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马车,以及迎来的几个小厮和婆子,容连城笑着眯眼看了一下天上的太阳,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就在这个时候,没有半丝预兆,就在他们身后一步远的卖水果的小贩,忽然对着红锦冲了过来,他的手被袖子遮住了并看不到什么。在其它的人看来,就是小贩好像被人绊了一脚,所以才会身不由主的扑了过去,但是红锦和容连城的感觉却不一样,他们感觉到了寒意。

容连城的反应并不慢,他用力拉起红锦向前冲去,现在向一旁闪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红锦两边都有人——左边是他,右边是春雪,只有向前冲才有可能躲过那小贩的冲击。

红锦跑了几步之后,那小贩摔倒在地上,就像是身子不稳摔倒的,四周虽然有人惊呼了两声,不过笑哭声较多。

容连城知道躲过了,后背已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只有四斤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奇怪为什么姨姨会跑过来。婆子们迎了上来接过四斤扶住了红锦,红锦也没有多说话,张口便道:“回府!”现在先离开这里比较好。

红锦和容连城刚上了马车,便听到外面伟来花明轩的声音“容兄,大姑娘。”容连城便又跳下了马车,刚刚他没有去追究那个小贩,是因为知道他和几个小厮护不住红锦等人。现在花明轩来了自然一切自当别论。

红锦也探出身来和容连城把事情对花明轩和胡正豪简单一说,一面指向了道观那边,刚刚有些骚乱的人群早已经平静,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是就在花明轩和容连城说话的时候,那边又是一阵骚乱,有一个小贩忽然扔下他的摊子不管向道观跑去,同时跑向道观的还有一个香客。

胡正豪冷冷一哼,带着人就扑向了那两个人,花明轩并没有动,他的功夫并不好,轻功这个时候并没有太大的作用。道观门前的这条街道马上沸腾起来,人人都在惊呼奔跑,街道两旁并没有大敞四开的房舍,大部分人都选择向道观跑去。

容连城看到那几个也要逃走的孩子时,立时道:“不要放走了他们,他们可能和四斤有关。”他和花明轩一起扑了过去。

他们赶到孩子的身边时,孩子们一个个都惊慌的看着容连城二人,容连城虽然对那几个大孩子没有什么好感,可是也知道他们并非是生性如引,便没有对他们放下脸来。

他和花明轩上前翻开一个五六岁孩子衣服,发现在他的身上也是遍布伤痕之后,知道留下这几个孩子留对了。

容连城温声道:“跟我们走吧,以后不会让你们吃苦的。”他说着去牵那个四五岁孩子的手。花明轩还在检视另一个孩子的伤,靠近容连城的一个大孩子忽然撞向了容连城,而另外一个靠近花明轩的孩子也撞了过来。

花明轩一闪身就躲过了,他的轻功是极好的,用来应付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的攻击实在大材小用。

两个孩子也不管得手没有转身就跑,自然是被花明轩捉住了,可是他回过头却发现容连城已经软倒在地上,而他的身下有一滩血迹。

一个孩子的力道,即使手上有刀剑也不可能杀掉一个大人的,但是如果那刀剑有毒就不同了——容连城身上的血是黑色的。

那短刀上有毒!

花明轩立时便急了:“解药!”他松开要伤自己的孩子,同时在他的身上踢了一脚,他喝问的是那个刺伤了容连城的孩子。那孩子十分的惊恐,被花明轩一吼居然两眼一翻晕死过去了。

花明轩直接把他扔到了地上,回头想去背起容连城来。“容公子,花公子,你们快回来,大姑娘不好了!”这个时候却传来了春雪的叫声。

花明轩听到后吃了一惊,他和胡正豪可是留了人在马车旁的,不可能没有响动再伤到红锦才对。

胡正豪已经捉到了人正飞奔过来,花明轩对他喊到:“中毒了!”说完转身就向马车赶去,他不知道那里出了什么事儿。

此时由胡正豪来救容连城,而他去看看红锦是最合理的安排,因为胡正豪距容连城近,而他距马车近。

他的轻功在此时发挥的淋漓尽致,两个闪身就到了马车前座上:“大姑娘怎么了?”他的声音都变了,不过他没有查觉。

春雪急道:“婢子不知道啊,大姑娘说左边的脚和小腿没有知觉了,婢子担心。担心。。。”

