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恢复平静,我注视着他的眼睛:“贺佳,我不会离开你的,真的,除非你不爱我了。”

他轻轻的用手擦我脸上残留的眼泪:“我也是。”

我捏着他的下巴:“不许再对我凶!不许再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不许再用那种眼神看我!”威胁的词句软绵绵的声调,到像是有几分撒泼耍赖的娇憨,我被自己吓到了,这是我吗?

贺佳看着我笑了,轻浅的笑,却蓄满了柔情。

“请我吃饭!”我敲诈他。

“你还没吃饭?”他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快饿死了!”

“走,吃饭去!想吃什么?”关掉电脑和灯,他拉起我的手往出走。

“永和豆浆。”

“好。”

走出他的办公室,他的助理慌忙的站了起来,看着贺佳牵着我的手,怔了一下,李威不在,应该是已经走了。

“咦,你怎么还不下班?”倒是贺佳好像吃了一惊似的。他的问话把助理给噎住了,我看到她张了张口,才说:“贺总您不是要财务部的数据报表吗,财务部正加班呢。”

“让他们下班,好好睡一觉,明天中午前把准确的数据给我,别拿那种一日三变的东西凑合我。”贺佳的语调很平静,但是却有一种威严在里面。

本来嘛,他是温情一派的,对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礼,善言善语的。可见他刚才对我那么凶是对我的“特殊照顾”。

贺佳旁若无人的牵着我的手一路走向电梯,这回没有很多眼睛看我,每个人都仿佛认真工作的埋头苦干。只有在电梯门合上的一刹那,欢呼声穿过长长的走廊传到我耳朵里,贺佳微微笑了:“他们可以下班了!”

“还是你有本事,我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暴躁过了,结果一天的火气被你几滴眼泪就熄灭了。唉!‘再怎么心如钢也成绕指柔’。”

他居然说出了一句歌词,张宇的《月亮惹得祸》,我看着他绷正的脸,扑哧乐了。

晚上我们回到了贺佳的住处,冲完凉出来,贺佳正在研究我的手机,我凑过去,他翻着短信看,全是阿敏和魏然、周洲的。问我去哪里了,贺佳有没有找到我,回来几天,什么时候走之类的。我惊讶:“他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是我,我以为你回来先去找他们了,给他们挨个打了电话找你。决策失误!”贺佳无奈的说。正说话间,电话进来了,是阿敏,我忙接:“阿敏。”

“神仙妹妹,你终于肯开机了,跑哪儿去了?”

我看了贺佳一眼,他半躺半靠的挨在床边,懒洋洋的看着我。

“跟贺佳在一起呢。”我可不敢说在贺佳家里。

“回来就好,别瞎乱跑,好了,不打扰你们甜蜜了。对了,告诉你,赵阳‘辞职’了,去乐团了。”

“啊?还没上岗就‘辞职’了?他怎么没跟我说呀。”

“你在北京,说了也没用,小子说学校里没劲儿。”

“唉!我就知道他的心思没留在学校,去乐团也好,我其实也觉得他出去好。可惜我还想借他的琴用呢。”

“你没带琴回来?”

“嗯,今天起晚了,琴在乐团,为了赶火车,没来得及回去拿。”一天不练手都发硬,这离回北京还将近有半个月呢,我有点郁闷了。

“那你怎么办呀?”

“凉拌呗!”我仰天长叹。

电话那边传来阿敏低沉的笑声:“这样吧,我帮你从老赵那里借一把,你先用。”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得了,别晕我了,等我联系好找你。”

“好的,谢谢阿敏同志!”我开心的挂断电话。

“赵阳辞职了?”贺佳问我。

“是呀,其实学校里是挺没劲儿的,我都不想在那儿呆了,日复一日的消磨。我感觉在北京呆着自己天天都在进步,可是回了这里自己原有的东西都在流失。”

“其实我也知道,你去北京发展的面宽,那里也适合你,可是从私心来讲,我不想让你去。但是这终究要你来选择,你自己拿主意吧,个人的前途和事业也很重要。”贺佳坐起腰,盘着腿坐在床上跟我说,很认真,也很消沉,似乎充满了不确定。

我深呼吸一下,说:“我其实也心动过,但是我觉得生活的最终目的是快乐幸福,不去北京,可能我最多只能做一个音乐老师,但是还可以天天拉琴,没有离开自己的喜好;可是如果离开你,我怕我会后悔终生。”

“小雨......”他深情的呼唤着我。

“以后要记得我为你放弃了什么!”我玩笑着说。

“永远记得!”

