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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竟然是这样!”

众人都沉浸在老者百转千回的故事中,而谢春深的脸色却不太好,可是他却想听那老者讲下去,听听那故事的结局。

老者见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于是开始揭露谜底:“那人男扮女装却是有苦衷的,他家本是酿酒世家,可是因为秘方而被灭了门,仇人到处追杀他,于是他只得男扮女装来保命,可是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多大的屈辱啊!”

众人不禁又是一阵唏嘘。

“后来呢,他和那老板说了吗?”

“对,那人本也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他感念酒馆老板对他的帮助和爱护,也不知不觉产生了爱慕之情。他知道当那酒馆的老板知道自己是个男人之后,多半是会赶自己走。”说到这里,老者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然后道:“可是他觉得不能再欺骗那酒馆的老板了,即便他要因此而离开酒馆,因此而再过上被人追杀的日子。”

大堂里有几个人听得了这样的话,竟然落了泪。

“他和酒馆老板说了自己的身份,也说明了自己对酒馆老板的爱慕,然后便跑出了酒馆,消失在夜色中。”

“然后呢?然后呢?”

“酒馆老板伤心了吗?”

“酒馆老板到底怎么办了?他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是男人吗?”

谢春深僵硬地端起了茶杯,把水都灌下了肚子里去,仿佛这样能让他看起来不太突兀,可是他真的是做贼心虚了,别人才懒得理他呢!

老者清了清嗓子,然后才道:“那酒馆的老板痛苦了许久,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列祖列宗,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可是,感情是这样难以控制的事情,他即便知道自己不应该如此,却还是无法放下。于是他去追他心爱的男子,他在夜色中奔跑,走过他走过的道路,终于在街道的尽头看见了他。”

人群中发出了满意的欢呼声,故事终于到达了高\潮。

“他们凝望着彼此,仿佛他们生下来就是为了这一刻的,他们的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终于,他们跑向对方,他们要拥抱对方!”

众人都以为故事就要完结了,可谁知,那老者话锋一转,语调徒然拔高:“就在这时,有两个黑衣人忽然从夜色中窜了出来,迅速把男子绑走了,而无论酒馆的老板如何追逐都没有追上。”

“怎么可以这样!”

“后来呢?老板救出他的爱人了吗?”

老者看了看天色,然后放下了自己挽起的衣袖,然后幽幽道:“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发出了极为不满的哀号声,却还是乖乖让那老者走了,那老者离开前还看了谢春深一眼。

而谢春深恨恨地握着茶杯,心中怨恨道:太不厚道了,这人太不厚道了!

谢春深出了茶楼,他觉得甚是难受,是因为那老者针对他?抑或是那老者没有告诉他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这些谢春深都无法知晓了,但是他敢肯定,明天他是不会来听故事的结局的…

可是谢春深知道,这个老者讲的这个故事绝对不是偶然,就像梁戎一样,这些都不是偶然。

王广果然是知道自己的秘密了么…

可是王广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有什么样的目的?

谢春深想不出来,可是谢春深觉得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知道了,看透了。这种感觉很不好,不好到让他想要打人。

酒馆用的米越来越多,谢春深决定找一家大一些的米店,问他们能不能把米直接送到酒馆里来。

于是这天一早,他便和阿酒上街去找米店。

可是两人走在街上,总是有人对两人指指点点的,谢春深想,这大概是王广做的好事,可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而阿酒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街上的人都对她和谢春深指指点点的,这让她很不舒服。她走了一路,便有一路的人对两人指指点点的,最后阿酒终于忍不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凑到谢春深旁边,问道:“老板,他们为什么指指点点的啊?”

谢春深心知肚明,可是他怎么可能会告诉阿酒说:啊,是因为他们觉得咱俩是断袖。

所以谢春深只瞪了瞪旁边的人,然后一脸不耐地看着阿酒道:“我怎么知道!”

“哦。”阿酒碰了一鼻子灰,于是低了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

两人走了两家米店,都不给送,到第三家的时候,那家米店的老板一听是酿酒用的,便十分好说话地答应了,还说改天要到酒馆里去尝尝他们酿的酒。

于是谢春深和米店商定好,每隔三天就送三袋子米去酒馆,半个月来结一次账。

回去的时候,路上的人依旧对两人指指点点的,这让谢春深怀疑王广是不是把自己的画像发给了每个人,然后对人家说:看,这就是那个断袖的酒馆老板!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阿酒发现酒熟的时间缩短了,但是具体什么时候能发酵好,阿酒还是摸不透。

而现在这批酒这几天就要好了,阿酒怕自己错过了时间,所以这几天都呆在酒馆里,晚上也要看好几遍。

酒馆的房间不隔音,阿酒搬动酒坛的声音,阿酒走路的声音,阿酒喝水的声音,阿酒咳嗽的声音统统都传进了谢春深的耳中。

而谢春深听了这些声音哪里能睡得着!他只能一边听着隔壁阿酒的响动,一边在床上翻来覆去,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难受了。

其实谢春深十分想要到隔壁去看看阿酒,可是他又怕阿酒问自己为什么要过去,他总不能说:啊,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那还不得把阿酒吓哭了?

