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发现了简小从的急迫,沈自横问。

“李崇……李崇,大概病了,我去看看他。”简小从道,转身就要朝男生寝室的方向走去。

“我和你一起。”沈自横也跟了上来。

由于绘画班男生人比较少,所占房间也比较少,这个时间点,其他的男生又都在篝火晚会,所以,小而短的走廊看上去很冷清。也就是这冷清寂静的环境下,简小从突然听到了一段一段的急促的呼吸声,这呼吸声吓了她一跳,心想李崇不要真生病了就好。

忧虑间,她的步子又加快了许多。

沈自横不明所以,也大步跟着。

到了李崇所在的寝室门口,那急促的呼吸声就更明显了一些,简小从担忧地伸手去推开门,宿舍里黑乎乎的,她便下意识的去摁墙上的开关。

“噔”,灯一下子就亮了。

简小从将视线移向宿舍……

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的内容,她就被沈自横突然挤过来的身体蹭了一下,紧接着,她的脑袋便被沈自横单手轻轻的摁向了他的胸口。

“不要看。”沈自横沉沉的声音伴着“滴答”的开关声。刹那间,刚才还大亮的男生寝室又瞬间恢复了黑暗,那个急促而痛苦的呼吸也顿时无声无息。

沈自横用那只关灯的手缓缓拉上了李崇寝室的门,然后,他慢慢放下附在简小从后脑勺上的手,牵起简小从的手腕,将仍处在呆愣状的她带了出去。

夜晚的空气一拂,吹在她的脸上,带起她的乱发少许,下一刻,她的意识突然清明起来。李崇刚刚在寝室是……在那个?

黑暗里,简小从刚想到这个可能性,脸就“腾”的烧起来了。

出了大门左转是一条幽深的巷子,沈自横轻轻的松开了她的手,忆及自己刚才那个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而有的举动,不禁沉思起来。

为什么要挡在她面前?

为什么怕她看到?

为什么?

“谢谢。”走了一小段青石板路后,简小从吐出一句话。

沈自横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并没有答话。

“其实,我知道他在干什么。”沈自横确实挡住了某些关键的画面,但那一晃眼间,该清楚的,她还是清楚的。

而且,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种生理行为似乎每个男生都要经历的,她简小从也没有那么纯洁,虽然,她确实是第一次在生活中遇到此事;虽然,她光想着都觉得幸好没看到,但她还是想让自己显得从容一些。

“哦。”沈自横短短的回应,目光掠向远处的巷子深处,忽然说,“他喜欢你。”

“啊?”简小从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个话题,事实上,她是觉得,以沈自横的性格,必定不会关注这种事情,虽然李崇喜欢她的事情她自己也清楚。

“以后尽量和那个男生保持距离吧。”沈自横友好的建议,青春期的男生,不太安全。

“需要那样做么?他还是个孩子。”简小从不赞同的道。

“你和他走得近只会给他错误的信号,况且,他并不是孩子。”顿了顿,他低头认真的看着简小从,“你比较像。”

简小从白了他一眼,“你了解我么,就敢这么给我下评价?”

“我对你不太感兴趣。”沈自横双手抄进外套口袋里,满脸的不以为意,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算是说给谁听。

简小从没有介意沈自横的话,皱着眉想着自己的事情。即使她不打算排斥李崇,李崇也该会躲着她吧,毕竟,他也看见她了。这样尴尬的场景,李崇那样内向腼腆的性格应该会很介怀吧?会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她低着头一直往前走,巷子够长,她也不需要拐弯转角,就这样,她一个人走出去了好远。直到走到一个分岔路口,一阵风凉飕飕的吹过来时,她才抬头。

身边的沈自横不见了!

她受惊地转身,身后哪还有他的身影?

她害怕的叫了一声,“沈自横!”

无人应答。

没有多思考什么,她大步按着来路往回走,边走边四处寻找着沈自横的身影,虽然没那么悬疑的觉得他是发生什么意外了,但一个人好端端就这样从身边消失了,她还是有些惶恐。然后,她又想,他大概先回去了,不过,想到他扔下她一个人先回去,她又是一阵内火旺盛,步子又加大了许多。

就在第二个分岔路口,她的鼻尖倏地缓缓飘过一阵熟悉的好闻气息,然后,眼睛突然被一双手蒙住,一个并不温暖的胸膛靠了过来。

“沈自横!”她伸手去拍,想骂他幼稚。

沈自横没有松开手,先她一步问,“你看,你眼前有什么?”

