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简单,就算是刁珠刚刚的事情没有外人知道,也没有很多的容家下人知道,但终究是她不洁了:这个其实还是小事儿,让容老爷不能容忍的是珠姑娘的心计。

珠姑娘失了清白、而且心术极为不正,这样的女子容老爷说什么也不会让她进容家的:刁珠和刁氏自一开始就太小瞧了容老爷;应该是容家因为容夫人的存在,再加上容老爷平时对刁氏的宠爱,让她们姑侄以为容老爷是很好骗的人——他想被自己的女人骗自然心甘情愿的被骗,当他不想被骗又怎么会被骗倒?

不要说容连城没有和珠姑娘在一起,就算是容连城和珠姑娘衣衫不整在一起,如果此事有疑点,容老爷就不会允许珠姑娘进容家的家门:容家只是商家不是官宦士绅之家,他对容家长远的考虑大于什么名声体面!

容老爷不介意容家正室们精明能干,但是只限于正室:如此才能让一个家和乐。也就是说刁氏和珠姑娘在用计之时,就已经失败了。

但是,事情总要有一个解决的法子,容老爷也想能表面上对世人解释的过去,不想让容家落个不好的名声;就是因为此事有些棘手,所以他对刁氏很为不满。

刁氏却根本不知道容老爷的心思,因没有等来她想要的回答,于是她更加的卖力哭嚎:“我们府中那么多的客人,如果有那么一丝风声传出去,我和珠儿怎么活得下去?!”她加了一把火,想逼容老爷尽快开口。

容夫人看了一眼丈夫轻轻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必太过烦恼:家宅内的事情当然是由她来解决,不用男人费心的;不然岂不是她这个为人妻的做的不够好?

“小四儿,你先不要哭了,这成什么体统?”容夫人开口了,不恼不怒平平淡淡:“对于今天晚上的事情,我还有几件事情要问问你。”

刁氏的哭声小了下来,多年积威就算是心有不服,但是她还真的不敢太过违拗夫人:“夫人有什么话要问?如果不是我们府中有外人在,珠儿也不会被人…”说完又是一阵低泣,她是不敢再大哭。

因为她终于也放开了珠姑娘,只是珠姑娘已经疼得晕了:她实在是坚持不住,姑母越搂越紧,她怀疑自己的腰已经断掉。

容夫人看向珠姑娘:“来人,扶了你们珠姑娘到软榻上。”然后才吩咐门外的人:“你们去把人带过来吧。”吩咐完事情她才对刁氏道:“一会儿人到了我再问你话,现在问也问不清楚,你答也答不明白。”

好戏现在才开始上演,珠姑娘怎么能昏倒不看呢?所以容夫人很善心的让人救醒了珠姑娘,并且还让人给她喂了定神汤和参汤。

刁氏听到容夫人的话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容夫人要请谁进来?家丑不可外扬,就算是刚刚那个被珠姑娘紧握住手的男人,也不适合请他进来的。

珠姑娘吃着参汤也在思索容夫人要带什么人过来:事情闹大了,她的名声也完了,可是容家也落不了好——容二姑娘还要不要嫁人了?虽然如此想,但是心下到底是很不安的。

终于听到门外有人回话:“夫人,人带来了。”

“嗯,先带那人进来。”容夫人看珠姑娘的参汤也吃得差不多,便开口让门外的人进屋。

容老爷其实也很奇怪,不过他很相信自己的妻子,所以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没有问一句话;现在他的目光看向了门口:来的是什么人?

刁氏和珠姑娘的目光自然也定向了门口:帘子挑开,进来了一个男人。他低着头看不到长相,但是这男人怎么看都让人感觉有些别扭。

容老爷没有看明白,他也看不出这男人别扭在何处,便看向了容夫人;容夫人示意他看向刁氏和珠姑娘:这姑侄二人已经完全的呆住了,在看到男人进来的一霎间,她们就一脸见鬼的表情。

男人进来之后跪倒在地上,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他没有开口。

容夫人看向刁氏和珠姑娘:“小四,你可认识此人?”

