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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王应刚到家便被一群地痞流氓揍了,不必说他也知道是县令的意思,他哪里还敢惹县令不痛快。

谢春深看着一脸鼻涕眼泪的王应,姿态是从未有过的冷漠:“你答应我一件事,剩下的钱就不用你还了,我也不会告诉县令。”

王应一听眼睛都亮了,急道:“真的不用我还了?”

“如果你能做到我要求的事,就不用你还了。”

“您说您说!”

“以后不准打你媳妇,你做到了这点我就不要剩下的银子了。”

王应一听哪里还用考虑,忙不迭点头:“成成成!我以后不打我老婆了!肯定不打了!”

谢春深听了却并不相信他,只再次警告道:“如果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你打了她,你一定会从安平县消失。”

“不打了!不打了!我以后肯定不打了!”

阿酒在谢春深的背后看着他,看着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怎么停止的,她觉得谢春深此时就像是在守卫自己的家园,寸步不让,凶狠却仁慈。

可是阿酒觉得谢春深提的要求有些怪,可是哪里怪她又说不出。

阿酒酿的那坛米酒味道很好,客人喝了都夸,说是酸甜正好,酒味也很浓。那米酒卖得便宜,两日便卖光了。

谢春深夸奖了阿酒,这让阿酒觉得十分自豪,仿佛她为酒馆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阿林和阿酒一商量,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和谢春深商量,把牛叔弄回来。

谢春深听了并没有太惊讶,只是让两人去的时候把剩下的那罐子米酒带过去,给牛叔他娘尝尝。

两人当晚就去了牛叔家,牛叔正在院子里劈柴,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当得知是谢春深让两人来找自己的时候,牛叔终于乐了,只是乐了之后又愁云惨淡的。

“牛叔,有什么事就跟我和阿酒说,别自己憋在心里。”

“对,牛叔,你跟我们说说。”

牛叔抓了抓脑袋,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先前春深不是说放不下惠莲就不准回去么,俺…俺现在也不…行。”

“牛叔你怎么这么老实,谢春深他说啥你就听啥,你不会阳奉阴违啊!”阿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接下来便开始教牛叔怎么欺骗谢春深,怎么装傻,怎么明知故犯。

阿酒听了也觉得受益匪浅,于是这一天,酒馆里两个纯良的人被阿林教坏了。

阿酒回家时,阿酌正在背书,他学得很快,并没有像刚上书塾的孩子一样跟不上。

刘芸已经做好了饭,炕也是热乎的,三人吃完饭,阿酒便把洗好的衣服给人家送去,谁知回家时竟然在路口看见了一个人,王广。

米酒(下)

阿酒想要转身跑,可是王广明明正看着自己,自己要是转头跑了,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于是阿酒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她想要假装不认识王广,可是好像也不可能。

“县令大人。”阿酒有些忐忑地叫了一声。

王广却没有回应,只是看着阿酒,看得她很是害怕,试探地又叫了一声:“县令大人。”

“哦,”王广应了一声,却依旧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阿酒:“干什么去了?”

“把浆洗好的衣服送回去。”她的手心在冒汗,可是她尽量不把这种恐惧表现出来。

王广依旧在打量她,仿佛在思考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阿酒想要回家,可是双脚好像都定在了原地。

过了一会儿,王广把手中的盒子递到阿酒的面前:“送给你。”

“县令大人,我不能要,我要回家了。”阿酒终于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敏捷地绕过了王广准备往家里走。

可是王广好像比她更加灵活,眨眼便又挡在她面前。

“县令大人,我要回家了,我娘好着急了!”阿酒也有些恼了,从她第一眼看王广便觉得心虚,仿佛王广能看透自己一般,这让她觉得很不安。

“拿着。”

“我不要。”阿酒也来了倔强劲儿,左转右转,上下腾挪,可是始终也没有甩开王广。

最后阿酒都要被王广逼哭了,双眼通红地瞪王广。

可是王广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依旧挡在路上不肯让开:“你拿了这东西我就放你走,不然咱俩就在这耗着。”

“你堂堂县令大人,怎么能像个地痞流氓一样耍臭无赖!”阿酒被气得什么都不管了,只差没上前咬王广。

“诶,还真叫你给说对了,本县令本来就是个地痞流氓,闲暇时耍耍流氓怎么了?”

阿酒哪里能料到安平县最大的官竟然这样的不着调,只哑口无言地瞪着王广。

“我告诉你,不止我是地痞流氓,你们老板他原来也是个地痞流氓。”王广微微笑着,阿酒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在说笑。

可是本能让阿酒偏向自己的老板,于是气鼓鼓地反驳:“我们老板才不是地痞流氓呢,我们老板是好人!”

