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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深点点头,笑得有些得意。

刘老板眼睛又一眯,道:“虽然你的伙计很好,可我的伙计更是不错。”

“当真?”谢春深眉毛一挑,颇有些不信的意思。

“你还不信!来让他们几个掰掰腕子,看看谁的伙计力气大!”

刘老板说完便把阿福和富贵按到了桌子旁边,拍着两人的肩膀道:“你俩比比看谁的力气大!”

谢春深也附和道:“富贵你可别给咱们酒馆丢人,要不你阿林哥可要收拾你。”

富贵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地看了看阿林,然后抻着脖子点了点头。

“开始!”刘老板忽然出口,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然而马上又都用上了全力。

然而,最后富贵却是没有掰过阿福。刘老板甚是得意,谢春深虽然并不觉得有什么,却还是佯装生气地对阿林道:“富贵给咱们酒馆丢人了,阿林你可别丢人!”

阿林撸了撸袖子,道:“瞧好儿吧!”

然而他却不接阿福伸过来的手,而是指着楼梯上搬酒下来的阿酒道:“阿福刚才和富贵刚掰完腕子,我要是现在和他比就太不厚道了,我先和阿酒比一把,这样再和阿福比你们就不能说我欺负人了。”

阿酒听了这话,心中忍不住哀嚎了一声:都快两年了阿林怎么还记着呢!

谢春深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道:“阿林,你真是个没出息的,和姑娘家掰什么腕子,和宝贵比!”

阿林那双精明的小眼睛盯着谢春深的脸,愣是把谢春深看得脸红了才道:“我可从没把阿酒当个姑娘,我一直当她是小子来着。”

“那也不成。”

“我和你比!”阿酒没让阿林再说下去,只怕他再来奚落自己,所以抢先说了出来。

谢春深看看阿酒,终于是没有再说话。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阿酒长高了许多,阿林也长高了许多,两人都使出了全力来。阿酒只觉阿林的力气比那时要大了许多,简直像是一头牛。

可是阿酒并没有放弃,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使劲儿坚持着。

这时曲黎也一瘸一拐地从楼上下来,见到阿林和阿酒在掰腕子,激动地跳了过来。

阿酒觉得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整条手臂都在颤抖。谢春深见此,给她鼓气道:“阿酒你可不能输给阿林这小子啊,要不以后阿林可指不定要怎么奚落你呢!”

谢春深不这样说还好,这样一说,阿酒觉得自己都要笑出来,哪里还有力气。

曲黎自然也是向着阿酒的,于是激阿林道:“阿林你可真是个没出息的,和一个姑娘家比掰腕子,还不让让人家,我都替你臊得慌呢!”

可是阿林听了却还是绷住了,一句话也不说,终于是一鼓作气地把阿酒掰倒了。

“阿林你是我曲黎见过的最没风度的男人,真是给男人丢脸!”曲黎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

谢春深也甚是生阿林的气,奚落道:“曲黎你可错了,他先前和阿酒掰腕子还输了呢!”

“啊?还输了啊,也忒丢人了吧!”

谢春深和曲黎一唱一和,直把阿林说得面红耳赤,可是今天阿林竟然没有回嘴。

接下来阿林和阿福比,两人都卯上了劲儿,仿佛赢房子赢地似的。

“阿林哥使劲儿啊!”富贵激动地喊道。

“阿林哥要赢了他啊!”宝贵同样激动地喊道。

“阿林你可别累掉了裤子哦!”曲黎凉凉道。

“阿林你要是输了工钱我可就不给你了!”谢春深同样落井下石。

阿酒见谢春深和曲黎都看着自己,也只好开口道:“阿林哥以前输给我的事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们一定都不会记得的,这次别输了就行!”