红锦轻轻的道:“花公子不必担心,也没有什么,我只是随口一说,这丫头便吓坏了。”她心知不是好事儿,只是她不得不如此客气两句。

花明轩听到之后想到容连城的毒伤,立刻对春雪说;“看看姑娘腿上是不是有伤。”春雪把四斤放下查看红锦的小腿,可是上面一点伤痕也没有:“花公子,没有伤可是却,却有一条黑线,它,它还在慢慢的向上爬!”她的声音里满是惊恐。

花明轩听到这里现地顾不得其它,闪身进来道:“得罪了,大姑娘。”人都过来了,红锦还能说什么?而且倒底是性命重要,她并不是一个只知道死守礼教的人。

“脱鞋!”花明轩对春雪轻喝。春雪却是一愣,她明显没有反应过来,而且她的双手还在轻轻的颤抖,那黑线就如同是活的一般,她被吓坏了。

花明轩知道不能再拖下去,第一个眨眼间都是红锦的生命在流失:“快啊!”他着急的大吼了一声儿。四斤愣了一下之后,立时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她今天原本就是一直很紧张,再被这么花明轩一吼再也静不下来了,她的小手紧紧的抓着春雪的衣服,全身抖个不停。春雪一下子手忙脚乱,把四斤扔到一旁不管是不太可能的,小小的孩子扔在马车里这样哭,谁也不可能静得下心来。

花明轩看着那黑线要攀到红锦的膝盖了,再也顾不得许多,一面飞快伸手去脱红锦的鞋子一面沉声道:“得罪了,大姑娘。”

红锦这一次却不能听凭他处置,下意识的脚一动便想收回来,可是脚已经落到了花明轩的手中,鞋子也已经被脱了下来。

轰——!红锦脑子响了一声儿,全身都红了起来。

要知道女子的脚就是女子的第二位的贞洁,那可不是能给人看的,尤其是男人。

花明轩的手很稳,他扔掉了鞋子之后又脱掉了红锦的白袜。

这一下子红锦连看也不敢看了,干脆闭上了眼睛,她的脑子乱成了一团,不过她并没有尖叫。闺誉是很重要的,不过在她的心目中并没有重过她的性命去,虽然这在世人看来是不对的,可是红锦就是如此。

为了唐氏,为了弟弟,为了她自己,她都要活下去,至于容连城她这一刻并没有想起他来,她的脚在花明轩的手上,而她的性命却正在消失,这两件事情已经占满了她的脑子。

花明轩并没有多想,就算是托住了红锦赤裸的脚,他的眼睛死死盯上了红锦的后脚跟,那里有两个细细小小的洞!他看了一眼春雪,春雪根本就把四斤自身上弄不下来,再扫一眼红锦小腿上的黑线,想也不想的伏下了身去。他的唇印在了红锦的脚上,用力吸了起来,随着他的吸吮,黑线忽然停了下来,他吸了一大口之后把毒血吐到一旁,然后又伏下了头去。

红锦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她的脑子里现在完全的空白了,至于脚那里是什么感觉?她什么感觉也没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呆滞过,完全不会思考了。

春雪呆呆的看着花明轩的动作,在他吐出一口毒血后忽然惊叫了起来,不过她惊叫了半声便自己死死的咬住了嘴,因为她知道此事不能让人知道,不然她的小姐这一辈子也只能是出家的命了,或者是嫁给花明轩——如果花明轩愿意的话。

她的半声尖叫在外面听起来,就好像是叫到一半儿被什么人阻止了,所以马车的帘子一下子被人挑开,随后便传来一声怒吼:“该死的——!”

花明轩便感觉到衣领一紧,然后身子便挨了几拳,再然后他飞了起来,如果不是胡正豪接住了他,他一定会跌个嘴啃泥的。

而他嘴巴里的毒血都喷到了自己身上,看上去他好像是受了极重的伤,胡正豪看到后一下子怒了,看向唐伟诚道:“我,要,杀,了,你!”

