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她又把银行卡丢还给他。

“沈暮,女孩子这么倔强会吃亏,你能不能收起你的刺?”

“你没听过吃亏是福这个词?”

这下林冬绪从面容到眼眸,都冷峻的可怕。沈暮心里一怔,不禁嗤笑,这才是真正的林冬绪啊,独裁、冷漠、不容反抗,谎话连篇!

他抓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沈暮,别让我对你发火。”

沈暮有一瞬被他犀利的目光震慑住,但是她愣了几秒,不看他,低头说:“无所谓,反正你的钱我不要。”

她本以为他会真的发火,谁知他忽然放开她,心平气和问了一句:“我上次给你布置的影评写好了没有?”

沈暮愣住了,他说的很自然,令她没有多想就真的去思考她的影评写了没,然后答了一句:“写了,在宿舍。”

然而,很快她意识到林冬绪这是转移话题。于是又冷下脸来说:“别岔开话题。我知道我笨,但还不至于笨到被你三番四次的耍!”

林冬绪忽然笑起来:“是么?这样吧,你先交作业,交了作业我们再谈。”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现在还是你老师,让你交作业没什么不妥吧。”林冬绪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一副不愿再理她的样子。

沈暮无话可说,狠狠剜了他一眼,跑回宿舍拿了作业又跑回来。

她把影评拍在桌上,“老师,作业!”

他不看她,拿了作业开始批改,半晌,他忽然把那张纸递到她面前,说:“重写。”

沈暮气结,这人分明耍她玩呢!

“凭什么!你公报私仇!”

林冬绪冷笑:“我还不至于对你来这一套。你可以把你写的拿给别的老师过目,他们要说一个好字,我林冬绪以后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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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沈暮无话可说了。她压抑住心底的怒火,拖了把椅子坐到他对面,一声不吭的开始重写影评。牙关咬紧,下颚紧绷,那紊乱的气息迟迟不能归于平顺。

几十分钟后,沈暮写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把作业丢到林冬绪面前,冷冷的看着他。

他倒没什么反应,捏起那张纸,细细看起来,半晌,他看着她,还是那一句:“重写。”

她沉默着,盯着他看,他挑眉看着她。他们僵持了很久,最终,她还是重新拿纸出来写。

沈暮艰难的写了几个字,然而当她瞥见林冬绪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时候,莫名又升起一股恼怒,最后,她将笔一摔,夺门而出。

她跑出办公楼几百米远停下来喘气,才发现,那张银行卡不知何时又回到她的口袋里了。

这一天,林冬绪正坐在自家的餐厅里吃早餐,小米粥,以及热豆浆。他的父亲林安国从楼上走下来,坐到他对面,让保姆添了碗润肺汤,喝的缓慢。

林安国五十多岁,偏瘦,剑眉,目光犀利,精神饱满。

父子两在饭桌上几乎没有交流,只偶尔给对方夹菜。这是一种长年累月的默契,恰到好处的沉默。

林冬绪的一通电话打破了祥和的沉静。他擦了擦嘴角,优雅的接听电话,并不回避父亲。

来电者是个陌生号码,林冬绪声音低沉:“您好。”

“您好,这里是xx公益基金,请问是林冬绪先生么?”

“是我。”

“感谢您于昨日下午四点,通过网络汇款,向我们捐赠七万元善款。为表诚意,我们真诚邀请您参加我们周六的慈善议会,请问您能来吗?”

林冬绪停滞了一会儿,他听明白了,有人,用他的名字捐款,让他白白做了一回大善人。他忽然笑了笑,在心里叹息:沈暮,你太幼稚。

他对电话说:“祝你们举办成功,再见。”

挂断电话,林安国刚好吃完早饭,“难得早上和你一同吃早饭,冬绪啊,不忙就多回来住住,不陪我,陪陪你弟弟也好。他最近也不常回家,我担心他又给我惹事,你也在学校,就多看着他一些。他啊,永远都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说起他这个弟弟,林安国再怎么恨铁不成钢,但每每说起,却还是疼溺的。

“好。”林冬绪应了声。

“我还没问你,电视台的工作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学校当老师?”林安国说。

“跟电视台几个老总的意见不一致,没有再合作下去的必要。就当调整一下,换个环境。”

