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安笑了下,看着蒹葭的侧脸道:“快进腊月了,进了腊月咱们就成亲吧。”

“你家里呢?”

“我过几天与她们说清楚,她们若执意不愿咱们就在小院子里办。”

蒹葭点点头,忽而笑着道:“在她们眼里我就更是个罪人了,竟然拉着你倒插门。”

沈忆安不在意的撇撇嘴,抽出两根手指继续专心的摩挲他柔滑了不少的手。

“忆安。”

蒹葭看一眼低头走路的沈忆安,抿抿唇道:“最近没见过王公子吗?那婚事还是说清楚的好,男子最重的就是名声了,咱们这般,他以后怕是不好过呢。”

“管那些做什么?我早已说明白了,王家若是聪明早该找个由头退婚。”

“他没再去过你家?”

沈忆安眯着眼睛看蒹葭,抬抬下巴道:“蒹葭吃醋?”

“我吃哪门子醋,我信你的!”

沈忆安紧紧手,脸上竟升起薄薄的红晕。这般听人说对她的信任倒是第一次,有一种小孩子得到大人夸赞的羞涩与兴奋。

不远处的胡同里王子若斜睨着眼前壮硕的女人,看着她身上粗陋的衣物微微退开一步道:“你都清楚了?做完那五十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女人盯着王子若的脸看了会儿,垂下眼掩去一闪而过的欲念,恭敬的开口道:“这位公子放心,我一定做完!”

女人重重的咬着“做完”二字,王子若听着不甚顺耳,蹙着眉对绿衣道:“来了吗?”

绿衣不甚放心的看一眼恭顺立着的女人,走到胡同口看了看,小跑着过来低声道:“就要来了。”

王子若咬咬唇道:“绿衣躲起来,不准露面知道吗?”

“公子。”绿衣又看一眼那女人,微蹙着眉道:“绿衣觉得咱们…”

王子若抿唇盯过去,冷冷的哼了一声打断绿衣的话,绿衣壮着胆子走到女人面前昂首道:“我们可是有来头的,你要是存了什么不轨的心思就别打算在耀州混了。银子可以吃,不该吃的就别吃,小心消化不了撑死。”

女人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王子若看一眼胡同口,略带不耐的看一眼绿衣,绿衣抿抿唇,警告的瞪一眼女人,快步拐进里面一个岔胡同里。

“开始吧。”王子若强自镇定。

女人眼中淫光一闪,笑着摁着王子若在墙上,动手去剥他的衣裳。

“慢,慢着,不准脱衣服!”王子若慌张的打开女人的手。

女人皱眉道:“不脱衣服谁会信我对你施暴?”

王子若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眼睛扫向胡同口,视线还没收回女人就趴过去直接亲上他的嘴。

厚重的汗臭味铺面而来,夹杂这女人嘴里的大葱味和浓重的口臭。王子若伸手打向女人的脸,高声道:“你混蛋,不准亲我!”

女人笑了笑,抬手禁锢住他的手摁在墙上,一手开始剥他的衣服,王子若开始有些慌乱,看着女人不加掩饰的淫念瞬间表露,终于想起什么般大声的喊道:“绿衣,绿衣救我!绿衣!”

绿衣躲在胡同里,听见王子若的喊声皱了皱眉嘀咕道:“公子这是魔症了,主母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剥了我俩的皮呀!”

女人抬手堵住王子若的嘴,王子若抬脚踢向她的膝盖,女人没躲开,被王子若全力一踢疼得哼了一声,松开捂着他嘴的手,眼里慢慢露出狠厉的颜色。

“绿衣!救我!绿衣!”王子若声音太高,尾音惊恐嘶哑,躲在胡同里的绿衣抖了抖,慌乱的来回搓着手,不知道是出来还是该继续躲着。

蒹葭拽拽沈忆安的手,皱眉道:“有人喊救命,快去看看。”

沈忆安早在胡同里传来第一声喊声时就微微皱了眉头,那声音她认的出来,属于那个几次在沈家以二女婿的身份出现的人。最近她还以为他想通了准备退婚了呢,原来是换了计策。

蒹葭拉着沈忆安往胡同处走,沈忆安顿住脚步道:“别人的事,咱们别管!”

“忆安!”蒹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沈忆安。

沈忆安不自在的摸摸脸,轻叹口气抬脚往胡同处走,不经意间抬眼,扫见街上远远走来一名同她一样一袭深蓝棉衣的女子,沈忆安勾唇笑了笑,快步进了胡同。

果然!

王子若看见沈忆安站在胡同口,惊慌的看着她哭道:“二小姐,救我!”

