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毒,韩伯伯解不了固然不好,顺顺利利解了也不是好事。”陆晟柔声道。

“就是,韩伯伯如果手到病除,大显身手,背后的那个人说不定会恨上韩伯伯的。这样很好啊,韩伯伯置身事外,一点麻烦也没有。”云倾话意中透着欢欣喜悦。

他俩说话声音本来就低,后面那拨人是来偷听的,心虚、心慌,也没听太清楚。不过,云倾和陆晟说的肯定是正经话,在商量事情,而不是…谈情说爱…

“就说这个呀。”她们几个人相互看了看,都有些失望,不约而同转过身,想溜走。

陆晟忽然咳嗽了一声。

冯莹中定性最差,“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被发现了,被抓着了!”踩着了冯慧中的裙摆,冯慧中打了个趔趄,冯莹中却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赵可宁和韩菘蓝是和她一左一右手牵着手的,也被她带累的很是狼狈。

云倾回过头,面带惊讶,“你们干嘛呢?”

于雅猛陪着笑脸,“我们瞎转悠,刚巧转到这儿了,没事,没事。”毛莨“咦”了一声,“咦,我们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么?怎么弄得跟我们没理似的。”何青未道:“对啊,我们是来抓…来抓…”一时之间倒说不出是来抓什么的了。

云倾走过来伸手拉冯莹中,“你们到底来做什么啊?都把我弄糊涂了。”

“我们是来拨木桩子的!”于雅猛冲口说道。

“噗…”小姑娘们都乐了,笑得东倒西歪。

云倾更是莫名其妙,赵可宁笑着揽住她,把于雅猛方才的话说了说,“…于十八如此这般说四王子,我们齐心合力来拨木桩子的…”

云倾脸颊泛起胭脂色,娇羞美丽,无法言说,跑到陆晟面前道:“你快走。”

陆晟脸也红了,低声道:“你在背后说我的好话,我很欢喜。以后当面告诉我,好么?我爱听。”

云倾听得姐姐们的笑声愈来愈响亮,愈来愈开怀,更加羞涩,“嗯,以后当面告诉你,你快走呀。”

云倾这时脸色丽若朝霞,娇若桃花,陆晟哪舍得离开?无奈后边虎视眈眈跟着七八个人呢,只好含笑一揖,“诸位姐姐,失陪了。”

“他叫咱们姐姐,嘻嘻。”“他这是跟着阿稚叫呢。”“对呀,阿稚是咱们当中最小的了。”何青未、赵可宁等人嘻嘻哈哈,笑不可抑。

陆晟含笑离去,云倾更不好意思了。

姐姐,陆晟竟叫起姐姐来了,他比所有这些人年纪都大啊,这么叫真是…

云倾脸上有两团红云在燃烧。

毛莨等人把云倾围在中间,尽情的笑话了个够。云倾恨恨,“你们一个一个的都等着,以后有我笑话你们的时候呢。”谁知赵可宁、冯莹中一脸梦幻的托腮,“我巴不得有那么一天呢。”把云倾弄的没了办法。

众人正在笑闹,侍女来禀报,“有个名叫鸣柳的人求见云姑娘。”鸣柳便是云仪的贴身丫头了,云倾听说鸣柳来找,娥眉微蹙,心道:“不是说了让她安安静静在寺里呆着么,怎地又差丫头来了?这人好不讨厌。”笑着向众人道了失陪,“我去去就来。”

鸣柳在厢房里等着,见到云倾进来便跪下央求,“求姑娘救救我家姑娘吧,宣王殿下就要迎娶王妃了,她若此时回不去,之后宣王殿下有了新人,哪里还会想得起她?姑娘神通广大,还求姑娘施以援手,我家姑娘永生不忘。将来她得意了,必有重报。”

云倾微哂,“我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家,你们来找我商量这事,不觉得很不合适么?”

鸣柳面有惭色,陪笑道:“我家姑娘无依无靠的,只有来求您了啊。”

云倾道:“云仪有娘亲,有舅舅,怎会无依无靠?”

鸣柳吱吱唔唔,“大太太身子不大好,杜大人是男子,管不到内宅事务上…”

云倾打断她,“我这山庄里还有客人要招待,就不留你了。你回去跟云仪说,她以后好自为之,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宣王府这些龌龊事不要找我,我是不会管的。”

鸣柳呆在这深山里头也是不情不愿的,听云倾这么说,着急的道:“姑娘,您和我家姑娘可是姐妹啊。您心肠好,帮帮她吧!”

