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三爷笑道:“阿稚调皮起来是很该打的,不过今天调皮的好,爹爹有奖赏。”对韩厚朴道:“兄长,你知道小弟手里不缺银钱使用,便让小弟尽这一份心吧。要不然,嫂夫人到了之后见到这幅景象,岂不生气?若说亲兄弟明算账,兄长救了阿稚,也该收份诊金的。阿稚值多少,这房子才值多少?这份诊金,我觉着还是给便宜了呢。”云倾连连点头,“就是,给便宜了。我是云家的千金,伯伯救了我,至少也得给一千金,修房子才多少钱?”不和韩厚朴纠缠了,改缠云三爷,“爹爹,我可不能太便宜了啊,我可是你的千金啊。”把云三爷笑的,“是,不能太便宜了。爹爹一定请最好的工匠,把你伯伯的房子修得富丽堂皇些,衬得上我家小阿稚云家千金的身份,不能太便宜了。”说的韩厚朴都笑了。

韩厚朴觉得不妥,但搁不住云三爷百般劝说,更搁不住云倾一再耍赖,勉强同意了。

云三爷雷厉风行,立即交代了老门房,“这里的房子马上便要拆了,请人重盖。你家韩爷远在他州外府,便由我这做弟弟的代为操劳了。”老门房热泪盈眶,“这房子着实荒凉,我守着这里,都觉得心里跟长草了似的呢。云三爷您快拆房子吧,拆吧。”云三爷一笑,当天便了几位韩氏族人来这里看过,说明了自己是受韩厚朴的委托,替他把这旧房子拆了再盖新的,请几位族人来看看,是说明这房子确实该拆,不是韩厚朴不识好歹,故意和靖平侯府为难。韩氏族人看了房子都觉不好意思,“既是厚朴的意思,那便拆了吧。”云三爷得到韩氏族人的首肯,算是过了明路,命人请了工匠,开始拆房子。

拆了房子之后,便开始打地基、重新盖,云三爷有的是钱,和韩厚朴又是不同寻常的交情,花起钱来毫不吝惜。他在韩氏族人当中请了两位素日对韩厚朴有些照顾、但是现在家道中落的族兄,各送了份厚礼,烦请他俩监工,说明了不怕花钱,务必要把房子盖好。那两位族兄本来就对韩厚朴不错,云三爷送的谢礼又厚,因此格外卖力。有他们监工,云三爷只负责给钱就行了。他请了最好的工匠,给了两倍的工钱,这些工匠干起活格外卖力,天亮便开始施工,天黑透了才收工,很快便将房子盖好了。

靖平侯府的卢夫人听到风声之后,狠狠的啐了一口,“云三郎有钱不会往自己身上用,倒来帮韩厚朴那个背时倒运的,可见也是个笨人。”靖平侯回家跟她吵了一场架,“分家的时候写得清清楚楚,说是给厚朴分了栋宅子。你给他的到底是什么宅子,这才分了家,就要拆了重新盖了?”卢夫人心是虚的,却不肯承认没理,冷笑道:“有人奢侈惯了,爱挑剔,才分到的房子便要拆了再盖,难道咱们还管得着么?”靖平侯急得直跺脚,“这不是厚朴拆了再盖的,是厚朴的朋友!拆之前的房子云三郎可是请了几位韩氏族人过去看过的,都说不拆不行,没法住人!”卢夫人黑了脸,“我不知道!那房子是什么样子的,我根本不知道!”靖平侯拿卢夫人没办法,长长叹了口气,到秦楼楚馆寻欢作乐去了。

锦绣里云府,王夫人、杜氏婆媳听到这消息后都是心疼肚疼,“云家人的钱不给云家人用,帮起外人来了。这个云三郎,他自姓云,韩厚朴自姓韩,怎地白花花的银子给韩厚朴用?”因为云倾被女子书院录取了,云仪却最终落选的事,杜氏心里一直憋着气,这时便趁机给王夫人吹风,“三房一家人住在咱家,连月钱都要咱家给出呢,他们倒有钱帮外人去。娘,若总是这样下去,咱家吃亏可吃大了啊。”王夫人眉毛拧了起来,“这件事我多看前便跟老爷提过,我说三郎是侄儿,又不是儿子,他既成了亲,让他和他媳妇儿出去单过日子不好么?老爷骂我,说我鼠目寸光,说我罔顾亲情。唉,老爷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三房这一家人住在锦绣里,吃喝都是公中的,月钱和大房四房一样,云家得多出多少开销?”婆媳二人不算帐便罢,这一算帐,只算得心疼无比。

云仪很懂事,平时都要帮着杜氏处理家务的,这件事她却丝毫也不关心。

云仪在确切知道她进不了丹桂女子书院之后,先是彻骨的失望伤心、发痴发呆,后来便慌张起来了,“云家的姐妹们都到丹桂女子书院报了名,云佳云俏和五妹妹头两关便没过,我却过了,那时便已在无意之中得罪她们了啊。现在六妹妹被录取了,我却名落孙山,云佳和云俏会不趁机笑话我么?就是五妹妹说不定也会对我冷嘲热讽啊。不行,我得想个法子弥补一下。”

