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容潮生回禀大人。”章潮生略一沉吟,给了半分保证。隔着纱帘,上官敏华半垂着眼,看着微握的细软手掌,无声地微笑:日子有趣了。

“请大师爷先行,敏华随后就到。”

章潮生拎了衣摆出院,上官敏华理了理衣裙,欣赏着晚霞中上官府院,按步当车,踱向主院。

刚到得主院书房,就听到周昌在那儿劝说:“上官伯伯,避得一时躲不得一世。你我两府是连理同枝,一损俱损,不如早做打算,也好保得两府根基。”

上官诚没有回复,直接将人轰出书房。刚到门口那会儿,周泠那阴阳怪气的嗓门儿响起来:“如今大难临头,藏着掖着又有何用?还不是保不住那小的贱命一条!”

“闭嘴!”上官锦华冷哼一声,“你真是越来越不把父亲放在眼里了!”

“是,你们上官家的小姐个个碰不得骂不得,我堂堂的晋山王郡女就活该受你们冷眼任你们摆布!”周泠忽然发作起来,扯着上官锦华尖叫发疯,“你个死没良心的,为了讨你欢心,本郡主什么都依你,如今那骚蹄子给你找了七八个女人,你高兴了,你再不想看到我,你要过河拆桥是不是?”

“放手!”上官锦华狼狈地要摆脱周泠的纠缠,周昌也上前劝阻,搂住妹妹低声安慰,周泠随即躲在兄长的胸膛里,嚎啕大哭,高声苦诉自己在这冷冰冰的尚书府是如何地忍辱负重,抛却胭脂红粉,不着锦衣玉缕,看尽他人脸色,只求讨得公婆欢心。

哪里晓得上官锦华如今有了新人,就忘了她这个即使身份尊贵却不能生养的发妻。

清静有序的上官府,首次念起夫妻难相处的经。

上官诚在屋内一拍镇纸,喝道:“闹够没有?!”

周泠如若惊蝉,哭声哽在喉咙里,上官敏华趁机现身,提醒院中三人注意。周泠一见她前来,立时浑身长刺,恶狠狠的眼神好似要吞了她一样。

上官锦华见状,拽过周泠的手将她带离书房。周泠不愿,一路骂骂冽冽,上官锦华不住低喝让她住嘴,周泠冷嘲道:“你自去护她疼她,我倒要瞧瞧你日后的下场,就是养条狼也比这畜牲强!”

“敏儿,进来吧。”

上官敏华回过神,慢步推开许久未入内的书房,向上官诚行礼,起身后即口鼻一心,不急不臊等人示下。

上官诚捋着胡子,看着书桌上开了皮的黑焦芋头,眉间的皱纹跳动不断。许久后,放下纸稿,抬眼道:“敏儿,用南梁粗食解国之忧,这个法子是你想出来的?”

“非也,”上官敏华早有准备,缓缓解释道,“夫子授课时,提及南梁近海蛮族尝有奇物,四季皆熟,性温可食,国人皆惧,趋之。”

上官诚捋胡子的动作快了少许,他看着低头恭恭敬敬的女儿,敲打着桌子,提醒她。上官敏华抬头,老狐狸让她走近。上官敏华才靠近,被怜惜地搂在山羊胡老爹的怀里,一脸慈爱,眼中又夹着些许狠厉:“难为你了。”

上官敏华满身不自在,这老狐狸又想干么?上官诚松开她,拍拍手,随着门推开又合上声,章潮生新领了一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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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算你们狠!泪奔ing

 

第052章〖方寸〗

淡淡的花香有些熟悉,上官敏华微一抬眼,见是一个花样男子无声无息地站在她前面丈余处,眼角入鬃,邪意浓厚,冷如寒山冰川,偏生貌美似花,妖冶得让人窒息。

这人上官敏华倒不是头一遭见,就是那掌管私狱的头子章春潮,人称小春师傅。她收回眼,暗道老狐狸这本钱倒下得狠。

“小春,你随敏儿进宫三个月,护她周全。”接着,上官诚又笑眯眯地说道,看起来无比地和气,“乖女儿,来见见小春师傅。”

上官敏华慎重地行礼,目不斜视。对方未置可否,与章潮生微一点头,随即闭眼靠墙不言语。此后,上官诚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敏儿,你且说说,如何让你那大表哥不犯糊涂呢?”

“爹爹,大表哥赤胆忠心,爱民若子,言行堪为天下百官之表率,何罪之有?”上官敏华狡狯地一笑,缓缓道,“自古官官相护,大表哥反其道行之,不入俗流,彻查初善堂的弊病,把贪赃枉法之徒绳之以法,是百姓的青天,是朝堂的清流,圣上重用尚且不及,如何杀得?”