王广听了笑得十分张狂:“他是好人?谢春深才不是什么好人,他少年时和我一起在安平县逞凶斗狠,只是他现在在装良民罢了。”

阿酒只一个劲儿摇头,她不想和王广多做纠缠,可是这条路又是她回家唯一能走的路。

王广又把手中的盒子递到阿酒面前:“拿着,你就可以走了。”

阿酒一咬牙,试探着抓住了那盒子,然后飞快地越过王广,一路狂奔而去。

王广看着阿酒的背影竟然微微笑了出来,只是这笑看起来甚是阴森。

阿酒一口气跑到院子里,然后迅速回头把门锁上了,可是她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她平定了一下呼吸,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王广给她的盒子,然后她的心又“扑通扑通”地开始跳:那盒子里装的是一支玉簪。

玉是老玉,看来有些年头。

可是王广送她一支女人戴的玉簪干什么,王广是不是知道她是女扮男装了!

阿酒越想越害怕,在院子里站了许久,连手脚都凉了。

可是最后阿酒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若是王广不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那么一切都好,只要以后尽量避开王广就好。即便王广知道自己是女子了,可是他并没有告诉告诉谢春深,所以短时间内应该还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阿酒虽然是这么想,可是当天晚上却还是一宿没睡,她悲愤地想,为什么王广要出现,为什么!

不过让阿酒庆幸的是,接下来几天王广并没有出现,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中午又一家迎亲的队伍路过门口,十分热闹,恰好谢春深这时从楼上下来。

阿林忽然想起谢春深已经二十岁,忍不住就要奚落一番:“老板,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老板娘,你也二十多岁了,总不能一直打光棍吧!”

酒馆里的客人都被逗笑了,想想阿林说的,好像也没有错。

“对啊,谢老板,什么时候找个老板娘给你暖被窝!”一位客人表情略带那么几分猥琐,眉眼微挑,轻浮十足。

另一个客人则正经许多,只是这正经里却还是掺杂了些许的不正经:“谢老板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谢春深脸不红心不跳,仿佛他们说的不是自己:“谁急给谁找去,我又不着急。”

等谢春深进了厨房,阿酒才小声问阿林:“阿林哥,老板为什么不成亲啊?”

阿林撇了撇嘴,仿佛很是看不惯谢春深似的:“他眼光高,谁都看不上,我看他就是等到老了也找不到媳妇儿!”

“谁找不到媳妇儿!”谢春深头从厨房伸出来,嘴里还叼着张饼子。

“反正不是我,也不是阿酒。”

清明谷雨,阿酒和刘芸一早就起来去给暮明远上坟,因为太早了,所以山上也没有什么人,一老一少的两人跪在坟前,摆了些小菜和酒,又烧了些纸钱。

阿酒知道刘芸有话要单独说,便先下山等着了…

酒馆今天的客人也格外多,不过只是来买了酒郊游时喝,所以快到中午的时候基本也就没有客人了。

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和和的。

“谢老板。”门口站了一个人,穿黑色绸衫,身姿俊朗。

可是阿酒如坠冰窖,这人不是王广又是谁?

谢春深只是换了个姿势趴着,声音有些闷:“县令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王广也不介意,径直进了屋,他眼光扫过阿酒并未多做停留,这让阿酒松了口气。

“王应的事情上谢老板也算是欠我一个人情,这次帮我一次如何?”

谢春深依旧趴在桌子上:“帮什么?”

王广看了看阿林,又看了看阿酒,这才道:“今天有几个商人想要请我喝酒,不如谢老板带上你这班伙计一同前去,帮我壮壮势如何?”

谢春深在心中骂道:我这班伙计能壮什么势,那抵得上你县衙满脸横肉的衙役顶事!

可是他只是十分听话地从桌子上爬起来,不过声音却有气无力:“阿林阿酒收拾收拾,陪县太爷喝酒去,牛叔留下看店。”

阿酒发现王广不自觉笑了一下,是不怀好意的笑容,她有不好的预感…

谢春深和王广走在前面,阿酒阿林走在后面,四人各怀心思地往河边走。因为现在正是河边饮宴的好时候,所以那些商人和王广约好在城外河口处见。

谢春深有些百无聊赖,慢慢腾腾地走,而阿林则是踢着脚下的石子。

四人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河口,一艘画船已经停在河中间等着了,岸边还停靠这一艘小船。四人上了小船,那船翁便载着四人到了大船边。

几个安平县的大商人热情地迎接了王广,又引着四人入座。不多时便有穿着清凉的舞姬袅袅上前,舞姿曼妙,颦笑动人。

阿林并不看那些舞姬,只低头一个劲儿地吃菜,而阿酒只一味地担心王广为难。

几人中最闲适的还是谢春深,时而抬眼看看舞姬,时而应和几声。

舞姬跳完了舞便退下了,其中一个商贾表情有些隐晦:“大人,这几个舞姬可有瞧得上的,晚上…”

王广也笑了出来,仿佛那商贾极得他的欢心:“还是你最懂我!”

几个人对视一眼,笑得更加,下流…

“谢老板,你的酒怎么一点都没喝啊,莫不是瞧不上我们的酒?”