云倾不耐烦,双掌相击,“来人!”

外面有两个婆子应声出现,“姑娘有什么吩咐?”

云倾道:“把这个丫头赶出去。以后她若再来,不许放进来了。这个人我不见。”

婆子忙响亮的答应了,拉起鸣柳,“姑娘不见你,快走吧。”鸣柳来之前被云仪再三嘱咐过了,不甘心什么好处也拿不着就这么离开,苦苦哀求道:“姑娘,您是好心人,您帮帮我们吧,寺里的日子苦啊,我今天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婆子见云倾脸色不大好,忙伸手捂了鸣柳的嘴,“扰了姑娘,这个罪过你担得起么?”另一个婆子索性取出帕子塞到鸣柳嘴里,不由分说,把她硬拖了出去。

鸣柳白来一趟,一无所获,又羞又气的哭了起来。

两个婆子带着鸣柳往外走,到了白桦林外,两个侍卫把她们拦住了,“这是什么人?”婆子忙道:“这是来找云姑娘的。云姑娘吩咐把她赶走,以后也不许放进来了。”侍卫便笑了,“把人交给我们吧。”婆子点头哈腰,“是,是!”把鸣柳放下,行了个礼,走了。

鸣柳吓得浑身直啰嗦。

一个侍卫笑着把她提起来,轻轻松松,跟老鹰提小鸡似的,“你是云仪的丫头,是吧?识相的就把云仪在宣王府的事一五一十讲出来,你也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了。如果不识趣,你就惨了。”

鸣柳魂飞魄散,哪里还敢隐瞒什么呢?知道什么便说什么,云仪到了宣王府之后大大小小的事,一件一件全说了出来。侍卫很有些不耐烦,不过好在云仪到宣王府的时日很短,见过的人、经过的事不多,也就忍了。

“不,不是我要来找云姑娘的。是,是我家姑娘让我来的。”鸣柳战战兢兢,欲哭无泪,“我家姑娘也是可怜,她…她是听了宣王殿下的话,说我家姑娘有靠山…”把宣王那晚的话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侍卫神色严厉起来了,眉头紧皱。

侍卫审问过鸣柳,把她放了,“以后不许再来烦云姑娘,若敢再来聒唣,定不轻饶。”

鸣柳逃过一劫,磕头谢了,跟逃跑似的出了山庄。

也是鸣柳倒霉,她出了云家的山庄之后不久,便遇到了一行人。这行人是二十多个帮闲、仆从如众星捧月般捧着位体态肥硕的公子,这公子瞅见鸣柳,咧嘴乐了乐,“这丫头虽然普通,不过在这深山之中看着,竟然也有几分姿色了。”

那公子生的奇肥奇丑,鸣柳见他淫-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吓得失声尖叫,“救命啊,救命啊!”那肥硕公子哈哈大笑,“你若不叫也就算了,你这一叫,倒把本公子的兴致给叫上来了!”大手一挥,命令跟班们抢人。

鸣柳尖叫着往回跑,“救命啊,救命啊…”其实那肥硕公子是能抓住她的,但他把鸣柳当成了猎物,就喜欢看猎玩惊恐逃蹿拼命求饶的样子,哈哈笑着跟在后头,竟然很有闲情逸致,一点也不着急。

山庄自然有侍卫在,不过鸣柳那绝望惊恐的求救声连云倾等人也听到了,毛莨素来有些侠气,冯慧中、冯莹中也是将门虎女,于雅猛更是个好事的,“光天化日的,这是做什么呢?”都要出去看看。云倾也奇怪,“这里一向太平,什么人会来捣乱?”和大家一起带着侍卫出来了。

鸣柳哭叫着跑过来,后面那群人纵声狂笑,狂得让人想拿起辫子猛抽他们一顿,抽得这些人皮开肉绽,体无完肤,哭爹喊娘。

侍卫们抽刀拦住了那群人,毛莨、于雅猛等人气愤不已,“什么人这般无法无天?”

