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猛然听见有人管自己叫“美女”,还是个异性,直把她激动地全身的肥肉都颤动不已。多少年了,她已经记不起有多少年,没听到有人用“美女”二字称呼自己了。上一次,或许还是在小学里,过年的时候,去见长辈,人家出于礼貌,才夸奖了她几句。作为一个从小就跟“胖”字结缘的姑娘,“美”这个字就自动远离了她的身体。

于是,她回过头,摆出一个她自认为最美的笑容,冲小伟甜甜道:“好的,马上来。”

小伟在她转回头去的一刹那,只觉身后阴风阵阵,没来由地身上发凉,胃部抽搐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勤劳的小蜜蜂,大家要多多鼓励哦。

与小三斗智斗勇

小伟和戚印冬虽然认识才短短一天,倒是有些心心相惜的感觉。因为两个人都是厚脸皮、自来熟,哪怕别人对他们挥巴掌,他们也会笑着将脸给凑上去。

在夏语雪家吃完早饭后,这一大一小两个家伙丝毫没有告辞的意思,反倒坐在沙发里,为看足球还是动画片,争执不休。白花花则像个标准的家族主妇,为这“两父子”忙前忙后,倒饮料切水果,一副已婚妇女的做派。

夏语雪看不下去了,推推戚印冬的肩膀,没好气道:“你怎么还赖着不走,你今天不工作吗?”

戚印冬转过头,冲夏语雪天真地一笑,装嫩道:“嫂子,今天是周末呀,你可真残忍,都不让人休息啊。”

“干你们那一行的,还分周末不周末吗?”

“那倒也是,嫂子,你真聪明,什么都瞒不了你。”戚印冬白马屁功夫一流,简直不用思考,脱口而出,“我下午有个活儿,不要紧,这会儿还早着呢。”

“雷穆呢?怎么周末不见他的影子呀?”白花花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切好的西瓜,放在茶几上,边笑边问道,“他不是应该来这里报到,做个好丈夫救兵嘛。”

戚印冬一见西瓜,眉开眼笑,伸手拿了一块,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显得极为满足,然后才回答白花花的问题:“公司有点事儿,我哥回去开个会,下午就回来了,正好来接我的班,照顾小伟。”

小伟似乎对这两个大哥哥都很喜欢,他从小就跟着母亲,练就了一双势利眼,谁有钱,谁没钱,谁肯为他花钱,他心里一清二楚。雷穆和戚印冬,显然就是那种既有钱又肯为他花钱的金主。于是,他在他们面前,显得很乖,轻易不惹麻烦。

戚印冬见小伟拿着片西瓜,吃得满脸都是,傻呼呼地望着自己,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一阵童真涌上心头,便对他提议道:“小伟,我们来比赛吧,看谁吃得快吃得多,怎么样?”

小伟明知自己一定会输,但不想扫了戚印冬的兴,便装着一副傻孩子的天真样,大声应和道:“好呀好呀,我一定要比你吃得多,我一定会赢的。”

夏语雪拉着白花花,默默地站到了一边,看着这两个大疯子小疯子,在那里进行吃西瓜比赛。电视里正播着蜡笔小新,夏语雪忽然觉得,戚印冬这么大个的个子,却比电视里的小新还要幼稚,还要傻。

敲门声忽然响起,夏语雪觉得这真是一种解脱,希望来的人是雷穆,赶紧把这两个疯男人给带走。她走上前去开门,刚想抱怨几句,却见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门口,微笑地望着她。

尽管没有开口说话,但凭着一股女人的直觉,夏语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那个小三,她爸爸曾经的小三,正在用西瓜洗脸的小伟的妈妈。她看上去,既不泼辣也不尖刻,反倒显得很文静。如果走在路上看见这样的女人,夏语雪一定不会将她和小三联系在一起的。

