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舒妙烟一掌挥向床柱,旁边的木几被震了个粉碎。

她低头沉默了许久,忽而一转身,将男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那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悲伤,任她再用力,再努力,还是无法止住怀里那具身体的颤抖,那饱含摧残后的痛辱折磨,让他毫不犹豫地回手抱紧了她,低头埋在她怀里痛哭失声。

“,咿……”的声音,含着悲戚,惊恐,畏怯,还有劫后余生的悲苦和委屈。

舒妙烟垂下眼帘,指骨因愤怒而发白,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眼里有涌动的湿意奔涌而出。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会对他下这样的痛手?那个绝代风华的人儿……又尝尽了多少屈辱才等到了这一天?

明显的抽气声自门口传来,樱雪一脸震惊地站在那里,惊得差点忘了合起嘴巴。

“烟烟……你又从哪里找来一个?”这女人在他心中最大的优点就是专情,此时为何这般‘浓情蜜意’地抱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小雪。”舒妙烟的声音有一丝暗哑,对上樱雪错愕的眼神,微微叹了口气,“过来,救我舅舅。”

“舅舅——”一屋子的人同时发出了惊呼。

樱雪暗暗吁了口气,一旁沈绯和孙书敏等人则双腿一抖,下意识地便跪了下去。

能让舒妙烟如此重视的舅舅只有一位,那便是当今谨帝的弟弟,也就是安亲王最疼爱的弟弟——那位被送去和亲的平宇皇子。

小小要求[VIP]

当然,沈绯和孙书敏等人是无论如何猜不到,眼前这位竟会是当年‘暴毙’的平宇皇子。几人交换个困惑的眼神,跪在地上暗暗揣测着舒妙烟这位‘舅舅’的真实身份。

如今几位尚在人世的皇子都算是嫁得风光圆满,基本上嫁的不是重臣也是世族大家,日子过得怡然自在……若是遭了这么大个变故,谨帝和安亲王怕是早就掀了那几家的屋顶了,怎么会容人在眼皮底下用这种禽兽不如的法子来□皇室尊严?做出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个狗胆包天可以形容了。

也许……是认错了?可舒妙烟的表情,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樱雪若有所思地将床上的男子打量了好一会,又上前查看了下他脸上的面具,迟疑道,“这面具要取下不难。不过,烟烟,这是你哪位舅舅?据我所知,几位皇子在府中都安好,你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感觉到怀中男子微微的颤栗,舒妙烟心里一酸,眼神在屋内众人脸上淡淡扫过,冷道,“他身份不宜外泄,今日只有在座诸人知道,所以——”

“谁若泄了出去,休怪我不留情面!”她的声音极冷,像是一道锋利的冰棱划过,透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平宇皇子。”

这四个字炸得众人神情各异,有惊有疑,却都压低了眉眼不再吭声。当年,平宇皇子的突然‘暴病’令不少人都唏嘘不已,无不感叹造化弄人,可她们怎么也没想到,那样一个荣宠极尊的人,居然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樱雪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眸光倏地一紧,眼尾那抹俏皮的笑瞬时就敛得无影无踪,他紧紧蹙起了眉,手指熟练地在宇皇子的脖颈周围揉了一圈,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孙书敏见状,连忙向舒妙烟告了退,亲自出去煎药。这件事想必皇上很快就会知道,实在是容不得半点差错。

一时,屋内寂静无声。

“殿下,等会取面具的时候会有很疼,你要忍着点,”樱雪看了舒妙烟一眼,与其说是在告诉宇皇子,不如说是在通知她。对于舒妙烟的护短情节,他还是极清楚的,除了当年的那根小破笋,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她这般的重视一个人。

既是她重视的人,那他必定会全力以赴。想到这位宇皇子当年的盛名,实在是很难与眼前这个瘦得几乎皮包骨头的人联系起来。他暗暗为那个罪魁祸首哀悼,若是被她查出来是谁,还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宇皇子倒没有什么反应,只轻轻地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疼痛两个字,对他来说,早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抬头看到舒妙烟极为心疼的神情,他忍不住又湿了眼眶,从他听到舒妙烟的声音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终于可以摆脱那暗无天日的岁月,这个眉宇间与郑初南极为相似的女子,一定就是他要找的人。他依稀记得,当年他答应去和亲时,少时的郑初南就是这样怜惜地看着他,千般不忍,万般不舍。