阿林猛地瞪了阿酒一眼,杀气十足。阿酒吓得往谢春深身后一躲,然后又觉得太没面子了,于是又伸出个头来表示不害怕。可是她不知这样反而有了一股狐假虎威的味道。 

阿林在富贵宝贵的鼓气中,在阿酒曲黎谢春深的奚落使坏中,赢了阿福。这实在不是很容易…

“没想到阿林这小子还挺有劲儿的,来和我比比!”刘老板坐到了阿福的位子上,伸出了手。

然而没等阿林应战,谢春深却推开了他,道:“我来吧。”

刘老板眼神有些闪烁,然后爽朗地笑了出来:“好,我们俩比!”

刘老板握住了谢春深的手,心中只有一个感觉:这是一只有力的手,可以握住他想要的一切。

两人都使了力,可是偏偏面上还要假装轻松。

“呦!老板你可别输了,给咱们酒馆丢了人可怎么整!”

“阿林你给我闭嘴!”曲黎恨得伸手去捂阿林的嘴,却被躲开了。

“我偏不,谢春深你可要给自己争脸啊,阿酒可在这看着呢!”

阿酒恼火地瞪了阿林一眼,却让阿林更加兴奋:“谢春深你看你看!阿酒恼我捣乱了呢!”

谢春深竟然真的转头看了阿酒一眼,然后双脚紧紧扒住地面,一声闷哼压倒了刘老板的手。

“谢老板厉害厉害,我刘某今天可是认输了!改日再来和谢老板比一比,今天甚是痛快,痛快!”刘老板大笑着出了门,阿福也紧跟着走了。

谢春深这才整理了下衣服,笑眼盈盈地看着阿酒道:“还好赢了。”

阿酒憋得满脸通红,却忽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哎呦,这是在干啥呢!”

谢春深手臂迅速地伸出,把阿林的脖子夹在了胳膊下,一边使劲儿乐,一边对阿酒道:“不要理阿林这厚脸皮的。”

卷二:雨后桃花谢家清酒(下)

作者:鱼江更新时间:2012-03-1719:41

酒馆右边是一家裁缝铺,裁缝铺的老板要回老家,所以就把房子卖了。谢春深和那老板谈了价钱,觉得很合理,所以当即便把那房子买了下来。

按照谢春深的计划,是要把两间屋子打通,再整修一番。裁缝铺的那间房子没有厨房,原来的厨房又实在有些小,谢春深便让人又起了一面墙,隔出了一个稍大一些的厨房出来。

酒馆休整这几天不做生意,阿酒阿林和几个伙计都给砌墙的师傅打下手,那师傅手脚也着实是麻利,几日便把谢春深说的活儿干完了。

最后一天已经没什么活儿了,谢春深却也没让酒馆开门,只让几人休息休息,第二天再来就好。

酒馆再开门时,已经多出了许多张桌子,可是每日依旧坐得满满的。牛叔换了宽敞的厨房,做饭炒菜更加的有热情了。而原来的厨房只用来蒸米。

酒馆需要的酒越来越多,阿酒渐渐觉得十分吃力,偏巧这时又有一个叫李喜的人来找活儿,谢春深便把他留下来给阿酒打下手。

李喜很勤快,也有眼力见,帮阿酒蒸米、掺水、拌曲,一点就通,几日便可以独当一面了。

相对于谢家酒馆来说,对门福泰酒楼的生意却不太好了,他们家酒卖得贵,而且都是从不同的酒馆买来的酒,所以有时候品质好,有时候又很差,因此有些客人便改去谢春深这里喝酒了。

刘福经常站着福泰酒楼门口,看着对门谢家酒馆生闷气。谢春深有时候看到了,便挑眉对刘福微笑,每次都把刘福气得七窍生烟。 

这日已经接近中午,李喜却还没有来,这有些古怪,因为李喜平时到得很早,而且半个月的时间里从来没有迟到过。

只是酒馆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李喜的家在哪里,也只能干着急。阿林也顾不上生意,急得在门口直转。

快到中午的时候,李喜终于出现在街道尽头,只是他面上带笑,不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的样子。阿林刚想迎上去,李喜身后却忽然闪出了一个人,刘福。

阿林便愣在了那里,心中觉得不对蹊跷。而李喜已经和刘福有说有笑地进了福泰酒楼里。

李喜进门前还回头看了阿林一眼,唇角荡出的笑意并不是平时那个勤快老实的李喜的,而是充满了陌生的恶意和奸诈。阿林一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脚不沾地地回了酒馆,抓住刚刚下楼的谢春深,急道:“李喜是刘福的人!”