她的心思全放到如何挽回颜面这件事上了,别的完全顾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明天还是早上八点。

第39章 金秋

云仪思来想去,去找了云大爷,求他到于太尉府走个路子,把云仪弄进于太尉府的闺学。于太尉是于太后的娘家哥哥,于家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豪门,于家的富贵和太后有莫大的关系,所以家族之中格外注重女孩儿的教育。于家闺学规矩严,老师有学问,早已经出名了。出名之后便有相熟人家的女孩儿想附学,于家倒也大方,真的接收了一些人。云仪便把主意打到这家了。

云仪央求云大爷,“我进不去丹桂女子书院,怕姐妹们笑话,更怕爹娘脸上无光。爹爹,你想办法让我去于家的闺学啊。”云大爷知道于家闺学很难进,可是看着云仪哀求的眼神,他也不忍心拒绝,道:“爹爹给你想办法去。”云仪含泪点头,可怜兮兮的道:“多谢爹爹。爹爹,我些天一直装病,都不敢出去见人了…”云大爷更是心疼,“不管花多少钱,不管托多少人情,爹爹也得给你把这件事办成了。”

云大爷果然不惜血本去办这件事。于家闺学和丹桂女子书院不一样,这两家都不是普通的学校,都很难进,但是丹桂女子书院是新成立的,完全摸不清底细,于家闺学却是有年头了,想打听清楚路子不难。云大爷托了不少人,承了许多人情,也花了不少钱,最终真把云仪送进去了。

云大爷办成了这件事情,他、杜氏、云仪,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云仪本来一直悬着心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她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好了,总算挽回了几许颜面,不至于太过丢人现眼,不至于被云佳、云俏、云佼等人嘲笑了。

她知道于家后来倒霉了,但是于家现在还风光着,那她现在攀附过去,又有什么坏处呢?

“等于家倒霉的时候,我也长大了,不再上学了,和于家没什么牵扯。”云仪盘算的挺好。

云仪本来是一直躲在房里装病的,上学的事尘埃落定之后,她便心定了,和以前一样关心起云家大大小小的事务,也照常出来向王夫人请安,照常和姐妹们说说笑笑。云佳是不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的,云俏胆儿肥,抿嘴笑道:“四妹妹,听说就像你这样的才女,也没能进得去丹桂女子书院,是么?”云佼装出诧异的模样,“不会吧?四姐姐可是云家最有学问的姑娘了,六妹妹都被丹桂女子书院录取了,四姐姐居然没有?”云仪脸上**辣的,竭力挤出丝微笑,“是这样的。因为丹桂女子书院是新开设的书院,也不知教得好还是不好,不如于家的闺学在京城久负盛名。故此我爹爹决定,让我去于家闺学了。”

“也不知教得好还是不好,你怎么还去报名啊?过了头两关你怎么还得意啊 ?”云俏听说云仪要去于太尉家的闺学,又是嫉妒又是气愤,尖刻的问道。

云佼也不高兴,“不知好不好,你还报名。你报名了我们也跟着报名,最后弄得很没意思。”想到自己报考丹桂女子书院出师不利的事,颇为气恼。

云仪耐着性子解释,“去丹桂女子书院报名,是我母亲决定的。可我父亲觉得于家闺学更好啊。”她想着都是一家子的姐妹,因为上学的事有隔阂究竟不大好,便又委婉的说道:“其实咱们云家的闺学也很好,不过我父亲有同僚的女儿在于家闺学,故此我也一起去凑个热闹而已。”虽然进于家闺学是很费力气的,却不敢炫耀什么,话说的很是轻描淡写。

云俏、云佼一起撇撇嘴。

就连云佳也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什么云家的闺学也不错,什么进去凑个热闹而已,其实就是你另攀高枝了,我们还得继续留在云家!

云仪很想跟她的姐妹们亲热如初,但也知道云佼等人一时半会儿的性子扭不过来,见她们脸色都不大好,便不多呆,告辞了出来,到园子里散心。

云倾提着个竹子编的小花篮站在花圃旁,舒绿和自喜采好新鲜的玫瑰花往花篮里放,云倾兴致很好的指指点点,“舒绿,摘那朵粉色的,对,就是你手头那朵。自喜,你右边那朵大红色的玫瑰花多娇艳呀,就是它了。”舒绿和自喜听着她的吩咐摘花,主仆三人都是笑嘻嘻的,兴高采烈。