阿酒把几坛发酵好了的酒搬到楼下比较凉爽的仓库里去,这才在屋子里的床上躺下了,因为累了一天,阿酒很快就睡着了。

谢春深听见阿酒上了床,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心想,这下终于可以睡觉了。

可是谢春深躺了一会儿发现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发现自己还是想要去看看阿酒…

去看还是不去看?谢春深的理智阻止他过去,可是他觉得自己若是不去看看,今晚肯定是不要想睡觉了。

谢春深猛地坐了起来,然后迅速地穿上鞋子,披上外衣,来到了阿酒的门前,可是他的手碰到门的一瞬间,却像被刺到了似的收回了手。

他立在门边,神色挣扎。

他在门边站了许久,最后终于缓缓推开了阿酒的门。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阿酒的床前,而阿酒隐没在阴影里。

谢春深往前走了几步,渐渐看清了躺在床上的阿酒,然后他就停在了那里,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谢春深蹲了下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床上的阿酒,像是望着天上的星星。

他蹲了许久,腿都酸了,月亮也落了下去,才站起身,然后慢慢走到了门外,把阿酒的门关好。他回到自己的床上,盖好被子,然后终于坠入梦乡。

这个夏天,阿酒的个子窜高了许多,已经快要和刘芸一般高。

夏天天热,阿酒在酒馆干了一天的活儿,身上都是汗,回家便要用水擦两遍。

阿酒的胸脯不像其他的姑娘家那样发育得又快又好,小小的羞涩地贴在她胸前,所以她时常苦恼,苦恼过后便使劲儿揉揉自己的脸,安慰自己道:阿酒,这样多好啊,省得你还要裹胸!

可是这样说完之后,阿酒的小肩膀便塌了下来,可怜兮兮的样子。

夏天的瓜果多,阿酒便用葡萄、樱桃、香瓜、梨子做了些果酒,做的不多,只是留着自己喝的。

谢春深领着他们在开垦出的荒地上种的萝卜和白菜,长得都不错,秋天的时候,他们收获了许多。

牛叔让三人把萝卜洗干净,然后切成细条,摊在盖子上晒干,准备冬天拌咸菜吃。

白菜放了一些在厨房,剩下的都放到地窖里去保存。

王广和梁戎这些天总是到酒馆里来喝酒,若是酒馆不忙,他们还会把阿酒和阿林叫过去聊天,谢春深每次看到脸色都极为不好,可是也不好做得太明显,于是只是让阿酒去干活儿,借此来把阿酒调开。

而王广也只是笑,笑得像极了谢春深以前认识的流氓王广。

后来谢春深终于忍不住私下告诉阿酒:“以后看见王广和梁戎,躲得越远越好。”

阿酒不明所以,因为经过牛叔的事情时候,阿酒觉得王广这人是个好人,于是只睁大了眼睛,不解而单纯:“为什么啊?”

谢春深语塞,恨铁不成钢地敲了阿酒脑门一记,色厉内荏道:“我是老板,我说了算,我是雇你来干活儿的,又不是来聊天的!”

阿酒眼泪带眼圈地点点头,委委屈屈应道:“哦,我知道了。”

四季轮转,眨眼竟然已经快要入冬。

阿酒一早起来就发现外面一片雪白,竟然下雪了!她赶紧把阿酌推起来。

两人跑到院子里,发现雪下得很厚,而且现在还在下,好像没有要停的意思。

阿酒握了一个雪团,然后叫了阿酌一声,等阿酌转头看她的时候,立刻扔了出去。那雪团恰好打在阿酌的脑门上。

阿酌惊叫一声,然后也握了个雪团,向阿酒跑来,阿酒急忙转身想跑,可是阿酌紧追不舍。

两人闹了一会儿,刘芸也做好了早饭,两人便进屋吃饭了。

吃完饭,阿酒把帽子手套找出来给阿酌戴上,然后一同出了门。

阿酒到酒馆的时候,阿林正一边抹桌子一边和曲黎斗嘴。

她在门外看着酒馆里昏黄的灯光,觉得温暖异常。她想,时间过得真快,爹已经离开一年多,她在酒馆里当伙计也要快满一年,阿酌已经上了半年多的书塾。

一切果然都会好起来啊。

阿酒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开始了酒馆的新一天。

今天下了雪,喝酒的人格外多了起来,还没到中午店里的位子便都被坐满了。

每个客人都是来喝酒的,在这样大雪茫茫的天气里,喝一碗温暖的酒再好不过了。

阿酒刚端了一碗酒放到客人的桌子上,便听身后一个人在叫自己。

“暮酒?”

阿酒闻声回头,便看到了一个怀抱婴孩的妇人,那妇人还有些眼熟。

而那妇人此时也肯定了眼前这人就是暮酒,于是热络地站起来拉住阿酒的手道:“阿酒,是我呀,原来住在你家隔壁的阿芳啊!”