第二天我起晚了,贺佳不在,在餐桌上看到了他的留言:“小雨:我中午有应酬,一个人在家要乖。电脑桌面上有个文件夹,是咱们‘新家’的装修效果图,你先看看,下午下班我带你去看房子。”

字体刚劲挺拔,潇洒飞扬。真奇怪,都说字如其人,这笔字儿和他平时谦和的风格只能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风格迥异”。我拿起笔,在那张纸上临写他的字,没写几个就兴味索然的撂下了:和他的相比,我写的字就像个初学握笔的孩子般幼稚。

收拾完房间,我打开电脑,看了看那几张效果图,都很漂亮,就像杂志的封面一样,贺佳一定费了不少心。他可真是个行动主义者,真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不禁惊叹于他的效率。

和阿敏说好下午去拿琴,我于是无聊的把时间消磨在他的电脑上,打开一个又一个文件夹,寻找游戏,打发时间。

都是些他工作中的东西,鼠标滚动中不小心打开了一个名为“pass”的文件夹,应该是一些历史文件,我连忙关掉,可是一闪而过的画面让我怔了一下,不由得重新点击打开。是几幅照片,背景有上海的标识建筑,照片中的贺佳笑容灿烂,身边的女孩子灵气十足,明眸善睐,亲昵的挽着他的臂膀,俊男美女,直刺我的眼睛,照片的日期是今年六月底。那时我在北京......

直觉得握鼠标的手开始发抖,我安慰自己,深呼吸,深呼吸,打开了文件夹里几个文档,没等看完,就觉得手的颤抖传到了心里,然后随着冰冷的血液漫延全身......

有惊无险

把随身的物品收拾好,我回到了学校。宿舍一个假期没人,铺了一层灰尘,收拾擦洗了一整天,这是我印象中最认真的一次打扫,所以效果想当明显,堪比李晓楠。在我累趴下之前,阿敏打来电话,要我去琴行拿琴。

见了老赵和阿敏,大家都很开心,老赵真够意思,把上回我试拉的琴借我,那把琴五十万呢!我仿佛一下子就成了半个百万富翁!足见阿敏的面子有多大。我开心的请他们吃大餐。

吃饭时贺佳打来电话,看了半天,终于没接,响断后我关掉了手机,阿敏奇怪的看了看我,没说话。饭后老赵要照顾生意,先走了,阿敏陪着我坐着,无聊的看着窗外路上的人来人往,正是下班时间,有人匆忙有人悠闲。

许久,他问我:“刚才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没什么,打错的。”

“打错的?那你为什么关机?”

我没回答,冲着服务生喊:“来两瓶啤酒!”声音有些大了,周围的人都看我。

阿敏皱着眉看看我,问:“是不是跟贺佳闹别扭了?为了昨天的事儿?”

这时啤酒上来了,我给他和自己一人满上一大杯,喝了一口,真涩。

“阿敏,你会同时爱上几个人?”我看着薄薄的啤酒沫问,经常给他们倒酒,我倒啤酒的水平很高,基本上不起沫,今天发挥不太好,起了一层。

“你神什么经!是不是昨天见到李威,旧情复燃了?”他开着玩笑说。

可惜旧情复燃的不是我,我大口的喝了一口酒,却咽不下去,感觉眼泪马上就要被气泡顶出来了。

“怎么回事儿?”阿敏按住了我再次举杯的手。

“阿敏,你教教我,怎样才能知道一个人真的爱你?”

阿敏注视我良久,放开了按着我的手,我没有再举杯,看着他,等着答案。

“用心吧,用心体会他对你的心。”

“人心隔肚皮。”我嘲讽的笑了。

和阿敏没再聊什么,只是你一杯,我一杯的对饮起来,他的情绪也不高,我问他和章恺怎么样了,他盯着桌上的残羹冷炙,静默良久,才说:“末日恋歌,得快乐时且快乐吧!”漂亮的脸庞苍白异常。

“好!”我举起杯敬阿敏:“但愿长醉不愿醒。与尔同销万古愁!服务员,上酒!”

后来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一早醒来时却是在贺佳的家里,宿醉的昏沉让我头痛欲裂。

依旧只是我一个人,我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昨天的记忆只是一个梦?不太可能。

我按照昨天清晨的程序打扫完房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其实什么东西也没有,除了老赵的琴,谢天谢地没有丢,不然就完了。

他照旧给我留了条:“小雨,等我回来。”

但我还是离开了贺佳的家,回学校。没开学的校园空荡荡的,周洲调走了、李晓楠调走了、连咶噪的赵阳也不在了,无趣得紧,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转身去了张老师家,就老两口在,体会了一天温馨的家庭生活,傍晚回到了学校,老远看见贺佳的车停在楼门口,停下了脚步,熟悉的身影坐在车里,在等我。

看到我,他下了车,走过来:“我们需要谈谈。”

我仰头看他的表情,一派恬淡,居然还有微笑,眼里的神情是我以前一直以为的“爱意”,看来我真的是个“笑话”。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有疑问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我别开眼,不想说话。

