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躺了片刻,觉得内殿里似乎太过安静,静得让他忍不住有些紧张,然后可能是太紧张了,他脑子一热,不知怎么的就开口问了个脑残的问题:“主人知道‘娈宠’是什么意思吗?”

话音落下,秦美人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下意识地抬头想去看看主人听到这句话的反应,然而头抬到一半又跟鸵鸟似的缩了回去,恨不得把自己缩进被窝里闷死才好。

这是什么问题?

他这是没话找话说是吧?

主人会不会以为他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秦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头也没敢抬地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主……主人别误会……”

“误会?”帝修语气淡淡,“误会什么?”

秦裳:“……”

帝修敛眸,语气淡漠:“误会你想当本座的娈宠?”

“不,不是。”秦裳连忙摇头,想了想,干脆跪坐起身,眼睛垂得低低的,“我就是,就是随口问问……”

帝修不发一语地看着他,眸心似海,幽深难测,看得秦公子一阵头皮发麻。

没过多久,帝修从床上起身。

秦裳很有眼色地起身伺候,识相地没再开口。

不知是因为心情原因,还是因为气氛怪异,早膳也无人说话。

但是有个细节秦公子却注意到了——前世这个时候他几乎很少有跟帝修同桌共膳的机会,除了主人性子太淡漠,常常习惯性地把他忽略了之外,他自己不太敢说话也是主要因素之一。

主人是尊贵如神祇般的人物,而他自己身份则太卑微,哪有跟神祇同桌用膳的资格?主人不发话,他从不敢擅自逾越,自然就一直是伺候完主人,自己单独用膳。

但后来那些年里跟主人关系渐渐密切,他们一直同床共枕,同桌用膳,近二十年的相处早已让这种行为方式成为了习惯,仿佛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以至于这一世自从醒来之后,除了前几天只能卧床吃粥之外,后来身体见好,他压根没等主人同意就直接坐在了膳桌上。

而更让他诧异的是,主人对此居然没有表露过不满。

秦裳此时才想到这一点,难免就有些……坐立不安。

——

回到家刚写了一章,继续写。

大家尽量别等太晚,我写多少更多少。

vip 第1856章 番外:帝修&秦裳39

不过坐立不安也并没有维持多久。

既然得出了主人并不讨厌他的结论,事实也确实是主人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他,那么对于这种尊卑关系是否真要从形式上去严苛地计较,似乎没什么意义。

没有人比秦裳更清楚主人在他心里的分量。

即便是贴身相处二十多年,即便是有了亲密无间的关系,即便最后离开人世的时候他有幸跟主人合葬在一起,秦裳也从来没把自己放在跟主人平等的位置上。

尊卑,是他心里从没有被跨越的线。

但这条线之所以存在,只是因为主人在他心里神一般至高无上的地位从未变过,因为他的信仰从未褪色,就算偶有恃宠而骄,也只是表面上的恃宠而骄。

内心里,信仰始终是不可亵渎的存在。

想通了一些事,心境变得越发从容坦然,秦裳没再刻意去做什么来引起主人注意,他只是以一种平和而又温柔的方式跟主人相处,保持最基本的恭敬,以及自然而然的亲密。

不矫揉,不造作,不欲擒故纵,不使任何手段。

阁务忙完之后,他们待在山上并没有太多事情要做,清闲的日子里也就是吃饭、休息、散步、赏赏雪景。

一整个冬天就在这样祥和而平静的气氛中过去。

冰雪渐渐融化,空气中寒凉褪去,迎来了温暖。

三月桃花盛开的季节里,秦裳又想到了那颗桃花树,并顺势想到了前世练功练得差点走回入魔的那次,心神一时有些恍惚。

纵然已经重新醒了过来,并过去了好几个月,可每每想到曾经经历过的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他总会生出一种恍惚之感。

桃花盛开的季节适合培养感情,春水柔和,在微风中泛起涟漪,就如同秦公子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他在想,乖巧而安分守己了一整个冬天,在如今这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是否该找点正事来做做?