“有你的手啊,你到底……”

“不对,你的眼前什么都没有。”沈自横摇摇头,倾身靠近简小从的右脸,“其实,你刚才在他宿舍门口什么都没有看到,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简小从不明所以,嗫嚅着说,“你说……什么?”很怪异的说法,像那个鬼故事。

沈自横释放她的眼睛,重新站好,嘴角抹上温柔的笑,“你没必要为这件事情伤脑筋,这是他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只要记得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就好。”

怔了好一会儿,简小从才意识到沈自横是在安慰自己,有些感动,有些诧异,“我并不是介意我所看到的,你把我想得太单纯了。”

“那你是在担心他?”沈自横瞬间收起温柔的笑。

简小从郁闷的点了点头。

沈自横又用那种研究的表情盯着她,盯了许久,他嘴角一扬,“你还真是……多管闲事。”

二二场

自从那次的事件以后,李崇开始躲着简小从,而且这种躲还不是一见面就躲的那种躲,而是那种根本连见面机会都杜绝了的那种逃。虽然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一个小风波就让她和李崇有了这么大的隔阂,最关键的是,李崇还是她的班长,以后必然是要相见的,于是她开始担心李崇会因为害怕见到她而放弃自己的班长职位,开始担心自己那次的偶然撞见会对李崇以后的某种生活产生影响,担心很多不该她担心的事。

不过,那事件倒让她和沈自横之间的关系微妙了许多,具体有多微妙简小从也说不上来,她就单纯觉得,她把沈自横当朋友了,沈自横似乎……也帮她当朋友了。

只是,这个认知很快就在一个雨后的下午被一个突来的事故击碎。

简小从每天的活动就是在房间看书,这段时间她看了许多专业书和课外书籍,并终于啃下那本让她头疼的古代文学专业书。这天,她正在读她最喜爱的一本诗集时,绘画082班一个男生突然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门口。

一见到简小从,那男生就喘着大气说,“从姐……沈……方……”

简小从拍了拍那男生的肩膀,“慢慢说。”

“方,方寒雅……方寒雅被沈老师拒绝了,一个人……一个人跑开,跑开了。”

“什么跑开?跑去哪里?”简小从捕捉到关键词,心一下子就被提起来了。这写生还有十几天就要结束了,她不希望临到快回去的时候还出这种事情。

“不知道,她哭着跑开的,冷源当时陪她一起去的,没追到她。”男生终于把这事情讲清楚。

“没追到?在哪里没追到?”

“望山。”

“带我去。”简小从回房间拿了一件外套,快步跟上那男生朝“望山”跑去。

虽然刚下过雨,路面还很湿,但好在这村子里都是青石板的路,还算好走。山脚下又都是碎石路,简小从他们很快就跑上了山。

“现在那里有人在么?”简小从肺活量还行,跑了一段路并不觉得累。

“我们班……去了……去了三个男生,我让他们都在那里别动,还有……几个……几个和方寒雅玩得好的女生也都在。”

简小从皱着的眉头一刻未松,“沈老师还在么?”

“沈老师……沈老师……一开始就往……往另一个方向走了,没和我们在一起。”

心下有了打算,简小从步子又加快了一些。

到达方寒雅失踪的半山腰时,几个早已经吓得面色惨白的女生一下子就冲了过来。

简小从柔声安慰她们,“别担心,方寒雅不是孩子,不会出事的。现在你们慢慢说,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个长卷发的高挑女生面色稍微淡定一些,接过简小从的话头道,“是这样的,方寒雅一直很喜欢很喜欢沈老师,简老师您也知道,寒雅是一个很内向很胆小很自卑的女生,她一直不相信沈老师是……是同性恋。所以,她也就从来没有打消过喜欢沈老师的念头。今天下午,我们看见沈老师上了‘望山’,我就提议跟上去,寒雅也答应了。”说到这里,女生的表情略显惭愧了许多,慢慢低下了头,“都怪我不好,一路上我一直鼓励她表白来着,她平时都不会介意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居然就表白了。”

“结果沈自横拒绝了她?”简小从表情很不和善,当然,是对沈自横的。

高挑女生摇了摇头,“沈老师似乎心情很不好,我们也没看清楚他到底和寒雅说了什么,反正,她哭着听完,哭着跑开的,我当时以为沈老师应该会去追……就耽误了第一时间……然后……”

“沈毒物!!”简小从几乎是咬牙说出的这三个字,不再多啰嗦,招手吩咐了旁边的几个男生,道,“你们三人一组,剩下的人跟我一组,这山路也没那么多条,方寒雅一个小女生,也不可能走到多难走的山路里去,刚下过雨有一个好处,如果她走的不是石板路,你们就循着泥巴地里的脚印找,找到了就打我电话,如果没信号,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一个小时后见。”说完,她又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了一下。