难道说,现在这个社会流行像这样的小三,一脸的人畜无害,看着善良又温和,却能主动爬到男人的床上,心甘情愿地做别人的小老婆,还口口声声不计较名分。

夏语雪忽然就冷笑了出来,她有点感叹自己的天真和愚蠢,这个女人,哪怕长得再正直,也是个想要破坏她家庭的女人,自己实在不应该摆出什么好脸色来对待她。

小伟听到门口的动静,探过头看了一眼,一见是自己的妈妈,乐得把跟戚印冬打赌的事情扔到了脑后,拿着片西瓜就往门口冲了过去,一下子就冲进了妈妈的怀里。

“妈妈你来啦,事情办完了吗?吃块西瓜吧。”小伟拿着西瓜,举得高高地,讨好妈妈地说道。

夏语雪看着那片西瓜,觉得真是可笑。这是她花钱买的,到最后,自己和白花花一口没吃上,倒被这小子吃去了不少,还让他拿来向自己的敌人献媚。于是,她伸出手,将小伟拉了过来,笑着对他道:“哎呀,你吃得这么脏,赶快去洗手洗脸,你看你把你妈妈的衣服都弄脏了。”

一旁的白花花心领神会,早就过来将小伟带去洗手了。戚印冬是很识相地开始打扫战场,将茶几上的瓜果皮都收拾干净。小伟妈妈站在门口,看着身上沾到的西瓜渍,好像习以为常的样子,只是取出纸巾轻轻地抹了几下,就又重新开始对着夏语雪微笑。

那笑容,让夏语雪心里毛毛的。她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虚伪地客气道:“你好,我是夏语雪。”

小伟妈妈也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你好,我叫柳洋,是小伟的妈妈,也是,也是你爸爸的朋友。”

柳洋说话措辞很小心,但夏语雪一听到“爸爸的朋友”这句话时,还是笑出了声。她看了看屋里面,又想了想,最后说道:“我想你今天来,应该是来找我的。不如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吧。”

柳洋点点头,没有拒绝,等夏语雪进屋换了衣服拿了钱包,一同走下了楼。自始至终,夏语雪都没有让她进到屋子里。她可以容忍小伟的胡闹,因为他是个孩子,但是,她不能容忍自己对柳洋客气。这个女人,已经被她贴上了坏女人的标签,一世都翻不了身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去了附近一家茶室。夏语雪发现,自己每次跟人谈事情,总来这家茶室,上次是雷穆,这次是柳洋。这两个人,似乎都很不好对付,是她目前生活中,最为头痛的两个存在。

两个人坐下,点了茶水,却都没心思喝。夏语雪没有说话,她是故意的,她不想先开口失了气势。她在等,等柳洋沉不住气,先向她撒泼,这样,她才可以掌握更多的情况,了解她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

柳洋今天来,就是为了之前那套房子的事情,她说不通夏语雪的爸妈,就转而来做女儿的工作。她提前将小伟派来这里,也是为了这个,要给夏语雪一个大大的震惊,让她看清楚自己父亲的嘴脸,然后趁着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举攻破,以期达到自己的目的。

柳洋端着手里的茶杯,看着那里面起起伏伏的茶叶,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幽怨地说道:“夏小姐,我今天来找你,其实自己也觉得很犹豫。我实在没脸出现在你面前,我对不起你。”

“那你就马上消失吧。”夏语雪跟着雷穆时间长了,也学了那么一两招讽刺别人的手法。

果然,柳洋听到她的话,明显愣了一下,演技出现了破绽。不过,她毕竟经验丰富,为人老道,很快又回复了过来,依然用那种楚楚可怜的语气继续道:“其实,要不是为了小伟,为了他的将来,我是一定不会来找你的。当初我和你爸爸分了手,才发现怀了小伟。要是为了我自己的话,我早就来找你爸爸了,不会等到今天才来。”

“我知道,以前我爸爸没钱没势,你离了他也不会留恋。要不是我们家那块儿要拆迁了,你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来找他吧。”

柳洋被夏语雪说得后背直流汗,她一直以为,夏语雪和她爸爸一样,脾气很好,三言两语就能搞定。现在看来,自己未免有点轻敌了,这个小姑娘,看着像个包子,其实,身上长满了刺。

于是,她改变了策略,开始以情动人:“夏小姐,我听说,你最近也结婚了,想来不久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都是女人,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感受,我和你爸爸,虽然那段关系为人不耻,但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我不计较任何东西,一个人将她养到这么大,从来没问你爸爸要过一分钱…”