帝宫水榭外的桃花开了。

秦裳看着那颗尚未长大的桃树,枝头桃花也才寥寥几朵,跟前世是他采摘下来酿酒的时候相差太多。

当然,九阁之巅广袤无垠,山巅上绝不止这一颗桃树,可只有这颗桃树对他来说意义最特别。

今年桃夭酒肯定是酿不成了……

主人不嗜酒,相比美酒更喜欢品茶,所以酿不酿酒倒也无所谓。

秦裳安静地盯着那株桃树,颇有一种老父亲看儿子的感觉,有些惆怅,惆怅曾经的桃花满枝如今也因为时光倒回而变成了缩小版。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头,看到自己放置在栏前的竹剑,脚尖一挑,竹剑瞬间到了他手中。

修长瘦削的身影随即如凌空的燕子展开翅膀飞了出去,一袭红衣蹁跹,在半空中绽放出夺目光彩,让人目眩神迷。

一袭白衣如雪的帝修坐在水榭花厅的栏前,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去。

红衣少年一柄竹剑舞得猎猎生风,足尖凌波踏过湖面,衣袂翩然时而划过视线,在眼底留下绝美耀眼的风姿。

——

困了,晚安,明天我争取多写一点。

vip 第1857章 番外:帝修&秦裳40

漫天,流云卷舞。

一人,一剑,一纵,一跃。

一袭红衣翩跹,身姿矫健如龙,在天地间尽情绽放剑气与光芒。

耀眼夺目的剑芒仿佛与朝阳融为一体,让人眼花几乎看不清招式,可每一招每一式却都又如行云流水般洒脱利落,一气呵成,毫无滞涩之感。

忽然,竹剑凌空划过一道长虹,强劲的真气划过湖面,哗啦一声,卷起一道水瀑朝周遭激射出去。

道道水流瞬间化作利器朝四面八方疾射出去,鸟禽扑腾着翅膀发出危险的嘶鸣,湖中嬉戏的锦鲤疯狂逃窜。

枝叶、花瓣漱漱而下,刹那之间,原本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被满满一层花瓣树叶占据,其中夹杂着几条名贵锦鲤的尸体,随同花瓣碎片一起漂浮在湖面上。

红衣身影悠然回到廊上,执剑静立,沉默地盯着湖面上的一片狼藉,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端的是一派俊美潇洒,风流倜傥。

然而,欣赏着欣赏着,空气好像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秦公子才默默转过身,满眼无辜地看向白衣清贵的身影。

帝修安然坐在栏前,一袭白衣胜雪,容颜清贵如画,眉眼脱俗不染烟火,仿佛并未受到剑气影响,也没有半片花瓣或者树叶落在他身上,他周身连一滴水都没有溅到。

一阵微风拂过,空气里弥漫着清冽香气。

可就算空气如何清新也改变不了眼下的局面,他亲手创造的狼藉。

敛眸轻咳一声,秦裳握了握手里的竹剑,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跪下,双手把剑呈上:“属下知错,请主人责罚。”

随着他跪下的动作,仿佛周身所有的光芒刹那间敛尽,只剩下恭敬和温顺。

帝修静坐未动,也没开口。

空气安静得有些诡异。

秦裳就这么静静地跪着,捧着剑,低垂着眉眼。

良久,依然一片安静。

秦裳没敢抬头,可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他预料主人会有的反应却并未发生。

主人既没有问他为何会这套剑法,也没有问他是否故意制造这一片凌乱,更没有问他……

好吧,主人的性情本就如此,九阁之巅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他会一套剑法又怎么样?

难道指望主人兴师问罪说他偷学?

还是说,惊讶他天赋异灵,连九阁秘籍流风回雪都能提前练成?

秦裳郁闷地叹了口气,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开口打破这沉寂,顺便撒个娇,忽然手上一轻,竹剑落到了主人手上。

秦裳抬眸看去,随即手上一痛。

帝修平静地开口:“摊开。”

秦裳没反应过来,动作却更快一步,乖乖摊开了双手。

竹剑直接打在了他的掌心。

秦裳掌心吃痛,却因此而愣住,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帝修,眼底分明浮现明亮的光泽:“主人?”