女人停下动作,戒备的看向沈忆安。王子若衣裳不整,胸口雪白的肌肤被白刺刺的阳光照着更显刺目。沈忆安眯着眼打量王子若和仍旧摁着他的女人。暗自啧啧嘴想,这男人还好这口儿,请来的这个女人也太彪悍了些吧!

王子若见沈忆安眯着眼打量他,毫无上前救他的打算,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哭着道:“我错了,我错了,二小姐救我,救我啊!”

女人抬手捏住王子若的两颊,冷冷的与沈忆安对视。蒹葭着急的推推沈忆安,低声道:“你小心些,若不行我先去喊帮手!”

王子若被那人狠狠的掐着两颊,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着流泪。沈忆安却忽然“扑哧”笑出声,冲女人抬抬下巴道:“大姐好好享用,告辞告辞!”

沈忆安不顾蒹葭的抗拒拉着他转身离开,王子若心中的懊悔瞬间被剧痛代替,眼中的恐惧慢慢散去,渐渐只剩下绝望和无助。

女人松开捏着他脸颊的手,笑着靠过去舔了下他被掐红的脸颊,笑着道:“你那情妇分明就不在意你嘛,你跟着我吧,我睡了你就会负责,以后不会饿着你。嘿嘿,倒是个美人儿!”

王子若垂头看看自己裸着的胸口,那里分明好好的,却怎么感觉被人生生戳破一个大洞?王子若怔怔的抬头,看一眼眼前又覆上来的女人,再不挣扎,目光散乱的望向刺目的天空。

蒹葭怒极,挣着手叱道:“你松开,你不去我去!你怎么能,他毕竟是个清白公子,你怎么能看着不管!”

沈忆安不语,拉着蒹葭快步拐出胡同,迎上对面走过来的郝连,略显惊讶的挑挑眉道:“哟,郝小姐来的正好,胡同里有人强|奸良家男子,郝小姐身为官府的人不去看看?”

郝连皱眉看向急的眼中微微含泪的蒹葭,蒹葭忙点头道:“郝连快去,晚了就不好了!”

郝连抬脚进了胡同,高声喝道:“还有没有王法,大白天行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蒹葭瞪着沈忆安一根一根的掰开她的手指,沈忆安笑着搂紧他柔声道:“蒹葭再等等,别担心,不会出事!”

“你,你怎能!”

“蒹葭要信我,你方才不是说信我?”

蒹葭紧抿着唇盯着沈忆安看,沈忆安眼中坦坦荡荡,除了柔情和笃定他寻不出别的情绪。蒹葭张张嘴,呜咽道:“你,你不该!”

沈忆安叹口气,揽着蒹葭轻轻拍着,待听见胡同里传来杂乱的打斗声,嘴角不自觉的翘起。蒹葭推开沈忆安要往胡同里去,被沈忆安抱起走开两步。

“蒹葭,好蒹葭,不会有事的!”

蒹葭大抵猜到沈忆安的意图,心底的情绪却太过复杂,对王子若的怜悯同情,对她预测结果的隐隐期待,浓重的罪恶感,还有淡淡的恐惧瞬间都席卷而来。蒹葭有些冷,抬手在腰侧擦了下手背,不过片刻又擦了数下。

沈忆安蹙眉,状似无意的握住他的手。

阴阳差错

郝连决不是那女人的对手,女人要与郝连较量,松开王子若晃了晃脖子,一只手缓慢的握了下,骨节的“咯叭”声清晰可闻。

王子若靠着墙滑坐在地上,眼睛仍旧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

郝连不曾打过架,见女子摩拳擦掌紧张的攥紧拳头,冷冷道:“我在衙门里做事,劝你还是放聪明些,殴打衙门的人是要重罚的!”

女人一身子邪火无处发,眯着眼睛走过去挥手就是一拳,郝连抬臂挡住,一条胳膊瞬间疼的没了知觉。郝连一咬牙,猛的抬脚踹过去,狠狠道:“你若聪明就赶紧离开,本人不追究,你若执意犯法,本人挖了耀州城也要把你翻出来就地正法!”

女子解恨般的往郝连肚子上狠踹了两脚,啐了一口整整衣服出了胡同口。沈忆安见女人出来,笑着冲她点点头,女人的眼睛在蒹葭身上扫了一圈,沈忆安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不见,盯着女人的眼神多了几分狠厉。

郝连捂着肚子跪趴在地上良久,缓过那阵密实的疼痛才弯着腰起来走到王子若身边。

王子若上身几乎半裸,白玉般的胸口上密密麻麻的红痕格外的扎眼。郝连撇开头低声道:“公子快起来吧!”