云仪信步走过来,“六妹妹好兴致啊。”云倾摘花摘得正高兴,却见云仪过来了,觉得很扫兴,笑道:“你是不是又想跟我说,到了丹桂女子书院要姐妹相互扶持啊?”云仪不由的脸上一红,心中颇为恼怒,“云倾,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稳稳心神,柔声道:“丹桂女子书院毕竟是新开的,不知底细,我父亲觉得于家闺学更有名气,所以命我去于家闺学。六妹妹,虽然咱们以后不在一处上学,但还是同住在锦绣里的好姐妹,对不对?”云倾似笑非笑,似嗔非嗔,拿起一朵大红玫瑰花一朵一朵撕着花瓣,白生生的小手,红艳艳的花朵,悦目之极。

云仪想和云倾修好,想了一想,温声道:“六妹妹,我是真心真意待你的,日久见人心,以后你一定会明白我。你放心,不管我祖母她们怎么想,我是很想让三叔、三婶和你长长久久住在锦绣里的,亲如一家。”

云倾何等聪明敏锐,立即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

云倾小手指拈着朵鲜艳欲滴的花瓣,慢吞吞的道:“如果住在叔祖父家里,别人都会说我是尚书府的姑娘,身份自然高贵些…”云仪没想到云倾这么快便接了她的话,喜悦不已,矜持的微笑道:“是啊,六妹妹你是聪明人,这个道理很容易想明白的。打个比方说吧,会宁侯和他的弟弟至今也没有分家,所以冯莹中现在还是会宁侯府的姑娘。若是有一天会宁侯和他弟弟分了家,冯莹中随着她父母搬出会宁侯府,她便不再是侯府千金了啊。住在哪里,对于一位姑娘来说,意义很是不同呢。”

云仪笑盈盈的看着云倾,不知不觉间,神态间多了几分傲慢之意。

她觉得锦绣里对于云倾来说非常重要。云倾如果继续住在这里,便是尚书府的姑娘;如果王夫人、杜氏等不满云三爷一家人,要设法让他们搬出去,那云倾就是名不见经传的侍读之女了,身份简直一落千丈啊。

云倾低头笑了笑,云仪觉得云倾这是怕了,怕要搬出去,怕不再是尚书府的千金小姐。

“六妹妹,我会保住你的。”云仪柔声道:“你以后跟着我就好,什么都不用担心。”

云倾本来就在笑,听了她的话,小嘴咧了咧,笑意愈浓。

云倾知道云仪在想些什么,也知道云仪这么说话意图何在。云倾倒是有点理解云仪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依着普通人的想法,锦绣里云府在京城又有一定的地位、名声、三房在这里又可以一切开销全用公中的,不必花费自己的银子,那当然是继续住在这里更有利啊,搬家做什么?正因为普通人的想法如此,所以云仪才会有信心这样对云倾说话。但是,云倾不是普通人,她不稀罕做什么尚书府的姑娘,更不把日常开销看在眼里,她要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要的是在自家后花园里开开心心摘花的时候不会有无关人等前来打扰。云倾的心思,云仪是不会明白的。

“我知道了。”云倾笑道。

她摘好了花,并不多停留,带了舒绿、自喜,飘然而去。

云仪看着这主仆三人的背影,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六妹妹还是很识相的啊。她以后定会和我要好了,不会再和我作对了。”

云仪对这次园中谈话的结果非常满意。

云倾比她更满意。

程氏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一开始因为云湍远离京城,她极为苦闷,整天无精打采,便把她的女儿云佼忽略了。云佼急得跟她哭,“云倾上了女子书院,云仪去了于家闺学,不管哪个学校不管云家的闺学强多了呀,我多没面子!”云佼哭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程氏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也顾不上悲春伤秋了,忙哄云佼道:“女儿,娘明天便回定国公府,让你外祖父外祖母给拿个主意。”哄了许久,方哄得云佼不哭不闹了。

第二天程氏便带着云佼回了趟定国公府,气哼哼的把几个女孩儿上学的事跟定国公夫人说了,让定国公夫人替她想办法,要么把云佼送到丹桂女子书院,要么把云佼送进于家闺学。定国公夫人叹气道:“当初于家小儿子还跟你求过亲呢,你又不肯答应!若是当初答应了于家,佼儿还愁没前途么?”程氏皱眉,“于家小儿子长的又丑,脾气又不好,我才不要他呢。”定国公夫人道:“我还不知道你么?就看中云湍是个俊俏风流的才子。好好好,我知道了,一定给佼儿想法子。”

定国公府和于家虽然早年间因为于家求婚不成的事有些疏远,但定国公毕竟是朝中勋贵,于家还是要给他些面子的。不过是送个女学生进闺学,实在是小事一桩,于家很痛快的便答应了。

程氏告诉云佼这个好消息的时候,云佼高兴得蹦了起来。

虽然这个结果最后也是不错的,但程氏却因此对云大爷、杜氏、云仪有了意见,认为他们只顾着云仪,根本不管云佼,“我家四爷在家的时候,倒是还和我挺要好的。我家四爷不过出京办件差事,便对我的佼儿不闻不问了,这是亲兄弟办的事么?你无情,休怪我无义了。”从此和大房嫌隙渐深。