谢春深不慌不忙地放下筷子,抬头看了王广一眼,这才道:“谢某不胜酒力,几位不用管我。”

“呦,谢老板这是不屑于和我们几个铜臭味的人喝酒罢,开酒馆怎么能不胜酒力,谢老板这是打趣我们呢!”

谢春深知道这几个人是得了王广的叮嘱,自己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索性便也不去辩白,只微微笑着看王广。

王广却并不与他对视,只招呼那几个商人:“既然谢老板不赏脸,那你们就敬他酒馆里的伙计吧,都是一样的。”

那几个商人面面相觑,便转而去灌阿酒和阿林,这样争闹了一番,阿林便已经喝得醉醺醺的,阿酒虽然没有完全喝醉,可是也喝了不少。

谢春深依旧淡定自如,这让王广很是恼火,他本来想的是谢春深不会让两人喝酒,会自己替他们喝,可是现在看来他竟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王广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眼珠转了两圈:“单喝酒有什么意思,把刚才那些舞姬叫出来陪大家喝酒!”

几个商人立刻照办,立刻便有舞姬坐到几然身侧,殷勤布菜劝酒。

谢春深什么都没有说,依旧闲适。可是没过多久,谢春深发现王广有些欺人太甚。

舞姬们开始不老实,尤其是坐在阿酒旁边的那个,不停往阿酒身上蹭,弄得阿酒一直躲,可是又挣不开,十分可怜。

谢春深放下筷子,脸色变得很不好,他看也没看王广,径直起身把阿酒和阿林拉了起来,声音冷硬:“今天谢谢各位的款待,我这两个伙计不胜酒力,先走了。”

那几个商人还想拦着,却被王广挥手制止了,等三人离开后,王广才幽幽道:“若是再拦着,谢老板就要恼了。”

过了一会儿,王广又自言自语道:“这么久了竟然还是没有变。”

作者有话要说:我忽然发现谢老板听起来像…蟹老板

烧春(上)

自从上次河边饮宴后,王广很长时间也没有出现。谢春深依旧像往常一样,好像那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阿酒的幻觉。

可是阿酒记得很清楚,她那天感觉到了谢春深的愤怒,那时她才知道谢春深这样的人也是会愤怒的。

米酒卖光之后,谢春深让阿林又去买了一些糯米回来,让阿酒继续做米酒卖。

同时米酒的价钱也涨了一些,不过依旧很便宜,喝米酒的人也越来越多。若是要在米酒中额外加蛋花,就要贵几个铜板,但每天也能卖出二十几碗。

谢春深算了算账,去掉买米的钱,买鸡蛋的钱,付给阿酒的工钱,卖米酒的钱还剩下一半。这让谢春深很惊讶,他第一次觉得钱好赚,也第一次觉得阿酒实在很不错!

现在酒馆一天能卖出两坛米酒,阿林从米行买的米几天便用掉了,谢春深决定多买些,这天便趁着早上没有客人的时候带着阿酒阿林去米行买米。

三人买了足足三大袋子的米,独轮车都快装不下了,这才回了酒馆。然后又是卸车又是搬袋子,装进缸里,足足忙到中午才算是完事了。

客人又多了起来,阿酒和阿林又开始忙,而谢春深只是坐在二楼的楼梯上往下看,仿佛看两人忙很是满足。

送走了酒馆最后一个客人,牛叔的午饭也做好了,阿酒便上楼去唤谢春深来吃。

谁知她上了楼却看见谢春深躺在走廊的地板上,这是阿酒第二次见到谢春深躺在这里,阿酒想要叫醒他,谁知走近些却发现谢春深的长刘海滑落在脸侧,露出了他从未示人的左眼。

这是阿酒第一次见看到谢春深整张脸,并不是什么像潘安宋玉那样的美男子,只是安宁,却让阿酒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让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

阿酒使劲按着自己的胸口,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仿佛什么地方都不对,她想要逃开,可是身体已经不被她控制了。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上楼梯走得急了…”

“没什么没什么,不就是比平时多了个眼皮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没病,我好好的…”

阿酒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可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她的心依旧剧烈地跳动。

“阿酒,你不能这么没出息!”

“阿酒,你要镇定!”

可是阿酒依旧觉得自己不是自己,自己没有一处是对的。

就在这时,谢春深缓缓睁开了眼睛。而在阿酒眼中,谢春深睁开眼睛仿佛用了很久很久,然后阿酒看到了一汪金黄色的泉…

那是谢春深的左眼,是金色的。

阿酒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金色的眼睛,同时她还意识到了一件事,也许她无意中发现了谢春深想要隐瞒的秘密。

而谢春深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阿酒,可是这种平静的地下是暗涛汹涌,让阿酒感到了压抑和…害怕。

阿酒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春深终于移开眼睛坐起来,却是不发一语地回了房间。这让阿酒意识到:谢春深不仅是会生气的,而且还会经常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