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深一看,怒道:“阿酒你个没良心的,我这么说还不是为了你,可是你却笑话我!”

“我没有。”

刘芸见两人你来我往,心中是十分高兴的,只是脸上装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道:“成成成,你们两个感情好着呢,我倒是管得多了,以后我还不管了呢!”

“二娘你可千万不要不管,不然阿酒以后欺负我可怎么办,您还要给我撑腰呢!”

“我才不管,你们自己心里欢喜着呢!”

眼前是一座坟,坟上面都是青草。

谢春深拉着阿酒的手站在坟前,连风都是清新温情的。

“娘,这是我跟你说过的阿酒,我们成亲了,她现在是我娘子,她很好,想来看看你。”

阿酒看着眼前的坟,心中也是有些酸楚的,她紧紧握着谢春深的手:“娘,我是阿酒,谢春深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娘的儿子是最好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牵手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酒馆里的伙计越干越熟练,不只供给酒楼卖酒,还供给了一些商贩卖酒。可是还剩下一些,谢春深便想着把酒卖到邻县去。他把这话和米店的刘老板一说,刘老板也正有此意,两人便寻思着把自家的米店和酒楼开到别处去。

两人合计了一下,觉得可以先从相邻的桐县开始,离得近即便是有什么麻烦也好处理。

谢春深又把店里的伙计都集中到了一起,问了问他们的想法,也正好找两个自告奋勇的伙计去桐县管事。

阿林听了谢春深的意思,想了想也觉得应该可以,便第一个答应跟着谢春深去桐县。

曲黎觉得现在已经很好了,所以并不想冒险,所以见阿林这样积极便有些生气,道:“什么都往前冲,也不知怎么那样好胜。”

阿林眼睛一瞪:“我这哪里是好胜,我这是替谢春深分忧。”

“嗯,阿林这是替我分忧呢,只是留曲黎在这里怕是会想念阿林得紧,不如曲黎和我们一起去桐县。”

曲黎的脸皮本来是不薄的,可是也经不住谢春深这样说,所以霎时脸就红了,恼道:“谁会想他,我讨厌他都来不及呢!”

这酒楼里的伙计都看得出曲黎和阿林之间有那么点意思,所以见此都笑得欢畅,曲黎脸上便更加过不去了,面红耳赤地跑进了后院。

去桐县的前一晚,阿酒给谢春深准备衣服,心中却是有些担心的。

“谢春深,我听说桐县挺乱的,一定要去桐县吗?”阿酒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桐县离安平最近,所以当然要从桐县开始了,以后若是往远处发展,也是要经过桐县的。”

“哦。”阿酒有些闷闷不乐的,然后便又去收拾衣服了。

谢春深见此心知阿酒是担心自己,便上前拉阿酒坐在凳子上,然后半蹲在阿酒面前,道:“我离开后这酒楼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而且我已经和王广打好了招呼,他两三天便会来一次,你有什么事便和他商量。我去桐县后,大概半月就会回来,刘老板和我们都是熟人了,我和他一起去你放心就是。”

阿酒点点头,可怜兮兮道:“我也想跟你去。”

谢春深一听乐了,脸上隐约现出几丝揶揄和得意来:“怎么,莫不是怕我走了想我想得睡不着觉?”

“嗯,所以你带我一起去吧。”

这下轮到谢春深傻了,他哪里料到阿酒竟然直接认了。可是谢春深不知道桐县的情况,也不想阿酒跟着自己去吃苦,所以即便阿酒这样乖巧,却还是道:“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我就是为了让你多想想我也是不会带你去的,你若是闷了就去找二娘,或者和曲黎上街逛逛,你可是这店里的老板娘,要是你和我都不在,伙计们还不得上房把瓦给揭了?”

阿酒说不过谢春深,只得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点点头,委屈道:“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谢春深把阿酒搂进怀里:“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相思酒(上)

谢春深走了之后,阿酒就每天坐在大堂里。阿林和谢春深都不在,所以显得有些冷清,也有熟客问起两人去哪了。

曲黎也无精打采的,若是以前她一早便会和阿林开始吵嘴,如今却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恹恹的。

傍晚时候,酒楼里没有什么客人了,阿酒带着一班伙计把活儿干完了,便让他们走了。

她正要关门,王广却来了,打量了她一番,笑道:“怎么,谢春深不在就这么没精神?”