这年秋天,云倾一下子迎来了两家至亲。

韩厚朴的妻子冷氏和她父亲冷县令一起,带着儿子韩京墨、女儿韩菘蓝来了京城。何氏的弟弟、云倾的舅舅何方洲由金城知县调入京城任大理寺丞,和他母亲殷氏、妻子周氏、三个女儿何青黛、何青未、何青碧并十几名婢女、婆子、仆役也即将抵京。何氏同何方洲姐弟之间已是多年不曾见面,闻讯又惊又喜,“弟弟竟能调任京官,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云三爷也很替妻子高兴,“芳卿,恭喜恭喜,姐弟要团聚了。”云倾人小鬼大,殷勤和何氏商量,“娘,舅舅在京里有房子么?没有啊。那舅舅到京城之后不是没地方住嘛,赶紧把石桥大街的房子收拾收拾,让舅舅先住下啊。”何氏心花怒放,捧起她娇嫩的小脸蛋亲了亲,“小阿稚,娘在杏花巷有间陪嫁房子,想先借给你舅舅住。”云倾眨着大眼睛,“杏花巷的房子也收拾,石桥大街的房子也收拾,等舅舅来了让舅舅挑,舅舅喜欢哪个便住哪个,这样才显得爹和娘有诚意嘛。”

她说的天真无邪,云三爷却听得不对劲了,“阿稚,爹爹怎么觉得你似乎别有用意呢?”云倾甜甜笑着扑到他怀里,“爹爹你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你呀。爹爹,我就要上学了,咱们若是住到石桥大街,我上学就很近。如果还住在这里,我上学离得很远,天不亮就得起床了…”眨巴着眼睛瞅着云三爷,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何氏心疼,“小孩子睡不够哪行啊?”云三爷踌躇不决,“搬家倒也不是不行,可你叔祖父那里…唉,老人家总是盼着儿孙团圆的,不愿分开住。”云倾一脸认真,“可是,老人家也应该是疼孩子的呀。我每天睡不够,叔祖父还强留咱们,他会心安理得么?爹爹,我可是听到家里风言风语的,说咱们这一房人私财又不上交,吃吃喝喝全赖上叔祖父,说咱们…说咱们…”她咬紧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委屈得说不下去了。

云三爷心痛,轻抚她的头发,“阿稚,爹爹会想办法的。”

“嗯,我相信爹爹。”云倾依恋的偎依在父亲怀里。

云三爷抱着云倾软软的小身子,想到她以后天不亮就要起床上学,也觉得不是长事。再想到府里的风言风语,就如坐针毡了。

何氏命人精心收拾杏花巷的房子和石桥大街的房子,云三爷默许了。

云倾跟着何氏去向王夫人请安的时候一般是不爱说话的,这天却一反常态,絮絮叨叨说着她舅舅要来了,杏花巷和石桥大街的房子如何收拾,如何要她舅舅一家人满意,如何要她舅舅任意挑选。王夫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好,淡淡笑着问何氏,“六姐儿说的这都是真的么?”何氏笑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阿仰和阿稚就这么一个舅舅,必须得尽尽心啊。”杜氏酸溜溜的道:“三弟为韩家修房子还那般尽心呢,三弟妹这是为了娘家弟弟,想必更是慷慨解囊了。”何氏大大方方的道:“也没慷慨什么,不过是和我房里一样布置罢了。”王夫人和杜氏听得真是心头火起。

何氏手里钱宽裕,房里的布置既富贵又清雅,那个花费可是不小啊。

婆媳二人私下里又是一番心疼肚疼的算计,“大把的银子往外扔,为了韩家还不算,这次又为了何家。敢情他们这房人吃云家的喝云家的,省下来的银钱全用到外人身上了啊。再这么惯着他们,云家不知得亏多少。”王夫人见到云尚书的时候便委婉提了提,“…三郎心安理得的吃住在云家,大把的银钱资助外人,韩家、何家个个比咱们还亲似的。”云尚书沉下脸,“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王夫人委屈的道:“三郎若把他的家财交公,那他的开销自然应到公中来支。他的家财又不交出来,衣食住行都是公中给钱,不合情理啊。大郎、四郎可不是这样的,他们的俸禄交公了,自己可没有私财。”云尚书本来应该把道理仔细给王夫人讲清楚的,但他这些天正忙着朝中的事,无睱顾及王夫人,板着脸训斥几句,便拂袖而去。

原任昭文馆大学士的梁太傅告老还乡,皇帝正在斟酌继任人选,云尚书和丁侍中都是有希望的。这个时候云尚书哪有心思为家里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操心呢?根本顾不上啊。