云倾看到那肥硕公子,脸色登时变了。

她看到这个人就有严重不适的感觉,这个人就是胡总督的儿子胡不竭,酷爱玩弄男童、女童,风流成性,为人残忍无情。

胡不竭本是狂妄的放声大笑,眼光扫过云倾的面容,他嘴巴张得大大的,呆住了。

他本来就粗黑痴肥,这会儿张大嘴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更是跟头猪似的,难看之极。

“美女,美女,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美女…”胡不竭傻笑。

云倾胸口一阵烦恶,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这贱人,恶心得阿稚都吐了。”毛莨等人忙过去替云倾拍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心疼的是云倾受到了这样的刺激,生气的是世上怎有眼前这等肥丑无耻之人,简直不堪入目。

云倾叫过侍卫,“这人是福建总督的爱子,名叫胡不竭,先把这人赶走,但要隐藏实力,不要让他看出底细。”

侍卫躬身道:“是,属下遵命!”

他果然听了云倾的话,带了下属拦过去,嘴上咋呼的厉害,却不动手,看上去好像外强中干的样子。胡不竭留恋的踮起脚尖往里张望,“这里是哪位大人的别院?说不定贵主人和家父还是认识的呢。”侍卫大声嚷嚷,“我家主人是京城高官,却不便告诉你!”和下属拦着胡不竭,将他们往外头撵,“快走快走,再不走爷爷们要不客气了。”

胡不竭带了有二十多人,这庄子里的侍卫却也有二十多人。胡不竭看看自己这边不占什么优势,也不敢硬闯,恋恋不舍的道:“方才那位小姐是谁?我改天再来拜访。”

侍卫大怒,恨不得立即挥刀砍过去,但是云倾已经吩咐过了,他不敢违背,只好装作普通看家护院的家丁,“快走快走,再不走要你们好看。”

胡不竭眼睁睁瞅着云倾等一群美女进去了,大叫可惜,“可惜我今天带的人太少了!若是带的人多,拼着一死,也要将这美女抢回去!”

他身边一个帮闲吓得不轻,忙陪笑道:“公子,这里是京城,天子底下,小心些为好。”

胡不竭满不在乎,“京城怎么了?深山老林的,我不信这会是什么贵人,我爹是福建总督,我还惹不起他们了么?”

虽是嘴上这么说,但毕竟带的人手少,胡不竭很是遗憾,最后还是带着他的人走了。

鸣柳吓得不敢出这个庄门,云倾差了两个侍卫把她送了回去。鸣柳一路上跟这两个侍卫说尽好话,侍卫瞧着她可怜,一直将她送回到了许明寺。

陆晟本是要离开山庄回京办事的,中途得知消息,去而复返。

侍卫把方才的两件事一一回禀过,陆晟眼睛微咪,眼神异常冷酷,幽冷无情,“杀无赦!”

胡不竭必须死。

云仪也不必再留了。

留着云仪,难道让她以后再有机会出卖云倾么?难道让她无休无止没羞没燥的烦着云倾么?

胡不竭和云仪,都可以死一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先到这儿。

这饭盒差不多算发了吧,晚上九点了,困,明天继续。

第86章 善了

云佩即将出阁,何氏道:“出阁之后就算公婆再通情达理、夫婿再体贴入微,到夫家做媳妇和在娘家做闺女到底是不同的。@樂@文@小@说|佩儿出阁之前,到山里进进香吧,求佛祖保佑,以后平平安安、顺顺当当。”

这时候的官府女眷想要出门不容易,尤其像云佩这样就要出嫁的姑娘,出去玩也不能说出去玩,只能说到山里进香。其实到庙里进香也就是爬山、游玩了,这也是何氏心疼云佩,才会这么做。

云佩非常感激。何氏又跟李氏说了,李氏是常年闷在锦绣里的人,知道何氏是一片好心,一迭声的道谢,“弟妹,你对佩儿太好了,我这亲生母亲还没想到这一层呢。”到山里进香是难得的事,方氏也动了心,何氏索性连她也带上了。

一行人先启程到了云家在山里的别院,别院里这时有桂园七姐妹,再加上于雅猛、曲家姐妹,处处欢声笑语,何氏等人到了之后,更是热闹非凡。

何氏说起进香的事,韩菘蓝道:“婶婶,我这些天一直在练书法,听说许明寺里有几块字碑,是前朝高僧所书,朴拙雄浑,大气磅礴,我想去临摹学习。”

何氏欣然应允,“好,许明寺是皇家寺院,比别家清净,咱们便去那里吧。”

何青未有些顾虑,“许明寺是皇家寺院,应该不会轻易接待外人吧?”