“舅舅,疼要说出来。”舒妙烟轻轻叹了口气。这位舅舅,如此剔透的一个人儿,那一双眸子,清得像是冰雪中的圣莲,只需细微的一个眼波,就能清晰地表达出他的意思。

可就是这样一个玲珑似雪的男子,却遭受了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他生于帝王之家,前半生受尽风光宠爱,如今却咬牙在这样的凌/辱下偷生,到底需要怎样的勇气才能做到?

想到这里,她握着他的手不由又紧了几分,眼底一片寒凉。

“烟烟,我要给他脱衣服,你先回避一下。”樱雪向舒妙烟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压低了声音道,“我要查下他的毒,这毒非比寻常,让我证实一下。”

舒妙烟眉头一紧,配合地站起身,柔声道,“舅舅,我就在门外。”樱雪说非比寻常的毒,看来真的不是轻易可以解决的事情。

平宇皇子眸底轻轻划过一片涟漪,轻轻点头示意她放心。

一时,房内只剩下了樱雪和平安皇子。千安默默隐在角落里,注视着樱雪的每个动作。

————

房外,郑初鸣酒醒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见舒妙烟面色不善,连忙询问旁边的沈绯。

沈绯将详细情形一说,郑初鸣立时就吓白了脸。这蓉城是她的治地,若是宇皇子多年来在这里受难……估计安亲王会杀了她以泄心中之愤。

“烟儿,你母亲最近身体可好?”郑初鸣想到安亲王那冷翻脸无情的性子,下意识地就问了出来。

舒妙烟微微一怔,随即了然,“母亲身子还是那样,不过,她若是知道舅舅在此,一定会来好生感谢姑姑的。”

郑初鸣摸了摸脖子,笑得极为勉强,“那个,嫂嫂能来,我荣幸得很,荣幸得很。”宇皇子……那可是安亲王心尖上的人,此中内情别人尚许不知,她却是知道得清楚。

当年,宇皇子去和亲,对外宣称‘暴毙’,最伤心的就是安亲王,为了这件事曾与先皇闹得十分不愉快,之后一怒之下就去了边疆,连先皇重病都没能将她召回来。

众人都以为她去征战疆场是少年得志,谁又知道真正原因是为了逃避先皇?之后,直拖到二十四岁,也不知谨帝使了什么法子,这才逼得她乖乖回京和郑初南成了亲。

郑初南也是个痴情人,为了等安亲王,愣是侯到了二十二岁都没嫁人,最终总算是了却了心愿。可就在新婚回门的当天,他却喝了个酩酊大醉,向自己关系最为亲厚的姐姐郑初鸣吐露了心声。

洞房花烛夜里,安亲王醉得稀里糊涂,虽说成功地圆了房,可她嘴里唤的,却是平宇皇子的乳名——宇儿。

那一段日子,她不知道郑初南是怎么熬过来的,但这一路走来,也总算是太平了。

如今,这宇皇子突然出现,真不知是福是祸。

思及此,她抬眸复杂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转头看向舒妙烟。

舒妙烟正站在一簇墨绿的翠竹下,仰头凝视着碧蓝如洗的天空,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端肃。

一直等到午时,房内没有半点动静,而她也连衣角都没有挪动半分。

“烟儿,不如先去用膳吧。”郑初鸣眼见着院外赵氏走了过来,意会地唤了舒妙烟一声。

舒妙烟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候。

不一会,一名黑色人影悄无声息地从院外闪了进来,恭敬跪在舒妙烟面前,递上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笺。

郑初鸣心中一凛,紧紧皱起了眉头。

她没想到,舒妙烟居然动用了安亲军中的隐卫,显然这件事情她已经不打算假手任何人来调查。

“邵家别院……”舒妙烟看完信笺,沉吟许久,对郑初鸣道,“姑姑,邵家那里,先停下来,等明天人到齐了,我们按计划行事。”确实如她所料,怀王就在蓉城隐在邵家,但她却没料到,宇皇子之事,居然也与怀王有关。

郑初鸣点点头,转身大步朝院外走去。

沈绯这时已经反应过来,之前舒妙烟借神偷木瓜的由头去盘查邵家,想必是已经有了眉目。

那么说来,以怀王的精明,必然也感觉到了动静,又会如何应对?

