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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水哥儿就是个有病的,我听老人家说,水哥儿十三四岁的时候,说话细声细气的,长得又瘦又小,就像阿酒这样。”

“那水哥儿现在怎么样了?”

阿林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一般:“水哥儿现在是个光棍,但是他原来是有媳妇儿的,只是他媳妇儿和他生活了许多年也没有孩子,后来看了大夫,这才知道是因为水哥儿他有病,生不了孩子。”

谢春深听阿林这样一说,觉得阿酒今天的行为就可以解释了,于是也深深地被阿酒痛苦而无奈而绝望的病…而感到无比的同情。

阿酒浑身湿透地在大街上奔跑,可是她并不觉得冷,她现在又惊又怕,只想快些回家。

她甚至想,自己走后会不会让谢春深和阿林怀疑自己的身份?

她明早去酒馆的时候,谢春深和阿林会不会质问自己?

可是阿酒并不会被怀疑,因为她有“病”,她的“病”救了她一命…

阿酒浑身湿透地回到家,吓坏了刘芸,等刘芸知道原因后,自然是免不了一顿埋怨和训斥,不过这些对于阿酒来说并不算什么,她只是心惊胆颤地担心酒馆还能不能待下去。

第二天,阿酒刚到酒馆就被阿林拉到了后院,她以为阿林是知道了,所以吓得脸都白了。

可是阿林却猛地抱住了阿酒,并十分用力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似有哽咽:“阿酒,你的病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欺负你了,要是有谁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阿酒以为自己要死了,谁知竟然峰回路转,她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但是只要阿林和谢春深没有怀疑自己就好。

于是阿酒撒了谎,她点点头,又把脸转到一边去,让阿林更加的坚信:阿酒是有病的!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阿酒吃了很多人的豆腐啊=口=

透瓶香(下)

阿林收拾仓库的时候发现了半袋陈米,阿酒问过谢春深后,就把陈米泡了两天去除陈米的陈味儿,等用手可以碾碎米粒的时候就放到笼屉上蒸,但可能是蒸的时间太短了,所以米还是有些硬。

阿酒于是拌了些水,又放在笼屉上蒸了半个时辰,这次米总算是软和下来。阿酒把发酵米酒用的容器洗了好几遍,然后又放在热水里煮了许久,最后又洗干净了自己的手,待米不太烫的时候,倒了些凉开水在米上,然后用手把米和水拌匀。

按照暮明远的手记所说,阿酒只用了少量的水以防止酒味太淡。

她虽然以前也做过米酒,可是只不过是自己随便做的,味道也不是很好,所以这次按照手记上记载的步骤一步一步来,让她既兴奋又紧张。

酿出来的酒好不好喝很大程度上是由酒曲决定了,所以阿酒特意到附近的酒坊买了些米曲,拌在熟米里,最后装到坛子里压实,只是最后在米饭中间掏了个洞,然后用细棉布粽叶和黄泥把坛子口封住。

酒馆暖和的是楼上,而楼上最暖和的是谢春深的屋子,于是阿酒和阿林一商量,就直接把坛子抬到了谢春深的屋子里。

第二天一早,谢春深就被窗前的坛子散发出的酒味熏醒了:“阿林!阿林!这坛子里装的是什么,你给我抬出去!”

“老板老板,怎么了?怎么了?”阿林衣服还没穿上就冲进了谢春深的屋子。

谢春深捂着鼻子缩在墙角,怒不可遏地指着那坛子:“阿林!那是什么东西!”

阿林睁开自己本就不大的眼睛,看了眼坛子,然后又十分鄙夷地看着谢春深道:“老板,那就是一坛子米酒,又不是什么怪物,你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的吗?”

谢春深指着阿林的手指都在颤抖,整个人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阿林,你明知道我讨厌酒的味道!你明明知道!你怎么能把酒坛子放在我的屋子里!”