花明轩被打得一时喘不过气来,只能连连摆手示意胡正豪不要乱动,而那个打人的唐伟诚面对胡正豪的怒气不但没有惧意,反而也是一副杀人的面孔。

直到唐伟诚在春雪的惊叫中,回头看到马车里花明轩吐到一旁的毒血,再看看那还举起的脚上的发黑的细细的小洞,在红锦白嫩的脚上很醒目,他明白了,可是他眼底却闪过了复杂的东西,不过因为太快无人看清楚。

而花明轩此时也对胡正豪说道:“不要动手,误会!”他的话音刚落,身子又被唐伟诚提了起来,这一次他被扔到了马车上。

虽然唐伟诚一句也没有说,不过花明轩明白他的意思,他深深看了一眼唐伟诚,继续进去救人了。

红锦一句话也没说,她现在完全的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完全变成了一个布娃娃,什么反应也没有。

四斤因为唐伟诚的举动吓得哭声更大,把小脸都哭得紫了起来。唐伟诚现在并没有闲着,因为他连番两次对花明轩出手,把胡正豪真得惹怒了,两个人大打出手,谁也不说一个字,只是闷着头挥着自己的拳头。

旁边地上躺着容连城,他虽然没有醒过来,不过呼吸平稳显然已经没有危险了。唐伟诚的长随们脸色很难看,不过却没有一个人过去帮忙,他们生气的对像不是胡正豪,而是自家的主子。

正文135章讲道理

胡正豪和唐伟城争斗的十分激烈,不过在场懂武的人都看得出来二人都有所保留,并不是想要和对方博命,两个人都没有用兵器,就挥着拳头用蛮力攻向对方——除了两个人的拳脚十分有力之外,他们实在和街上的混混们相争没有太大的区别。

显然两个人都是有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作,所以才会和对方大打出手的。

花明轩已经再次进入马车,而春雪一面担心的唤着红锦,一面努力着想把四斤放下,只能放下不可能让人把她抱出去,现在红锦的样子不能再让人看到了。红锦已经在伸手让春雪把四斤给她,想让春雪救她,因为腿已经麻木了,伤口她自己根本够不到。

当她看到花明轩再次进来时,脸上更加火烫起来:“不用麻烦花。。。”花明轩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伏身又握住了红锦的脚:“大姑娘,事急从权请勿怪。”他被打得不轻,脸色有些发白。

红锦感觉全身又热了起来,而所有的热量都是自被花明轩握住的脚传来的,花明轩的手,就如同一只小火炉一般,烤得她难以承受。她连连摇头:“让春。。。”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花明轩已经放开了她。

花明轩看了一眼春雪,她根本上就拿四斤没有法子,连把她自身上弄下来也不可能,不过他也知道让春雪来最好,便放下红锦的脚过去要把四斤自春雪的身上扯下来,好让春雪去救人。可是四斤看到花明轩嘴角身上的发黑的血迹,哭闹几乎岔过气去,连嘴都发紫了,再哭下去这孩子说不定会因此晕死过去。

花明轩再看看红锦腿上那条又在向上的黑线,再也不说一个字伏下身去为红锦吸毒,红锦根本来不及阻止他。

这下子何止是热,何止是烫?红锦已经说不清楚是种什么感觉了,好像她和容连城在花园中的第一次牵手,又好像是被容连城背起来的那一次,多少有些相像,但是却又有些不一样。

性命,贞洁;贞洁,性命。

红锦终于轻轻一叹闭上了眼睛不再看花明轩,她努力的平稳自己的呼吸镇定自己的心神,一切都是为了能活下去。

花明轩的唇很软,很凉,可是却又很烫,红锦越不想自己去想,越不想让自己去感觉,她反而更加的敏感,花明轩每一次的吸吮,都让她的毛孔紧张的收缩。

红锦现在只想一切能尽快的过去,马上能过去,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形。

马车外的争斗声马车里听得清清楚楚,而四斤的哭闹又那么的大,可是这一些红锦都听不到,她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花明轩的吸吮声。

终于,在红锦感觉过了一生那么久之后,花明轩轻声道:“毒已经清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要尽快去看大夫才成。”

花明轩并没有再看红锦一眼,说完这一句立时便转身出了马车,不能不说,他的确是一位君子。

红锦的腿终于有了知觉,现在她有了痛感,费力的把腿屈起来,她想尽快把鞋子穿上才成。春雪看到蹲下:“婢子来。”红锦轻轻摇头:“看好四斤吧,不要再让她哭下去了,不然怕是要生一场大病的。”她取了布袜子在手套到了脚尖上。

“锦儿——”马车上的布帘晃了晃,容连城的半个身子扑了进来:“你没有事儿吧?没有事儿吧?”