“所以你现在,是来一次性要清了,想要一套房子,是吧?”夏语雪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这房子,本来就是小伟应该得的。”柳洋几次三番被夏语雪讽刺,终于也有点急了,“你妈说,你家拆迁能分两套房子,一套记在你的名下,那另一套,应该记在小伟的名下。他也是你爸爸的儿子,和你是一样的,平等的。”

“不,你错了,我和他,是不平等的。我是婚生子,而他,则是私生子。这虽然不是他的错,但却是他母亲的错。他的母亲,没有找一个正正经经的男人结婚,为了一张城市户口,就把自己卖给了一个能做她父亲的男人。然后一转眼,又跑回来要求分家产,这事情无论怎么说,都是不合理的。”

“你胡说,你凭什么说,我是为了户口才和你爸爸在一起的?”柳洋真的急了,逻辑也开始混乱了起来。

夏语雪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就一直望着柳洋,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让人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为了自己的家,一向软弱可欺的夏语雪,终于在婚宴之后,又一次暴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日双更还掉收,这日子没法儿过啦。难道是因为我今天玩宝箱中了套套书,然后就这么惩罚我?

初吻

寂静的茶室里,柳洋的怒吼声显得有些大,连轻柔的音乐也盖不住,引来了别人的侧目。所幸她和夏语雪坐在了角落的位置,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关注。柳洋从别人的眼光中,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只能用喝茶来掩饰这种感觉。

夏语雪见她出丑,心里未免小小地得意了一下,撇撇嘴,解释给她听:“我爸爸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已经五十岁了。他虽然在厂里做个工程师,赚得不算特别少,但也只是一般收入罢了。你要是为了钱的话,根本不会找他。同样是老头子,比我爸有钱的多多了。”

“难道我和你爸爸,就不会有真正的感情吗?年龄差距真的这么重要?”柳洋不服气地回嘴道。

“要是真的有感情,也不会被我妈随便闹上一闹,就迅速分手了。我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之前小伟也说了,要读水源路小学,我想,那不是我爸妈替他决定的,而是你告诉他的。据我所知,水源路小学一向接收非本地户口的孩子上学的,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你不是本地人。”夏语雪忽然有点感谢雷穆,这么些天来,她和他斗智斗勇,虽然总是以失败告终,但是积累下来的经验,却足够她对付小三了。

“你这是在歧视我们外地人吗?”柳洋捡了顶高帽子,不由分说就给夏语雪戴上了。

“没有歧视的意思,我只是在做分析。既然你跟我爸在一起,不是为了他的钱,也不是和他有真的感情,那么我想,只有户口一事儿,能做为理由了。毕竟,要在这个城市留下来,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谁都希望能有个户口,以后做什么事情,都方便一点。”

柳洋被夏语雪说中了心事,默默地低下了头。其实她当初之所以选择和夏语雪的爸爸在一起,为的就是一张本地户口罢了。而且他脾气又好,人也善良,肯定对自己不会差。只可惜,他家里有个太厉害的老婆,一下子就将他们两个打散了。所以说,脾气好的男人也有缺点,老婆一狮吼,他就没办法了。

夏语雪见她不说话,还以为自己戳中了她的软肋,她心虚了,想要放弃了,于是就很满意地笑了笑,说道:“好了,我也得回去了,你来我家把小伟带走吧,以后别再去烦我你妈了。”

柳洋见夏语雪要走,人又回过了神来,急得拍了一下了桌子,低声吼道:“不行,我必须得为小伟争取一套房子。同样是孩子,他还是儿子呢,为什么你做为女儿都能有一套房子,他不能有?”

夏语雪见她还是说不通,心里也有些生气了,脸一板,语气强硬了起来:“柳小姐,我希望你搞清楚。我们家要拆迁的那套房子,当年是我爸妈一起买的,就算现在要拆迁了,分到的两套房子,也是一套属于我妈,一套属于我爸。我妈的那一套,自然是给我的,不用说。至于我爸的那一套…”

“那就应该给小伟。”柳洋抢着说道。

“不,你错了。按照你说的,我和小伟都是我爸的孩子,那属于我爸的那套房子,就得一分为二,一半是我的,一半是小伟的。不可能全都放到小伟的名下。更何况…”夏语雪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开始卖起了关子。