阿林撇了撇嘴,似乎已经对谢春很这个人鄙夷到了极点:“你讨厌酒味这个事儿可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否则你这个小破酒馆也不用开了,老板讨厌酒,哪里还能有好酒卖?”

谢春深此时并不担心阿林说的,咬牙切齿道:“是你搬进来的吗!”

阿林看了看谢春深的表情,权衡一番才道:“这可不是我要放在你的屋子里的,是阿酒的主意,都是阿酒的注意。”

谢春深前些天才把阿酒推到了水里,还知道阿酒有“病”这件事,现在心中对阿酒还是有些愧疚的。阿林知道这点,所以说是阿酒的主意,谢春深并不会对阿酒怎样。

果然,谢春深只是绝望地摇摇头,声音像是战败的公鸡一般:“阿林,把它抬出去,抬出去…”

“哦。”阿林慢腾腾地穿好衣服,这才搬起酒坛子,临出门前还特意看着谢春深摇摇头表示自己的不屑。

阿酒刚进酒馆的门,就看见阿林正抱着酒坛子站在炉子旁边,她有些摸不着头脑:“阿林哥你干什么呢?”

阿林把坛子推到阿酒怀里,有些埋怨:“今天一早谢春深就像是发疯了一样地叫,让我把这坛子抱出去,我屋里太冷,可是你说这坛子要在暖和的地方,我只能把炉子升起来抱着坛子在这里等你了。”

阿酒觉得有些对不起阿林,可是她更加担心谢春深那边:“阿林哥,老板会不会生气啊?”

阿林咳两声,强装镇定道:“你放心,他肯定不会生我的气,因为我说是你的主意。”

阿酒一听眼睛立马就红了,阿林急忙拍拍她的肩膀,哄骗道:“你放心,前些天他刚把你扔水里了,还把你弄哭了,现在肯定不好意思说你,要是他真的说你,你就哭,你看他能怎么你!”

阿酒有些犹疑:“阿林哥,老板为什么讨厌这个坛子啊?”

阿林看了看周围,这才趴在阿酒的耳边道:“他不是讨厌坛子,他是讨厌酒的味道。”

“老板讨厌酒的味道!”阿酒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阿林急忙捂住她的嘴,小声道:

“小点声,让别人知道了咱们就不用卖酒了!”

阿酒也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小声问道:“不会吧,老板平时好像并不讨厌酒啊?”

“他那是装的。”

阿酒惊讶地长大了嘴,余光却看到站在楼上的谢春深,于是赶紧把自己的嘴闭上,开始傻笑。

谢春深这才下了楼梯,没看两人一眼就进了厨房。

阿林小声道:“别告诉他你知道了。”

阿酒点点头就急忙埋头开始干活了。

“这是什么酒!这明明就是尿!”中年男子猛地把手中的碗摔到地上,引得一屋子的人注目。

阿酒吓了一跳,心想这是遇上了不讲理的了。

谢春深听见响动也从桌子上爬起来,他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然后懒洋洋地叫了阿林一声,也不知贴在阿林耳边说了些什么,阿林就跑了出去。

“来人啊!来人!给我拿好酒来!”那中年男子依旧在喊,阿酒想要上前应付,却被谢春深拦住了。

“阿酒你过来。”

阿酒看看那中年男子,又看看谢春深,最后走到了柜台后的谢春深旁边:“老板,怎么办?”

谢春深睡眼朦胧地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然后把阿酒的脑袋按到了柜台下面,接着自己也蹲了下来。

阿酒一头雾水,而又听见那大汉在喊叫,便想起来去给那人打酒去,谁知谢春深虽然闭着眼睛却准确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慵懒:“不用管他,那是王嫂的丈夫王应,故意来找事的。”

“啊?是王嫂的丈夫!”

谢春深趴在凳子上,声音因为趴着的原因而有些闷:“嗯,我以前见过他一次,这是因为牛叔的事特意来找茬的,不用理会。”

“不用理?”