没有沈自横。

简小从带着几个女生从石板路中的岔路中穿过,边走边喊着“方寒雅”,雨后的山里空气很清新,遮头的大树小树上还挂着丝丝缕缕的水珠子,由于她们走的这段路平时并没有人走,石板上都滋长出了青苔,走路都打滑,简小从又一直跑着,很不幸的摔了两交,淡色牛仔裤上沾了不少青苔。

她却一点也没觉得疼。

此时此刻,在她心里盘绕着两种思维:对沈自横的愤怒和对方寒雅的担忧。她在心里不停的咒骂沈自横,这次的事件让她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上次周语的“醉酒门”,然后她归纳出一个让她怒火丛生的概念:沈自横这厮,无组织无纪律,太需要管教了!

她甚至在心里下好决心:如果方寒雅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一定不会原谅他。

她和身边的几位女生最终是没找到方寒雅,她本来都绝望的以为大家都没找到,没想到一个小时后众人汇合的时候,原地只剩下一个男生。

“从姐,方寒雅已经找到了,万凯先把她送回去了。”那男生道。

简小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正打算按原路返回,却见沈自横从山里的一条岔道上走了出来,表情轻松自在,像是刚刚踏了个青回来。

她刚吞下去的一口火气又“噌”的上来了,拍了拍那男生的肩膀说,“刑放,你先带这些女生回去。”

叫刑放的男生大概看出了简小从表情和眼神的不对劲,怕她和沈自横发生什么矛盾,好心的规劝,“从姐,一起回去吧,这雨怕是又要下一场了。”

简小从横他一眼,“叫你先回去就先回去,别啰嗦。”

刑放还想说什么,见简小从这样凶,也不敢再说,对着那几位女生使了使眼色,众人就先下山去了。

沈自横双手悠闲的抄在淡蓝色的长裤里,一件简单的白色上衣显得他整个人都修身玉立,他站在那里,远远的对简小从道,“快下雨了,你不下山么?”

他自然没看见简小从那张难看得可以媲美包公的脸,他自然没看见她正双拳捏紧,她大步走向他,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还没完全走近,她就扔去一句话,“你这个冷血无情的臭男人!你简直可以去死了!”

沈自横刚才还悠闲的那张脸片刻间就化了,换作一脸惊疑,“你在发什么疯?”

“你别跟我装傻!你刚才和方寒雅说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一句不得体的话就会让她陷入危险境地?你懂不懂得为别人考虑啊?且不说你还是别人的老师,就算是个普通的人,也不会这么无情吧,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简小从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像喷火龙,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够,她恨不得把沈自横掼在地上,搓一遍揉一遍打成大猪头才甘心。

沈自横听了半天总算听出一个关键词:方寒雅。

他并不想解释那么多,所以,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冷声道,“就这件事么?”

简小从无疑又被他气伤了,捏紧的拳头松了开,又再次捏得更紧,“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么?”

沈自横转头看她,“不应该是小事?”

“人命关天也叫小事,什么对你来说是大事啊?你这个人,要不是方寒雅年纪小根本不会看人,你以为她还会去喜欢你这种人么,你以为……”

“简小从,你知不知道你多管闲事的样子很讨人厌?”沈自横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语气也开始有了一丝起伏。

简小从继续瞪他,“这是多管闲事么?我是她们的辅导员,她们的生命安全都要由我负责……”说到这里,她又像是瞬间了悟了什么,道,“是啊,对于你来说,我确实是多管闲事啊,在你这种人眼里,别人对你的爱,别人给你的情对你来说都分文不值,你可以随意鄙视随意践踏……可是,她只是个孩子,你对一个孩子这么残忍,你不觉得自己太狠了么?要是她出事……”

“她出事了你再来找我。”沈自横冷声打断她,表情已近逡黑了,转身打算离开。

“是啊,”简小从在心里冷笑,他都这样说了,她还能指望他做一个温良的圣人么?早在周语出事的时候她就该知道,沈自横这种人,从小到大都是被女人围着,被女人宠着,他当然不会为了谁而改变。何况,他还是同性恋,有了“家室”的同性恋,连别人的命都可以如此轻视,她还能对他抱什么期待?