刁氏现在已经不哭了,虽然脸上还带着泪水,但是除了惊惧之外根本没有半丝伤感;她缓缓的转过头来看向容夫人,却只是木然地看着她并没有答话。

“小四”容老爷很不满:“夫人问你话呢。”

刁氏再转过头去看看地上跪着的男人,张了张嘴却干涩的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此时的刁珠也没有好哪里去,如果不是吃下了定神汤和参汤,他现在说不定又晕过去了——她很想昏倒,只是现在虽然吓得全身发软却根本一点要晕的意思也没有。

容夫人看她们固执如此淡淡地道:“也是,这人低着头怕是看不清楚的;你,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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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知府哪里能想到巡府大人会迁怒于他?虽然他在那个时候给巡府送小玩意儿,的确是存心要拖延时间,可是那小玩意儿也是巡府大人曾经暗示过自己极想要的东西;为了那小玩意儿他可是费尽了心思:因为那是人家的传家之宝啊,可不是有银子就能弄到手的。

巡府大人刚刚的赞赏他是干吏的话言犹在耳,现在却已经翻脸不认人了;让他去砸官府?他的命也就罢了,可是他上有高堂下有幼子,怎么能连累到他们;再说了,巡府大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他哪里敢做?

他的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大、大人,下官不敢。”他只能直言。

巡府真想一个耳光打过去,此话还用他说?如果自己干还用得着他嘛,谁让他谋算自己:谁招惹瑞王爷不高兴的谁去顶上,这是没得商量。

“你敢抗王命?!”巡府很威严,一众官吏衙役都很清楚:如果年知府说出巡府不想听的话,他就死定了。

这次换年知府掉汗珠了,他也急中生智:既然巡府大人能找自己做替罪羊,自己为什么不能找一个?巡府就是因为官比自己大,自己才不敢反抗的——他找个知县也就是了。

年知府想着眼光向后扫去,却发现身后根本就没有他辖下的知县:他辖下的知县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站到了旁的知府身边。

他要移祸已经不可能了,当下只能对着花明轩叩头:“王爷,那衙门可是…”

“你想来教训本王?还是想做本王的师长教教本王?”花明轩笑得如同一朵花,一朵能招蜂引蝶的花:“还真没有想到,天川地界真是能人辈出啊。”他说这句话时看向了巡府大人。

他对巡府大人的机变很满意,因为让他生气的人就是年德:巡府虽然不能说是根正苗红,但那绝对和年德不是一路人,所以就算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怠慢了自己这个瑞王爷。

年德嘛,就不同了;他可是自己那位王叔的门下,今日之事如果说同他没有关系,花明轩就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

花明轩只有两只眼睛都宝贝得很,所以并不打算伤害哪一个;也就是说,今天的事情和年德有关也是有关了,和年德无关有他瑞王爷在无关也要变有关。

讲理?花明轩在打方人豪时就没有打算要用讲理的法子,现在他就是不讲理了,反正这里他最大,他不讲理谁能把他怎么着。

巡府被花明轩一瞄后背就是一阵冷风吹过,再看看不知道何时站到他身边握起了拳头的胡大将军,再看看不远处成了猪头的方人豪,巡府大人很英明的一脚就对着年德踹了过去:“你还敢抗王命?!你现在马上给我去砸,不然我现在就摘了你官帽,然后再去索拿你一家人——到天川城的大牢里相聚吧。”

年德被踢得仰倒在地上,狼狈的爬起来不等他再跪下,已经被衙役架住了:巡府大人说了,你不砸就送你去大牢里吃饭,吃杀头饭。

年德看看笑得春意横生、桃花眼四处电射的花明轩大王爷,心知今天不会逃得过;于是一咬牙一跺脚:拼了!

