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走到了外头,瞧见了杨二,只将宝儿往杨二怀中一塞。

杨二见媳妇面色不虞,怀中的宝儿又开始掉起了金豆子,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却说玉迭走后,春生便起身伺候沈毅堂洗漱换衣裳,春生垂着眼立在沈毅堂跟前,二人一直未曾开口说话,春生替他系好了腰带,便要吩咐可以传晚膳了,却忽而听到头顶想起了一道低低的声音,只道着:“方才,还是头一回瞧见你那般高兴,丫头,你也是喜欢孩子的,是罢,也给爷生一个孩子,可好?”

春生的搁在他腰间的手一顿。

沈毅堂只忽而抬起了春生的下巴,看着她的眼一脸认真道着:“爷想你给爷生个孩子,咱们俩的孩子···”

他虽已是而立之年了,然膝下却并无子嗣,他成亲尚晚,对于子嗣什么的也只觉得可有可无的,或许也曾有机会当父亲,那时候虽然也还欢喜,却终究是少了几分祈盼。

许是这两年人老了。

又或者是因人而异吧。

还从未有哪一回像现如今这一刻这般祈盼过。

其实,或许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他日日缠着她,两人夜夜耳鬓厮磨,他的心里其实一直盼着,只不过从未出口罢了。

又觉得有些奇怪,他就她一个女人,他分明十分卖力了,可这一连着几个月过去了,竟半点动静皆无。

想到了方才三人在一处的画面,沈毅堂心里发热,便又对着春生道着:“爷明儿个将宫里的太医请来给咱们瞧瞧可好?”

第263章

春生听了沈毅堂这番话, 沉默了许久, 只忽而抬着下巴从他手中挣脱开了。

又垂了眼, 继续替他将衣裳整理好了,便默不作声的往里走。

沈毅堂见状, 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握着春生的手腕子, 沉吟了片刻, 只道着:“给爷句痛快话···”

见春生双目轻颤着, 不由又放软了声音道着:“丫头, 爷晓得现在许是急了点儿, 可是人就是这样贪心, 有了一点就还想要更多, 起先,爷尚且不能确定你的心思,只觉得有了孩子便能够安心了,可是现如今, 瞧着你方才欢声细语的模样, 爷的心窝子都是软的, 丫头,你知道么, 方才, 爷多么希望那个孩子就是咱俩的···”

顿了顿,又沉声道着:“爷都已经快三十了,旁的这个年纪的儿子都可以成亲了, 丫头,你难道就不心疼爷么?”

春生闻言心下只有些复杂。

诚然,他已到了而立之年,有这样的想法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沈毅堂一直想要孩子,其实,她是一直知晓的。

每日半夜醒来,腰下总是垫了个软枕。

私下请教莞碧姐姐了,莞碧姐姐只道着这样受孕的可能性更大了,那个时候,春生对他的心思已经有些了然了。

只是——

虽然知晓,可是二人从未放在明面上提及过。

她知晓他的心思,也一直从未服过避子汤之类的,从未刻意的去阻拦过,见一直无甚动静,便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从未曾想过,倘若真的有一天怀了沈毅堂的子嗣,有了他的孩子,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不敢想。

尤其是现在。

沉默了许久,春生只忽而抬眼看着沈毅堂,神色淡淡的着:“你想要孩子,这后院自然排着队的女人想给你生···”

沈毅堂闻言,脸子便已经快速的拉下来了。

春生双目微闪,顿了顿,便又继续道着:“谁都比我有资格,要生,你去找她们罢,甭来找我···”

春生说罢,只飞快的抬眼瞧了他一眼,见沈毅堂阴着脸,面上一层寒霜,胸口用力起伏着,握着她手腕子的力道加重了,俨然一副要生气的前奏了。

沈毅堂只咬着牙关一动未动的盯着春生,只忽而梗着脖子将脸转到了一侧,生怕再多瞧一眼,心窝子里的火便兹兹往外冒了。

诚然,他知晓是自己有些心切了,她能够应下他,随着他一道回府,他便已经感恩戴德了。

可是,听到她大言不惭的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令人气得心肺乱颤啊。

沈毅堂心里骂了声“死女人”,只咬着牙,生生的呼出了一口气,再一次转过头来时,面上的神色已是缓和些了。

沈毅堂又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气,这才看着春生一脸认真道着:“爷只要你为爷生···”

顿了顿,只忽而想到了一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春生道着:“方才···莫不是吃味呢?”