章潮生神色一变,不甚在意的眼神带上浓浓的兴味与更多的深思,他微微笑道:“舍车保帅,既可断绝晋山王的牵连,又博得大义美名,上策。”

最重要的是稳住上官舍,让他舍不得背弃家族。上官敏华也微微笑,如此才有机会扳回一局。

上官诚听后抚须思索,道:“老夫将审案之日拖上一拖。潮生,你去造势,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布衣卿相意图推行新法改革,整顿吏治,不幸误中贼人奸计被陷囹圄,狱中仍心忧百姓疾苦,想出良策解君、臣、民之大忧。”

章潮生作揖领命迅速退下,上官敏华心中一颤,老狐狸不杀上官舍,却又斩断上官舍的所有退路,让他只能依靠家族力量庇佑存活在官场上,如此狠绝,这才是上官家掌门人的手段!她捏紧手指头,与老狐狸比起来,她真地还差得很远很远。

现在怎么办?老狐狸已看出她力保上官舍与对阵上官锦华的决心,她太心急了,又故作镇静地等上官诚发话。那头老狐狸只是看着她,书房里无声无息,唯余些微的呼吸声。

“今晚多陪陪你娘亲吧。”

上官敏华福身退下,出屋后慢步在皎洁的月光下,夜风拂过她的夏衫,背上发凉,才知适才等待老狐狸做决定之际,自己是何等的胆战心惊。缓过神,她提裙正要去见上官夫人,眼前突现一抹银白之角拦路。

“大公子。”上官敏华神色不动,镇静地行礼。

上官锦华周身浮着淡淡酒香,背对着月光,乌眸深沉,紧紧地锁住上官敏华的眼眉,后者微一挑眉,静静地回视。轻风蔓蔓,吹过飘渺的荷香与酒香,间或有两声蛙鸣声飘过。轻柔如雾的银色月光下,上官锦华缓缓伸出一手,待要抚上她的额际,上官敏华微一偏头,避过他的触碰。

平静的迷障无声地消散,上官锦华轻轻叹道:“当日妹妹若听为兄之意,岂能如此制于人?”

“大公子,本姑娘宁可站着死,也绝不低头!”上官敏华微仰头,坦然地直视对方清亮而复杂的双眼,上官锦华微愣,神情从最初的淡漠慢慢变得凝重,冷冷道:“敏华妹妹才华灼灼,深谋远虑,上下逢迎,如鱼得水,谁堪比拟,自不必子悠操心。”

“直接说其智若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明日正好推去午门作法封死,不是更好?”

上官敏华嘲弄完,在上官锦华震惊的神色中,飘飘然转身离开。转到上官夫人所在院子,说了会子话,安抚好上官夫人,上官敏华回到小院,

饮尽桌上备好的热汤,又擦了脸,她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沉静地吩咐道:“让他们都进来,我有事吩咐,带上柳子厚。”

“小姐,该歇息了。”玲珑担忧地劝道。

上官敏华摇摇头,事情那么多,她哪里睡得下。玲珑掩门出去,不久,五人在书桌前一字排开。

“吉祥,福源,你们留在府中,护好九夫人。”

她点了点桌子,心中有些踌躇,想起那人心意,又立下决心,道:“如意、八宝,明日起,你们二人就是大表哥的影护,听从他的吩咐。他若有难事不能痛下决心,你们转告他一句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毛芋。”

“子厚,你要好好习武,长大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柳子厚咬着唇,牢牢地看着她,倒叫上官敏华心里发怵,这孩子的眼神怎么这么狠厉,没爹没娘照顾真正让人心疼。

她伸出手,拽过他捏得死紧的拳头,想要让他松手,柳子厚倔脾气上来,就是不松开。上官敏华敛住笑,低声道:“子厚,你不听话了不是?”

柳子厚眼中的水珠转了两转,手掌终于放开,掌心一片血肉模糊。上官敏华轻轻叹气,拿过抽屉里的药粉敷上,又用手绢细心地绑好,这才道:“要好好爱惜自己。”

“小姐,你去宫里就不回来了,对不对?”柳子厚嗡声嗡气地问道,眼神那么倔,望之又让人心怜。上官敏华为他理了理发角,温柔一笑,道:“不对,小姐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要看你的武艺,检查你有没有趁我不在的时候偷懒。”

“不会,绝对不会。”柳子厚中气十气地保证,上官敏华莞尔一笑,小孩子就是这般可爱。这时,玲珑催柳子厚离去,好让上官敏华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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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春晖〗

不一会儿,众人散去。上官敏华盖上华被前,道:“玲珑,我不在,你要多多费心。”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玲珑有些难以置信,“除了这儿,出宫后你还要去哪?”

