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想法折磨着唐伟诚,也让有耐心的唐伟诚不愿意和人消磨一点点时间:他一到就用刀子“问”出了是谁出手害红锦的。

然后还是用刀子一下一下的“问”着这个小贩,他养得到底是那一种毒蛇。

看着如同血人的小贩,花明轩忽然把剑举了过去:“你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断掉你一臂!”

唐伟诚立时就反应过来:他一直都太过焦急、太过心浮了,尤其是在看到花明轩到来之后

——不用花明轩说什么,他也知道红锦命悬一线了。

就是因此,他才会让这个小贩给难住了——他一刀一刀的割小贩,只让小贩认为自己不敢杀了他,也让小贩认为可以有时间等来救兵。

他把匕首放在了小贩的鼻子旁:“什么蛇?”声音里冷意多了,而烦躁就在一霎间不见了。

他不能冷静就会害红锦死于非命。

小贩瞪着他和花明轩,依然只是狠狠地咬着牙不言不语。

花明轩的剑还没有落下来是,小贩的鼻子便掉了下来;而唐伟诚的匕首已经放到了他的耳边:“什么蛇?”

唐伟诚不是一个坏人,不过却并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如果他愿意,他可能化身成恶魔,比任何都残忍;比如就像现在。

他的手很稳,他的目光很冷静。

看到唐伟诚的样子,小贩心底冒出来彻骨的寒意,他并不怀疑这个恶魔会一点一点活活的肢解了他!

他在计算官府派出弓箭手来需要多久:会不会在他的两只耳朵都掉下来时,他会得救。

他并没有计算出来,因为剧痛:刚刚唐伟诚对他的伤害对他来说都不如这一下子——他的胳膊被人砍了下来。

就是后来的那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贵公子,他现在正看着自己笑,而那把血淋淋的剑又举了起来,放到了他左腿的上面!

唐伟诚点头:“不错,准头儿很好。”

的确是如此,因为花明轩能一剑断掉小贩的胳膊用的是巧劲儿:砍到了小贩的关节处。

花明轩笑意更浓:“这一下子更精彩,虽然我比你慢。”

唐伟诚也笑了,他笑得如同一个真正自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你,说还是不说?”他的匕首随着他的话落了下来。

小贩吓得魂飞魄散,他不再计算了,因为他已经知道他一定会死在那些弓箭手到来之前:就算这两个恶魔不会杀了他,到时他只怕也不成人形了——变成那个样子,就算是有再多的金钱也无用了。

“我说——!”他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

唐伟诚的匕首停下了,不过耳朵还连着一半儿;花明轩的剑已经落了下来,也停住了,不过他又举了起来。

小贩不用两个恶魔开口,他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半尺青,半尺青!”他嚎叫起来,因为他知道他完了。

他要杀的那个女子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果是他知道会因此招惹这么两个不惜和官府相抗的恶魔,再多的银子他也不会出手的。

可事实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所以他知道自己完了。

唐伟诚并没有动,他的手还是那样稳:“你轻功、马术好,快去!”虽然他很想回去,能亲眼看到那个女子脱离危险,可是他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她最有利的。

花明轩并没有推脱,他知道红锦的情形有多么的危险;他一面收剑一面转身,然后全身绷紧停在了当地。

他们被包围了,阳光下那些箭矢闪着惊人的寒光:弓箭手!

来得好快!花明轩眯起了眼睛,按理说是来不了这么快的,换句话说想要红锦性命的人,怕不简单呢。

花明轩看了一眼唐伟诚:“你去,我留下。”

他留下可以留住性命,可以保住眼下这些人,并且保住小贩等人不会被灭口;如果他离开,看眼前的阵势怕唐伟诚抗不住。

唐家,也只是皇商而已;而唐伟诚不过是唐家的庶子而已。

所以杀掉唐家庶子,只要有一个漂亮些的借口,再加上让唐家满意的东西,便不会有什么后果:想到关于唐家的传闻,也许唐家的主母唐大夫人可能不会要什么东西,很有可能还会要谢谢杀掉唐伟诚的人——当然,只能是暗地里的感谢,不可能放到明面儿上。

这些都是花明轩一霎间想到的事情。

唐伟诚却喝道:“快去!我能应对!”没有时间多说什么,不过他相信花明轩知道轻重缓急——还有什么比救红锦更重要的。

斗锦堂正文137章卖粮

容夫人的意思当然还是要好好的查一查二夫人和容大姑娘,但是红锦却认为这事一个好

机会,正好借此让容夫人发现孙君生和陈、孙两家交往的事情;容夫人开口的话,相信容连

城会听得进去。

“母亲,父亲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反正也不过是添几个人手查一查,如果和大姐夫无关