林安国点头,“周三的投标会,我这边有个重要会议,你那天要是没事,就代我出席吧。”

“好的,爸爸。”

他们的交流一向点到即止,只表达重点,没有多余的步入与闲聊。

-

周二在B大的教学内容一结束,林冬绪便驱车抵达临市的酒店。他开了间会议室,开始与“安国地产”的各个负责人讨论投标事宜。

“安国地产”是林冬绪的父亲林安国一手创办的股份公司,林冬绪除了拥有很少一部分股份之外,并不担任任何职务。由于总经理一职位悬空很久,董事长林安国力不从心,因此林冬绪只是偶尔帮助林安国处理公务。

林安国曾多次劝解林冬绪放弃工作回公司帮助他,然而林冬绪每次都以没兴趣拒绝。次数多了,林安国也就作罢,但他总认为,林冬绪是因为安国地产的继承人是他弟弟而不是他,所以为避免将来兄弟俩产生不必要的争执,才放弃有关于安国地产的所有职务。

在这一认知上,林安国时常倍感愧疚。所以当林冬绪放弃电视台这么有前途的工作而进入B大就职的时候,他并没有骂他。况且他这个儿子一向最有分寸,他放心的很。

经过一个通宵的商讨,安国地产的投标书已经准备充分。林冬绪只睡了三个小时,便随秘书前往投标会现场。

灯光闪烁不定,现场的工作人员手脚忙乱的布置舞台。

林冬绪以为他是第一个来的,没想到华恒地产的总经理周斐然已经闲适的坐在那儿了。一见他来,周斐然眯着他狭长的眼睛站了起来。

“哟,林公子!来的挺早嘛,看来准备相当充分了?”周斐然似笑非笑。

林冬绪勾了勾唇,“周少,咱们彼此彼此。”

周斐然比林冬绪大上好几岁,是不折不扣的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并且至今单身,情人不断,所谓的黄金单身汉,这个圈子里有头有脸的少爷,受欢迎程度不亚于林冬绪,毕竟比起林冬绪,周斐然拥有整个华恒地产的支配权。

两个人这么打了个招呼,便闲聊起来,绝口不提投标会的任何信息,直到现场来人越来越多,他们才不约而同的闭上嘴,等待投标会开始。

“祝你好运。”周斐然说。

林冬绪微微一笑,“借你吉言。”

-

沈暮今天心情不错,上个星期她以林冬绪的名义将他寄来的那笔钱,一分一毫不差的捐赠给慈善基金,反正他不收,她也不要。为表感谢,她也算帮他积阴德了。

“沈暮,你电话响很久了。”躺在床上做瑜伽的徐蕙喊了她一下。

她丢开书,跑回床上接电话。

“姐!”表妹彤彤的声音明显带着急切以及浓重的哭腔。

沈暮心里一沉,脱口就问:“你先别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爸…我爸他被抓进去了,他把人给砍伤了!”

沈暮一惊,没想到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平日里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小姑父不像会是砍伤人的啊。

她安慰道:“别急啊彤彤,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我在学校门口…”

沈暮赶到彤彤学校的时候,她正坐在路边擦眼泪。

“你爸呢?”沈暮蹲下来问她。

彤彤泪眼模糊:“在…在公安局门口,好多人…大姨说,她跟妈妈在处理,让我先回家。我找不到越越姐,就找你了。我怎么办?我想去找爸爸…”

沈暮思索了一下,沉吟:“走,咱们去公安局。”

路上,彤彤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本来前些日子,彤彤的爸妈已经协议离婚了。尽管这样,彤彤爸仍旧不断骚扰她们母女,常常住在家里赖着死活都不肯走。某次彤彤爸撞见彤彤妈和之前疑似她婚外恋的对象一同回家,便怒气顿起,更加怀疑这他们有奸.情。

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彤彤爸几次跟踪并发现彤彤妈经常跟这男人一起,或许出于嫉妒,又或是觉得耻辱,他杀意怒起,买了把水果刀,在男人下班回家的路上将他砍伤。好在地点偏僻,无人看见报警,彤彤爸见到男人痛苦的在地上打滚,这才知道怕,颤抖着拨打救护车。

现在男人的家人找上门,吵吵闹闹的要把彤彤爸送进监狱才肯罢休。

她们抵达公安局的时候,两家人正拉拉扯扯,混乱的场面不知道谁说了什么,动静太大,已经引起不少路人的围观了。

彤彤一眼就看见她爸爸被那家人狠狠甩了几巴掌,却默不作声。而她妈妈一手拉住她爸爸,一手护着他,露出的手腕上也有不少抓痕。

彤彤一心急,冲上去推开那家人喊着:“不准打我爸爸!坏人!”