帝修没理会他,竹剑当戒尺用,只把他一双手揍得惨不忍睹,掌心高高肿起了一道道檩痕,看起来再无下手的地方才罢手。

vip 第1858章 番外:帝修&秦裳41

秦裳懵了似的,浑然不觉得双手有多疼——哦不,而是此时他顾不得火辣辣的双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帝修,目光火热得像是要把他家谪仙般的主人生吞入腹了一样。

帝修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把竹剑横放在他的双手上,语气淡淡:“反省两个时辰。”

说罢,径自起身离去。

“主人!”秦裳抬眼。

“加一个时辰。”帝修头也没回,慢悠悠开口。

秦裳正要再度开口,蓦地想到三个时辰的惩罚,硬生生地住了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家清贵飘逸如谪仙下凡一般的主人渐行渐远。

直到那白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再也看不到,秦裳才收回视线,愣愣地盯着自己肿高的掌心,手指试着微微弯曲,钻心的刺痛立即传来,疼痛是货真价实的,没有掺杂丝毫水分。

秦裳双手颤了颤,连忙把竹剑捧好,顾不得一双可怜的手疼得几乎没办法捧好剑,却也必须咬牙支撑下来。

可此时他心里最在意的却绝不是这点疼痛,更痛的也不是没受过,比起屡屡伤筋动骨的严厉责罚,这双手虽看起来惨兮兮的,却还没到让他不能忍的程度。

只是心脏位置忍不住激烈地跳动了起来,咚咚咚,带着他急欲想确认某个事实的迫切,剧烈的心跳听得清晰无比,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秦裳紧张,兴奋,激动,满心满脑子都在想着,主人为什么没问他为何会流风回雪?为何会用竹剑打他的手心?为何会罚他跪省?

毕竟前世的十七岁之前……不,应该说,在那次“杖毙”的命令之前,主人从未亲自动手打过他,每次一道淡漠平静的命令扔下去,他自己就消失不见了踪影,压根不管他命令下的责罚有多重,会给秦裳带来多重的伤,更不会理会严酷惩罚之下那般滋味有多痛苦难忍。

至于跪省……这种反省的惩罚,更是从所未有过。

主人不是个喜欢说教的人,当然也不会用“跪省”这种仁慈温和的方式当做惩罚,前世秦裳所受的那些,与其说是惩罚,倒不如说是刑罚。

而掌心被责……是发生在秦裳二十三岁的时候吧?

秦裳拧眉回想着,那时候他在大夏,还是因为要选第一高手的事情闹了个误会,他生无可恋自哀自怨,结果把自己弄了个风寒发烧出来,被主人用折扇打了掌心。

至于用戒尺,则完全是后来教导九微的时候才有的习惯。

可这一回,主人这么早就改变了习惯,自己动上手了?

不,不可能。

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况且主人那样的性情……也不对,主人这段日子分明比以前多了些情绪,虽然不太明显,但确实是有了点不一样。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主人记忆也在复苏,甚至完全有可能已经记起了以前的事情?

秦裳突然觉得掌心很疼,时间过得好慢,三个时辰……煎熬得让他觉得度日如年。

vip 第1859章 番外:帝修&秦裳42

从早上到午后,秦裳跪得双腿发酸,掌心一阵阵酥麻疼痛,像是有万千只蚂蚁一直在咬,又痒又疼,胳膊也是举得酸涩僵硬,滋味实在不太好熬。

可他眼下还不确定主人是否真有了前世记忆,会不会容忍他的放肆和抗命,所以纵然心里急切难耐,秦裳也没胆子乱来,乖乖地跪足了三个时辰。

事实上,因起初心头激动,头脑发晕,导致他根本没记清时辰,双手放下竹剑的时候已经多跪了盏茶时间。

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拇指点了点右手掌心,霎时疼得秦裳一缩。

他皱起眉,盯着自己不忍目睹的双掌,放松身子瘫坐了片刻,用手背揉了揉膝盖,然后才转头看向寝宫方向,深深吸了口气,撑着僵硬的四肢站起身,跟个蹒跚老人似的一步一挪地往主人寝宫走去。

帝修正坐在桌前用午膳,两个白衣少年恭敬而沉默地伺候着,秦裳走到殿门口看到里面的情形微微一愣,随即抿唇,心头泛起几分委屈。

……看来主人一点都不心疼他。

所以,也许是他猜错了,主人压根就没恢复记忆?