谢春深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福泰酒楼,李喜正对他笑着。 

谢春深叹了口气,拍了拍阿林的肩膀并没有说什么。

然而谢春深虽然安宁平和,酒馆的其他人却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他们一方面是觉得感情受到了欺骗,另一方面却是担心福泰酒楼掌握了酿米酒和糯米厚酒的方法,以后怕是会想方设法地抢酒馆的生意。

而阿酒受到的打击比别人都要大,她亲手把酿造米酒和厚酒的方法教给了李喜,她没有提防李喜,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她很自责,很懊恼,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

然而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困难终究还是要面对。几日后,福泰酒楼真的挂出了牌子,售卖米酒和糯米厚酒,价格还要比谢家酒馆卖的便宜些。

许多客人图新鲜贪便宜,都去了福泰酒楼。不过还是有许多客人留了下来,所以酒馆的生意也并不是很糟。

阿酒依旧每日酿酒,可是话却少了许多,几乎每天都是哭丧着脸的。

这日阿酒把和了米曲的糯米填到坛子里,便准备离开了,谁知一回头去见谢春深正靠在门框上。

“老板,有事?”

“嗯,有话要和你说。”

“哦。”阿酒把手伸进盆子里,缓慢仔细地洗。

“我看你这两天心情不好。”

“没有啊。”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心情好一般,阿酒还特意咧嘴笑了笑,不过还是太过僵硬了。

“阿酒,”谢春深忽然叹了口气,才道:“不要勉强自己,难过可以,但是不要隐藏。”

阿酒使劲儿搓着自己的手,却不说话。谢春深也不说话,只温和地看着她。

忽然,一滴水落进了盆子里,接着是两滴三滴。

“我没想过李喜会是那样的人,我不该告诉他怎么酿酒的,不然酒馆现在也不会这样。”她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可是反而有些欲盖弥彰。

谢春深只是看着,待阿酒平静一些他才道:“阿酒,这世上并不都是好人,李喜不过是坏人中的一个,刘福也不过是一个,他们对你笑,却可以在背后捅你刀子。”

“因为这世上有许多这样的人,所以阿酒,你即便难过却要接受,然后继续往下走。”

“可是我心里难受,很难受。”

“难受也要继续走,不能停留。”

阿酒终于放任自己哭出来,她蹲在地上,一如上一次的漫天风雪中。只是上一次谢春深只是看着,而这一次他紧紧抱住了她的肩膀。

阿酒哭得更厉害:“可是我怕好不容易好起来的酒馆,因为我的粗心又变糟了。”

谢春深拍拍她的脑瓜顶,眼睛仿佛能包容这世上所有的人和事:“以前多么糟的情况我们都经历过了,所以不要担心。”

“而且,早些发现这样的问题也是好的,让我们也早一些有了提防。”

“那客人越来越少怎么办?”阿酒用袖子抹了抹脸,问道。

“不会越来越少的,刘福他又不会把酒卖得一直那样便宜。”

“阿…酒…”曲黎本是来找阿酒,谁知一进门竟然见到谢春深抱着阿酒,刹那间便惊呆了。

阿酒和谢春深也是一惊,猛地分开了。阿酒脸上绯红,几乎就要烧起来:“我…我先走了!”