沈暮也混进去试图分开扭打成一团的两家人,“有话好好说,别人打啊!”

“我哥都进医院抢救了,不打他打谁?他是杀人凶手!他不得好死!”那家人声音比沈暮要大得多。

沈暮又大声喊道:“你们不是来讨公道的么?这样吵吵闹闹有屁用?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吵了!”

然而她的声音被掩埋在混乱吵闹声中。不知谁使了大力,将没留神的沈暮一下推倒在地,她嘤咛一声,手腕和膝盖都被擦伤了。

而彤彤正孤孤单单站在人群外,无助的哭泣。两家人依然无休止的争吵,没有目的。

沈暮站起来,皱起眉头,隐隐开始头痛。对方家里四五个人,甚至有男丁,而沈暮她们家,除了她和彤彤,就只有彤彤妈和沈暮的大姑妈。势单力薄,吵不过别人,也打不过别人。

焦急之下,沈暮下意识的拨通了林冬绪的电话。过了许久许久,电话才被接起。那边的声音低沉、清冷:“喂,你好。”

如此客气疏远的开场还是沈暮第一次听到,她愣住了,一时间开始后悔给他打电话了,他们不正在吵架么?

见沈暮迟迟不开口,林冬绪才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立刻又说:“沈暮,说话。”

“呃…对不起,我打错电话了。”沈暮只好撒谎。

然而林冬绪在听见手机里传来嘈杂混乱的争吵声时,便认定了沈暮出事了,于是沉声又问:“说实话,你在哪儿?我知道你没打错。”

他坚定且不容反抗,她只好说:“公安局…”

“门口”二子她还没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沈暮愣在那里,骂了一句:“有病!”

林冬绪回包厢拿了西装外套,便匆匆离开了。这是安国地产在成功投下地皮之后的庆功宴,饭局开始没多久,他就接到沈暮的电话,那时他刚好与周斐然的谈话结束。

地下停车场,周斐然正靠着自己的车门漫不经心的抽烟,见到林冬绪匆匆而来,冲他喊了句:“喂,干什么去啊?”

林冬绪看也不看他:“回B城。”

周斐然灭了烟,说:“我跟你一起。”

林冬绪拉开车门的瞬间,“不行。”

沈暮认为林冬绪只是问一问,但是不免心中期盼着他能来。然而等了有一个多小时也未见他一根头发,心里竟有些微微的失望。

只是没想到,当那家人拉着彤彤爸往公安局里面走的时候,对面马路上一辆宝蓝色的车疾驰而过,然而便是一个惊险的急转弯,刺耳尖锐的刹车声,这辆车在几秒之内,停在了他们的视线里。接着,车上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向他们走来,风尘仆仆。

林冬绪一眼就看到了沈暮,见她脖子、手腕,以及膝盖处均有伤痕,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了解情况之后,林冬绪站到他们中间,面无表情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把他送进监狱,还是讨回赔偿金?闹上法庭,还是私了?”

“当然要上法院告他!告到他进监狱为止,还要陪我们医药费!”

林冬绪点头:“我会请最好的律师帮助这位先生申诉,要知道,你们没有他故意伤人的证据,在这一点上,你们赢的几率就大打折扣,就算你们拿到医药费,那也只是少数,这个人还未必能进监狱。其实照我看来,不如私了吧,既有医药费,又有赔偿金。”

那家人似乎动摇了,窃窃私语的商量着。

沈暮见状微微舒了一口气,才发现,林冬绪今日居然带了眼镜,比起平日课堂上,显出几分冷峻。

“那你们打算赔多少?”对方问。

“你们想要多少?”林冬绪答。

“三十万!”