红锦愣了愣的看着容连城:“兄长,我,我好一些了。”马车上的污血那么的触目惊心,看得容连城身子一晃:“你中毒了?!哪里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红锦的脚就在他的面前,那伤口并不难发现,容连城看到后想也不想一把握住了红锦的脚来:“是蛇,蛇咬得?”他看向红锦:“毒吸出来了是不是?那要快去看大夫才成,要快啊。”

他说完挣扎着要爬起来:“你不要怕,锦儿。”

红锦现在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的脚啊——!容大公子你要出去找人也好,赶车也好也要先放开我的脚好不好!

只是这句话打死红锦也说不出来,而容连城是没有注意到。

就在他想起来脸上显出一丝尴尬来,想向红锦道歉时,他的身子就这样在马车上飞了出去!

不过他并没有被唐伟诚丢在地上,而是扶他站好;“容公子,你现在的情形还是不太好,要找个大夫看看才行。”

容连城被拖了出来立马才反应过来,对唐伟诚拱了拱手:“麻烦唐兄了,现在我们赶快去找大夫。”

唐伟诚看向王五:“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王五躬身:“公子放心。”

花明轩倚在胡正豪的身上并没有开口说话,虽然被唐伟诚打得不轻骑马有些不便,不过他也没有要求要坐马车。

胡正豪的脸色黑得如同墨一样,就这样把他扔到了马上,自己翻身上马。一行人都没有再说话,不管是关于红锦或是容连城的伤势,还是关于那个伤人的小贩及行乞的小孩子,都没有人提及。

四斤终于不哭了,昏昏欲睡的依在春雪的胸前,不过一双小手还是紧紧的抓住她的衣服。

红锦的鞋袜已经穿好了,半倚在马车里合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其实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所以才合上眼睛的。

唐伟诚骑着马沉默的行走着,忽然间他抬头起来看向容连城:“容公子,你们是怎么受得伤?”

容连城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蛇,蛇,我们还没有捉到蛇。”

不知道是什么蛇如何给大夫说,又如何让大夫给红锦解毒呢?那些毒并没有完全被吸了出来,如果不想法子红锦一样有性命之危。

红锦中的是蛇毒,和他所中的毒不是一样的,他所中的毒极为普通,已经自唐伟诚的随从那里得到了解毒丹。蛇毒有成千上万种,就处是在本城周围的山上也有不下上百种的毒蛇,不知道咬红锦的是什么样的蛇,根本就不可能救得了她!

唐伟诚一听眼珠的颜色便发黑了,他匆匆一句:“容公子受伤了还是早些看大夫为好,我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条蛇。”话说完时,他早已经拨转马头跑出去了。

容连城愣了愣,看了一眼唐伟诚的背影,再看一眼胡正豪之后,带马靠近马车问道:“春雪,你们姑娘现在如何?”“姑,姑娘好像睡着了。”春雪的声音还是有些发颤。

容连城听了一惊:“你试试她的额头。”

“容公子,姑娘她开始发热了。”春雪的声音里带上了惊慌,引得四斤又哭了起来。

发热了!

花明轩和胡正豪都听到了,一起看了过来。

容连城看着他们:“发热了。”

这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红锦中的毒发作了。

胡正豪看了一眼花明轩,再看向容连城的时候道:“快,快赶去大夫那里。”他自马上跃起直接落到了马车上,架起马车就狂奔起来。

这是城中,他一面架着马车狂奔一面大声吼道:“让开,让开,出人命了!”街道上行人四散开来,惊恐的看着马车在自己身边驶过,更有不少人对着马车咒骂了几声。

容连城和花明轩策马跟上,不过容连城因为身上有伤而落到了后面。

快,快,快!三个男人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只希望可以快一些到医馆,可以快一些救红锦的命。

容连城跑着跑着惊呼:“蛇,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蛇!”

花明轩听到了,看一眼马车拉住奔跑的马儿拨转了马头就向来路奔去,他要告知唐伟诚,要尽快问出是哪一种蛇来。

容连城没有向回跑去,他知道自己是个受伤的人,回去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不如留下来陪在红锦身边,做为她的未婚夫很多事情他可以做,但是胡正豪等人却不好做的。

花明轩赶到道观前时,那里已经被衙门的人围住了,而唐伟诚和长随们更是被衙门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他自马上跃起,直接自衙役们的头上跃过落到了地上:“唐兄,问出来没有?凤大姑娘已经毒发了。”

就在他落地的同时,几个衙役也把他围了起来。“大胆的刁民,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伤人,杀人,你们眼里还没有王法了?!”