上官敏华笑而不答,待玲珑离去,她从床上坐起来,取出那枚白骨鬼面符,痴痴地望着,想从里头看出点名堂,怎地那人就能如此勾人心魂,连逃都逃不掉?

既然逃不掉,那就勇敢地接受它!

她愿意付出一切但求拥有。

而今日她已给这颗种子培了土浇了水施了肥,就看自己的运气能否得到果实的那一天!

恍惚间,天已放亮。

上官敏华换好衣来到花厅,就听得上官诚背着手,淡淡地吩咐道:“潮生,准备接旨。”

甘泉宫的双份旨意早已候在尚书府前厅,未几,尚书府一干上下把正厅跪了个满,听来人宣旨。

第一份是给上官锦华赐婚的御旨。赐的正是一房三妻四妾,这样的殊荣真是天大的荣宠。让厅中之人心底百般不是滋味,真正高兴的人只有上官夫人。她对着圣旨不住感谢菩萨,周泠脸黑,睚眦迸裂,她的小姑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上官敏华回之轻笑。

周泠发狠,不顾众目睽睽,骂道:“本郡主等着给你收尸!”

上官诚一拍桌子,全家惊蝉,周泠委屈得眼泪默默落。明公公面不改色地摊开第二份圣旨,甘泉宫那位女主人的意思是令上官敏华即日起搬入太庙,带发修行,直至十二岁时与周承熙完婚。

上官夫人惊得当场昏厥过去,大厅里慌乱起来,周泠冷笑连连,上官诚怒骂不已,周泠没讨得好,只得退于其兄之后。

老狐狸与明公公对语数句,这拿乔的明公公收了数样宝物后,终于首肯,许上官敏华与其母道别后,再入宫。

近午,上官夫人悠悠醒转,见女儿沉默地坐在床边,想起什么,神情哀凄,猛地坐起,抱住女儿瘦削的身体,不停地落泪:“敏儿,娘可怜的敏儿,只悔当年听信负心郎的谗言,今日才要女儿吃苦。”

上官敏华额头青筋不停地抽动,在她想来,哭有何用?见对方如此悲凄,也不知从何安慰,头痛不已。她只好劝美人娘亲不要多想,三月转瞬即逝,父亲定会把她接回府上。

上官夫人垂泪半晌才道:“敏儿,别怕,有娘亲在。”一会儿又颠三倒四含糊地说,悔入豪门,不如嫁个凡夫走卒自在云云。

上官敏华知她性子绵软不懂得反抗,自奶娘去后,又无人可解说,心中极是苦闷。想劝又无从劝起,正在苦恼之时,忽地触及腰上挂着的香囊,灵机一动,她取下放入美人娘亲之手,道:“娘亲可会做这八角玲珑香坠?”

上官夫人止了泪,神色有些怪异,半晌才轻轻道:“这是为娘的拿手绝活呢。”

上官敏华微愣,随即想起她的着衣和饰物全由美人娘亲一手打点,刚才的问题若让老狐狸知晓必生变故,她干笑一声,道:“敏儿是想请娘把这手绝活传给初善堂的学子,好让女童们换点零用。”

“这可不成,为娘的出去抛头露脸成何体统。”美人娘亲连忙拒绝。上官敏华扯住她的袖子,恳求道:“娘,玲珑说那些孩子现在都要忍饥受冻,又没钱生柴取暖,都冻死不少人了。”

“这不是大公子在管?”美人娘亲大为吃惊,捏紧了香囊,声音发颤地问道。

上官敏华垂下眼,道:“初善堂没有足够的钱帛,保得住男童的命,谁还管那些个女童。”

美人娘亲噔地一声坐倒在床榻上,呆愣道:“女子天生命贱。女儿,我可怜的女儿,你怎生不是个男儿身。”说着,又呜呜地哭将起来。

上官敏华只好慢慢劝,让她去帮那些可怜的孩子。上官夫人有些心动,她的不安只有一件事:“若让老爷知晓,可如何是好?你爹爹会休了你娘,他的心,他的心狠着呢。”

“娘,你是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庙里行香么?以后让如意、八宝陪你去,进完香,你去初善堂呆一小会儿,又带着帷帽,哪个晓得?”