王子若恍若未闻,径自看着天空发呆。天空刺眼的白,像他此刻的大脑,空白,一片空白。

郝连等不到王子若动作,肚子又疼得厉害,微皱着眉坐到他身边,垂头道:“公子赶紧起来吧,把衣服穿好,小心着凉!”

郝连等了良久,身边那人了无生息。郝连叹口气,跪起身闭着眼要给他整衣,手却不小心触到他微凉的皮肤,郝连猛地缩回手,慌忙道:“在下是无心的,公子见谅!”

回答她的依旧是一片安静。

郝连微张开眼看向眼前的人,一双大眼圆睁着,毫无生机的看向天空,面色青白,却掩不住他的秀美。郝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那眼睛一动没动。郝连叹口气,看向他裸着的胸口,目光闪了闪道:“公子见谅!”

亵衣已经被撕的没了衣扣,郝连抖着手掩好,把外面的夹衣和小袄系好,叹口气道:“公子想开些,没发生什么事!”

王子若缓缓收回目光,眼睛缓慢的转了一圈,视线定格在郝连身上。郝连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摁着地面准备起身,王子若却哭着扑过来,搂着她口齿不清的喊道:“你不是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我怎么能不要我?怎么能不要我了?”

郝连跪坐在地上,看着怀里哭作一团的男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推开。王子若哭的绝望而痛楚,反复说着一句话,“你怎能不要我!”

郝连揽住他,叹口气道:“公子是哪一家?郝连看过公子的身子,自然会负责,过些日子就去府上提亲!”

绿衣听见王子若的哭声,偷偷看过去一眼,见一个文雅的侧影搂着王子若。绿衣迅速的缩回头,偷偷松了口气嘀咕道:“公子是得手了,可惜这法子笨了些。”

沈忆安拉着蒹葭继续往前走,蒹葭微微挣开,避开沈忆安的视线走开一步。

“蒹葭?”

“我,我…”蒹葭又抬手来回蹭了几下,抖着唇道:“若是,若是没遇见郝连呢?你真的,真的…”

沈忆安皱眉,柔声道:“没有若是,我有分寸!”

蒹葭抬眼看过去,眼中隐隐透着恐慌。

“蒹葭,我有分寸。”沈忆安叹口气去拉蒹葭,蒹葭忍不住再次躲开。

“若是没遇见郝连呢?你真的要看着他让人玷污?”蒹葭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只是自看到王子若被摁在墙上的那一幕脑子就乱了。他的沈忆安不该是那般的,当初她瘸着腿都义无反顾的救他,可是怎么就不愿帮一次王公子?他也没有错的!

沈忆安抿抿唇没有搭话,站在那里皱眉看着不停蹭着手背的蒹葭。

蒹葭牵牵嘴角,话不经大脑的就吐了出来。

“我,若是我,你不再喜欢我,会不会也看着我被人,被人…”

蒹葭说不下去,看向沈忆安的眼睛里带着自嘲、责备和微不可见的…

沈忆安眉头慢慢皱紧,是轻视,对,就是那眼神,她沈忆安自小到大几乎天天看到的眼神。沈忆安

沈忆安抬脚往前走,走出去两步才不回头的开口道:“不早了,快些去店里吧。”

蒹葭抬眼看向沈忆安的背影,那背挺得笔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持与倔强。蒹葭颇委屈的扁扁嘴,心里终是放心不下,还是忍不住抬脚准备往胡同里去看一眼。

“蒹葭!”沈忆安听见他的动静,冷冷的开口道:“我们回店里去。”

蒹葭背对着沈忆安摇摇头,低声道:“不是他的错,你怎么能那么对他?我们以后在一起也不会安心啊。”

沈忆安微微眯了眼,多日的烦躁与压力瞬间冒了上来,让她累的有些想直接躺到地上闭眼再不管这些。方才那挺直的背慢慢有些弯下来,沈忆安疲倦的吐口气,垂下眼帘道:“你当真不能听我一次?”

蒹葭抿着嘴不说话,不知是和她耍脾气还是和自己犯倔,站在那里僵着脖子不愿回头。

“唉,罢了!”沈忆安叹口气抬脚往前走,脚步拖沓无力,配上她微微弯起来的腰,似是喝醉了酒的浪□。

沈忆安那声叹似是一把斧头直直的捶打在蒹葭心里,蒹葭猛地回头,沈忆安已经背着手走出一段。蒹葭嘴张了张却没能喊出声,双脚不由自主的追出去两步,却被沈忆安散发着哀伤的背影给生生的定住。

蒹葭看着沈忆安转身消失在拐角,猛的抬手捂住嘴哭道:“我没怪你,我是怕呀!”