但是,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家务事后来却带给了他极大的困扰。

朝会之后,丁侍中快走几步追上云尚书,和他并肩站着,笑吟吟招手叫云三爷,“越客贤侄请移步,老夫有事要请教。”云三爷有些莫名其妙,“侍中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这时朝会才散,官员众多,都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丁侍中笑容可掬的问道:“越客贤侄,我听说令叔母想要你将家财悉数上交,才容你在锦绣里继续居住,这是真的么?”云三爷大吃一惊,忙道:“侍中大人误会了,绝无此事!绝无此事!”一边说着话,一边紧张的看着云尚书一眼,唯恐云尚书为此不快。丁侍中哈哈大笑,“家务事嘛,很难说得清的。我还听说你私财数目不小,对不对?”云三爷更是惊讶,张口结舌,“这…这是哪里话…”用迷惑的眼神看着云尚书,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尚书心早就沉下去了。

丁侍中这是故意的。

他故意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说出锦绣里云府的私事,而且他所说的家务事对云尚书大大不利。若是不明真相的外人听了丁侍中的话,还以为云尚书是道德败坏之人,一心要贪图侄子的家财呢。

云尚书冷冷看着丁侍中,斩钉截铁的道:“我从来没有要三郎将私财上交!三郎是我已经过世的兄长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爱子,是我的侄子,我照顾他养育他是应该的,可我和他父亲早就分过家了,他的私财是他的,与我无关!”

丁侍中拈须大笑,“既然已经分过家了,为何定要住在一起,难道不是有所图么?云尚书,你这说辞能说服我,却堵不住世人的悠悠众口啊。”

云尚书眼神凌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的眼神已将丁侍中五马分尸,让丁侍中死无葬身之地了。云尚书要继续反驳,可是丁侍中目的已经达到,不再和他继续论辩,大笑而去。

云尚书懊恼之极。

这天云尚书回到家之后疾言厉色质问王夫人,气得王夫人痛哭失声,“我哪里出去胡乱说话了?你不许我再提,我便不提了啊,根本没有出去乱说话,没给你惹麻烦!”云尚书勃然大怒,“你没有出去乱说话,丁侍中为何会知道我家的**,当众胡言乱语?”发了通脾气,怒气冲冲的走了。

云三爷特地到书房眼云尚书解释,“叔叔,我真不知道丁侍中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云尚书神情疲惫,“他是故意的。潜儿,不必理会他,不要上他的当。”云三爷犹豫了下,低声道:“阿稚就要上学了。我们若搬到石桥大街,她上学就很近。如果还住在这儿,上学远,她天不亮便要起床,小孩子家家的,太辛苦了…”

云尚书沉默许久,缓缓道:“潜儿,你搬家吧。”

这年秋天对于云倾来说真是金秋季节,收获累累:如愿以偿搬了家,上了女子书院,多了两家亲人,多了几位很要好的朋友,开始了美好的新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请客

从云尚书的书房出来,云三爷脚步都有点轻飘飘的了。

他和何氏其实多年前就想搬出去单过了,但直到今天才得到了云尚书的首肯。

回去之后云三爷摒退侍女,把云尚书答应搬家的事告诉了何氏,何氏又惊又喜,“叔叔他老人家不是一直不肯放咱们走么?”云三爷微笑道:“我也不大清楚原由。似乎是外面有谣言,说叔叔和叔母留咱们在这里,以后要咱们把私财全部上交,还谣传咱们的私财为数不少。叔叔不愿背上贪图侄儿家财这个恶名,虽然他老人家更愿意合家团聚,但人言可畏,只好让咱们搬走了。”何氏心怦怦跳,“这传谣言的人可恶极了。”云三爷皱眉道:“可不是么?叔叔哪会贪图咱们的私财呢,我成亲之前他便请来族中耆老把他保管的家财全部交给我了。而且这些年来咱们在家里白吃白住,叔叔从来不肯要我的俸禄。他老人家对我是一片爱护之心。唉,听到外人误解他,我真是很难受。”

何氏忙道:“咱们搬出去单过,这个谣言自然就平息了,对么?那咱们快些搬家吧。”云三爷点头,“嗯,越快越好。一个是要平息不利于叔叔的谣言,另一个咱们小阿稚马上便要上学了,搬了家,离书院近,也免得小阿稚辛苦早起。”何氏打趣的道:“我还以为三爷心里只有叔叔呢,原来也有小阿稚的位置啊。”云三爷惊讶扬眉,“我心里除了叔叔、叔母之外,当然还有你和阿仰、阿稚啊,这还用问么?”何氏不由的笑了,笑的很开怀。

“阿稚一直很盼望搬家的。”何氏拉拉云三爷的衣袖,提醒他。

云三爷饶有兴味,“那咱们把阿稚叫过来好不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看她是什么模样。”

夫妻二人很想知道宝贝女儿会是个什么反应,忙命人去叫云倾。

云倾今天穿了一件浅湘妃色漳缎衫子,下着天蓝色贡缎长裙,裙子很漂亮,颜色悦目,看上去就像被清水洗过的蓝蓝天空似的,宁静清新,悠然安逸,自由自在。她进来之后先是盈盈曲膝行礼,然后便得意的在屋里转了两个圈子,“这是我新做的裙子,打算上学穿的,好看么?”