花明轩没有听到唐伟诚的话,听到的却是一个捕快的大喝,他冷冷的看过去:“王法,我就是王法!”

唐伟诚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你不说?以为这些捕快能救得了你,是不是?”随即便传来一声惨叫,还有衙役们的惊呼声。

“你,你不要以为凭着唐家,我们就拿你没有办法,你现在就跟我们回衙门就便了,不然。。。”

花明轩喝道:“都给我闪开,挡我都,死——”他自腰间一拍,手中便多出了把剑来。

现在没有时间和这些捕快们讲道理,看唐伟诚长随们人人长剑在手,也知道他们和捕快们没有讲道理,而且也没有人比花明轩更明白如何才能讲道理,刀剑是最直接,最快的让人听道理的法子。

捕快们没有想到今天遇到一个唐伟诚不算,居然来的第二个人更蛮横,自己这些人还没有怎么样他呢,他倒是先要动上手了。

真让他和唐伟诚如此无法无天下去,他们这些人的“官威”何在?于是为首的捕快们都提刀要拦下花明轩。

136唐恶魔

红锦只感觉自己很热,非常的热,热得她只想喝水,可是她用尽了力气却不能说出一个字来:春雪呢?茜雪呢?为什么大家都不在她的身边?

她努力挣扎着起来,发现不是在她的房间里,这里是一个他很陌生的房间,不,还带一丝熟悉的感觉;只是屋里全是红色,大红色,喜气洋洋的大红色。

红色的帐幔,红色的床被,红色的窗纱上还贴着红色的喜鹊登枝和百年好合的窗花。

可是,屋里没有一个人,一个人都没有。

兰初呢?若蝶呢?她想喊人,可能是渴得太厉害嗓子太干,她根本喊不出声音来;她走到了桌前,红色的壶里没有水:怎么办?

看着那被风吹起的红色纱,她向屋外走去:也许大家都在外面吧?外面应该会有茶水的。

渴,太渴了,她实在是太想喝水了。她穿过了红色纱幔,可是外面不是厅,而是一座亭子,她却并没有感觉到奇怪。

入目的还是红色,红色的灯笼,红色的双喜字,红色绸花——;放眼望去,满院子里都是红色,映得那盎盎绿意都有些泛红似地。

她现在除了渴还有一丝悲凉,三分的怒意,七分的——落寞。

“姐姐好雅兴。”身后有人在对她说话,她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去,那里站着一个身穿喜服的女子。

那大红色的喜服好像是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并没有看清楚那女子的长相:“你来做什么?”

意外的是她可以出声了,而且虽然渴得要命却并没有丝毫的沙哑,反而带着一种清冷,一种淡漠的清冷。

“我看到姐姐来到这里,便过来看看你;恩,这里的景色不错呢,是不是?”那女子的声音里有一种让她说不清却让她极为不舒服的东西。

“好多的红色呢,真是喜气洋洋,是不是姐姐?”那女子又开口了。

她并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过了身去不想再理会那女子。

红色,是的,她终于发现就是这些红色刺痛了她的眼睛,刺痛了她的心;她下意识地看了自己一眼:咦?自己身上穿的也是喜服?

她模糊的感觉自己的婚期好像还有一些日子的。

可是喜乐已经在耳边响起,她再抬头时却只看到了朦胧的红色:她什么时候盖的喜帕?

礼乐震天,众人相贺,她耳边传来的是喧闹。

可是欢声笑语中,她却感觉到自己有些孤独,很孤独;那些喧闹的声音好像距她很远,非常的遥远一样。

“不要紧张,有我呢。”身边传来厚重的声音,奇怪的抚平了她的焦躁。

她在心中却闪出了一个疑问:这是谁?

当然,她知道这应该是她的新郎,声音她也十分的熟悉:可是到底是容连城、还是花明轩、还是唐伟诚呢?好像都有那么三分像。

她在猜不到想不到后,心下便有些焦躁,便忍不住掀起了盖头,她看到了什么?

一双璧人!就在她的身边有一双璧人正随着唱礼的声音行礼!

那她呢?她不是新娘吗,可是为什么是另外一个和新郎在行礼?

她急急的看过去,新娘的脸被遮住了,她看不清;她急急去握新郎的手,明明是自己要成亲为什么拜堂的却是另外的人?