“这。。。”

“娘,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行这样的善事,菩萨才会保佑呢。”也省得你东想西想寻死觅活,上官敏华卯足劲劝说对方开创“慈善事业”。

上官夫人笃信佛,这番说辞渐渐说动了她,也冲淡了女儿被送入宫阙的凄苦。上官敏华放松少许,搀着她走向主厅。上官诚捋着白须,微微颔首,明公公放下茶盏,拿腔作势又是催促。

上官敏华松开美人娘亲的手,福身向双亲道别。上官诚嘱咐她凡事听从小春师傅的安排,她低头称是,上官夫人抹着泪,看女儿看不够。上官敏华低声安慰道:“娘,别哭了。只要多行善事,菩萨一定会保佑敏儿。”

上官夫人嘁嘁点头,玲珑红着眼眶,低低道:“小姐,玲珑陪你去。”

“不必,记住我的话,照顾好我娘,不要让她出事。”上官敏华冷然地拒绝,柳子厚在门口直蹦达,旁人打他,也不肯离去。上官敏华上前道:“有你师傅在,你去做什么?在府上好好学武。”

柳子厚眼中水珠直冒,反观上官敏华,满脸坚毅,从容踏入马车,走向那个未知充满危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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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敏华如何被带入私狱,是在后面写的,如果这构成看不懂某妖文的重要原因,可以提前解释

失手错伤周承熙后,任复秋等人带走他,留下上官敏华一人在木屋

周昌布置在那儿的人赶到后,本欲将她杀死,上官锦华止杀

并保证她不会发现什么,准备将她早日送出大周,比如送嫁南梁.

上官雪华与周泠合谋将她送到私狱处,实意是要将她冻死饿死在那个废弃的地方

解释完毕(这只是大概的思路,具体后面怎么改要看具体情况,大致就周昌派要杀上官敏华,上官锦华不同意)

看了涨上来的票票,很高兴亲们喜欢某妖的文,希望亲们继续支持,谢谢谢谢

第054章〖青丝〗

上官敏华去的地方,自然不是皇家祭祖的太庙,而是一所废弃的旧宫,隔壁就是宫人做杂事的地方。待宫门一关,白头宫人们蜂拥而上瓜分上官家给她备下的物品,喔喔啊啊怪叫欢喜不已。

“我的,这是我的!”

“胡说,这是我的!”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又凶又悍,把对手推向墙壁,把那件红色皮袄团团包住,紧接着又哭喊起来,“他总是对我说,女子就该穿红色。可是她们不许我穿红的,她们凭什么不许!那些丑八怪,她们有什么资格穿红衣服,哈哈,我把她们都杀了!谁敢和我抢红衣服,我就杀了谁!”

先前那个被推倒的女子,神情疯狂,捡起一个空的梳妆盒,向这个哭叫中的女子砸去,头破血流者倒地,其他女子不闻不见,兀自抱着抢到的财物发痴狂。

上官敏华避在一旁,冷眼看这些被关在一方天地里疯癫者们,想着今晚睡哪里。夜色垂临,小春师傅装扮的大宫女,踏入这方小院。对方扔给她一身粗布衣裳和一个大木桶,上官敏华换上后,拎着沉重的木桶,跟着大宫女步入第二院。

院门上吊清叶观的匾额,荒凉寂然,此处为废宫,然则一墙之隔外,是白太妃的清乐观。

大宫女示意她走进废观之内,上官敏华收回远眺的视线,低了头走进烟尘弥漫的清叶观。身后,大宫女干脆利落地关门,半声不吭离去。

微微打量四周,窗几完好,被褥备齐,只需打扫一番即能休憩。待她做完清扫工作,已是繁星点点。隔壁的丝竹声早已停止,她呼了一声,随意吃了点冷掉的食物,钻进被窝,心里没来由地轻松许多。

希望就在前方。

只需忍耐三个月而已。

翌日天不明,大宫女将上官敏华叫醒,指着大木桶让她去提水。等她跌跌撞撞将水提来,已洒了大半。在她揉着发青的膝盖时,对方又沉默地递上抹布,她接过,垂头踏进清乐观,擦窗搓地板,开始清苦的修行生活。

午时,饥肠辘辘的她等到一个白馒头和一碗清水。她扁扁嘴,正要享用,忽听甘皇后来访。上官敏华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啃食简陋的午餐。

大宫女恭迎皇后的凤撵,一跪便是在石板上跪足一个下午。上官敏华从门缝后望之,心里恻恻,幸亏有准备。

第三日,她早早起床。此时天上星光闪烁,离天亮尚早。同室大宫女合衣躺在床上,睁开眼,上官敏华回答对方的疑惑,说道:“锻炼身体。”径直取了木桶和抹布,去了后面的竹林。

在日头跳出来的时候,她听到前院有喧哗之音,怕是后宫之人又来寻衅,放下木桶,斜倚在竹子旁拭汗喘气休息。猛然间,身后传来一阵蹦跑声,未及转身,她脑后吃痛,是有人拽住她的头发并将她整个人往地上掼去。

剧痛传来,她吃了这一个暗亏,刚要唤人,暗算她的人跳入她的眼帘。上官敏华暗惊:章春潮怎么会让他们过来?