柳洋见她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忽然有点心虚。咬着嘴唇不敢看夏语雪,只是拼命地喝茶,也不怕待会儿上厕所累死。

夏语雪晾了柳洋一会儿,最终还是存了点良心,将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更何况,小伟是不是我爸的儿子,还两说呢。就算要来分家产,也得先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才行。你跟我爸都分开那么多年了,分手的时候,也没听你说怀了孩子。万一这是你跟别人生的,那我爸岂不是做了冤大头,白替别人养孩子了。”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柳洋被夏语雪刺激了半天,终于拍桌子发飙了,指着夏语雪的鼻子臭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跟你那死鬼老妈一个样子。还敢怀疑我们家小伟,我告诉你,他可是儿子,是要给你们夏家传宗接代的。你算什么,丫头片子一个,只会让夏家断子绝孙。”

夏语雪懒得跟她废话,顺手抄起一杯水,就往她脸上泼去,然后起身要走人。她连雷穆都敢拿酒杯砸,这么个疯女人,泼她一杯茶,算她走运了。

“你这个臭□。”柳洋终于撕下了伪装多时的清纯外表,耍起泼来。她抓着夏语雪的手臂,不让她走,另一只手则开始往她脸上挥巴掌。

“妈妈!”身后传来了小伟的声音,柳洋愣了一下,那一巴掌就没有打出去。几秒钟后,小伟就从后面抱了上来,嘴巴就说开了:“原来妈妈你真的在这里啊。我刚刚洗完脸出来没看到你,还以为你跑掉了呢。”

夏语雪趁着柳洋把注意力放在小伟的身上这个机会,终于挣脱了她的钳制,跑到一边,摸着自己红肿的手臂,不住地叹气。

“怎么,痛吗?”雷穆突然从她身后闪了出来,摸着她的手臂,开始帮她揉。

夏语雪想挣脱,但雷穆手劲很大,自己越挣扎,只会越痛,只能乖乖地放弃,无奈地问道:“是你带小伟过来的?”

“是啊,我去你家找你,印冬那小子已经跑了,只剩下花花在家照顾小伟。小伟说他妈妈来了又走了,非要来找他,我问了花花你在哪里,就找来了。怎么样,你老公我,是不是及时雨,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你解围。”雷穆厚着脸皮,开始自夸起来了。

夏语雪看着他的样子,忽然很想拿起柳洋的那杯水,泼到他脸上。雷穆却一直在那里笑着,看着发呆的夏语雪,突然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趁着她不注意,把脸凑了上去,亲亲地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这一个吻,把夏语雪和雷穆,都给吻得呆住了。雷穆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不管不顾地亲了下去,在这样大庭广众的地方,当着夏语雪爸爸小三和儿子的面,亲吻了自己的妻子。而夏语雪则是被吓得呆住了,即便不是在公众场合,而是在家里,她也从来没想过,雷穆会来亲自己。他一向彬彬有礼,对自己很好,却很有礼貌,最多就是搂个肩膀而已。自己那珍贵的初吻,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被这样的男人夺去了呢?

幸好雷穆反应得比夏语雪快,知道她生起气来,那能量不可估量,于是提前将她的两只手牢牢握住,再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使她整个人动弹不了。

夏语雪上到全身被制住,才反应过来,想打人,手动不了,想踢人,腿也动不了,她全身上下,除了一张嘴,哪儿也动不了。

可是,当着柳洋的面,她不好意开口骂人,毕竟她刚才已经忍了很久,一直维持着一股淑女的气质,她不想轻易毁掉。于是,她勉强转过头,冲雷穆咬牙道:“你放开我,你放心,我不追究那个吻就是了。”

雷穆得到夏语雪的保证,这才将她放开,见她气得脸发红,样子特别可爱,又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脸颊。夏语雪大概是被吃豆腐习惯了,只是瞪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看着柳洋,笑得很奸诈。

柳洋安抚好了儿子,又擦干净了脸上的茶水,怒气冲冲地朝夏语雪跑过来,本想再伸手揍她一顿的,但一看到旁边人身马大的雷穆,整个人就软了下来。不但没有发脾气,反倒娇滴滴地说道:“夏小姐,这就是你的老公吗?真是一表人才啊。”