这时,一直闭着的房门忽然‘呀’的一声打开,樱雪面带疲倦地走了出来,朝舒妙烟略点了下头,道,“已经好了,先让他睡一会,你随我来。”

舒妙烟急步随着樱雪进房,低声问,“怎样,是什么毒?可有办法?”

“我要去找师父一趟,这段时间我不在,切忌别让他食寒凉之物,尤其是蟹肉。”樱雪眼里又恢复了俏皮的笑,见舒妙烟怔怔地打量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美人,不由哼了一声,“烟烟,他是你舅舅。”

“恩。”舒妙烟随口应了一声,她一直知道这位舅舅是国色天香的,风华倾国的,此时亲眼所见,却发现那些脑中所能想到的词,根本形容不出他的美。

那是一种容貌、气质,韵味揉和在一起的绝色,无法形容,难以比拟。

“我帮了你的忙,你要怎么谢我?”樱雪挑眉一笑,拽住她的衣袖,一脸的邀宠。

舒妙烟见他这副神情,不由微微一笑,无奈地摸摸他的头,“我记下便是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还要去找师父,这个又怎么算?”

“我还能让他开口说话,你不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吗?”

“我能想办法治好他的手。”

“小雪……”舒妙烟蹙眉,“你想怎样?”

樱雪笑得眉眼弯弯,“这么大的人情,我看你也还不过来了,不如以身相许吧。”

舒妙烟眸光一冷,“你若是不愿,我亦不会勉强你。”

“好吧,我知道你是不会受人要挟的,”樱雪委屈地眨眨眼,“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救过我,我肯定是要知恩图报的。”

见舒妙烟脸色稍缓,又道,“那么,我就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好不好?”

“说吧。”舒妙烟叹气。

“你成亲前,陪我去一次碧烟湖,如何?”

“碧烟湖?”舒妙烟怔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想到了邵含雨,那是他首次对她吐露心声的地方,这樱雪又想做什么?

不过,相对于能第一时间救治宇皇叔,这还确实算是个小小的要求。她若是不应,倒显得小气了。

“依你便是。”

樱雪莞尔一笑,心满意足地出门,“我去找师父,等我回来。”

神偷木瓜[VIP]

神偷木瓜是个传奇人物,多年来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不知其是男是女,更别提年岁长相。

沈绯和郑初鸣都是习武之人,一直对这个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偷木瓜十分好奇,为了不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两人打发了所有的事情,眼巴巴地坐在院子里等待这位奇人的光临。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之时,樱雪终于回来了。郑初鸣连忙迎了上去,往樱雪身后一瞄,没看到神偷木瓜,倒是看到一个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躲在樱雪身后,粉嫩嫩水灵灵的小模样,手里拿着串糖葫芦正在咬,极讨人喜爱的样子。

“师父有事,先让我师弟过来帮忙,你们在外面稍候。”匆匆丢下一句话,樱雪朝舒妙烟一颌首,便牵着那小男孩径直进了宇皇子的房间。

郑初鸣眼看着那小娃娃嘴角挂着一小滩口水,不由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对一旁沈绯抱怨道,“你说这么大个事,他老人家怎么就派了这么个小娃过来,架子还真是不小。”

沈绯也跟着摇了摇头,实在无法相信这么个小娃娃能帮什么忙。一旁舒妙烟倒是没吭声,只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扇关着的房门,眉心微蹙,不知在想着什么。

大半个时辰后,樱雪满脸倦色地走了出来。身后的小男孩手里糖葫芦已经吃完,小手里却抓着几块精致的糕点,正忙着朝嘴里塞,一边塞着,那糕点屑一边往地下掉。

“我先送师弟回去,烟烟,你等我回来。”说着他朝皱着眉头朝坐在院子中间喝茶的几个女人看了一眼,又转头牵着那名小男孩离开了。

“小雪,且慢。”舒妙烟眸中冷光一闪,唤道,“那毒到底能不能去?”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樱雪步子一顿,怀里的小狐吱吱地探出了半个头。回过身,正对上她极富深意的眼神,心里不由一凛。