“走,我们去‘新房’。”他把我推上了车。我没有拒绝,我们需要谈谈。

“张海韵是我的初恋,我跟你说过的,她是张海灵的妹妹,在上海,穆新的公司最近有些麻烦,我时常过去帮他看看,那几张照片是前一阵子照的。那天还有几个大学同学,大家难得聚得齐,玩得有些疯了,所以照了几张乱七八糟的照片。那几篇文档是海韵发给我的邮件,收到时,习惯性的先把附件下载下来保存,没来得及看,所以我都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回信。我和她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 在车上时贺佳对我说,时不时看看我的表情,小心翼翼的。

这样其实就算撇清干系了,可是照片中他的笑容,万里无云的,是我从没见过的,那种感觉也是可以撇清的吗?

我闭上眼睛无力的说:“那恭喜你了,昨日重现,再续前缘吧,不用把我当障碍。”

说这句话是要分手吗?在去“新房”的路上?

我想我可以大度的全身而退:去北京!瞧,退路早就留给我了,原来老天对我这么好!

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真是没用!我偏过头看向窗外,用力的擦。

贺佳把车停在路边,不说话,沉默。

“对于你来说,分手的话这么容易就能出口吗?”他说。

刚才的话是脱口而出的,分明是气话,看来他当真了,是不是正好如他的愿?

“好了,小雨,真的只是误会,我和她都过去很多年了,而且她也知道你,知道我们就要结婚了。”

“知道你就要结婚了还给你发那样的信,足见她的诚意。”

“那是她的事情,又不是我发给她的,我都没看过,要不是昨天你打开,我都不知道她写了那些话,再说我也没有那种想法。我们都有过去,你有我也有,彼此作为朋友的往来你应该能明白。”

“那样的话朋友间是不会说的。我是有过去,但是我跟李威断得很干净,虽然在一个城市也从不见面、不联系、更不会一起聚会,再那么亲密的合影!我很笨,我不知道和从前的恋人怎么维系‘友谊’。”

“你的意思是我有问题?”

“你心里应该清楚。”

“我的心?我的心意是什么样难道你不知道?”

“我曾经以为我知道的。可是我发现我不了解你。”真的,我从没看到过他无拘无束的笑容,那么坦然,纯粹,由心而发。那是怎样的情怀?但是那样的笑容他给了张海韵,我却从没见到过。贺佳到底爱谁,他自己知道吗?

“你不了解我?”贺佳忽然调高了声音:“我掏心挖肺的对你好,把你宝贝得恨不得天天守在你身边,为了下班能见你,晚上不敢加班,天不亮就坐到办公室里;你是搞音乐的,我强迫自己听高雅音乐;你不喜欢应酬,我不逼你,自己去;你要去北京,可以,我送你去;你喜欢和阿敏他们嘻嘻哈哈,我告诉自己一万遍不要介意,由着你!到现在你说你不明白我的心!”

他越说越气,我都能看到他的脸有些泛红,攥紧方向盘的手关节泛着白色。不忍心看他生气,感觉自己犯了莫大的罪一样,可是最近好像他总是在生气。

我说不出话,只是哭,眼泪纵横中,我感觉到他的手捧住了我的脸。想看清他,但是暮色低垂,车里没有开灯,泪水迷蒙的眼睛昏暗中只能看到他的轮廓。

“你最近总是爱哭......”他的声音中也满是苦涩。

“贺佳......”

“不哭了,乖,不哭了,”他用手擦着我的眼泪,手好大、好温暖,觉得自己的脸在他的手里,真小。

“我知道你生气是因为在乎我,好了好了,不哭了。”

他确实为我做了许多,可是我要的是感情,我也想要他对我露出那种最纯粹的笑容:孩童般天真无邪。那种笑容的贺佳,真的很迷人。

“贺佳,你爱我吗?你知道对我和她哪种感情是‘爱’,你知道吗?”

我注视着他注视我的眼睛,想寻找答案。他有些微怒的看着我:“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会分不清吗?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对你的感情,你认为是‘爱’吗?还是你也不明白到底爱情是什么?或许跟郑敏行在一起时你是明白的。”说到最后,他的手离开了我的脸庞,瞬时夜风拂过,一片清凉。

“干嘛又提阿敏?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他就像我的哥哥一样。”

“我也跟你说过了,张海韵是过去的人和事。”

“这是两回事儿。你和她相爱过,我和阿敏没有。”

“你和他是‘没有’?还是‘即将开始’?”他讥笑着说,看着我,尽管夜色暗沉,我依然能感到他目光的凌厉。

“你不信任我。”我无力。

“你要我怎么信任你?你为几张照片几封邮件和我赌这么大的气。可是你在做什么?昨天醉倒在他怀里,我打你电话,你居然学会关机了!去接你,你一个劲儿的推我、不要我,偎在他的怀里两个人一起背唐诗。一男一女醉在一起,如果不是我想起给他打电话找你,你们准备干什么?啊?正好有张海韵这么个借口给你,你就提分手!对不对!”