073章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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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德知道自己如果再敢抗命不尊,巡府大人当真会把自己和一家人送进大牢:就算到时不会砍他一家人的头,但是发配流放个几千里也是小事一桩——那个时候不要指望老王爷会来救他,一个丢了官职获罪的人,对老王爷根本没有用处了,老王爷怎么会肯为无用的人得罪瑞王爷呢?

他唯一的生路只有先听瑞王的吩咐砸了官府,然后火速寻机会飞马去找老王爷救他;反正砸了官府,朝廷得知降罪怎么也要个几天,眼下在场的人不会立即发难的,因为怎么说也都有点难兄难弟的味儿。

利害关系想明白之后,年德咬牙跺脚一指官衙:“来人啊,跟我去砸!”

他发了话自有衙役向前,不过衙役们走的都很慢,因为砸衙门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他们还真是胆怯啊。

花明轩的挑花眼看向了巡府,那媚眼一飞巡府大人就是一哆嗦,不等花明轩开口他大脚踹中了年德的屁股:“你还不去亲自带队动手,还在等什么?!”

不得不佩服巡府大人多年的官场经验,果然姜是老的辣,花明轩只是一个眼神他便飞快地知道如何做:能爬到巡府这个位置上,当真是有几分真本事啊。

花明轩对巡府大人越发满意,对他点了点头示意褒奖;可是巡府大人回的笑容比哭都难看,十几年的官场啊,巡府从来就没有做过比今天更荒唐的事情,也从来没有被人吓成这个样子。

年德知道逃不过索性放开,大踏步上前呵斥着衙役们快走冲进了衙门:衙门里差人已经完全的呆住了,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知道呆呆地站着看。

衙役们冲进去却不敢第一个动手,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想等旁人动手之后自己再动手:免得到时上头追究下来自己会倒霉。

年德听到巡府大人的干咳声,心一横夺过差人腰上的刀就向大门旁的鼓架砍了过去;一边砍一边大喊:“动手!哪个敢抗王命,小心你的脑袋。”此时当然要拉上瑞王爷的。

他一动手衙役们也就放开了,有人帮着过来砸鼓,更多的人冲进大堂乱砸起来:说起砸屋子这些衙役可是老手,只是原本他们所砸都是民居;一放开手脚那真是风卷残云,不过几个眨眼,堂上的“正大光明”扁都被砸了下来,掉到地上断成两截了。

巡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官衙正堂已经不成样子了,他心里哆嗦了几下看向瑞王爷,心想这次王爷可满意了?却不想看到瑞王爷一脸的吃惊,而且他的吃惊正在转成怒意。

巡府大人心中感觉不妙,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一直笑吟吟的瑞王爷大怒变色,指着年德大喝:“逆臣,逆臣!当真是反了,反了,还不给我拿下!”

当真是风云突变,巡府大人的心肝都几乎不知道跳动了:瑞王爷怎么又变了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众官吏可都亲耳听到瑞王爷他老人家说砸衙门的——就算是要诬年德,也不能用这么笨的法子吧?再怎么看瑞王爷都不像是个笨人啊。

巡府大人又落汗了,一大颗一大颗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去狠狠砸在地上,这不过这一次是冷汗。

胡正豪一搀袖子大喝:“好胆,居然敢当爷爷面儿造反!”他一挥手:“跟我去平反,事成一定论功行赏,人人定能官升一级!”

这次“呼啦”一声大群人跟上去,天下间这样的手到擒来的“平反”只此一次,错过千载难逢的升官机会,他们怕回家被老婆打出来。

看到胡正豪带人去“平反”了,巡府大人的汗已经不是一颗一颗,而是成水流了:“王、王爷,下官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嗯,你说。”瑞王爷的脸比六月的天变得还快,刚刚还是怒目金刚,现在已经是笑面菩萨了。

可是巡府大人心中却苦啊,他却不能不说:“刚刚、刚刚不知道是不是下官的耳朵听错了,好像是王爷——;”他抬头小心的看了一眼笑容如春风一般让人心生温暖的花明轩:“好像是王爷让他们砸的衙门。”