韩菘蓝笑而不语,云倾嫣然,“表姐,就算别人都去不了,阿蓝姐姐却是畅行无阻的啊。寺里的主持空性禅师…”

云倾还没说完,何青未“呀”了一声,道:“我竟把这个忘了。这位禅师定是韩伯伯给看过病,是么?”

云倾笑容可掬,“不是。空性禅师酷爱医学,但医术…医术不大高,韩伯伯送了他一本手抄绝本医学书,空性禅师很喜欢,请韩伯伯和家眷随时到寺里游玩。”

众人听了,也是粲然,“那我们也跟着沾沾光吧。”

虽是这么说笑,何氏依旧差人到寺里知会了。寺里回复说,已经安排好了,随时恭候。

次日何氏、周氏、冷氏等人女孩儿们出门,数十名侍卫在旁保护,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许明寺。

许明寺旁的树林中,胡不竭顿足叹息,“好容易等到她出一次门,偏偏人这么多,竟无从下手!这云家人也真是的,明明是个文官,别院里怎有这么多的护卫?出个门也带这么多人!”

胡不竭叹息不已,给他的帮闲、仆役放了话,“谁能设计让本少爷趁了心愿,重赏黄金千两。”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这重赏黄金千两的话说出来,那些见钱眼开的帮闲、清客、仆从哪里会不动心?个个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即将胡不竭看中的姑娘抢了来,好得这一注大财。

有个帮闲姓程,一心想得这千两黄金的赏,竟大着胆子绑了一名云家的婆子来了,“公子,小的见这婆子一个人出来方便,落了单,便把她抓来了。公子审问审问她,或是买通了她,接下来的事便好办了。”

那婆子被绑得结结实实,嘴也被堵住了,拼命挣扎,眼神中满是恐惧,一看就是害怕极了,极易恐吓,嘴肯定不紧,从她套出来话来不难。胡不竭大喜,先取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子赏给清客,又把一锭金子掷到那婆子面前,威胁道:“听本少爷的话,赏你金子!敢和本少爷作对,便把你杀了,抛到山里喂狼,连个尸体也留不下来!”

婆子吓坏了,脸上满是哀求乞怜的神色,嘴被堵住了说不出话,却连连点头。

胡不竭自喜得计,命人取出她嘴里的布团,笑道:“快说,你家那位美得不得了的姑娘,她身边都有什么人?本少爷要怎么做,才能把那位姑娘弄到手?”

姓程的帮闲一心惦记着千两黄金,唯恐婆子不肯说,从仆从腰间拨出长刀架到婆子颈间,喝道:“快说!敢有任何隐瞒,便一刀杀了你!”

婆子魂飞魄散,哭丧着脸叫道:“我家美得不得了的只有一位姑娘,你们要打她的主意,平时是万万不可能的,今天却有个机会。”

“此话怎讲?”胡不竭浑浊的眼眸中精光闪烁,催促道:“快说,快说!”

婆子一千个不想说,一万个不想说,但刀子架在脖子上,她是血肉之躯,到底也是害怕的,只好说道:“云姑娘也不知有什么紧急之事,说要瞒着父母回城一趟,所以稍后她便要一个人悄悄从后门出来,从庙后的小路坐车走了…”

“有这样的事!”胡不竭大喜。

“姑娘平时是不离开家人的,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婆子掉眼泪。

帮闲笑得谄媚又邪气,“公子,这位姑娘十有八-九是私会情郎去的,您看…?”

胡不竭笑得眼睛咪成了一条缝,“她的情郎不就是我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不绝。

胡不竭命令把婆子的嘴又堵上,绑得严严实实放在树林中,将两锭金子放在她面前,一脸狞笑,“本少爷答应给你金子,就一定会给你金子。这两锭金子放在你面前了,你有没有命花?”婆子又惊又怒,拼命啊啊,胡不竭狂笑,带着他的帮闲、清客等奔许明寺的后门去了。

后门真的停有一辆香车。

胡不竭看到这小巧可爱的香车便心里痒痒,等到庙里先出来了个探头探脑的丫头,然后遮遮掩掩扶着个蒙面美人,胡不竭更是魂飞天外,“天可怜见,她今天真的落了单,落到我手里了!”兴奋得血往上涌,一张黑脸涨得通红,丑成了猪肝。

美人和丫头上了香车,后面居然又出来了一个中年婆子,也跟着上去了。

胡不竭看到这中年婆子,未免觉得扫兴,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就算多了个婆子也不过三个女人、一个车夫而已,难道他还对付不了?