方才火气攻心,这会子回想起来,只觉得小丫头语气中带着些酸味似的。

春生双目躲闪,却又梗着脖子望着沈毅堂的眼道着:“你···你瞎说什么呢···”

然而沈毅堂面色的冷意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眼里缠绵的笑意,只双手捉着春生的双肩,凑过来便要亲她。

春生忙扭头躲着。

只料不准这人,前脚还气得牙齿直打颤着,这会子还未回过神来,便已是深情绵绵了,到底挣不过,让他亲了一脸,沈毅堂只将春生搂在了怀中揉了揉,嘴上低声道着:“爷晓得你的烦忧···”

说到这里,只忽而叹了一口气,道着:“丫头,爷现如今不敢随意抬了你的身份,便是撑破了天,爷能够给你的也不过是个姨娘的名分罢了,这样太委屈你来了,再等一等,给爷些时间···”

她无名无分的,此时说孩子,确实是有些心切了。

他知道。

可是,仍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沈毅堂将人搂在怀中,双眼却是盯着窗外出神,半晌,只忽而眯起了眼,眼中一片幽深。

片刻后,只又忍不住低头往春生发鬓上亲了一口,嘴里轻声道着:“孩子的事儿,咱们往后再议,不过爷还是得将太医请来替咱们俩瞧瞧,爷才能安心···”

春生听了沈毅堂的话,只有些愣神,半晌,只随着点了点头。

沈毅堂在她跟前多为不正经,可是,她却知道,他定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春生终归还是信他的。

不然,也不会就这般随着他回来了。

博弈多了,终究是会觉得累的。

既然逃不过,便随着心走好了。

二人又说了几遭,便吩咐厨房备膳。

许是因着沈毅堂的缘故,晚膳格外丰盛,二人用了膳食,沈毅堂陪着春生在院子里走了走,与她说到了些府中的事宜,回屋后吃了杯茶,便又往书房去了。

回屋时已是到了后半夜了。

春生等了许久,熬不过已经睡下,却在迷迷糊糊间却人给弄醒了,睡得正深,只睁不开眼,可是只觉得胸口被人压得喘不过气来,春生被迫抬着双眼睁开了一条缝,却见那沈毅堂压在她身上在费力的解她的衣裳。

春生眯着眼又瞧了一眼墙角的烛台,见上头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了,屋子里的光线若隐若现,只蹙着眉,嘴里含糊不清的道着:“这么晚了,还瞎折腾什么呢···”

话音刚落便觉得胸前一凉。

沈毅堂只埋头凑近了春生的脖颈间细细的亲吻着。

春生睡眼惺忪,只有些不耐烦的将身上的脑袋推了推,嘴里小声咕哝着:“沈毅堂,别闹了,困死了···”

沈毅堂捉着春生的手,往她手心里亲了亲,只一言不发的复又埋下了头。

吻,顺着脖颈往下,经过胸前,经过小腹,一直往下。

春生只忽而觉得身子猛地一颤,她的双手用力的拽进了身下的褥子,双眼猛地睁开了,身子微微支了起来。

恰逢沈毅堂从她腿间抬起了头,正睁着眼看着她。

春生只觉得脑子“噌”了一下,一下子清醒了,只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他,急急的道着:“沈毅堂,你···你要作甚···”

沈毅堂只微微勾了勾唇,冲着春生,笑着,嘴里低低道着:“爱你——”

说着便埋下了头。

春生身子猛地一抖,经受不住,身子笔直往后倒了下去。

双手只用力的抓紧了身下的褥子,指骨发白,不多时,便已忍不住低声呜咽了起来。

夜色寂静无声。

春生身体的热潮一波接着一波,唯有夜知道。

天色微亮时,春生已经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沈毅堂起身吃了杯茶,扭头往肩后瞧了一眼,喉咙里忍不住“呲”了一声,后背怕是被挠了好几道血印子吧,那丫头的指甲该剪剪了。

虽然有些痛,也有些疲惫,然而沈毅堂却觉得无比的满足,唯一觉得有些遗憾的是——

沈毅堂重新上了床,动作无比熟稔的取了个软枕搁在了春生的后腰下,只伸着大掌贴在春生平坦的小腹上一下一下轻揉着,嘴上喃喃地道着:“儿子,争口气啊···”

沈毅堂搂着春生眯了一个时辰,便又起了。

此时天外已经渐渐地亮了。

沈毅堂临走前对素素道着:“伺候好你们姑娘···”

往外走了几步,又命人将流苏喊了过来。

只再次吩咐着:“将年后爷从元陵领回来的那几个丫头一并派到偏殿当差吧,过两日府里办喜事,爷事物繁忙,你将人精心伺候着,回头爷重重有赏···”

流苏忙应下了。

沈毅堂走后,流苏只将蝶依、香桃、小蛮几个喊了过来,嘱咐了几声,便派到偏殿当差去了。

沈毅堂一早便去了王爷府。

九皇子成亲,被圣上单独赐了府邸,赐亲王爵位,赐封号瑞。

瑞王爷二十有三,本就是沈家的外孙,如今娶的又乃是沈家三老爷庶出的独女沈雅婷,自然是亲上加亲了。

沈毅堂一进了瑞王府,便由着管家亲自领着进去了。

沈毅堂边走边问着:“王爷这几日身子如何,腿疾可有复发?”