“嗯,不用理,越理他他越要闹。”

阿酒答应了一声,想着想着又忽然觉得不对,焦急问道:“那牛叔呢?他会不会去找了牛叔的麻烦!”

谢春深哼了一声,不屑道:“他不敢,牛叔上次打了他一次,他现在还怕着呢,哪里敢找牛叔的麻烦,只能到这酒馆里来撒撒气。”

阿酒一听才松了口气,谁知王应竟然又开始叫嚣,阿酒从柜台旁边悄悄瞧了一眼,便见客人都吓得跑掉了。

“老板,客人都跑了。”

谢春深终于睁开眼睛,却是茫然地看着厨房的门框,声音飘渺得不像话:“会有人为逃走的客人结账的。”

阿酒一头雾水,她不知道谢春深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没有精力去想那些了,因为王应开始砸东西了…

“嘭!”

“老板,他把咱们刚买的两坛酒砸了!”

“那两坛酒不够好,砸了好买好的。”

“呯!”

“老板,他把咱们酒馆的碗都给砸了!”

“那些碗都旧了,砸了好买新的。”

“哐!”

“老板,他把桌子腿踹折了!”

“那桌子腿本来就要掉了,折了就做新的。”

“老板老板!他往咱们这边走了!”

“哦。”谢春深终于站了起来,而王应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谢春深依旧懒洋洋的,只是他苍白修长的手抓住了旁边的凳子。

阿酒能看出他抓得并不紧,不过却给她一种感觉:如果他不松手,谁也不能把那凳子抢下来。

“你们酒馆分明就是骗人,拿尿当酒卖,看我今天不拆了你的酒馆!”王应怒目圆瞪,仿佛是要撒泼了一般。

阿酒第二次看到谢春深被头发遮住的那只眼睛发出金色的光芒来,阿酒揉了揉眼睛,光芒果然又不见了…

“你拆。”谢春深的姿势丝毫没有改变,可是王应竟然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眼中暴露出丝丝的惊恐来。

而阿酒也觉得眼前的谢春深很陌生,她想,谢春深大概是她见过的最复杂的人了。

当王应意识到自己被吓得退了两步的时候,他想要弥补,于是转身去寻找趁手的武器。可是他的手在抖,而谢春深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惊人的平静。

“谢老板,是谁在这里闹事?”

王应看向门口说话的人,竟然吓得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了个bug,牛叔还在家里面壁思过呢…

米酒(上)

谢春深松开了手中的凳子,眉眼疏朗:“县令大人。”

“谢老板,你让伙计来找我,我就来了。”王广一身黑色狐裘,甚是威猛。谢春深看了那狐裘两眼,心想,这厮肯定是故意穿成这样的…

谢春深从柜台后走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县令大人请进。”

王广点了下头,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门,他看了阿酒一眼,道:“这是你的新伙计?”

“嗯,叫阿酒,比阿林小一岁。”谢春深似乎不想让王广注意阿酒,不着痕迹地挡在了阿酒面前。

王广见谢春深这样便也不再去打量阿酒,只找了个没破的凳子坐下了,闲适优雅:“谢老板,找我是有什么事?是谁找谢老板麻烦了吗?”

谢春深看了王应一眼,悠悠然道:“有人说我酒馆里卖的是尿,要把我酒馆给砸了。”

王广的表情有些惊奇,声音也提高了些:“谁敢说谢老板卖的是尿,那可真是胡说。”

王应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先前他到县衙去告牛安,县令老爷立刻就把牛安抓了,所以他以为县令老爷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谁知审牛安之前县令老爷把他找去了县衙,说了些自己先前干的不能见人的脏事,然后给了自己些钱,软硬兼施让自己不要再找牛安的麻烦。