那新郎看着她,目光温柔如水,却一个字也不肯说。

这个男人的脸变换个不停,红锦吃惊得呆住了:一会儿是容连城,一会儿是唐伟诚,一会儿又是花明轩!

不,不,她的新郎应该是——;咦?她的新郎应该是谁啊?她居然想不起来了。

她很烦躁不安,她要去问问父亲、问问四娘。

可是抬起头来,她却是在一个素白的房间里,木鱼声声檀香袅袅;那佛前跪着的不就是母亲?

红锦什么都忘掉了,在看到母亲的一霎她所有的委屈、伤心都涌了上来,她感觉她好像吃过了这世上最大、最多的苦,快要不想活了。

“母亲——!”红锦向着母亲扑过去,眼泪却掉了下来。

她现在只想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哭一场,痛哭一场;要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这样痛哭过:因为她没有找到自己的母亲,所有的委屈与痛苦,她只能咬牙咽了下去。

现在,她终于可以好好的哭一场了。

母亲转过了身来,看向红锦的目光盛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慈爱:“锦儿,回去——,回去吧!回去,不要再迷失自己,不要再委屈了自己。”

红锦却听不进去,只是努力的向母亲跑过去:她太想、太想自己的母亲了,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抱一抱母亲了。

她哪里也不要去,她就要守着自己的母亲!可是,不管她怎么跑,她却就是跑不到母亲的身边。

母亲就那样慈爱的看着她:“回去吧,你不是说不甘心吗?连母亲的不甘心加一起,努力的活下去;回去吧,不要迷失自己,不要再委屈自己一分。”

红锦哭着摇头:“不,不!”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能像母亲一样爱她,也只有母亲一个人不会害她,哪怕是一丝丝。

“回去吧——!”随着一声木鱼沉闷的响声,红锦眼中没有了母亲,只有一屋子的素白。

白的惊人,白的痛心,白的刺目!

母亲,她死了,死了,红锦忽然间想起来,她扑倒在佛像前痛哭失声:“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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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明轩其实有更好的法子和这些捕快说理,可是现在却没有法子可以用,因为他出来得太过匆忙。

所以,他只能用剑,用剑来说理,希望这些捕快们能听得进去。

他手下有留情,每一剑都没有刺向捕快们的要害,可是捕快们分明不领情,在他刺倒两人之后便左支右挡有些不成了:他的功夫长于逃命,而不是搏斗。

只是因为他现在太过心急,所以一时间忘掉了;等他想起来时,他已经被捕快们攻得无还手之力,并且还受了伤。

好在,唐伟诚就在身边;所以在花明轩认为自己躲不开那一刀时,他被王五救了下来:“花公子,这些捕快们一来便是要捉我们走,说我们是来观里捣乱的。”

花明轩闻言怒道:“难不成那几个乞儿和道观、官府有勾结?”

王五沉默了,有些话他可以说,但是有些话他是绝对不可以说的,这个分寸,他一向把握得很好。

花明轩没有再问,他在王五的相护下走到唐伟诚身边;而那些追他的捕快们也停下了脚步,和王五等人对峙着,并没有在扑过来。

看来应该是在王五等人手下吃了不小的亏,所以才会一个个怒目瞪着花明轩等人,却没有一个人扬刀杀过来。

唐伟诚正蹲着在地上和人说话,那个人全身上下都是血;如果容连城在这里,就能认出这个人正是杀红锦的小贩。

唐伟诚手中拿着一把匕首,轻轻的问一句:“那是什么蛇?”然后就用匕首在他的身上不深不浅的划上一刀。

再说一句:“不要指望那些捕快,我可以保证在你血流干死掉之前,你绝不会落到他们的手里。说吧,那是什么蛇?”

小贩很倔强,虽然疼得惨叫一声又一声,却就是咬紧了牙关不开口,只是恨恨的瞪着唐伟诚。

城里是不会有蛇的,除非是人养的;所以唐伟诚才会赶回来找那些蛇的主人:要找到蛇是不太可能的,不过找到它的主人并不难。

唐伟诚其实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他曾经和人下一盘棋下了五天之久;但是眼下他知道红锦危在旦夕,每晚一刻她都有可能会丧命;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的心便越来越急躁。

就算红锦能救下来,他也要争取时间,不能让蛇毒伤害红锦的身体太过,不然红锦的性命就算能保住,怕也会留下什么毛病:成为瞎子、或者是哑子、或是全身都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