柳洋的话,虽然是对夏语雪说的,但她那一对眼睛,却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雷穆看,丝毫没有避讳夏语雪。看了一会儿,她又伸出手来,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对雷穆笑道:“你好,我叫柳洋,是小伟的妈妈。这几天,小伟真是麻烦你们了。”

“没关系,看在小雪的面子上,我不会计较的。”雷穆显然一眼就看穿了柳洋的本质,知道她在勾引自己,话中带刺,连她伸过来的手,也当做没看见,直接忽视掉。

柳洋碰了个软钉子,倒也没泄气。这么些年来,她一直都在男人圈里打滚,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雷穆只是拒绝了她的一个握手罢了,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有的是一开始煽她嘴巴子,最后却倒在她的裙摆底下,□的男人呢。

更何况,眼下她要做的正经事,是抢一套房子过来,而不是吊男人。于是她收回了手,咬了咬嘴唇,冲夏语雪道:“夏小姐,你真的不愿意接受小伟吗?”

“没什么不愿意的,小伟不是我的儿子,光我接受是没有用的。更何况,他到底是谁的儿子,也说不准呢。”

柳洋咬咬牙,不再说什么,转身牵过小伟的手,离开了茶室。小伟走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回过头来冲雷穆直笑:“哥哥再见,改天我再找你玩。”

疲软期

夏语雪自从被雷穆趁乱夺去了初吻后,就一直没有给他好脸色过。虽然不打他也不骂他,但是她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峻气息,还是让周围所有的人,都强烈地感受到了。戚印冬不禁大声叹息:“冷暴力啊,冷暴力。”

每天吃饭的时候,夏语雪都像是在打发叫花子,将菜碟子扔得噼哩啪啦乱响,每每都要把正在埋头吃饭的戚印冬吓个半死。

倒是雷穆,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依旧不动。每天都厚着脸皮来吃饭,雷打不动,有时还会溜进厨房,吃夏语雪的豆腐,比如摸个手,摸个脸什么的。夏语雪从一开始的反抗,到后来的默默接受,一切似乎都很顺理成章。

她似乎有点习惯这样的生活了,结了婚,有一个性取向怪异的老公,两人住在对门,每天一起吃饭。这样的生活,她竟然一点儿也不排斥,甚至有点喜欢,既不会离喜欢的人太远,又不会靠得太近。她想要在爱人的同时,好好地保护自己。

有的时候,雷穆会摸着她的手,“老婆老婆”地叫着,而她则在那里炒菜,虽然依旧冷着一张脸,心里却有些甜蜜。雷穆的这种举动,其实让她有些困惑,一面跟情人住在一起,一面又整天来老婆家里蹭饭吃。好几次,她都躲在暗处,偷偷地观察过雷穆,难道说,他其实不是gay,而双插头?

夏语雪被自己邪恶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赶紧甩甩头,将它给甩了出去。即便雷穆是双性恋,她也不会接受,她可不想结婚以后,要面对比别人数量多一倍的小三,而且还有男有女。

因为夏语雪的心情一直阴晴不定,以至于殃及其他无辜,戚印冬开始找借口不来吃饭了,他叫了外卖,在自己屋子里慢慢吃,还有电视看,还不用忍受夏语雪无声的暴力和摔碟子的声音。

可是这样一来,白花花就受不了了。本来每天的晚饭时间,是她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即便她只能吃很少的食物,即便节食减肥把她搞得全身发软无力,即便戚印冬来了,也只把目光放在饭菜上,鲜少会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但是,白花花还是很不乐意,她不高兴了,可是,她不敢公然对夏语雪吼。戚印冬本来就是个拖油瓶,夏语雪大可以只做两碗饭,让他饿肚子。所以,她只能曲线救国,到了周末的时候,约着夏语雪出门去逛街,务必要将她的心情指数,再次点亮。

夏语雪确实也很久没有好好出门逛一逛了,刚逃婚的时候,整天想的就是如何找到工作,那时候的她,急需钱救急。后来好不容易进了那家跟自己的专业毫无关系的出版公司后,又要与雷穆斗智斗勇,躲避他不知何时会来的骚扰。再往近了看,柳洋这个女人,又是一个不省油的灯,她那鬼灵精的儿子小伟,更是主意多多,自己被搅得头晕脑涨,更是没心情出来购物了。