“算我错看你了。”良久,简小从沉沉的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却叫沈自横前行的步子停了下来,身边人影划过时,他毫不温柔的大力拽住了她的胳膊。

二三场

沈自横在简小从还没来得及反抗之前就双手牢牢扣住了她的肩膀,然后低下头,正对着她那张不知道是气得发红还是被雨后春风吹得发红的脸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你认为是对的,我就必须恪而守之,你有什么资格一而再再而三插手我的是非,你以为你自己是上帝耶和华还是圣母玛利亚?”

简小从被他满脸风卷的怒气吓住了,她是第一次这样近的看他,他的瞳孔很黑,现在正在急剧收缩,表达着满腔的愤怒,他并不均匀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拂着她脸上的几丝乱发,她看着他,一刻不停的直视着他,道,“沈自横,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我不是在插手你的是非,是你是非不分,是你好坏不辨,你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女生?她们只是喜欢你,犯了什么大错值得你那样打击?”

“那么,你认为我该怎么做?”沈自横更生气了,一把放开了她,站得笔直的居高临下望着她。

简小从被他的问题问住,不自觉的低下了头,思忖了片刻,又恢复了理直气壮,“不管你怎么做,你都不该伤害她们,你是她们的老师,爱护她们是你的责任。”

看着她揪着眉毛正义无比的样子,沈自横气得冷笑,他被多少这样的女生表过白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他深刻的知道那些女生喜欢他什么,无非是他的好样貌或者他根本从没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过的绘画技术,他一直都以被人这样喜欢为讽,简小从却认为他是招摇。

“那么简老师告诉我,我要怎么爱护她们?像你对李崇那样?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爱护’对他来说其实是凌迟?你知不知道你这些长篇大论责任义务都只是你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是一个不明事理无理取闹多管闲事糟透了的女人?!”

沈自横第一次这么冲动,即便是对他恨透了的沈墨,他也从未如此失控过,他此时此刻只是想着,他要拿掉简小从脸上那层天生的优越感,他只是想着,他要毁了她眼里心里对他的轻视,他只是想着,能伤到她,就好。

原因他不想知道。

事实上,简小从真的被伤到了。

在沈自横之前,她从没和人起过争执,每次和何忘川有了矛盾,都是何忘川宽慰她规劝她,在她的人生轨迹里,除了她自己意识到的错误,好像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说过这样重的话,这样指责过她。

这时,天公送来了一道雷,很响,很吓人。

简小从没有意识到,沈自横却意识到了,表情几换之后,他终是不忍心地道,“要发疯回去发,别在这里装可怜扮委屈!”万年不变的激将法,他以为她吃他这套。

简小从低着的头许久没抬起,但她的语气依旧气势汹汹,“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装可怜扮委屈了?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死也不要和你一起!我再也不会和你这个讨厌鬼多讲一句话!我再也不会多管你沈大帅哥的闲事,我宁可被雷劈死!”

她死死的咬着唇,为的是让自己争气一些,不要在“敌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软弱,她甚至瞠大了眼睛瞪着沈自横。

“管你死活!”沈自横扔下了这句话,离开。他从没这么生气过,因为不习惯解释,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往简小从那固执的脑袋里塞下他的想法。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意她的想法,他又为什么要改变她的想法,他为什么要被她影响情绪,他为什么……

他控制不了。

这边,简小从仍旧低着头,看着自己白色运动鞋上那坨泥巴,她的眼泪忽然就掉了出来。沈自横说的那番话,对她不止是打击而已,还是颠覆,她一直站在原地,边淌着泪边仔仔细细的回忆自己的所做,回忆着沈自横的所为,回忆着他们争吵过程里的每一句对话,回忆着这整个的事件。

是她错了吧?是她太喜欢“己所不欲,强施于人”了吧?是她喜欢用自己的价值观套给别人吧?是她太苛求了吧?是她幼稚任性又喜欢假装成熟懂事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吧?

是吗?

如果不是沈自横告诉她,她大概永远生活在家人和何忘川为她打造的温床里,自以为善恶分明爱憎分明。可是,她又经历过什么知道些什么呢?父母不说,是疼她;何忘川不说,是爱她。凭什么要求沈自横也按她的要求来做呢?

她想,她终归还是不能接受脱离她掌控的人和事,比如沈自横。他有他的做人哲学,他有他的处事态度,他根本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而且,他那样做未尝不是对女生们最好的方式呢?女生和男生不同,她们总爱幻想,沈自横哪怕是给她们一点好脸色她们都会为之欣喜,浮想联翩,然后沉浸到自己的公主梦里。

难道那就是她所期望的结果么?

难道那就是她希望沈自横所达到的目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