阿酒有些不好意思,把王广让进了屋里,然后又沏了茶,道:“谢春深说是半个月后回来,可是桐县那么乱,我有些担心。”

王广摇摇头,道:“那桐县虽然乱,可是怎么也是有官府的,我和那桐县县令也算是有些交情,已经写信给他了,你不用担心。再说谢春深其实坏点子多得很,以前我俩一起不知做了多少缺德的事,主意可多半是他出的。”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阿酒问道:“佳婉还好吧?”

王广点点头,神色温和了些:“她昨天才来的信,说是在那边一切都好,他们两人本来也是吃着苦走了这么多年,所以日子也并不难熬。”

阿酒点点头,她对王佳婉也不知是怎样的心情,所以也并没有再说什么。

王广沉默了一会儿,道:“谢春深娘亲刚去世的那段时间,谢春深很冷漠,别人问他话他也是爱理不理的,为这没少和别人打架,几乎每天都是鼻青脸肿的,我也跟着他挨了不少揍。可是没成想这一眨眼的功夫他竟然已经成亲了,度过了那么多艰难的事,以后肯定都是美好的事情了。”

阿酒应了声,又想起先前谢春深提起王广时说的话,道:“前些日子,谢春深还和我说担心你来着。”

王广惊讶:“担心我什么,我可是这县里最大的官,谁也关不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阿酒嗤笑:“他说你现在的岁数也该找个媳妇了,让我二娘多给你留意留意。”

王广没想到会是担心自己的婚事,所以整个人一愣之后,慌乱道:“我不急,不急,你也别让大娘给我留意了,我还赶趟。”

王广说得这么着急倒是让阿酒疑了心,可是却并没说什么,只是心中却想着以后多留心留心王广最近在干什么。

谢春深走了的第四日,阿酒觉得时间仿佛已经过了几个月,此时才知相思滋味。

眼看就快要入秋,人说一场秋雨一场寒,阿酒以前并没有感觉出来,如今下了一场雨,阿酒却觉得冷了。

又过了些日子谢春深走了也有了半个月,想来这几天便要回来了。阿酒心中很是期待,每日都抻头往街上看。曲黎见了取笑她说都成了望夫石了。

这日一早,阿酒便听见院子里乱哄哄的,她想着大概是谢春深回来了,于是急忙穿了衣服出了屋。她一出门便看见阿林还有两个伙计正站在院子里,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正和曲黎说话。

阿酒心中那个高兴啊,以为谢春深也回来了,谁知她里里外外地找了一圈也没有谢春深的影子,急忙拉住阿林问道:“谢春深呢?”

阿林先前顾着和曲黎说话,所以没注意到阿酒出来了,被阿酒这么一问就想起来了,道:“谢春深没回来你不用找了。”

“啊?他没回来,怎么没回来呢?”

“本来谢春深昨天想要和我们一起回来的,谁知那新店出了点事儿,所以谢春深便回不来了。”

阿酒心中正难过,却见阿林递过一个包裹来。

“谢春深怕你担心写了封信让我捎给你,这里面还有一身衣服,是谢春深心心念念想着给你买的。”

阿酒不接那包裹,很是生了谢春深的气,愤愤地转头走了。

阿林不明白阿酒这是在生什么气,谁知还没反映过味儿来,阿酒竟然又返回来把那包裹抢走了。

阿酒夺了那包裹却并没有打开,只愤愤地丢到了桌子上,然后就自己就坐在床上生闷气。

“臭谢春深!说话不算话,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阿酒的嘴撅得能挂个油瓶,眼睛也有点红,十足的可怜相。

可是谢春深又听不见,阿酒自己生了会儿闷气便趴在了床上,又数落了谢春深一会儿,便听门外曲黎在叫:

“阿酒,吃饭了,快出来了。”

阿酒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哼哼了两声,气道:“我被谢春深气饱了,不吃了!”