于是,她就像是一件藏在箱子底下,就快要发霉了的旧衣服一样,终于被白花花拖了出来,享受一下阳光的照射,去一去身上的霉气。

不逛不知道,这一逛下来,夏语雪才意识到,原来街上过年的气氛已经这么浓烈了。各大商场都卯足了劲,打折,买一送一,跳楼价,血本无归,这样的字眼,不时地充斥着人们的眼球,像是一个个斗志十足的战士,一定要把顾客兜里的钱,全部挖出来为止。

夏语雪犹豫起来了,她望着钱包里本就不多的几张一百块,开始长吁短叹。过年了,她也该为自己添置几件新衣了。可是,她存了两个月的钱,好不容易就快存够换门的钱。现在如果一时受不住贪念,买上一两件衣服,那她之前两个月的省吃俭用,将全部化为乌有。她不甘心就这样全功尽弃,还要再忍受雷穆的剥削和压诈。但另一方面,女孩子的虚荣心又占了上风,看着别人都一身簇新的回家过年,自己却还在穿几年前的旧衣服,这未免也太伤人自尊了。

更何况,雷穆他们的白饭也吃了这么久了,被他们吃掉的米饭和菜钱,都快顶得上一扇房门了。夏语雪粗粗地算了一下,才惊人的发现,自己简直就是做一项亏本买卖。这两头狼每顿吃掉的菜钱,都不止五块钱。她这等于是分期付款买了扇门,现在又突然准备一次性付清了,而以前付出去的钱又收不回来。试问一下,她夏语雪能有这么傻吗?

想清楚了这里面的各条门道后,她的心就释然了,拉着白花花的步子明显变快了。虽然她的钱包不是很鼓,但是,还是可以让她稍微挥霍一下的。

白花花却是因为连日来的饥饿,整个人有气无力,慢慢地跟在夏语雪的身后,陪着她在一个个柜台里游走。每当夏语雪跑进更衣室换衣服时,她就赶紧找个椅子坐下来,目不斜视地看着面前的地面,养精蓄锐。

夏语雪看出了白花花的精神不济,将手中的衣服放回到衣架上,拍拍她的肩膀,关心地问道:“怎么了花花,不要紧吧?”

白花花正抱着包包在那里打瞌睡,突然听见夏语雪的声音,赶紧抬起头,装着精神焕发的模样,摇头道:“不要紧不要紧,我好着呢,你看我,今天特意穿了高跟鞋出来,听说有个女生连着三个月,每天穿高跟鞋逛街八小时,减掉了二十公斤呢。”

夏语雪看白花花的样子,知道她已经对减肥着魔了,一来是为了好身材,二来也是为了自己的那本书。李成风已经放话了,如果白花花能减肥成功,就将她的名字放入编者名单中,到时候分她一笔版税。于是乎,白花花拼了,真的拼了,节食运动一起上,不把自己身上的肥肉给剔掉,她就准备跟着夏语雪姓了。

夏语雪看她这个样子,明明全身无力,却还要强撑斗志,有些于心不忍,就看了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提议去吃午饭。

白花花一天之中,早饭已经不吃了,晚饭不吃主食,甚至连肉都很少吃,除了蔬菜就是水果。也就午饭能吃个半饱,所以一听到吃午饭,她总是很高兴,立马应喝道:“好啊好啊,吃什么呢?”

“要不要吃汉堡?”夏语雪随口提议道。

“你疯啦,你想胖死我呀。”白花花语气夸张地尖叫起来,“那一个汉堡,有多少热量你知道吗?吃那一个汉堡,我连明天的饭都不用吃了,减肥就全功尽弃了。”

夏语雪捂着耳朵,赶紧安抚她道:“好好好,不吃汉堡,吃别的。要不要吃水饺,煮的东西热量比较低。”

“不吃,水饺里不是碳水化合物就是肉类,都是容易胖的东西。”

“那去吃面吧,你点碗素面,不要肉,应该不要紧的。天气这么冷,喝点热汤,人也精神一点。”

“不要不要,你没听说过,喝汤最容易胖了,我才不吃面呢。”