阿酒好像是有一些印象,可是又不甚清晰。于是那妇人急忙又道:“我们前年还见过呢,前年我嫁到了河源去,你还站在门口看来着。”

她这么一说,阿酒才是真真的想起来了,可是她现在只觉得紧张无比,她怕阿芳说出自己是女子这样的话,正想要告诉阿芳保密,阿芳却道:

“阿酒你也真是的,一个姑娘家在这里当伙计,名声毁了以后要怎么嫁人啊!”

阿酒只觉耳朵轰鸣,然后她听到有东西掉到地上摔碎的声音。

她木然地看过去,便在楼梯旁边看见了一个摔碎的茶杯。她沿着水渍往上看,看见了一双被水弄湿了的鞋,然后她看见了谢春深。

阿林在给客人打酒,曲黎在和一个客人讨价还价,他们都没有听到刚才阿芳说的话。

可是谢春深听到了,他听得很清楚。

阿酒现在已经不能思考,她浑身都在抖,阿芳说什么她也听不到,最后连阿芳怎么离开的她都不知。

她和谢春深之间隔着两张桌子的距离,隔着十几个人的嘈杂,可是阿酒只能看到他们在动,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站着,谢春深脸上没有一丝丝的表情,他只是看着阿酒,仿佛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仿佛这个人从没有和他相处一年,仿佛这个人,他从来没有喜欢过。

过了仿佛一个冬季那么久,谢春深终于动了动,薄唇吐出几个字:你走吧。

阿酒浑身一震,不知怎地双眼猛地盈满了泪水。

而阿林和曲黎也感觉到了这边情形不对,可还没等他们弄清发生了什么,阿酒便转头跑出了酒馆,而谢春深竟然什么都不说就转身上了楼。

雪还在下,阿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眼前都是模糊的,她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却也不知道为什么止不住,难道只是因为谢春深不让她在酒馆干活儿了吗?

阿酒不知绊到了什么,猛地跪到了冰冷的地面上,她索性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先是小声地啜泣,接着声音越来越大,后来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因为下雪,这条街上没有什么人,阿酒毫无忌惮地坐在大街中间哭了起来,前面是茫茫大雪,后面也是茫茫大雪。

雄黄酒(下)

类别:现代都市 作者:鱼江 书名:东家,你嘴里叼的是姑娘 本章字数:3911

阿林并不知道在刚才那一段极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谢春深的脸色极为不好,而阿酒却仿佛是哭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知道谢春深现在一定是不好惹的,但阿林他更加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阿酒为什么走了。

于是阿林便也顾不上谢春深是否在生气,径直走到谢春深面前,仰着头问道:“老板,阿酒怎么走了?”

谢春深没看阿林,只是脸色极为不好,声音冷硬道:“阿酒以后也不会来酒馆了。”

阿林一听便急了,追问道:“为什么!”

谢春深看着门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好像是终于平静了些,良久才道:“不来了就是不来了,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阿林一听更是生气,喊道:“谢春深你不讲理!”

这次谢春深终于低头看了阿林,仿佛一瞬间被阿林激怒了:“不讲理又怎样,谁说我一定要讲理!”

谢春深喊完便转身上了楼,留下怒不可遏的阿林和一头雾水的客人。

谢春深进了屋子便径自坐到了桌子旁,他仿佛整个人都丢了魂一般,在云里雾里找不到方向。

他这样坐了许久,连动也不动一下,仿佛是一个死人。

雪还在下,大有要下一整夜的意思,明早应该是白茫茫的世界,可是这些谢春深都不关心,甚至连窗子被风刮开了,雪飘进屋子里,他都不关心。他只是坐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都渐渐静了下来,或许是深夜吧。谢春深的嘴角终于动了一下,像是在自嘲一般。

“阿酒原来是个姑娘,原来竟是个姑娘。”

他说完这句话便又安静下来,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他已经许多年没有用的镜子,深吸一口气,睁眼看了镜子中的自己。

他现在看起来十分狼狈,而他的左眼是妖异的金色,即便是在这样黑的夜色里,依旧遮盖不住那妖异的金色。看了让人窒息,让人…厌恶。

谢春深猛地把镜子扔了出去,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清冷的声音夹杂着窗外的风雪声:

“是姑娘又怎么样!”

谢春深走到窗前,扫了夜晚的小巷一眼,然后用力把窗户关上。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中衣,径直上了床,闭了眼。

窗外的雪还没有停,雪花“沙沙沙”地落在雪花上,像是有人在耳语。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然后又是一声闷响,应该是某棵树承受不住雪的压迫,终于断了。

但是闷响之后便又平静下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谢春深猛然睁开眼,只是眼神空洞,仿佛呓语一般。

“是姑娘,又怎么样呢。”

夜,终于安静下来。

曲黎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又隐隐觉得应该和阿酒的秘密有关,她只是不能肯定,直到一个客人问她:阿酒真的是个姑娘吗?

可是曲黎的猜测得到了肯定之后,她却不明白谢春深了。

起先谢春深难为阿酒,难道不是因为对阿酒有好感,而阿酒又是个“男的”吗?那如今得知阿酒是个女的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即便是生气阿酒骗他了,可也用不着生这么大的气啊!

曲黎想来想去也不明白,直到她灵光一闪,福至心灵:谢春深是个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