林冬绪冷笑,“我们又不想私了了,干脆上法院,你们告完他,我再告你们。”他把沈暮扯到身边,指了指她的伤口,“同样告你们故意伤人。”

末了,他又笑了笑指着街口的监控录像,“那就是证据。”

对方语塞,“你什么意思。”

“一句话,十万。我知道你们是受害人,也知道进医院的那位并没有伤的那么重,你们妄想得寸进尺,乘机敲诈。”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而后派出一人与林冬绪谈判:“十万可以,现在就拿来,现金!”

话音一落,沈暮一家人又哭闹了起来:“十万千金到哪儿凑啊?大晚上的银行都关门了。”

对方依依不饶:“现在拿不出十万就免谈,咱们还是法院见。”

林冬绪拿出手机到一边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他走过来说:“没问题,等我几分钟。”

沈暮心底惴惴不安,她知道,这回他又帮了她一个大忙,还是她主动找他的。这份人情,她到底要怎么还?

林冬绪将那些人打发走之后,彤彤妈看看他,又看看沈暮,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彤彤爸握了握林冬绪的手,感激道:“谢谢你,钱我会尽快还的!”

彤彤妈碰了碰沈暮:“暮暮,介绍一下啊。”

沈暮赶紧说:“这是我小姑妈、小姑父、大姑妈、还有我表妹。这位是我…老师,林冬绪。”

“林老师,幸会幸会!这次万分感谢,您是我们的大恩人…”

-

林冬绪把沈暮领走,开车送她回学校,路经一家药店,他下车进去买了些处理伤口的药和创口贴。

“回去自己弄。”他把药袋丢给她。

“哦。”她讪讪摸了摸头发。

看她的窘样,他有些想笑,却一本正经的说:“不用太感谢我了,身为你的老师,这些都是应该的,千万别为了报答我以身相许。你好好学习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沈暮被那句“以身相许”刺激到了,“报答你妹啊,我又没有要你来。还有啊,你来就来,为什么这么久才来?”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C市。”

沈暮语塞,从C市到B城,至少需要两个小时,可是他居然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没可能啊,除非超速加闯红灯。她又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酒味,不禁心里一怔,这人居然还酒后驾驶!

又多了份愧疚,这感觉让她很不好。索性刻意换了话题,问:“你怎么戴眼镜?”

“跟人谈事情,戴眼镜看起来比较专业。”

沈暮点点头表示赞同:“恩,是挺专业的,看起来像奸商。”

林冬绪无声笑起来。

“吃晚饭了么?”他问。

“没有。”她答。

“我知道一家粥店还不错,去尝尝?”

“不要。”

“就在林和东路,很近的。”

“不去。”

“咸骨粥不错,你一定会喜欢。”

“…”

那天晚上沈暮还是乖乖和林冬绪去喝粥了,毕竟欠了他人情,再和他拿乔就不太好了,就当他想去,她陪他。

沈暮最不喜欢欠人情,思忖着如何将这人情还回给林冬绪。做好他的课代表?不对不对,这本就是她分内工作。请他吃饭?不行不行,他这么有钱,要求肯定高,她请不起啊。还未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她就已经昏昏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睁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林冬绪布置的影评作业认真完成。随后她就去办公室交作业,顺便还他人情。

还没上楼,她就想起今天不是周二,林冬绪不在学校。她叹了口气,心想,还是下次上他课之前再来找他好了。

没想到一回身,她就看见林冬绪站在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找我?”

她心虚,瞪眼说:“谁说的?这栋楼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老师,少自作多情。”

林冬绪恍然的点点头,与她擦身而过,一瞬间,他忽然回头努了努嘴,目光看向她手上的作业纸,问:“那是什么?”

沈暮抿唇闭眼,此刻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不正是要交给他的影评么?“评《东邪西毒》”这几个黑体大字正赤.裸.裸的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太丢份了!

沈暮默然同他回了办公室,把作业交给他,然后客客气气说:“关于昨天您帮我家…”

林冬绪毫不留情的打断她:“看完你的作业,我们再谈。”

沈暮翻眼,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