太后没那么好骗“域儿平时可不是这么调皮的孩子,他懂事着呢。这都找遍了,怎么就……”太后突然转身,恶狠狠瞪着素日照顾太子的几个奶娘。因先帝和郭氏一事,她心里总有根刺在,不能信任这些乳母,“你们说!把太子藏去哪里了!”

太后严厉起来没人不怕的,众人一听,忙跪了下来请罪“奴婢们该死,没有看好太子殿下。可奴婢们真的不知道殿下去了哪里。”

太后却不信“哀家知道,你们定是听了些疯言疯语,想学先帝在位时的妖妃是不是?哀家当初治得了罪妃,如今也治得了你们!皇上可不是先帝,你们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哀家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把太子找出来!”

“是。”乳母们立刻遵命跑着出去了。

很快,皇上也闻声过来了。皇上显然是得了消息后立即匆匆从勤政殿赶来的,此事重大,有大臣们在的时候,万德全没敢告诉皇上,是等大臣们都散了后,这才说的。

太后却一口咬定是这些乳母干的,见到皇上来,就指责皇上“你可莫要学你父皇,闹得丑闻人尽皆知。皇上如今以身作则,天下一派清明,可莫要因为一时猎奇亲手毁了这样大好的局势。”

皇上被说得莫名其妙。

但也顾不得别的,只关心儿子“域儿还没找到?”

皇后冲他摇头“想来就在宫里,肯定出不去。可是,哪里都找遍了,也没找得着。”

皇上一时没说话,只找了午后一直陪着太子的几个宫婢来问话。一一听了后,皇上道“想来还在坤宁宫内,没走远。”

皇后“这不可能,坤宁宫内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也没……”蓦地,皇后目光瞥到自己的正殿卧寝,倒不说话了。

莫非……

皇上皇后心有灵犀,齐步往内殿去。偌大的宫殿中间那张大床上,太子正和衣裹着被子平躺着睡觉。看到太子好好的睡在这里,所有人心中都松了口气。

太后真是吓得不轻,可见宝贝孙子没事,她就走了。帝后挨着坐在床侧,谁也不说话,只认认真真望着儿子熟睡的脸。

太子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抖动了几下,然后醒了。一觉醒来见父皇母后都在,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喊了声“父皇——母后。”喊完了,自己扭着身子坐了起来,他还没忘跑母后寝宫来的目的,掀开被褥说,“儿臣将父皇母后的床捂热了,你们睡觉再也不怕冷了。儿臣……儿臣和书里说的一样,也会疼爹爹,疼娘亲。”

原来儿子今儿闹出这么一场,只是为了要给父母捂被窝的。皇上还好,虽然感动,但却没哭,可皇后却不行,眼睛里雾蒙蒙一片水。

“域儿是个好孩子。”

番外:帝后一家(二)

“母后怎么哭了?”小太子不明所以, 仰着小脑袋问。书上,“香九龄,能温席”中,黄香因以身替父母取暖,而得大家赞赏,是好事。那他用自己的身子替父皇母后取暖, 父皇母后不是该高兴吗?

怎么哭了……

小太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惹得母后哭, 但他觉得,他该向母后道歉。所以, 小太子板着张满是稚气的脸, 可爱又严肃, 他奶声奶气的认真道:“母后, 定是域儿做错了什么, 母后这才哭的, 都是域儿不好。母后不要哭了,域儿哪里做错了,母后罚域儿。”

皇后方才的镇定,不过都是装的。儿子突然不见,她比谁都着急。可身为一国之母,遇事不能慌乱, 所以她只能沉住气让宫婢太监们去找。起初虽然担心,但的确也是以为儿子不过是顽皮躲哪里去了, 很快就能找得着。

可后来天色渐渐晚了, 儿子还不见任何踪影……她便彻底慌了。

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 比如说,会不会是宫里还留有前朝最妃郭氏的余孽,他们把域儿劫走了。又比如,会不会是冷宫里的尹妃寻了机会逃出来,或者是买通了谁来带走域儿的……

诸如此类,她想了很多。

她的身份不容许她手忙脚乱,所以,她一直都克制着自己的情感……直到儿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这是担惊受怕过后兴奋又激动的泪水,也是感动于儿子的孝心。

“域儿没有错,母后只是觉得域儿长大了,知道疼父皇母后了。”皇后温柔的凑近太子,笑着道,“域儿大了,知道疼人了,父皇母后都高兴。”

小孩子就是好哄,大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听了皇后的话,太子立马笑起来。

但他只得了母后的肯定,还没有父皇的,所以他又问父皇:“父皇,儿臣真的长大了吗?”

皇上方才一直没说话,但他舒展开的眉眼彰显着他的情绪,他是放松又高兴的。面对儿子的提问,他丝毫未犹豫肯定道:“当然。”

于是,太子彻底高兴了。

“今天儿臣跟着太傅学了《三字经》中的几句,儿臣想向黄香学习,所以,儿臣就趁着乳母没注意的时候,自己偷偷跑来母后寝宫里。瞧,已经热了,父皇母后,你们赶紧上来睡觉啊。”

皇上皇后都忙了一天,还没梳洗更衣呢。但到底不想扫儿子的兴致,二人相互望了望,不约而同都脱鞋子上了床去。

小太子目的达到了,他要爬下床,却被皇后抱住了。

“今晚域儿和父皇母后一起睡吧?”皇后邀请。

小太子是既惊喜又意外:“母后说的是真的?”他眨着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可父皇说过,儿臣大了,应该要自己独睡,不能再黏着父皇和母后。”说罢,他慢慢将脑袋扭向自己的父皇,想讨父皇的意见。