“那你到底要吃什么?”夏语雪怒了,推了一把白花花,骂道,“满大街的东西,你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想饿死自己啊。”

白花花笑眯眯地上前挽起夏语雪的手臂,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店,说:“我们去吃那个吧。”

夏语雪一时没看清,就跟着她走了过去,走到那里定睛一看,气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清粥小菜,居然大中午的,让她来吃清粥小菜。

白花花却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力气,拖着夏语雪进了那家店的门。夏语雪没办法,只能点了碗清汤面,坐在白花花对面,看着她在那里就是几碟酱菜喝稀粥。内心里止不住地感叹,女人啊,对自己可真狠啊。

门口忽然呼啦啦地进来了一帮女孩子,看样子,都是学生模样。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意,涂脂抹粉的,站在店里唧唧喳喳地吵个不停。

“快点菜,快点菜,一会儿吃完了得去排队。”

“咱们来太晚了,好位子都被抢光了,会不会到时候轮不到咱们啊?”

“要是见不到小冬,我就不活了。我不吃了,我现在就去排队去。”

“哎,你等等我,我也不吃了,饿死事小,见不到小冬,事情就大了。”

“都走吧,走吧,看完小冬,回来再吃吧。”

那一群女孩子,就如同刚刚进来时一样,又一阵风似地全跑了,看得店里的服务员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们这是干什么,追星吗?我果然是老了,这种排几个小时队只见人一脸的事情,我才不会干呢。小雪,你说是吧?”

夏语雪却拖着腮帮子想了半天,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我记得,今天戚印冬好像在这里办个签名售书会的,签他新出的那本写真集。这些小姑娘,估计是他的粉丝,还真是疯狂啊。”

“还不快吃饭,吃完排队去。”刚刚还在那里嘲笑别人的白花花,忽然像是鬼上身了一样,端起粥碗,顾不得烫,就往嘴里送去,一面吃还一面催促夏语雪赶快解决掉她的面。她要去找戚印冬签名,减肥的时候,美男和食物一样,都是一种极大的动力。

意外

白花花将现下小女生追星的举动狠狠地鄙视了一回,但转眼间,自己却又拍拍屁股,拉着还没吃完的夏语雪,冲出了店门,追随她的心上人,戚印冬去也。

夏语雪很不得意地被她强拉着,赶到了附近的一个广场。那里早已搭起了台子,围好了围栏,不少的粉丝,手里拿着横幅汽球,俨然一副欢迎大明星的样子。

夏语雪拉着要往里面冲的白花花,疑惑道:“你确定这是戚印冬的签售现场?他,他有那么红吗?他不就是个模特儿嘛。”

“你懂什么啊。”白花花嘴一撇,开始数落夏语雪,“你长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不知道现在我们家小冬有多红。那些杂志,抢着找他去拍封面,就算只有他的一张小图,那也绝对是一抢而空。现在,电影导演也整天围着他转,想让他拍片子呢。不过他说了,他没兴趣,他只喜欢拍照。”

“那当然,他天生喜欢骚首弄姿嘛。”

“哼,不许你说小冬的坏话。”白花花的口气忽然少女了起来,嗲得要命,:“要是被其他的粉丝听到了,你就死定了。”

“哼,我要是死定了,戚印冬也完蛋了。”夏语雪根本不惧怕白花花的威胁,自顾自地道,“整天来我家讨饭吃的家伙,居然也有人喜欢,真不知道那些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白花花一直望着签售台上的巨型海报,默默地花痴着,夏语雪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走了走了。”夏语雪不耐烦地拉着白花花的手,要把她拖离现场。

“不要,我不走,我要去买一本写真,然后让他给签个名。小雪,你陪我去吧。”白花花扯着夏语雪的手臂,开始撒起娇来。

夏语雪看着她那模样,鸡皮疙瘩简直掉了满地,明明正午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她却觉得恶寒得很。

“你要签名,买一本回家让他给你签,想签多少签多少,写满整本书都行。干嘛非得跟人凑热闹啊?”