蒹葭说过就有些恼的咬了自己的手背一口,下嘴不轻,牙痕隐隐透着血丝。他恼自己言不由衷,恼自己不能全心全意的信她爱她。他爱她,却又会偶尔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飘渺的连他自己都抓不住。他说没怪她,可他刚刚分明是恼她怪她了,甚至那么一瞬间还隐隐有了看不起她的想法!

蒹葭捂着脸咬唇无声的哭着,心里酸痛的无以复加。她必是难过了,她全心对他却换来他的言不由衷!

蒹葭慢慢静下来,转头看看胡同的方向,想了一下抬手擦干眼泪,沿着墙根垂头往豆腐坊走。

王子若不知是受惊过度还是哭到晕厥,搂着郝连渐无声息。郝连低头看一眼怀里微张着嘴鼻涕眼泪糊的满脸的男子,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胡同口,想找人来帮着把人送回家。

路上还相当的安静,郝连抬眼看看刺眼的阳光,想了下抱着王子若试着起身。王子若不算沉,奈何郝连方才被狠踹了两脚,腹内仍旧疼得厉害,试了几次也没站起身。

郝连无奈的摇头,搂着他起来,扶他靠墙站好,在他软下来之前快速的转身用背抵住。郝连努力良久,总算是把人给背了起来。

蒹葭和沈忆安去了店里,莫芽和毛头定也不在家,把人放在于家是不可能的了。又不能到处打听,出了这种事本该掖着藏着的,四处打听不更是毁他清誉?郝连懊恼的垂头往前走,想着先背回自己的住处,等人醒了再送他回家也好。

行人还没多起来,郝连又刻意选了小街道走,路上倒也没遇到多少人。藏在拐角处的绿衣见沈小姐已经背着自家公子回家,掩嘴笑了笑照原定计划顺着胡同回了王家。

郝连住在府衙后面小巷里的一处院子,院子不大,还是当初潘知府让她以低于市面两三倍的银子买下的。郝连知道潘知府定是自己掏了银子,那一阵子郝连总有一种欠人情的感觉,后来一说再说才说服潘知府每月扣下她一半的薪水,用一年里扣下的银子作为买房的另一部分银子。

郝连背着王子若直接去了自己睡的房间,把人放到床上自己摁着肚子瘫倒在床边。郝连觉得肚子又痛又胀,难受的让人烦躁。

“你别不要我!”床上的人抽噎一声低喃。

郝连揉揉肚子,又歇了一会儿叹口气起身,也没帮他脱鞋子,直接拉着被子盖上。

王子若似是梦见什么可怕的事,眉头越皱越紧,喉间断断续续的发出小猫似的嘤噎声。郝连带着些怜惜的拍拍他的胳膊,那胳膊却像树藤一样缠上郝连的手臂。

“你别不要我!”王子若搂紧郝连的胳膊下意识的嘟努。

郝连叹口气,扯着胳膊想要挣开,王子若却越抱越紧,每次郝连要挣脱,王子若就会嘤嘤的哭上两声。

郝连挫败的坐到床边,垂头想着心事。早上她本是要到看看蒹葭的,单纯的去看看,不料遇见这种事。沈忆安怎么能看着不管呢?这种人怎么配得上蒹葭?

“冷,爹,冷!”王子若迷迷糊糊的嗯嘤。

郝连转头看向他红彤彤的脸,微微皱眉低声道了句得罪才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很烫!郝连缩回手,试着扒开自己胳膊上微抖的双手,转身出去端了盆凉水进来。

王子若脸上的眼泪早已被冷风吹干,脸上的皮肤许是沾了泪水又风干的缘故,光亮亮的紧绷着。眼角颤悠悠的又滑下一滴,缓慢的落下,消失在浓密的黑发里。

郝连拧了布巾,皱着眉头抬手擦掉他脸上黏着的泥土和鼻涕。王子若脸颊微肿,带着两个明显的淤痕,郝连手中的布巾擦过他的脸颊时王子若猛的瑟缩成一团,闭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喊道:“你放开!我错了!你放开,别不要我!呜呜~~救救我!”

“公子?”

郝连丢开布巾试图拉住一直往床里面蹭的王子若,王子若挣脱不开,闭着眼睛下意识的嘶喊,抬手抓向自己的脸。郝连吸口凉气抬手挡住,胳膊上刚缓和些的疼痛又袭了上来。

郝连一只手抓不住他一直往自己脸上招呼的手,干脆一翻身趴到王子若身上,把他的手摁在身侧紧紧箍着。

王子若哑着嗓子嘟努,“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要,我要!”郝连叹口气柔声哄到。

王子若微微张开眼,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委屈的撇撇嘴,急促的吸了几口气哭哼道:“你不是不要我吗?”