拧了拧眉,他敛眸走进去,站在帝修不远处的地方,低眉垂眼地开口:“主人可要验伤?”

帝修没理他,端起茶盏送到唇边,慢条斯理地轻啜一口。

秦裳眉眼低垂,没看到他家阁主大人喝茶的时候,嘴角细不可查地扬起了一丝清浅的弧度。

殿内静了片刻。

帝修抬手示意,两个白衣少年行了礼,很快退了出去。

“过来坐。”帝修开口。

秦裳闻言,欣喜地抬眸:“主——”

“给本座剥虾。”

啊?

秦裳呆住,剥虾?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肿胀的两只爪子,剥虾?

果然主人是觉得方才罚得太轻了,变着法子折腾他?

秦裳脚下突然灌了铅一样,欣喜瞬间化为乌有,愁眉苦脸地在帝修身边坐下,盯着盘子里颜色喜庆的虾子,久久不知该如何下手。

他的两只爪子动一下都钻心的疼,剥虾?

主人一定是看他不爽……不对,一定是看他毁了那池锦鲤,所以打算给那几只死掉的鲤鱼讨个公道?

帝修偏头,目光波澜不惊地落在他面上,眉心微蹙:“怎么?”

“主人……”秦裳悄然抬眸,觑了一眼帝修的神色,不太确定主人这是真的平静还是故意整他,小声开口,“属下待会去把那几天无故遭殃的锦鲤捞上来,亲手挖坟把他们下葬,一定把葬仪办得风光一点……”

帝修眉角一抽。

秦裳眉心纠结了一下,可怜兮兮地伸出自己肿得像馒头似的爪子:“这么丑的手剥出来的虾,怕玷污了神仙一样的主人,等属下了两只手伤势痊愈,定然给主人剥上一盆……一盘虾子。”

帝修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语气很平静淡漠:“你这是在控诉本座?”

啊?

秦裳一惊,连忙摇头:“不,不是,主人宽容,是属下的手太娇弱……都是我的错,请主人息怒。”

vip 第1860章 番外:帝修&秦裳43

他错在不该在主人面前卖弄剑法,卖弄就卖弄了吧,还选错了地方,结果让山上珍稀飞禽和池子里名贵的锦鲤都受了惊吓,简直罪大恶极。

秦裳默默反省了下,觉得自己挺对不起那几条锦鲤的,尤其如果那锦鲤换成了银子,可是够寻常百姓家过好几年日子呢。

简直是个败家子。

也可怜了自己这双娇贵的手。

秦裳垂眸,盯着这双能文能武的手看着,暗自在心里计算着得有几天不能泡茶,不能剥虾,不能拿剑,也不能服侍主人沐浴和按摩了?

要是早知道卖弄的结果是这个,他绝不会在帝宫水榭练剑,更不会……嗯?

好像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秦裳突然反应过来,虽然他的手遭殃了,却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主人居然改变了罚他的方式……所以,主人的记忆到底复苏了没有?

秦裳抬眸,主座上已经没了人影,他诧异之下转头,刚好看见从内殿走出来的白衣身影。

“主人?”秦裳连忙起身,“属下——”

一个瓷瓶丢在桌上,帝修转身走到屏风前的雕花红木大椅上坐了下来,神情闲适慵懒,眉眼平静淡漠。

秦裳看了眼那造型精致的黑色小瓷瓶,心里一动,良久无言。

殿内一片安静。

秦裳深深地吸了口气,转头看向帝修,抬脚走了过去,“主人。”

帝修嗯了一声,一手撑着额头,一手随意地搭在腿上,没有多余的话。

秦裳不想用居高临下的视线俯视他的主人,便顺势在帝修腿边跪了下来,目光落在主人修长如玉的手指上,温声开口:“主人记得九微吗?”