管家只规规矩矩的回着:“回五爷的话,自从前些日子受了五爷特意寻来乡野医女的穴位按摩之法,王爷腿疾已经有些日子未曾复发了,不过这王爷腿脚不便,过两日上门娶亲···王爷却执意前往,五爷···您看···”

沈毅堂听了,皱眉沉吟了片刻,却摆了摆手道着:“进屋说吧···”

管家忙应下来了。

只恭恭敬敬的领着沈毅堂进了一座雅致的院子。

第264章

沈毅堂一进去, 便瞧见窗子下坐着一名少年, 穿着一袭玉色锦袍, 坐在了轮椅上,背对着身子, 沈毅堂大步踏了进去,还未可知, 只微微垂着头, 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沈毅堂喉咙里咳了一声。

那人惊醒, 立即回过头来, 霎时便瞧见, 乃是一名面如冠玉, 秀美如双的翩翩少年。

回头见到沈毅堂似乎有些诧异, 嘴里忙唤了声:“小舅···”

便立即将轮椅转了过来,只见手中捏着本书,原来方才是入了心。

沈毅堂目光在他手中的书上掠过,眉眼间带了淡淡的笑意, 似取笑着:“不日便要成亲了, 这会子还有心思瞧得进书···”

说着便径直坐在了一旁的紫檀木太师椅上, 管家早已经命人沏了茶,亲自奉上, 又转身命人寻了一薄毯盖在了瑞王腿上, 随即便有眼色的退下了。

瑞王瞧见沈毅堂堂打趣,面色似微微有些不自在,只忙将手中的书合上, 转着轮椅缓缓地来到了沈毅堂跟前,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随即,含笑道着:“小舅今日怎么来了···”

沈毅堂端着茶杯,揭开了杯盖,放在了鼻尖轻嗅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道着:“听管家说那日迎亲你欲亲自前往···”

说到这里,只又将茶杯盖合上了,抬眼看着瑞王道着:“怎么,这那么迫不及待?”

瑞王面色一红,微微挑眉瞪了眼沈毅堂,不过忽而沉吟了一阵,嘴上却道着:“我现如今这幅身子,表妹跟了我是她受委屈了,唯一能够做的也只有在此等小事上精心了···”

沈毅堂看了瑞王一阵,喉咙里“唔”了一声,忽而道着:“其实小五随了你,乃是她的幸事儿···”

顿了顿,又忽而抬眼看着瑞王道着:“炎儿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是这大俞的亲王,皇室血脉,合该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皇家子嗣,本就是这世间最高贵的荣耀,别说瘸了腿,便是瞎了眼,聋了耳,也依旧是至高无上的。

更何况,是这样一名无双的少年。

九皇子温润如玉,又饱腹诗书,时常游历在外,十几岁便已盛名在外,曾乃是圣上最为宠爱的皇子。

其实九皇子并非排行第九,当今圣上子嗣并不繁茂,尤其是当年,大皇子早夭,三皇子、五皇子一人染了重疾暴毙而亡,一人七岁时不幸坠了湖,到了中年时膝下才仅仅留下了二皇子,四皇两位。

九皇子实际排行第六,不过出生时身子羸弱不堪,恐早夭,圣上便特恩赐了“九”的称谓,只盼着能够活得长长久久,结果果然一日好过一日,圣上大为欣慰,自小便对其宠爱有加。

九皇子也不辱圣命,七岁便拜了当今七旬阁老为师,自小饱腹诗书,博学多才。

生母乃是当朝宠冠六宫的当朝贵妃,又有沈家为后盾,虽一直并未涉及朝堂,但在一众文武眼里,已是谋到了不少美誉。

为了朝局稳固,虽说早已经立了嫡出的二皇子为太子,但是东宫资质平庸,又性子暴敛残酷,这未来的局势到底如何,还真是不好说。

却不想,在三年前——

沈毅堂吃了口茶,忽而又看着瑞王,挑了挑眉道着:“今日原是大哥不放心,特意叮嘱我过来瞧一瞧的——”

说到这里,又忽而抬眼,沉声道着:“大哥许是仍有些愧疚罢···”

瑞王闻言,面上微微凝住,随即,只忽而又淡笑着:“这婚姻实属天定,大舅委实不必如此,况且五表妹沉稳娴静,虽是庶出,却是三舅独女,并不比旁人差···”

原来这九皇子与沈家大房嫡出的四小姐沈雅孜才是一对金童玉女,二人青梅竹马,又感情深厚,原是到了商议亲事的时候。

岂料三年前这九皇子在外游历时突遭爆匪袭击,险些丢了性命,历经数月,命虽保住了,却失了双腿,闹得个半身不遂的下场,整个大俞都为之可惜。

这也是三年前那沈毅堂忽然失踪了几月,又匆匆进京的原因。

而沈雅孜乃是大房幼女,自小娇养长大,性子骄纵高傲,得知了九皇子的遭遇,虽伤痛欲绝,但长此以往,便渐渐地有些犹豫了。

九皇子不愿牵连于她,二人婚事作罢。

只后来阴差阳错,又定了三房的五小姐沈雅婷,这便有了现如今这么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