舒妙烟微微勾起唇角,“既如此,你先休息一会。”她偏头朝郑初鸣使了个眼色,起身慢慢踱到樱雪面前,“我让他们再送些点心过来。”

“不用……”樱雪垂睫。

“你小师弟吃得正香呢,怎能这样就让人家走了?回头木瓜前辈定然要说我们都统府待客不周。来,过来,坐着慢慢吃,等用了晚膳再走也不迟。”舒妙烟别有意味地勾了勾唇,低头朝那小童展开一抹熙如春风的笑。

那小童却粘在樱雪身上不肯回应。

樱雪犹豫了一会,低下头,脚尖无意识地磨着地上的青石小道。好一会,他偏头看向正扯住他的腿往门外跑的小童,“师弟,也过了晚膳时辰,要不先在府里用个钣?”

那小童眉毛抖了抖,不情不愿地嘟起了嘴,用力摇头,以明确表达他的意愿。

“师弟急着回去找师父,不如下次罢,师父不会怪罪的。”樱雪无奈,朝舒妙烟笑笑,“烟烟,你们先去用膳,我等送完师弟就回来。”

“那怎么好意思。”舒妙烟却并不打算放人,她弯身盯着那小童看了好一会,伸手帮他擦去嘴边沾着口水的碎屑,微笑道,“还是用完膳再走罢,小师弟,你说可好?”

樱雪一怔,脸上惯常的俏皮笑容全然消失不见,眼神复杂地看向舒妙烟,道,“烟烟,你这是什么意思?”

舒妙烟依旧是淡淡的笑,忽而,她动作迅速地抓住那小童的手腕,意味深长地开口,“小雪,你师弟生得真正是玉雪可爱。”

樱雪神情一紧,困顿地看了身边的小童一眼,语气不满,“烟烟,你今天怎么了?非得和个孩子过不去?”

“孩子?小雪,你当真不和我说实话?”舒妙烟似笑非笑地扬起了眉,眸底闪过一丝冷意,低头颇为轻佻地在那小童苹果似的嫩脸上掐了一把,“长得确实标致,肤色细滑如脂,真让人爱不释手呢。”

“烟烟!”樱雪脸色一沉,“他才七岁!”

“你确认他只有七岁?”舒妙烟瞥他一眼,眼角滑过那小童隐忍而悲愤的神色,淡道,“你信不信我只需三分功力,就能让他武功尽废?”

樱雪皱眉不语。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半晌,那小童幽幽地开了口,声音听上去全无童稚,却苍老如风中残烛。

郑初鸣和沈绯吓了一跳,闻声连忙围了过来,两双眼睛在那小童身上梭巡个遍,啧啧称奇。

“小雪,这是谁?”郑初鸣惊讶之后,端起了师姨的架子,表情十分严肃。

樱雪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舒妙烟,“烟烟,我都说了,回来会和你解释的。”

舒妙烟冷笑,瞥向那一脸心有不甘地盯着她的小童,微微眯起了眼,“抱歉,我不能拿舅舅的性命做赌注。”

说完,她顺手在那小童的怀里一摸,便拎出了一根极细的银色丝带,上面挂了块淡烟色的玉牌。继而,她将那小童被捏住的手腕一翻,衣袖里又抖落了几样零碎的物事。

不远处的千安立时变了脸,嘴唇微微发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小童——那都是他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到了这孩子手里?

樱雪脸色一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那小童一眼。

而此时,舒妙烟极不客气地伸手将那小童外衫剥了去,只剩下一套绸白光亮的亵衣。无视那小童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的讨饶,她冷冷地沉下脸色,“下次要扮作幼童,记得别老盯着女人的胸前看。”

小童脸色一僵,不自在地咬下了嘴唇,一副被戳穿后可怜巴巴的样子。

扮可怜?舒妙烟冷笑,继续道,“还有,那糕点是千安做给舅舅用的,里面放了不少珍稀药草,不甜反苦,但凡正常的孩童怎么会有兴趣?”