曲黎又叫了两声,阿酒都没应,门外便没有声音了。

阿酒猛地坐了起来,气冲冲地走到桌子旁边把谢春深的信拿了出来,展开逐字逐句地看了,却还是闷闷不乐:“臭谢春深!”

信上不过是说他遇到了些事,处理完就回来,让阿酒不要担心。

谢春深给阿酒买的衣服,阿酒只看了一眼,也没有心思穿。

中午的时候曲黎又来叫阿酒吃饭,阿酒还是没出屋。

很快天便黑了,阿酒昏昏沉沉睡了一天,半梦半醒之间听门响了一下,她以为是曲黎便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那人竟人坐在了床上摸了摸她的脸。

阿酒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人,惊呼:“谢春深!”

来人笑笑,点了点头,阿酒便一下子窜起抱住了他:“你不是说回不来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怕你想我想得紧,赶紧把事情解决就回来了。”谢春深眉宇之间都是疲惫,人却温和得很,几乎能把阿酒给融化了。

阿酒神色委屈地摸了摸谢春深的眉毛:“你说话不算话,大坏蛋!说了半月就回的。”

“嗯嗯,我是大坏蛋,那我走好了,省得在这里碍你的眼。”谢春深作势起身要走,阿酒哪里肯让,两人撕扯成一团。

等两人都平静了些,谢春深把那包裹里的衣服拿出来,问道:“我给你买的衣服,你看了吗?”

阿酒把头一扭:“没看,我怕看了更生气。”

谢春深好笑地揉了揉阿酒的头发,把衣服递给她:“怎么跟阿酌一个样子。”

“我是他姐,自然和他一个样子。”阿酒接过那衣服,倒是十分好看,料子也好,便欢喜地试了试。

谢春深洗完澡的时候,阿酒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正坐在桌边等他。

他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连着喝了两碗粥才算是有了点底,这顿饭谢春深吃着格外香。吃完了饭,阿酒刚收拾完,谢春深便从后抱住了阿酒,声音沙哑而魅惑。

“我离开这么久,有没有想我?”

阿酒脸红似火烧:“你才刚回来,下午不是还说累了么。”

谢春深吻了她的脖颈一下,道:“累了所以要活动一下,你只说你想没想我?”

阿酒羞涩地点了点头,声音像蚊子似的:“想了。”

谢春深听了一笑,然后二话不说就把阿酒抱上了床,巫山云雨了一番,交颈鸳鸯了一番,鱼水之欢了一番…

总之是,小别又新婚,磨人得很。

第二天一早,谢春深便又去找了几个伙计。桐县的店面已经定下来,地方也不错,只是缺几个管事的伙计,阿林虽然是去了,可是谢春深觉得还是让阿林呆在安平这边比较好。

毕竟阿林在他也放心,以后这边的酒楼就交给阿林干了,他当个甩手的掌柜。

他下次再去桐县的时候,就带上几个会酿酒的伙计,带上几个管事的伙计,桐县的酒馆大概就可以开张了。

可是阿酒知道他还要走了之后,足足一天都没理他,任他如何哄,阿酒就是一副委屈的小媳妇儿样,让他觉得自己的罪过忒大了。

可是谢春深后来便有些下流卑鄙了,阿酒若是白天不理他,他晚上便用一些下流手段来对付阿酒,直让阿酒讨了饶才算完,弄得阿酒再也不敢不理他。

谢春深去桐县的前一夜,也是不舍,硬是磨了阿酒到半夜才算完,弄得阿酒第二天都没能起身去送他,懊恼了好几天。

可是人已经走了,于是又开始漫长漫长的想念。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两更~

相思酒(下)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春深在桐县和安平之间来回跑,有时候半月回来一次,有时候二十天回来一次,也没有个准信。

每次回来都是满脸倦意,有时枕着阿酒的腿睡着了,阿酒也不动,一睡一天,等他醒时,阿酒的腿都已经没有了只觉。

但是桐县的酒馆生意倒是不错,一切都很顺利。所以谢春深便又往远处走了走,在黎河以南的德县也开了店。所以离开的时间便更加长,有时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回来了却也呆不了几天,弄得两人都被相思折磨得不成样子。

倒是阿林回来了,每天和曲黎斗嘴,管管酒楼里的伙计,让阿酒没有太孤单。

阿酌也时常来,问问谢春深回来了没,说是想他了,要是他回来可一定要告诉自己。阿酒应了,觉得眼下的事情十分美好。

入了夏,阿酒便越发地觉得疲倦,每日也不想着吃饭,只日日坐在大堂里发呆,便能打发了一日。

这日她正在看曲黎和阿林吵嘴,便见王广从门外进来,脸上有那么几丝得意的样子。

等他坐下,便道:“阿酒,你是不知道我今天干了件什么了不得的事!”