“要,改日就去提亲!”

王子若皱着眉不知该哭该笑,盯着郝连发了会儿呆,似是想起什么,面色瞬间变得灰白。王子若目光中带着绝望的低喃道:“我也不是非得嫁你,你不要总有人要。”

“唉,郝连定会负责的。”

郝连视线垂到他白皙的脖颈上,不自在的撇开脸道:“你别再伤自己,什么都没发生。人得父母恩养,一路过来最是不易。圣人曰…”

王子若迷迷糊糊的闭了眼,身体冷的发颤,自然而然的贴紧郝连,抬手搂住她的腰身。郝连的话卡在喉中,脸上瞬间红了个通透。与男子这般亲密的接触让郝连很是不适应,郝连撑着手要起来,身下的人似是知道她的意图,撇撇嘴轻噎了一声,更加缠紧了手臂。

郝连僵着身子悬在他身上,看着他红彤彤的脸,终是叹口气放松身体趴下去,用冰凉的手覆上他的额头。

迈出一步不难

蒹葭到豆腐坊是已经过了辰时,豆腐坊的人见他来的晚并不觉得奇怪。大家都知道他是东家的准夫郎,虽说有种眼红的感觉,但对于蒹葭还是带着些恭敬的。

平日里蒹葭待人也温和,做事认真,年纪稍大些的师傅和长工,对于蒹葭倒也生出几分尊敬来。

蒹葭垂着头进来,有人招呼也是垂着头笑着应了,径自进了一侧的房间。

王兰看着蒹葭进屋,低声对一旁正在舀豆腐花的男子道:“阿生,于管事好像是哭了,眼睛红红的。”

“就你事多,东家的家事以后少说的好。”阿生低着头继续干活。

王兰撇撇嘴道:“不就是这么一说嘛,于管事可还没嫁过去呢,你别拍马太早,小心拍到马腿上。”

徐师傅瞪过来一眼,王兰嘟嘟嘴自动住了嘴。

阿生笑的很是暧昧,看着王兰抬了抬下巴。王兰瞥一眼徐师傅,红着脸蹲下身小心的掌火。

蒹葭低着头做事,时时等着沈忆安能过来一趟,哪怕是过来看他一眼也好。蒹葭连道歉的话都想好了,他不会再这般糊涂,爱着她就会全心的信她,再也不会说错话做错事惹她伤心。

蒹葭守着一个小锅台慢慢的熬着豆浆,把弄好的菠菜汁慢慢倒进去,抬头看了眼门口,吐口气慢慢的搅着锅里的豆浆,等差不多煮沸时开始点浆。

蔬菜豆腐做的不顺,蒹葭微蹙着眉将变了颜色的豆腐花舀进木框里。

菠菜汁本是绿色的,被大火一煮就加深了颜色,带着让人不悦的黑绿色。蒹葭皱眉把纱布包好,又抬眼看了下门口。

果然,豆腐做出来时颜色让人看了就会想起腌臜的东西,豆腐还过于软嫩松散,切开不太能拿得起来。

蒹葭掰了一块儿尝了尝,豆腐带着菠菜特有的涩涩的味道。蒹葭叹口气,不知第几次的看向门口,那里依旧没有人影。院子里已经安静下来,蒹葭明白,这是都下工吃饭去了。

蒹葭看看做出来的怪豆腐,猛的站起来去了前面那个小厨房。已经该吃中饭了,他竟然忘了做饭,她不知道是不是还等着呢!

蒹葭匆匆的去了小厨房,准备做鸡蛋汤面。

蒹葭拿着鸡蛋磕在碗沿上,声音带着一丝清脆,蒹葭的手顿了顿,放下鸡蛋解了围裙,深吸口气去了前面。

酒楼很热闹,蒹葭知道,生意的好转都是沈忆安争来的。蒹葭先去了账房,账房空空的没人。蒹葭关好门,准备去前面问问。

一个小厮端着要洗的盘子从另一侧走过,蒹葭忙走前一步开口道:“小二姐,你可见到沈老板了?”

小厮见是蒹葭,忙笑着道:“二楼东包间里吃饭呢。”

“哦,谢了。”蒹葭垂眸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她都已经吃上了,这次怕是真的伤她的心了。

小厮见他站着没动,笑着道:“于管事过去看看吧,里面也就老板一个人。”

小厮说这话是好意,她去隔壁包间收拾桌子时无意瞄见沈忆安一个人在喝闷酒,也许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