“好看极了。”云三爷和何氏真心实意的夸奖道。

“爹娘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啊?”云倾显摆过自己得意的新裙子,才想起来问正事。

云三爷和何氏含笑相互看了一眼。

云三爷清了清嗓子,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阿稚,爹爹才从你叔祖父那里回来。你叔祖父体谅你年龄太小,若住在这里,天不亮便要起床上学,太过辛苦,所以他老人家同意咱们搬家了。”

云倾睁大了眼睛。

她眼睛本来就又大又黑,现在睁得圆圆的,亮亮的,又惊又喜,更显得天真烂漫、惹人喜爱。

云三爷和何氏笑吟吟看着她,心里跟喝了蜜似的,甜丝丝的。

瞧瞧,小阿稚多高兴啊。

云倾脸色激动,一迭声的问道:“真的么?真的么?爹爹,娘,这是真的么?”

云三爷、何氏一齐笑着点头。

舒心畅快的笑意自云倾嘴角绽开,她热情的冲云三爷、何氏伸出小胳膊,“爹爹,娘,快拉住我!”云三爷不解,“阿稚这是怎么了?”何氏已殷勤的冲她过来了,口中也问,“阿稚,为什么要拉住你啊?”云倾嘻嘻笑,一脸陶醉,“我整个人轻飘飘的,这便要飞上天了呀。快拉住我,要不我真的飞走了,上天了,爹和娘便没有女儿了呀。”

“噗…”云三爷和何氏不禁都笑了

这对溺爱孩子的父母很配合云倾,忙一边一个拉住她,“这必须得拉住了,拉紧了,千万不能放手。若是我家小阿稚真的飞上天了,我们这做爹娘的便没处哭了。”说着话,他们已是笑倒了。

云倾也咯咯笑,三人都快活的很。

云倾跟她的父母提要求,“我要单独住一个院子,院子里要种花,院子外面要种树,还要一个小池塘养鱼,不对,要两个小池塘,一个养好看的鱼,一个养能吃的鱼。”云三爷笑着答应,“那是咱们自己的家,小阿稚想怎样便怎样好了。”何氏更是满口答应,“搬过去之后,你仔细跟娘说说,娘替你拾掇。”云倾大喜,眉眼弯弯。

云倾提着她的新裙子转了个圈,“爹爹,娘,你们快挑个黄道吉日,咱们早日搬家。我回去收拾东西了啊,我都要上学了,很能干的,自己的东西自己收拾!”打开门,小鸟似的飞走了。

“这孩子。”云三爷和何氏走到门前,看着宝贝女儿快活的小身影,一脸溺爱 。

因为之前何氏已命人收拾好了石桥大街的房子,所以这次搬家一点也不费事,说搬就搬。

云三爷和何氏看了黄历,择好吉日,便张罗起搬家的事了。

云倾喜悦不已,小大人似的指挥着舒绿和自喜等人收拾起她的东西。她人不大,东西不少,光是她心爱的玩器、书籍、衣服饰物等足足装了好几只大箱子。云倾命人在箱子上贴了红色的纸条,亲笔写上“壹,贰,叁,肆”等字样,交代舒绿、自喜,“看好了啊,这都是我喜欢的,不许弄丢了。搬家很容易丢东西的。”舒绿抿嘴笑,“是,姑娘放心吧,一准儿丢不了。”自喜眼睛瞪得圆圆的,“咦,姑娘你怎地知道搬家容易丢东西啊?你搬过家么?”云倾随口吹嘘,“这便是多读书的好处了啊。我虽没搬过家,各种细节却都知道,书里全有。”自喜一脸崇拜,“姑娘真有学问!”云倾兴滴滴的拍拍她肩膀,“自喜真有眼光!”她主仆二人玩得高兴,舒绿想笑又不好意思当着她俩的面笑,抿着小嘴,忍着笑,憋得够呛。

云倾只管自己的事,何氏负责一家四口,因为石桥大街已经置下了崭新的家俱,什么都是齐全的,所以搬家只带随身细软等日用之物即可,笨重家什等物一个是搬着不容易,另一个真搬走了用处也不大,便就不带了。既不搬笨重家什,那便轻省了不少。

王夫人、杜氏等人知道三房要搬走,心里一阵舒畅,“总算要搬走了啊。甚好,以后不用在锦绣里白吃白喝了。”都很高兴。杜氏这当家媳妇儿算算帐,单是月钱一项每月便可少支出五六十两,一年便是数百两,若再加上其他的支出那数目便更加可观。杜氏既为少了三房这个负担而高兴,又为之前云家的损失而心疼,“三弟没成亲之前的事就不说了,成亲之后也在锦绣里住了十三四年吧?云家为他得花多少钱啊。唉,这白花花的全是银子啊。”非常心疼。

杜氏心里不舒服,难免跟云仪抱怨。云仪还真没想到过这些,不由的呆了呆,“娘,既然三叔三婶这么费公中的钱,为什么你从前不提这些呢?”杜氏懊悔的道:“唉,才开始的时候娘是新媳妇,不敢多说话,后来便习以为常了。若不是你三叔这阵子给韩家、给何家大笔大笔的花钱,却半分私财也不上交公中,我还想不到这里来呢。你祖母倒是一直知道,但是你祖父向着三房,她老人家也没办法。”云仪细思了半晌,也有点生气,“三叔连俸禄都不交,这可有些不像话呢。哪家子侄的俸禄不上交公中的?”杜氏叹气道:“可不是么?”