没有其他的试探,秦裳直接问了这一句。

倘若主人没有记忆,那么他便不会记得九微,当然,如果他问九微是谁,秦裳也可以随意编出一个不怎么重要的人来应付一下,不会引起主人太多怀疑。

如果主人记得九微……

“九微?”帝修微阖着双眸,语气漫不经心地,听不出真实的情绪,“谁是九微?”

秦裳沉默,心头忍不住有些失落。

原来主人并没有记起来什么……

“没什么。”他摇头,“就是一个小孩。”

帝修于是没再说话。

秦裳叹了口气,抬眼看着主人清贵脱俗的容颜,本来想给他按按,可低头看看自己惨不忍睹的双手,只能默默放弃了这个想法。

起身去后殿忍痛洗了下手,擦干,拿了瓷瓶打开,倒出里面香喷喷的液体,双手掌心轻轻触碰揉了揉,让药液渗透进去。

可揉着揉着,秦裳忍不住又蹙起了眉,目光落在那瓷瓶上。

算起来,前世他用了多长时间才感受到主人有明显的情绪变化的?

从陵国那次重伤差点死掉,主人直接找去了陵国皇宫,之后在宫里住了两个多月,他们回到九阁之巅……秦裳在他家主人面前一直战战兢兢,主人对他的态度也始终淡如清风。

然后是从九阁之巅选拔高手开始,他闹脾气到了大夏之后,主人亲自去了一趟大夏,他才真正从主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点被宠的感觉。

可这一次却为何……

——

今天更新完,晚安。

vip 第1861章 番外:帝修&秦裳44

秦裳记得很清楚,二十岁时候的主人当真是从未有过明显的情绪波动。

一袭白衣清冷,如画的眉眼永远矜贵淡漠,似是不染人间烟火的世外仙人,别说喜怒哀乐这种明显的表情,便是跟他主动说话……好吧,再退一步,连主动看他一眼的次数都不多。

那个时候,秦裳一直觉得自己就像个隐形人,除了受伤被罚,其他时候主人总是把他当成空气一样忽略。

然后,这一世为什么都不一样了?

秦裳眉头打结,心里还是觉得奇怪。

而且前世主人也从没有开口让他给他剥过虾子,甚至这些带壳的食物,厨房都会剔得很干净,哪有连壳端上来的?

秦裳转身安静地站了良久,不断地回想着前世和这次主人的变化。

这些变化从何而起?

难道是因为他的性情变了,所以主人也跟着变了?

不可能吧?

就算他真有改变主人性情的本事,也不可能这么快,以前那可是几十年的功夫才慢慢有了那么点情绪波动……

低眉看着自己的手,秦裳一时陷入沉思。

晚间就寝之前,秦裳跪坐在柔软的床上,迟疑着开口:“主人,以后属下若是再犯错,能不能不打手?”

帝修眉眼轻抬。

“属下不是……没,没别的意思。”秦裳连忙解释,神情明显紧张起来,“就是手受伤了,就没办法服侍主人,属下心里不安。若是可以的话,主人可以罚……嗯,罚……”

“怎么罚?”帝修语气淡淡,“杖刑?”

啊?

秦裳神色一僵,弱弱地摇头,抿着唇:“杖刑……很疼。”

很疼。

疼得他恨不得即刻死去。

秦裳神色怔忡,想起前世经历的种种,纵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可也许是因为此时他正十七岁,想起了曾经十七岁那两年的煎熬岁月,心头一时居然还能泛起清晰的畏惧。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骨头被打断的痛苦,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辗转在沉重的刑杖下那种凄惨煎熬,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在主人面前发出惨叫的声音。

坚持了几年,他终于熬不下去了。

后来的那些年里却是养尊处优,早忘却了疼痛的滋味,如今若是再要拾回来,他怕是再也没有当初那份强悍的忍痛能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