他当然只能点头,否则不但得不着钱,还要进大牢。可是他回家越想越觉得窝囊,想去找牛安打一架,可是想想牛安的硬拳头他就害怕。

偏巧这时又听人说牛安被赶回家了,他便想去酒馆闹一闹,到时酒馆的老板知道是因为牛安而遭了难,肯定会怪牛安,肯定就不会让牛安回来继续当大厨了。

可是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县令大老爷给毁了,他当初答应王广以后不会找牛安的麻烦,也不会到酒馆来闹,可是现在却正正好好被王广抓住了,他不知该怎么解释。

王广对他招招手:“你过来,我对你有话说。”

王应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手脚不停地发抖,可是他还是听了王广的话,走到了王广身边。因为王应知道,王广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整个安平县都知道。

“头低点。”

王应犹豫地把头低下,便听王广在耳边道:你答应我的事没有做到,要是还有下次,我就把你的手剁下来,记住了吗?

王应吓得鼻涕都流出来了,忙不迭应道:“记住了,记住了!小人记住了!”

王广似乎很满意,抬头看着谢春深道:“谢老板,这些损坏的东西要赔多少钱?”

谢春深笑了一下,是那种商人的笑容,把阿林和阿酒都吓到了。

“怎么也要十两银子。”

王广的脸抽了抽,却还是对王应道:“十两银子,明天准备好给谢老板。”

王应再也承受不住,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其实酒馆里毁坏了的这些东西并不值十两,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可是王应只能打掉了牙往肚里吞。

“王应,你记住了么?”

“记住了记住了!”

“那快点回去准备银子吧。”王广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本是普通的动作,可是在王应眼中却是:快点滚,别在这烦老子…

王应哪里还敢多留,连滚带爬地出了酒馆,他想,安平县谁都能惹,就是不能惹谢家酒馆的谢老板,太坏了…

王应离开以后,王广才抬头看着谢春深,目光灼灼,锐利得刺人:“谢老板,你这可是利用了本县令。”

谢春深笑笑,仿佛早就料到王广会有这样的反应:“即便我不让阿林去找你,恐怕你也是要管这件事的。”

谢春深了解王广是什么样的人,他既然已经放了牛叔,就一定是已经和王应达成了某种协议,而协议的内容一定不包括让王广来酒馆闹。

因为王广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磊落的人,他如果想让你欠他,你就会真的欠他,而不是通过阴谋和设计,但是从其他方面来看,谢春深就不敢说了…

王广深深地看了谢春深一会儿,竟然平静地站了起来往门口走。谁知他竟然忽然回头看着阿酒道:“这个伙计,我喜欢。”

谢春深挑了挑眉,阿林瞪着王广,而阿酒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没想到县令大人竟然还好这口。”谢春深一只手捂着左眼,一只手扶着柜台。

“哈,偶尔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王广对阿酒眨了眨眼,这才出了门。

“老板,他怎么变得这么讨厌!”

谢春深拍拍阿林的肩膀,几乎是在呻|吟:“他以前也是这样的,阿林。”

谢春深又拍了拍阿酒孱弱瘦削的肩膀,略显无奈:“他是在开玩笑,你不要怕,可是再遇上他要躲得远远的。”

阿酒咬牙点点头,心中却觉得谢春深这是在自欺欺人:如果县令大人真的是在开玩笑,那么为什么要躲!若是县令大人要找她,她又要躲到哪里去!

第二天一早,王应便揣着准备给谢春深的银子来了酒馆,只不过今天的王应和昨天的王应很不同,鼻子青了,脸也肿了,走路还一瘸一瘸的。

谢春深见了并没有很惊讶,只是平静地接过了银子,然后微微笑着:“王应,这些银子不够十两吧。”

王应的眼睛都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嘴角也裂开了:“谢老板,我只借到七两银子,剩下的我以后一定还给你!”

谢春深把那银子收到抽屉里,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动容:“可是县令大人让你还我十两,要不要我去请县令大人和你再说一遍?”

此时的王应哪里还有昨天的横劲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谢老板,你千万不能让县太爷知道啊,他会打折我的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