云仪想到自己之前还怜惜云倾,还设身处地的为云三爷着想,觉得自己太傻了,“三叔那么自私,六妹妹那么自私,我何苦白操这份心?人家还不稀罕呢。云仪啊云仪,你以后不可对人太好了。”

搬家这天,云三爷、何氏带了云仰云倾兄妹去向云尚书辞行,又向王夫人辞行。杜氏、李氏、程氏、方氏以及云家的小辈们都在,王夫人装出慈祥的模样,笑道:“三郎和三郎媳妇儿在锦绣里这么多年,我这做叔母的没敢怠慢你们。现在虽然搬走了,以后也要常来常往才好,不可和叔父叔母生疏了才是。”云三爷恭敬的道:“不敢,以后定要常常来向叔父叔母请安的。”何氏实惠,笑盈盈取出一张金碧辉煌的荷包,双手递给王夫人,“因叔叔舍不得,我们一家人一直住在锦绣里,真是打扰叔母和嫂嫂们、弟妹们了。十几年的光阴,我们三房人口又不少,这开销必定不是个小数目。叔叔一直不肯要三爷的俸禄,可我们在这里白吃白住的,哪里好意思?叔母,这是三爷和我的一点心意,请叔母务必笑纳。”王夫人大为动心,却嗔怪着往外推,“一家人怎能说两家话?”何氏笑着把荷包硬塞到她手心,“不过是小辈的一点心意,叔母若是不要,便是看不起我们了。”王夫人还是不肯要,云仪有了先前的心思,便作出天真模样,笑道:“三婶婶,这是什么啊?”从何氏手里接了过来,像看到什么新鲜东西似的瞅来瞅去。何氏微笑道:“仪儿乖,你玩一会子,便交给夫人,好么?”云仪玩着荷包,乖巧的点头。

云倾把云仪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心中微哂。

云仪这是唯恐何氏只是做个样子,王夫人若推让得狠了,何氏便会顺水推舟再把荷包拿回去么?她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云三爷、何氏带着一子一女辞别众人,搬了家。

他们一家人走了之后,云仪把荷包里一张银票取出来看了看,吃了一惊,“我看错三叔三婶了。他们可不小气,也没有存心要占便宜,这张银票足够三房多年来的开销了啊。”不光云仪吃惊,就是王夫人、杜氏看了也是惊喜不已,“原来三郎和三郎媳妇儿这般知趣。”对银票的数目满意极了。

高兴过后,杜氏想到云三爷为韩家、为何家花的钱,又觉得没什么了,“他为不相干的人都能白花花的往外使银子,到了咱们,不过是把他花云家的钱还回来罢了。”按说云三爷、何氏给的这是笔大钱,应该告诉云尚书这位家长。但是王夫人、杜氏商量了下,都觉得以云尚书的脾气,若是知道有这么笔钱,一定是不肯收的,反正他对内宅的事务并不上心,家里的事多有他不知道的,干脆瞒下来算了。于是这件事便没告诉云尚书,云尚书被蒙在了鼓里。

云倾高高兴兴的随着父母、哥哥搬到了石桥大街。

韩厚朴当然是跟着他们一起的,但云倾却没见着阿晟。她问过韩厚朴,韩厚朴道:“他大概去城外办事了吧?阿晟这孩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有时忽然便不见了,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云倾有些失望,“这样啊。”这么高兴的时候见不到阿晟,很有些可惜。

搬到石桥大街的前两天还是有些忙乱的,好在何氏能干,两三天之后,石桥大街的家便初具规模,井井有条,很有居家过日子的气象了。

“娘,我能请客么?”云倾伸出小胳膊搂着何氏的脖子,甜甜蜜蜜的问道。

搬家之后肯定是要请客的,而且要请的人还不少,云三爷在京中为官多年,同僚、同年、亲戚、朋友那是肯定要请一遍的。其实云三爷和何氏已经在拟请客的名单了,哪拨客人先请,哪拨客人后请,谁和谁谈得来,最好请在同一天,谁和谁不对付,请客的时候一定要错开,他们都是想了又想,再三思量的。但是云倾要请她的小朋友们,这个云三爷和何氏倒真还没有开始考虑。