“切……”那小童哼唧一声,拽拽樱雪的袖子,“你都认识些什么人,小气成这样,几块糕点都要计较。”

樱雪深吸口气,掩袖捂住脸,羞怒的声音从手指缝里迸了出来,“你给我闭嘴!真丢人!”

舒妙烟嗤然一笑,不紧不慢地把住那小童的手腕,将他牵到自己面前,“小雪,这位该不会就是你那个不成气的师父吧?之所以无人见其真面目,就是因为他的身体是个孩童……”

“够了!”那小童粗声粗气地打断她的话,眼神瞬间变得凌厉阴鸷,“真麻烦,我就知道不该来!”他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樱雪,“我就知道你喜欢的女人不是个东西!不是个东西!”

樱雪闻言,原本紧紧牵着那小童的右手蓦地放了开来,眸底的怒意再不掩饰,“师父,你该知道我的底线!”

“原来真是木瓜前辈——”郑初鸣和沈绯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暗下提防地靠近了舒妙烟。

“?”舒妙烟轻轻哼了一声,一丝浅笑自眼底漾开,极浅的笑意,却寒得没有半点温度,“前辈可知道,曾经敢过骂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神偷木瓜一张小脸老气横秋地瞅她一眼,又低头看向自己被控制得死死的脉门,冷声道,“你以为你制住我的脉门,就能将我如何?”他自小习奇门武功,身量不能长高,身上的奇盘脉络自然与旁人也是不同的。

舒妙烟闻言轻声笑了出来,“前辈还真是天真,我虽说不曾混迹江湖,却也自小习武练功,你的法门——”

她脚步略微一转,侧身手腕扬起,只听‘喀嚓’一声,神偷木瓜那小小的身体便如同飘摇的风筝般落在了地上,而他一张原本讽意十足的小脸,此时全是惊骇之色!

“你,你,你怎么知道……”细嫩的小手抖抖索索地指向舒妙烟,一汪水灵似鹿瞳的眸子里瞬间泛起了血红色,‘扑’的一声,一口鲜血立时就喷了出来。

“我原也不想如此待你,只可惜,你居然动千安的心思,他不过在房里助你们救人,你却连他贴身之物都不放过,如此禀性的人——”她眼里闪着些深沉的光芒,忽然转头看向樱雪,“小雪,你的耳坠呢?”

樱雪脸色倏地一白,下意识地摸向耳际,眼神却逃避地躲开了她犀利的眼神。

“如果我没猜错,是不是他早就觊觎那耳坠,如今成了你求他救治舅舅的筹码?”舒妙烟眼底的寒光冰冷刺骨,但见她手掌一翻,掌心赫然多了一副晶莹剔透的耳坠,紫艳寒梅,光华逼人。

“你……”樱雪的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为何如此防着师父?他不过是和我闹着玩的,你莫要当真……”

“闹着玩?”舒妙烟挑眉,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小雪,难道你以为我这次让姑姑全城搜捕木瓜,只不过是闹着玩的?”

樱雪一惊,看着她半晌没说出来话。

“难道你不是以师父的名义盘查邵家?”话音刚落,他心里立时就凉了一大截,能够如此轻易找到师父的罩门,她必定早就存了要对付他的念头……

“呵……小雪,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了?邵家要盘查,木瓜此人,我同样不会放过!还是说,你需要我向你解释一下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见樱雪眼有不甘,她转头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脸色灰白惨淡的木瓜,淡声道,“神偷木瓜,坑害了十二名官宦少女,死者都是一刀毙命,双/乳被切,惨不忍睹。”

“我原不知他为何那么喜欢搜集女子的双/乳,只猜测他是个男子身份,毕竟此人若是个女子,自己有的东西肯定是不会稀罕的。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一个男人,若真对女子的身体那么有兴趣,自当可以卖身倌楼,何必要费尽周折去害人性命?”

“为今看来,”她眼神无意识地自旁边神偷木瓜那具幼小的身体上一扫而过,“竟是变态所致!”

樱雪身子一震,袖下的双手紧紧握起,声音怆痛沉重,“烟烟……你是何时知道这些的?”

舒妙烟微叹了口气,看向他,“小雪,我何时知道的并不重要,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