车缓缓驶动,胡不竭激动不已,又粗又肥的胳膊一挥,“跟上去,跟上去!这里不便动手,到了僻静处,便把这美人劫回家!”

车上的云仪和鸣柳对这一切浑然不知,鸣柳面有忧色,小声问着云仪,“姑娘,为什么突然便让咱们回府了啊?”

云仪微微笑了笑,心道:“我自然知道原因,可这如何能眼你说?我是托寺里的人给舅舅送了封信,舅舅便买通宣王的贴身丫头朝云,朝云在宣王面前若有若无的提了提云倾,宣王便在太妃面前替我求情,让我回府了。”

想到自己是用这样的法子才能回去,云仪心里一阵不舒服,“我竟要打着云倾的旗号,靠云倾来让宣王心软。唉,云倾啊云倾,她把我的好运气全给抢走了。她走运了,我倒霉了。前世是她没爹,这世是我没爹,两人的命运打了个颠倒,我现在简直比她前世更惨。她前世再怎么着也是被聘为宣王妃的,我却只是宣王的侍妾姨娘…”

云仪正在一脸哀愁的想着心事,静寂的山林中传出男子粗豪的狂笑声,“停下,给老子停下!”云仪大惊,“遇上山贼了?不,不会,许明寺是皇家寺院,由许明寺通往城里的路上一直很太平啊。”她还存着侥幸之心,却听车夫先是惊呼,继而一声哀嚎,“你们…你们竟敢随意杀人…”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云仪惊恐之极,鸣柳抖似筛糠,便是那管事婆子经过些事,也吓得上牙齿和下牙齿直打架,说话啰啰嗦嗦,“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车帘一掀,三人面前出现一张黑黑肥肥的脸,色迷迷的,一脸淫-笑。

云仪见到这么丑陋不堪的人,三魂不见了七魄,胡不竭把人看清楚之后,却是勃然大怒,“妈的,老子上当受骗了!这不是她,根本不是她!”狂怒不已,命令手下,“把这三个丑婆子揪下来,狠狠打一顿!”

胡不竭的手下是在福建横行霸道惯了的,更何况现在是在深山老林中,附近又没人,毫无顾忌,知道这位少爷的脾气是你顺着他便有赏金可拿,不顺着他便是劈头盖脸一顿鞭打,更不迟疑,纷纷上前把云仪、鸣柳、管事婆子三人揪了下来,打乱发髻,喝令她们跪在地上,“为何欺骗我家公子?”

那车夫已经倒在地上了,颈间中刀,血流了一地,奄奄一息,眼见得是不活了。

云仪、鸣柳、管事婆子三人魂不附体,管事婆子叫道:“大王饶命!大王,老婆子跟你素不相识,怎么会欺骗于你呢?便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帮闲踢了她一脚,啐道:“这没眼色的!我家公子是什么身份,难道是劫道的山贼不成?你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管事婆子晕晕呼呼,“公子?哪家公子会半路劫王府家眷啊?”她说的是王府家眷,如果胡不竭和帮闲们听见了,或许会有所警觉,但胡不竭已经气得发疯,帮闲们也都慌了,哪里还顾得上听这婆子的呓语?竟没人注意到。

就算注意到,现在也已经晚了,来不及了。

数十名身穿黑色紧身衣脸蒙黑布的武士出现在路上,手持长刀,向他们逼近。

胡不竭一个帮闲不经意间回头,看到这群黑衣人,登时心惊胆战,失声尖叫。一名武士手中的长刀刺入他颈间,准确狠辣,他只叫了半声便已气绝。

胡不竭横行多年,今天终于遇到比他更狠的人了,一张又胖又丑的脸变了形,喝令帮闲、仆从,“快跑,快保护本少爷逃跑!”