最好,不然也能早早有个应对之策。”红锦轻轻劝道:“而且,如果汤里的药果真和大姐姐

有关的话,也说不定可以自大姐夫身上发现点什么,总是夫妻嘛。”

红锦的话容夫人听了进去:“锦儿说得对。”她决定同时要多多的注意孙君生。

得到容夫人的话红锦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不管陈、孙两家有什么算计,只要荣家能早早

发现、早早布置定能从容应对。

“不管怎么说,有人要动容家的子孙老叶是极生气的。”容夫人眯起眼睛来:“有些人

不明白,在老爷的心里没有什么人能和荣家的子孙相提并论,至少妾侍是绝对不能的,不论

她有多么的得宠,对老叶有过什么样的…”声音拉得长长的,最后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

“情义。”

红锦知道容夫人的话一点儿不假,所以笋汤里的绝子散已经触到了容老叶的逆鳞;如此

想来,二夫人更让她伤心,二夫人倒底和容老爷说了什么话,居然能让容老叶在事关子孙香

火的事情上相信她。

但是容夫人并没有再体积荣老爷说过什么,红锦最终也没有多问,看得出来,虽然容夫

人对荣老爷有些怨言,但是她对荣老爷依然情深,所以有些话红锦是不能说,也不能问的。

今天让容大姑娘自食恶果,又让六夫人和二夫人撕破了脸皮,也算是小有收获吧,但是

没有解决的事情还有很多,红锦并不能放松,不过也不需要太快,要跟上容大姑娘,或者说

她背后人的布置,一步一步都踩到她的七寸上,对红锦来说是正正好。

容夫人之所以没有多说什么,是因为她并不是想让红锦给她出主意,只是因为她心情不

好,所以找红锦说说话,这些话,当然大部分都是心情方面的,接下来要怎么做,她当然是

心中有数儿。

看着容夫人走远之后,红锦看向西边那大大的、艳红如血的夕阳:“若蝶,我们先把容

大姑娘揪出来吧…打了孩子自然会引出大人,到时再捉二夫人的什么把柄也就容易多了。”

“是,姑娘。”若蝶应道:“她算计我们这么久了,连绝子散都出来了,我们也应该好

好的回敬她一番才是。不过,夫人刚刚说…”容夫人说过府中的事情不用红锦操心的。

红锦淡淡的一笑:“夫人自然也是同样的意思,只要抓住了容大姑娘的把柄,相信二夫

人自会跳出来护犊,我并没有操心什么,这些原本就是想好要做的,夫人早就猜到了。”

笋汤中的药是给红锦,但是却进了容大姑娘的肚子里,容夫人和荣老爷都看了出来,只

是容夫人坚信此事同二夫人和容大姑娘脱不了干系,但是荣老爷却被二夫人说服了而已。

红锦看向默涵:“说起来有件事情我自刚刚就放心不下,我记得你并没有提到绝子散这

种药,可是后来的六夫人为什么一口就叫破了呢?”她对六夫人上心也是因此。

六夫人在打什么主意?如果说六夫人早知道那笋汤中有绝子散,那么三夫人、四夫人和

五夫人她们是不是也知道呢?想到这里红锦一阵头疼:“这荣家的水,还真得好深啊。”

默涵点头:“那药名太过不好听,我怕说出来平白惹夫人生气。”

红锦扶着默涵的肩膀起身:“走吧,我们先回去,相信接下来的两天会平静一些,而我

们也要多多准备准备才成。”她再看一眼夕阳:“你们大少爷,也应该回来了。”

红锦前脚进屋,容连城后脚便到了:“听说大姐姐不慎小产了,是不是?”

“你去看过大姐姐了?”红锦不答反问,因为容连城没有任何一丝气恼的样子,不像是

见过容夫人的样子。

“没有,我一进府就听说大姐姐小产,她盼孩子的心思大家都是知道的,相信现在她很

难过,所以回来叮嘱你一句,多送些补品给大姐姐,看看她还有什么需要,都不要亏了大姐

姐;”容连城换上家常的衣服:“我先去给父亲、母亲请安,你收拾好东西过来我们一起去

瞧大姐姐。”

红锦想了想道:“连城,大姐姐那边的事情有些隐情,只是你还没有给母亲请安,我现

在也不能细细说给你听,不过到了母亲那里母亲也会告诉你的,至于东西我已经备下了,等

你请过安我们就去看看大姐姐。”