未等她有所反应,对方半个身子压在她上方,手握一把牛角小尖刀,奸笑着在她脑门之上比划。其他几个同伙按住她的手脚,催他动作快些。

周承熙这混世魔王想干什么?

上官敏华没敢反抗,因为对方手中的匕首,她和他再熟悉没有,这把凶器在明晃晃的日光下闪烁着幽幽的蓝光。

一想到那上面的毒见血封喉,她就不寒而栗。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这把凶器上,眼见它一点点贴近面颊,她惊惶得叫都叫不出来,四肢收缩,又感到有重力压住。只觉头皮一凉,上官敏华惊喜不定:只是削头发,不是要杀人。

“殿下,来人了。”闻讯,周承熙动作快起来,上官敏华只觉头皮阵阵发凉,她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地控制,若这魔头手一个不稳,她必定提前去见佛祖。

煎熬之中,上官敏华听到明公公大惊小怪的公鸭子叫声,甘皇后又是抢天呼地:“熙儿,你在做什么?还不快下来!”

周承熙奸笑连连,从上官敏华身上跳起来,把手中的青丝如献宝般贡与甘皇后,后者惊疑不定,脸上闪过的笑容不容忽略。上官敏华心底冷笑,真个母子连心。

甘皇后使了个眼色给侍者,明公公上前接过那把青丝退下。甘皇后牵着儿子的手,满眼笑意,道:“熙儿,这种事啊,交给下人去做,别失了皇子身份。”

周承熙嘿嘿一笑,道:“母后,老狐狸如今自顾不暇,顾不上宫里头。”

甘皇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掌,低声道:“话虽如此,上官家未倒,岂知他无后着?”说着眼睛瞟了眼上官敏华,狠意一闪而逝。

“母后,弄死她容易得紧,”周承熙不缓不急地接道,“死人就给老狐狸逮着借口反了,不若让她吃些苦头。”

“熙儿和哀家想到一处,”甘皇后笑意吟吟,很赞赏儿子的机窍,“只是本后一看到她就想起那个贱人,恨不得把这些个狐媚子全剁了。”

周承熙忙宽慰,道:“母后莫气,把贱骨头扔给那帮子尼姑,叫老不死吃定这个哑巴亏!”

此妙法出,甘后笑得花枝乱颤,细指点点儿子的额头,道:“和你父皇一个心性呢,就这么着吧。”她拉着周承熙的手亲亲热热地离去,留下躬腰送行的明公公。

上官敏华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一抬头,但见明公公蓝锦衫上腻味的笑,听他哼哼道:“上官小姐,真是个有福之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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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签了...泪,无数的泪奔向大海

 

第055章〖白云〗

明公公话里有话,上官敏华略略一扫,见他身后的后面宫仆略有不甘地收了些许竹木制物。待瞧清那些物什是传说中的刑求器物,如夹指之流的寒碜物,上官敏华止不住后脑勺发凉,真个不知今日所遇是福是祸。

言语间,老宫仆们个个如饿虎扑食,将上官敏华拖拽而行,穿过宫殿群落,将她扔给南大门旁的侍卫,接下去由侍卫们驱车将她带到宫外。不一会儿,街头巷尾热闹的赶集声传来,约莫半个时辰左右,马车停下。

上官敏华扫了五名侍卫几眼,这些人反怕她,转了眼东张西望,没一个敢对她说一句重话,一路上客客气气,连下车都有人屈膝给她做踏板。她独自跳下车架时,旁边四个侍卫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掌,一副恐她摔倒的紧张模样。

她想了想,从她进宫以来,提水取食都没碰到过宫女宫人的刁难,除了冷嘲热讽的明公公和他如狼似虎的亲信,除了甘皇后与七皇子,除了那个男扮女装的大宫女。

昨天她犹觉得自己时运不济,现在她觉得很好笑:上官雪华在宫中风头曾经盖过三宫六院,绝不是旁人道听途说,而是真真切切令皇帝都忌惮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