皇上明白妻子今儿怕是吓着了,所以点头同意了:“父皇也同意。”

见父皇和母后都同意了,小太子立即拍手乐呵了起来。兴奋得已经没了矜持,灵活的身子一滚,就从床沿滚到床最里面去。

“儿臣要睡中间,既靠着父皇,又靠着母后。”

皇后冲静候在不远处的两个宫婢点点头,二人立即半垂着脑袋过来铺床。而皇后,这才拉着儿子手语重心长道:“睡前得洗漱,这样才干净,不会生病。”

小太子实在太兴奋了,连忙什么都答应母亲。于是,皇后牵着太子手,宫婢们帮太子洗漱的时候,皇后也一旁陪着。顺便,给太子说一些道理。

“域儿今天悄悄睡在母后寝室的时候,母后和乳母她们还有秋意姑姑她们都在到处找域儿。”皇后抛了个开头,然后停了一下。

果然,小太子认真扭过脑袋来望着皇后。他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也不说话,只看着自己母后,似是想继续听母后教诲。

于是皇后继续道:“域儿想替父皇母后暖被窝,想效仿古人,这是好事。只是,如果域儿悄悄去做这件事情而不告诉身边的人的话,父皇母后就不知道域儿在哪儿。不知道域儿在哪儿,就会担心。”

皇后一边说,一边一直在关注太子表情,她想尽量不要吓着儿子,但也要把其中厉害关系说清楚,以免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知道吗?父皇母后,甚至还有你皇祖母,今儿可都吓着了。我们都不知道域儿在哪儿,以为域儿不见了,都很着急。”

小太子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低着脑袋认错:“母后,儿臣知道错了。”

皇后点到即止,忙说:“那域儿下此不管去哪里,身边必须有人跟着,好不好?”

“好!”太子答应得十分干脆,“儿臣答应母后,再也不会让父皇母后还有皇祖母担心了。”

“真是个好孩子。”皇后弯腰抱了抱太子,脸蹭着他脸。

太子虽已初晓男女有别,可在自己母亲面前,他还是个孩子的。也会想像别的小孩子那样,窝在母亲怀里撒娇,虽然太傅教他要坚强、要独立,可他还是个孩子嘛。

有了这样的一场插曲后,小太子倒日渐露出些小孩子原该有的天真本性来。太子太师是个严厉的老头子,平时对太子严厉又负责,他肩上担子重,皇上把未来国君交到了他手上,他怕教不好,日后会毁了整个大运王朝。

但太子聪明又调皮,太师再怎么严厉,他总有自己的法子。起初他还小,好哄好骗,太师教得也轻松,后来他渐渐大了后,没再那么好骗了,每回太师教学,他都有一堆问题等着太师,常常是反问得太傅哑口无言。

直到一日,太师去皇上面前请辞:“老臣年迈,怕是教不得太子殿下了。”

有关东宫的一些事情,皇上也有所耳闻。所以,太师此来,他倒也不惊讶。

“孙太师,坐吧。”皇上笑着赐坐,而后就跟拉家常一样,和孙太师谈起太子的问题来,孙太师汗颜,“老臣教学刻板教条,虽算有点博学,可总掉书袋子却是不行的。太子小的时候还好些,老臣尚能教导一二,可如今太子已长大,怕是该换一个太傅才好。”

皇上说:“域儿调皮,叫太傅费心了。”

孙太师忙起身道:“臣不敢。”

说实话,皇上最近倒的确替太子另外物色了一个人选,教太子学业。不过,孙太师才学渊博,他有其弊端,必然也有其优势所在。且他也德高望重,忽然撸了他位置却换上一个年轻的,怕会伤了他老人家的心,也会给太子造成一大损失。

所以,皇上也早考虑好了,道:“少师的位置还空着,朕再替太子物色一个少师。到时候,便有两位老师一起教太子课业。”

太子少师是个年轻男子,没有考功名,但却才名满京华。此人乃是齐王齐王妃南下巡游的时候,从民间觅回来的。此人十分聪颖,家中子嗣多,族中在朝为官的,也有不少。他是自小闲散惯了的,心不在仕途上。

这回是猜谜比赛,输给了齐王府的云昭郡主,这才被迫跟着入京来的。入了京后,云昭郡主几次三番入宫来在她皇伯父面前提起此人,皇上一时好奇,就宣了他入宫,见到人后,几番交谈,倒也十分赏识其才华、气度。

再一打听,见原是方阁老的孙儿……便更加信任了。

有云昭郡主一再缠着她皇伯父,又有皇上的确觉得此人可担重任。所以,便破例提他为少师。

“皇上,可知近来朝野不安啊?”前朝的事情,皇后也有所耳闻了,“这方信远并无功名在身,怎可担从一品少师这样的大任?若开了这个先例,皇上日后还怎么打理朝政?”

皇上却是有自己的打算,他道:“这个方信远很是有些傲慢,他不会受朕的施舍的,也不会让外人对他指指点点。可既然朕下了旨意破格提他为少师,他也不能不接旨。既是接了旨做了少师,那他也只能名副其实。皇后放心,明年的春闱,他一定会参见。不但会参加,且还会给朕……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皇上就这么自信?”皇后一边帮皇上脱下龙袍,一边问。

皇上笑:“他定会全力以赴的。”

皇后最是了解皇上的,闻声也说:“那臣妾就提前恭喜皇上了,朝廷又得了这样一位栋梁之材。可臣妾怎么觉得那位方公子中了圈套呢?人家志不在仕途,却被皇上和云昭你们伯侄二人赶着上了架。”

皇上语气悠远:“这样的人才,若不为朝廷所用,朕觉得可惜啊。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