“阿稚要请谁啊?”何氏怀里是香香软软的小女儿,满心欢喜,轻轻摇着她,柔声细语的问道。

“毛姐姐,慧慧,莹莹,阿宁。”云倾开心的道。

她要请的就是新交到的几个小朋友,要和她一起上女子书院的这几位。

“咱家小阿稚想要请客呢。”何氏看着云三爷笑。

云三爷故意装出反对的样子,“不行,阿稚只跟你娘亲商量,不跟爹爹商量。爹爹不高兴了,不答应。”云倾嘻嘻一笑,机灵的从何氏怀里跳下来,跑到云三爷面前,拉起他的双手摇晃着,软语央求,“爹爹,请客嘛,请客嘛。”云三爷没多大会儿便撑不住了,笑道:“好好好,请客,请客。”

云仰看得眼热,“要不我也请请同窗吧?”

云三爷、何氏异口同声,“请吧。”

云倾不理云三爷了,跑到云仰面前,声音又脆又甜,“哥哥,你果然比我强多了啊。我要跟爹娘百般撒娇才行的事,你轻轻巧巧一句话,便成了!”

“哈哈哈。”她的父母、哥哥被她逗得开怀大笑。

“哥哥你太厉害了。”云倾继续给云仰灌迷汤。

云仰平时也是个稳重的孩子,这时却笑得肚子都疼了。阿稚,你可真会拍马屁啊。

云倾在屋子里蹦蹦跳跳,一家人都非常开心。

云三爷命人拿来纸笺、笔墨,亲自教云倾写请贴。

云倾一笔一捺,用稚嫩的笔迹写下郑重的邀请。

贴子送到毛府、会宁侯府、卫王府,毛莨、冯慧中、冯莹中、赵可宁都很高兴,亲笔给云倾写了回贴,都说必来。

到了云倾请客的这一天,在她的院子里摆着张小巧的桌子,云倾和毛莨、冯慧中、冯莹中、赵可宁团团围坐,五个小姑娘学着大人“喝酒”“行令”,玩的不亦乐乎。

她们五个人又是猜拳又是行酒令,五张小脸蛋都是红扑扑的。在一旁服侍的舒绿、晴霞等人也被这几个小姑娘快乐的情绪感染了,人人笑盈盈。

小姑娘们银铃般的笑声远远的传了出去。

花间小径上走过一名身穿布袍、风尘仆仆的少年,听到笑声,他往这边望了望,信步走了过来。

看守院门的是两名小丫头,也正跟着院子里的笑声而抿嘴笑呢,无意中见那少年过来,两个小丫头都红了脸,局促的曲曲膝,声音细如蚊蚋,“晟少爷…”阿晟摆摆手,示意她俩不要作声,两个小丫头心怦怦跳,羞涩的“嗯”了一声。

阿晟往院子里看了看,不由的微笑。

云倾不知是太高兴了还是怎么的,也不好好坐着了,站在地上,双手掐腰,也不知眉飞色舞的在讲些什么。

“好,说得好!”毛莨今天穿了身红衣,更显得明朗洒脱,起身拍桌子,“阿稚讲得太好了!依我看,咱们五个人便结成姐妹吧,如何?”

“好啊。”冯莹中忙不迭的站起身跟着凑热闹,“咱们就叫桂园五姐妹吧,大家说好不好?”

“就是,桂园五姐妹。”冯慧中和赵可宁也都站起来了。

阿晟嘴角微翘。

桂园五姐妹,甚好,有人陪她玩耍了。

毛莨、冯莹中等人都在叫着桂园五姐妹,云倾却连连摆着小手,“不对,不对!毛姐姐,慧慧,莹莹,宁宁,不是桂园五姐妹,是桂园七姐妹啊。”

“七姐妹?”毛莨、冯莹中等人都迷惑不解。

明明是五个人,为什么要说七姐妹呢?

云倾乐了乐,热心的跟她们解释,“是这样的。毛姐姐,慧慧,莹莹,宁宁,我韩伯伯家里还有位姐姐,她叫韩菘蓝,还有舅舅家三位表姐妹,何青黛、何青未、何青碧,她们也要来京城的,就快到了。”

“可是她们来到京城也不行啊,丹桂女子书院已经招好人了。”赵可宁细声细气的提醒。

“就是,已经招好人了,不会再要新学生的。”冯慧中比冯莹中稳重些,想的也细致,“而且,阿稚你舅舅家有三位表姐妹,为什么你说桂园七姐妹?数目不对呀。”

“就是,就算桂园再招人,数目也不对。”冯莹中等人点头赞成。

云倾淘气的笑了笑,“我舅舅家是有三位表姐妹,可是我大表姐已经十一岁啦,书院不招这个年龄的学生。我小表妹才三岁,还是个娃娃,当然也是不可以的。我二表姐八岁,她可以上桂园呀。”

“原来是这样。”冯慧中明白了,“数目的问题弄明白了。可是阿稚,你伯伯的女儿和你舅舅家的表姐来晚了,桂园不会收她们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