我瞪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昨晚我醉了,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些、说了些什么。

许久,我才能说出话来:“我对你的心,你原来也是不知道的。你介意我和阿敏,可是阿敏很可怜的,现在也就我能陪陪他,和他说说话,他是,是......”我忙咬住嘴唇,“同性恋”三个字儿眼看就要说了出来。

“你总是这样,一说到他就是一句‘他是像哥哥一样的,他有苦衷’,可这‘苦衷’到底是什么?我就不明白了,一个男人能有什么样的苦衷让你替他隐着?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告诉我,就把我撇在一边,然后你们俩继续‘暧昧’下去?就算我相信他有苦衷,有相爱的人,而且不是你,可是,这对我公不公平你想过没有?”贺佳的声音也是异常疲惫,看来这个问题也缠绕他很久了。

“贺佳,对不起,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你,可是绝不是现在。”现在还牵扯着章恺,我不清楚他对同性恋的看法的态度,不想阿敏和章恺在他的眼里变得另类和畸形。

“李威知道吗?”他问。

“不知道。而且我庆幸自己没告诉他。”我咬着牙说,没有告诉李威也是我对自己最满意的一点。

他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李威不知道,他就会好过一点儿、平衡一点儿吗?

看来他确实好过了一点儿,安静下来,态度也缓和了好多。我们静坐无语,独自回味着刚才的对话,没想到他对我和阿敏的误会竟是如此之深。

“好了,我们去看房子吧。”许久,他转移了话题,发动车子。

可是我已经没了心情:“改天吧,好吗?我今天,很累了。”

我看见他僵了一下,看见他用力的咬了咬牙关,英俊的面孔因此有些戾气,而后,他忽的调转车头,飞快的向学校开去。

我把右手张开放在车窗上,疾速的风穿过指缝,吹得手指有些发木。合拢手,想抓住什么,却空无一物。

车停在了宿舍楼下。

“关于海韵的事儿,我全都跟你说了,你考虑一下,其实根本没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希望我们能抱着解决问题的态度处理好这件事儿。”他说话的态度像是在谈公事,难道我不想解决问题?

我硬邦邦的回敬:“关于阿敏的事儿,我已经对你解释过很多遍了,我和他的每一次接触你都知道,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介意,希望你能信任我。”

他不说话了,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滚动着青筋。

我接着说:“贺佳,我们都冷静一下吧,为自己好好想想,也为对方好好想想。”

说完,我下了车,头也不回的上楼,理所当然的,晚上失眠了。脑海里转来转去全是贺佳的影子:我们曾有过的快乐时光,他和张海韵的合影,今晚我们的谈话......

那天李威对我语重心长的话语,竟如预言般,这么快就应验了。是我不了解男人的心,还是我真的做的有欠妥帖?在对自己和贺佳的不断的检讨与肯定中,天边亮起了鱼肚白......

在我和贺佳的互相冷静中,学校迎来了新学年,也迎来了秋天的第一片落叶。我有开始忙碌了,这回不是忙学校的事儿,而是忙着把几个学生交待给其他老师,免不了请同事们吃饭,毕竟我的离开给他们增加了工作。

可是,我要什么时候走呢......

从那天争吵完就彼此断了消息。他知道我回来只待十天左右,现在已经是第七天了,贺佳,我马上要走了,难道你忘了吗?

这件事儿其实是我办砸了,说起来也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已经摆低姿态来找我解释,我却不依不饶,甚至轻率的说出了分手的话。他这几天不理我是不是在等我自省?

终于忍不住,我拿出手机调出那个每天都默念一万遍的名字,犹豫了半天,拨了出去。可是----对方关机。就好像鼓足勇气去敲对方的门,却发现没人在家一般,我有种一脚踏空的感觉。贺佳是从来都不关机的人,除非上飞机或者手机没电,今天怎么了?是出门了吗?难道我走之前你都不打算见我了吗?

这一晚我依旧没睡好,却是另一种心境,对自己冲动言行的懊悔,以及对未来的担忧。但是无论事情往哪个方向发展,第二天起来时,我必须得收拾行李了。马上就秋凉,天气变化大,这次要带的衣服就多了。当我把衣柜里的衣服摊了一床、一桌子,满屋乱腾腾的时候,有人直接推门进来了。

我被下了一跳,却看见----贺佳,我白天、梦里的人。

他看了看呆愣的我,脸色不是很好看,没说话,进了屋,刚走几步就站住了,目光扫视着凌乱的房间,以及收拾了一半的行囊。

“你要走?”他忽的转身看我,灼亮的目光带着怒气,我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先坐吧,我给你倒杯水。”镇定了一下,想从桌子上拿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