容连城点头:“多给大姐姐些东西,她的日子过得清苦。”说完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红锦知道他和容大姑娘一起长大感情极好,不知道听到实情后,他会有什么反应,不过

容大姑娘那里还是要走一遭的。

她正让兰初拿些补品出来包起,门帘挑起茜雪进来:“姑娘,三夫人带了二姑娘去家庙

了,正在往马车上装东西,二姑娘给姑娘送来了一封信。”

“去家庙?”红锦微皱起眉头。

“听说是二姑娘今年命中有劫数,自下个月开始要避人,所以三夫人才带了二姑娘去家

庙避一避,同时给老爷、夫人祈福。”茜雪把信交给红锦:“二姑娘并没有亲来,她是打发

丫头过来的,说是忙得分不开身,还请姑娘莫要怪罪。”

红锦和容夫人只到园子里走了走,也就是说三夫人趁着那个时候向荣老爷进的言,主意

嘛应该是容二姑娘拿的,看来三夫人是听进了容二姑娘的话,只不过这对母女打算独善其身,

所以才会避到家庙里去。

想到二夫人和容大姑娘的事情,三夫人多少是知道一些的,现在悔悟退出,说出来吧定

会牵扯到三夫人自身,不说出来也由不得她,而且她不再想搀和二夫人的事情,二夫人又岂

会放过她?

所以三夫人才会想干脆避得远远的,想跳出是非圈子,只是事情真得能如她们母女所愿

吗?红锦看完信后轻轻的摇头,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容大姑娘和二夫人没有那么容易放

过他们母女。

不过就算现在赶去说,相信三夫人和二姑娘也不会相信的,所以红锦只是让茜雪送了些

东西过去,并没有亲自过去送行,二姑娘和三夫人就是不想见她,才会打发人送信的。

红锦把信收好又问冷炎是不是在府,叫他过来一趟,说完才有机会坐下好好的吃了两杯

茶,今天她连吃茶的机会也没有,在容夫人那里,人人都屏气凝神的,她就是渴也不好取了

茶来猛吃。

冷炎进来依然是抱拳行礼,开口就道:“那老商人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孙君生和

陈、孙两家的人又见了一次面儿,在得知妻子小产后回来了,”他看一眼红锦加了一句多余

的话:“姑娘小心他。”

红锦明白冷炎的意思,就是说孙君生定会把一切推到她的头上,非要胡搅蛮缠一番,不

过相信二夫人不会由着他胡来,当真闹将起来吃亏的人绝不会是自己,到时是会牵出容大姑

娘来,还是会牵出二夫人来那就不一定了。

“方家一直没有人过来。”冷炎看红锦没有答话,便又说了下去:“陈、孙两家都在整

理粮仓,粮食都装了起来,好像要卖给容家的意思。”

红锦轻轻点头,这事她也听说了,边关要备战事粮草当然要先行,而荣家是附近三大布

政司的最大的军粮供应商,往年备军粮,陈、孙两家也是要随同荣家一起送的:“应该不是

卖才对,陈、孙两家要得就是名号,如果卖给我们家打上容字,对他们来说就只赚了那么一

点银子,很不值的。”

陈、孙两家费尽了心思才在军需官哪里挂上名号,岂能就此放弃?

冷炎的脸上没有一点神色变化:“他们卖。”顿了顿加上一句:“袋子上印得是’容‘

字。”他不会看错,也不会听错的。

红锦听得眉头直皱,陈、孙两家想做什么?她忽然心中一动:“那些会不会是不能用的

陈粮?”如果当真是如此,那荣家就会给他们两家害死!

冷炎摇头:“我看到的都是去年秋后收上来的新粮。”他没有看到的当然不能乱说。

红锦想了想又道:“陈、孙两家还有其它动作吗?”

“和官仓的官员走得极近。”冷炎道:“宴请。”银钱他没有看到,自然也不能信口开河。

官仓的官员并没有什么用处,只不过最后要由他们验粮收仓,跟着押运罢了,年年容家

也没有少给他们好处。

红锦想不到陈、孙两家在算计什么,看看垂手站立的冷炎道:“还有什么事情?”