这些武士就是来杀人的,哪容得他们跑了?武士是久经沙场之人,生平不知杀了多少敌人,胡不竭这些帮闲仆从却是跟着他混饭吃的,没有真功夫,武士们手起刀落,一刀一个挨个砍翻,轻松的不像杀人,像切瓜。

却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要直接杀了的,有十来个被绑了起来,打晕了,然后把他们身上穿着的衣裳剥了下来,换成了另一身衣裳,连他们的佩刀也给换了。换好之后再杀,却换了另一种刀法。

最后杀的只剩下胡不竭一人,押着他在云仪身边跪下,却不急着处决他了。

胡不竭和云仪、鸣柳、管事婆子看着眼前这一幕,俱是丧魂失魄,六神无主,惊骇莫名,却是被人牢牢的挟制,一动也动不了的了。

“我爹是福建总督…”胡不竭到了这时,还想抬出他爹的名头来吓人。

他身边是名身量高大魁梧的武士,狠狠踹了他一脚,道:“福建总督很了不起么?再敢啰嗦,老子一刀劈了你!”

云仪手脚早就酸软了,这时壮起胆子央求道:“壮士,这厮无误侮辱于我,幸蒙壮士搭救,小女子感激莫名。壮士若能送我回家,定有重酬。”

“回家么?你很快便可以回家了,哈哈哈。”武士讥讽的看了云仪一眼,大笑起来。

云仪心中一喜,“回家,他们会送我回家…”

这些武士们忽然全部单膝下跪,神情恭谨,齐声道:“参见主人!”

云仪一惊,不由自主顺着他们下跪的方向看了过去。

前方来了乘步舆,这步舆异常宽大,由十六人抬着,上方飘着朱红伞盖,轿倚和宝座由象牙制成,润白如玉,坚洁细腻,宝座上一名身披白色披风的丽容男子,俊美无俦,气度高华,犹如神仙中人。

“是他,是他!”云仪本是惊骇之极,看到这从天而降的男子,惨白的脸上却泛起片片红晕。

云仪本是满肚子怨念的,这时却觉得暖融啧喜气洋洋了。重生还是有好处的,不是么?前世她到最后也没能见着面的人,这一世不只见到了,还是在这样的场合,在她极度危险的时候,在她绝处逢生的时候…

云仪这时真想合上双掌,感谢上天了。

看到步舆越来越近,陆晟那冷峻却隽美无可挑剔的面庞越来越近,云仪热泪盈眶。

“事情办妥了么?”陆晟声音淡漠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威严之意。

“回主人,办妥了。”首领恭敬的道:“属下已将他们的衣裳兵器换过。”

胡不竭这时忽然聪明起来,嘶哑着声音叫道:“你不只要杀我的人,还要伪装成他们是两拨仇人互杀,对不对?你心肠太歹毒了!”

陆晟幽深冷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这猪一般的人,竟敢觊觎我的爱妻。我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你…你的爱妻…”胡不竭愕然。

云仪心狂跳不已,“爱妻,他的爱妻…”但随即想到胡不竭要劫的并不是她,而是弄错了人,滚烫的心骤然冷了下去,“四王子说的人不是我,我和他并无婚姻之约,我怎会是他的爱妻?”

陆晟伸出一张如白色雕塑般的手,旁边便有武士恭敬的双手捧上十几把锋利无比的飞刀,刀刃极薄,形状特别。

“你,你要做什么?”胡不竭死到临头,恐惧已极,手撑在地上往后退,虽然明知逃不走,还是本能的想逃走,“我爹是福建总督,你一定不敢杀我,我爹是福建总督…”

陆晟眼睛微咪,十几把飞刀从不同方向向胡不竭疾射,胡不竭胸口、脖颈、腹部、两肩、大腿等被飞刀刺中,没命似的惨叫起来。

陆晟可以一刀致命,却偏偏不让他死得太痛快了,胡不竭多处中刀,血流如注,一时又死不了,痛苦万分。

“你这厮一生之中害了多少无辜百姓,今日也知道被人害的滋味了吧?”一名武士走过来,一口唾沫吐在胡不竭脸上,怒气冲冲的喝骂道。

胡不竭哀求,“求求你…求求你一刀杀了我吧…”他现在这样比死了还惨,还痛苦,已经不想求生,只想求死了。

“想死?哪有那般容易?”武士笑道:“你折磨别人的时候,可想到会有今天么?”

伸出手,毫不留情的从胡不竭肩上拨下一柄飞马。

拨马比中刀更痛,胡不竭凄惨大叫,叫声惊得林中的鸟哀鸣着纷纷逃走,此情此景,委实令人心惊。

一柄一柄飞马拨出来,胡不竭进的气多,出的气少,受尽折磨,只求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