“你不懂,回家签和在这里签,那感觉能一样吗?你果然没当过粉丝,你知不知道,当众支持你的偶像,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也会让他感受到你的支持,而且,今天媒体肯定会来很多,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声势,我要留在这里帮他造势,让媒体看看他受欢迎的程度。”白花花一面说一面握拳,那样子,就像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女战士。

夏语雪不禁大摇其头,真是疯狂的粉丝啊,难怪在一般人的眼里,粉丝就跟神经病没什么两样。她摆摆手,表示不再理会:“好吧,你去吧,我到附近商场去逛逛,一会儿再来找你。”

“别嘛,小雪。”白花花的声音比刚才更嗲了三分,晃着夏语雪的手,开始装可爱,“人家一个人很无聊的,你陪我嘛。”

说完,还冲夏语雪眨了一下眼,抛了个媚眼。夏语雪顿时天旋地转,刚吃的半碗面,忍不住要从胃里喷涌而出。她用尽全力,大口地呼吸了几下,终于忍下了那股不适感,推开白花花的手,不满道:“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陪你发疯呢。”

“不要这样嘛,我们一起去,给戚印冬一个惊喜啊。他肯定会很高兴的,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你让朋友高兴一下,也不算过分吧。”白花花一面说,一面扯着夏语雪,跑到主办方指定的地点,掏钱买了两本写真,塞了一本到夏语雪手里,然后硬拉着她,挤到长长的队伍那里去排队。

夏语雪很想大叫:我不想见戚印冬。但又怕旁边那些热情的粉丝有想法,怕她们热情的火焰会把自己给烧化了,于是只能乖乖闭嘴。但她心里暗暗发誓,这本写真的钱,她一定不会还给白花花的。

白花花也根本不在意那点钱,她可比夏语雪要富足很多,而且她心里还盘算着,最好夏语雪签完之后不想要那本书,那她就可以明正言顺地拿过来了。

两个人都在那里盘算着,各有各的小算盘。正午的太阳虽然很温暖,但是冷风却依旧刮个不停,其他的粉丝尚可在那里聊天花痴,即将见到偶像的激动,让她们忘记了寒冷。可是夏语雪不行,她一点激情也没有,甚至感到有些无趣和厌恶。几乎天天都要在晚饭时间见到的男人,今天居然要排队跟一帮女人竞争来看,真是替自己不值。

冷风从脖子里灌进她的身体里,手和脚都开始发冷,夏语雪有点受不住了,扯扯白花花的衣袖说:“不行了,我太冷了,我得去活动活动。”

“别走别走,出来了,马上就出来了。”白花花看都不看,伸出手,精准地抓住了夏语雪,把她给留了下来。

果然,大约五分钟后,戚印冬就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中,走了出来。夏语雪虽然已经做了十全的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有料到,女人的嗓子,会成为杀人的利器。这要是把这些疯狂的女人全组织起来送到战场,光是这尖叫声,就能把敌军给干了。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啊。

戚印冬一副明星的做派,一面挥手,一面上了台,在主持人的介绍之下,冲大家说了几句,引来呼声一片。这些场面话说完之后,他就坐下来,开始签书。

夏语雪伸出头,看了看那一望无际的队伍,急得直叹气:“这么长的队伍,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一直等下去,什么时候签完,什么时候走呗。”白花花说得理所当然,完全不顾忌夏语雪的感受。

“我呸。”夏语雪轻声地骂了一句,想要趁乱逃出去。可是主办方为了防止混乱,将签售的人群用栏杆围了起来,她要出去,动静还不小,而且这人挤人的,想要出去,并不容易,一定会让白花花发现的。所以她只能无奈地忍受着,心里暗自咒骂戚印冬,只求他能签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也不知道排了多久,夏语雪觉得自己就快成为一块标准的化石,被竖在这个广场上,做为一个景点,供人抚摸。忽然,她听得白花花激动地声音:“啊,快到了,小雪,快轮到我们了,快,把你的相机拿出来。”

“我没带相机啊。”夏语雪老实地回答,她是来逛街的,又不是来玩摄影的。谁知道,会在这种鬼地方碰上戚印冬啊。

“手机啊,快把手机拿出来。”

夏语雪很不情愿地掏出手机,递了过去,突然又叫了起来:“不对,干嘛用我的,你的呢?”

白花花才没空跟她扯别的,一把拉住她的手,吩咐道:“一会轮到我了,我会要求跟他合影,你就帮我们拍,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