“没有了。”冷炎答得很简单。

“那就再麻烦冷兄盯着一些,有时请尽快告知我。”红锦心中的不安又多了一些。

冷炎答应一声便转身出去了,没有再说一个字,他向来就是做得多、说的少,他告诉红

锦的话,是他日夜几乎不眠不休、餐风饮露,孙君生、陈、孙三处奔波,很辛苦才得到的,

但是他并没有提一个字。

就连他的神色还是那样的冰冷,让人看不出他的心中想法,也让人看不出他勤苦疲惫与

否。

卖粮与荣家?红锦怎么也不太放心,此事一定要提醒容连城才可以。

138章唐伟诚的“谢恩”

胡正豪出了医馆并没有立时上马,而是叫了医馆的伙计过来,给了他块玉佩让他赶快去城外送信;他出手一向大方,赏银一给就是五两,把伙计乐得飞快的骑上毛驴就跑掉了;他摸了摸自己怀中的东西,打马就奔向了道观;他胡正豪一个,就能拿下那帮宾崽子们。

到了道观之后,远远看到了大门前地弓箭手,他自马上跃起喝道:“你们是隶属哪个将军麾下,奉了何人的军令来此?”

队长闻言一惊:来人并没有穿着官袍,可是一开口却是官腔;最要命的就是他问到了点子上,他们可没有奉军令就过来了。

胡正豪正落在队长面前,冷冷的瞪着他:“我问你话呢。”

队长瞪回去:“我们协助衙门擒匪,敢问贵下是在哪里任职?”他想要先盘问胡正豪的来历好做区处。

胡正豪笑了:“你不配问我,答话!”

队长一下子便翻了脸:“来人,捉下这匪人。”他不是笨人,笨人做不到队长。

所以胡正豪一来他就知道是为了救观中的人,他不能让胡正豪如愿。不然就不止是赏银能不能领到的问题。十有八九会被灭口。

看到胡正豪只有一个人,队长便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到时人已经杀了,就算这个有些来头,自己顶多来个负荆请罪——当地的官衙便要负全责了,是他们报得匪徒在闹市行凶。

也因为只是胡正豪一人,听他说话的语气,看他的举止队长认为此人一定是军中的人,应该比自己官阶要高;八成是高门大户出身,一身的杀气都掩不掉逼人的傲气与贵气。

这也是他没有生出杀意的原因。

他只是想捞些外快,讨好上司,顺便还能再升上一升罢了。

胡正豪冷冷一笑,伸手就把两个人打到在地上:“敢动手?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队长也不说话,只是一挥手立时又上来十几个人;同时他又让人开始强攻道观,如果不是胡正豪来捣乱,他已经把观中的几个射成刺猬了。

如此缠斗半晌,不但没有捉到胡正豪,反而被他放倒了不少的人;队长也恼了:“上,不论死活一定拿下。”

事情他已经做了,眼下他只能成功不能失手,绝不能让胡正豪吧人救出来。就在他大喝的时候,胡正豪却忽然向外突围而去:“你个小兔崽子!”

此时远处传来了轰隆之声,队长的脸色大变:那是骑兵,那是精良的骑兵!因为蹄声几乎是一致的,如同一片乌云掩杀了过来。

很快就到了眼前,还没有等那队长反应过来,骑兵们就在胡正豪的一指之下向他们急驰而至。

队长和弓箭手们都看的清清楚楚,那些骑兵几乎是二人一组:一人手中拿着套索,一人手中执着长刀——意思很明白,你如果想活就束手就擒,不然就等着人头落地。

队长立时明白反抗的下场是什么,以他这一小队人不够人家这些骑兵塞牙缝的!他立时吧手中的弓扔到了地上:“谁也不许动!”这是唯一能活命的机会。

那些捕快和衙役们早吓得屁股尿流了,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势?他们现在很不明白,自家大老爷让他们来捉拿的匪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么精良的骑兵出现。

狂风扫落叶,这一队骑兵根本如入无人之境,一个又一个套索飞出,马后便多一个又一个绑着的人。

有捕快和衙役吓坏要跑得,不过再有几个被吹断了腿之类后,都知道乖乖的等着人来绑了:被拖在地上虽然难受,可是总强过没有命。

刚刚还在耀武扬威,认为再过一时片刻就能捉到匪人的捕快,衙役们都成阶下囚,并且人人都被拖在地上跑了一圈弄成一个土人儿。

为首之人跑到了胡正豪面前:“大少,怎么办?”

“你带人进去救人,找到一个叫唐伟诚的人。。。。你认识?很好,找到他后看他有什么事情要帮忙,还有吧这道观的人道士们都拖出来,什么也不用先拉着他们转上一圈再说!”胡正豪的声音平平的。

那将军答应的狠响亮,跳下马来屁颠屁颠的带着人进道观了。

这边胡正豪看向那队长:“我只有一句话问你。”

那队长明白胡正豪的话得意思:说实话就饶你一命!他很识时务,不识时务也不会领到这么倒霉的差事:“小的是奉了将军的密令而来。”

“哪个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