“什么事?”其实阿酒并不想知道,却还是厚道地问了。

王广仍旧兴高采烈:“我今天抓了城东那女流氓的亲信,为咱们这安平县除了一害!”

阿酒这一听,才有了那么一点兴趣。她前些天也听说了那城东的女流氓,商贩们都怕她,叫她红姑娘。说她要收保护费,若是不交,她还打人呢。

而且这红姑娘和王广似乎还结下了仇,只是不知是为了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抓了红姑娘呢?”

王广脸上几不可见地一红,然后大义凛然道:“她一个女流之辈,我不屑抓她。”

阿酒险些没笑出来,刚要说话,却听门外一女声气冲冲地喊:

“王广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你凭什么抓小朱!”

王广一听,险些没从凳子上滚下来,急忙躲到了柜台后面放酒的暗格里。哪里有一点父母官的样子,简直是毫无威仪的落荒而逃!

王广刚藏好,那女子已经进了门,只见那女子一身红衣,手中缠着一条手指粗的鞭子,脸上几乎都写了一个“怒”字。

“王广呢?王广在哪!”此人正是那传闻中城东的女流氓,红姑娘。

阿酒却并不害怕,大不了就把王广交出去便是了,所以便沉下心来,道:“县令大人不在这里。”

红姑娘看了阿酒两眼,脸上明显的不信任,然后讥笑道:“不可能,我刚去的衙门,都说他到谢家酒楼来了,而且他以前也经常来不是吗?你想骗我小心我抽你!”

阿酒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要是这么容易就把王广交出去了,好像有些不太厚道,于是梗着脖子道:“县令大人真的不在这里,不信你问这屋里的人啊!”

红姑娘打量了她两眼,然后看见了正在斗嘴的阿林和曲黎,伸手扯过阿林便问:“王广呢?”

阿林刚才虽然是在和曲黎吵嘴,可是这边的事情一点也没落下,十分惊讶道:“县令大人?没看见啊!”

红姑娘愤愤地把阿林推开,又揪住曲黎,问道:“王广呢?要是你撒谎我就用鞭子把你这漂亮的脸蛋打花!”

曲黎眼中泪水盈盈,几乎就要哭出来:“没见啊,真的没见,你不要打花我的脸,不要啊!”

红姑娘愤愤地松开了曲黎,深觉这酒馆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有担当的,忒丢人。

红姑娘又走到了柜台前,和王广只有一块木板的距离,眼中闪现出几丝蔑视来:“你就是这酒楼的老板娘?”

阿酒不知她为什么这样问,只好点了点头。

红姑娘伸手捏了她的下巴,左右挑剔地看了看,道:“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怎么王广总往你这里跑,这酒楼的老板是瞎了眼不成,自己的老婆在这里招蜂引蝶的也不管管?”

阿酒有些委屈,她十分想告诉红姑娘,其实这王广还是谢春深找来的呢,可是怕自己说出来,红姑娘一个大鞭子抽过来要了她的小命。

阿酒还正在想法子应付红姑娘,谁知门外却进来一人,风尘仆仆,却是眉目疏朗:“姑娘说谁是瞎子?”

阿酒一见来人,立刻使劲儿掰开了红姑娘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冲进了那人怀里。

红姑娘没想到刚被自己说成是瞎子的老板竟然回来了,微愣之后便讥笑道:“说你是瞎子。”

谢春深拍拍阿酒的肩膀当做安抚,抬头对红姑娘道:“我怎么瞎了?”

“你老婆天天在这里和王广幽会,有伤风化,不守妇道,你竟然都不知道,不是瞎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