她说完便冲出了屋子,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而谢春深却是用手捂着眼睛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无奈:“曲黎,下次看到这样悄悄走掉就好了。”

谢春深说得很对,几天后刘福就把酒的价钱涨了上去,比酒馆里卖得贵三成,有些客人便又回到酒馆来喝酒。但还是有些客人留在了福泰酒楼,两家颇有了些对峙的意思。

阿酒以前酿的酒都是短时间就可以发酵好的,因为发酵的时间短,所以即便是糯米厚酒,味道也没有发酵时间长的酒重。现在阿酒想要试一试用其他的法子酿酒。

她把米按照原来的法子蒸了,可是这次却只掺了水没有加米曲,接着便放进了坛子里封好。

第二天她打开坛子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子醋味,恰好阿林进了屋子,惊道:“阿酒,这坛酒酿坏了吧,这不是醋么!”

阿酒第一次用这法子酿酒,心中也不是很有把握,可愣是装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对阿林道:“阿林哥你也太孤陋寡闻了,‘酸浆’发酿酒就是要先让米出酸味才好!”

阿林将信将疑:“我怎么从没听说过,真的是这样?你蒙我呢吧!”

“真的,等我酿好了你就知道了,只是你先别告诉老板。”

“怎么,怕没酿好他说你呀?”

被阿林说中了心思,阿酒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阿林却道:“成,那酒酿好了我可要第一个喝。”

之后酿酒的方法和米酒就差不多了,只是需要的时间要比米酒长。阿酒一直悉心照看着,可是心中却十分忐忑。

十几天之后,当阿酒打开坛子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忐忑的。可是盖子打开的一瞬间,酒香四溢,整间屋子都是酒香。

阿林第一个跑上来,人还没进门,声音就传进来了:“阿酒阿酒,是不是那坛酒酿好了!”

之后酒馆的其他人也上了楼,尝了那酒都觉得比糯米厚酒的味道还要醇厚。

问阿酒这是什么酒,阿酒想到酿造这酒要用酸浆,灵机一动道:“酸浆酿。”

“那我们酒馆可就又多了一种酒可以卖了!”

“暂时恐怕还不行…”

“为啥?”阿林急道。

“这酒要酿很长时间,我这次只酿了这一坛。”

阿林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个傻子,怎么不多酿些!”

谁知阿林话刚一出口,后脑勺就被曲黎狠狠打了一记:“你才是傻子!”

阿酒心中默默赞同曲黎:阿林哥是傻子,我才不是傻子,酿坏了可怎么办!

因为酒酿得少,所以谢春深便没有卖,只是每个来喝酒的客人都送一小杯。客人喝得好,想要买酸浆酿时,谢家酒馆的伙计只会叹口气,指指楼上道:“还在酿着呢,半个月后才能好!”

可是这酸浆酿的味道确实好,酒浆清而且味道醇厚,喝了的人都赞不绝口,便有一些慕名而来的人专门等着酸浆酿。 

天气越来越热,而福泰酒楼的酒也越来越贵。听说是因为天气热了,所以最近一酒窖的酒都酸了,为了不亏本才又涨了价。

可是这样一涨,许多客人便觉得不划算,都到谢春深这里来了。

九月的一天,街上到处都是推车兜售枣子的小贩,热闹无比,而福泰酒楼却挂出了一个牌子:酒楼出兑。

卷二:雨后桃花庆华堂(上)

作者:鱼江更新时间:2012-03-1822:26

福泰酒楼准备出兑,可是却无人问津。过了几日终于有一个米店的老板想要兑下来。刘福如今已经走投无路,遇上了个买主也顾不上谈价钱,不便宜也不贱地卖给了那人。

谁知刘福刚刚把房地契交出去,谢春深便进了酒楼的门。若不是谢春深,刘福的酒楼也不会开不下去,所以此时刘福见了他分外眼红。

“这可不是谢家酒馆,谢春深你是进错了地方吧!”

谢春深不恼,只道:“现在不是,不过以后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