“啊?”花明轩一脸的吃惊:“巡府啊,饭可以乱吃花却不能乱说啊,本王何时说过让人去砸衙门了?你说说看。”

红锦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上前行礼:“大人,小女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巡府是什么人?他岂能不知道红锦这些人和瑞王爷的关系非同一般,不要说红锦有句话要说,就是有一百句、一千句他也不能不让她说啊。

“夫人客气,请说请说。”巡府大人对红锦是十二分的客气,他一面和红锦说话一面瞧瞧看向瑞王爷,发现王爷老人家好像很满意的样子,知道容家少夫人自己是要奉为上宾的人。

红锦谢过巡府之后道:“大人,王爷刚刚只是说‘砸了’,并没有说‘砸官府’,这自然是不同的。”

巡府原本要说的就是这句话,只是此话自红锦嘴里说出来意思却和他想的不一样,所以他没有立时开口;为官之人,很多时候多一句话往往都不如少一句话的好。

“对,对,听到没有巡府,还是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刚刚说的是‘砸了’,可没有说要砸衙门;”花明轩一脸的正经,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这样一本正经过;他指着衙门前的台阶下不过处的一溜小石柱:“刚刚我要让你们砸的是这些,你说堂堂衙门前要这些东西做甚?”

那小石柱是为了阻止百姓们行路时不小心靠近衙门,弄得衙门前太过脏乱才建造的,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如此怎么亲民?你们是父母官,是代天子牧民,怎么可以挡着百姓们和你们亲近?”花明轩背负双手教训着巡府,完全就是很正统的王爷样儿。

红锦和浩宇、连璧等人及时的行礼:“王爷说的极是,我们天川城的百姓谢谢王爷。”

巡府和众官吏一下子听得傻掉了,全部都傻在了当地:的确,刚刚瑞王爷一指衙门那边,只说了一句“砸了”,却没有言明要砸什么;那一指也不能就说指的就是衙门,完全可以说是衙门前的石柱。

只是,容少夫人等人能算是百姓吗?巡府大人心中只是一想便已经有了决定:当然是百姓,他们可是无官无职的商人,他们不是百姓谁是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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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容夫人让那男人抬头,珠姑娘的身子就是一震。

男人缓缓抬头,然后屋里的人都轻轻地“咦”了一声:原来她不是男人,是个女子!

其实不用女扮男装的人抬头,珠姑娘和刁氏也知道那人是谁:她是刁氏贴身的丫头。珠姑娘是云英未嫁的女子,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刁氏和她自己也不可能让男子近身的——当然是除了容连城之外;但是此计要有个男人才能让容连城上当,所以刁氏便安排让自己贴身的丫头扮成了男子,这样也不会毁了自己侄女的清白。

刁氏的丫头抬起头来,容老爷一眼便认出了她来:“是你?”然后看向刁氏:“小四,这是怎么回事儿?”他的话已经带上了怒气,吓得刁氏面色更白了三分。

容夫人淡淡的道:“小四你还是不认识她吗?”

刁氏哆嗦着身子根本不敢看容老爷和容夫人,自然更是说不出来一个字来;她哪里想到容夫人会捉到自己的丫头呢?这丫头扮成男人和侄女在园子里时,容夫人还在陪那些她请来的客人啊。

珠姑娘全身都没有一丝力气,她直到现在是真的完了,全部都完了;泪水汹涌而出止也止不住,一双眼睛痴痴的看着容连城,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辈子,她和城哥哥再也没有一丝缘分了。

容连城神色不动,根本就没有看珠姑娘,只是盯着地上的丫头看:他现在也猜透了多半的事情,对珠姑娘更是生出了厌恶来——他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女子。

容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就要发落刁氏,却被容夫人拦下:“等一会儿,老爷,因为事情还没有完呢。”说完,她轻轻一摆手,门外边又进来了几个人。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女子,只是身上的所穿的外裳几乎都是一样的。

容老爷打量了几眼:“她们身上的衣服,我看着很眼熟啊。”这几个丫头他也认出来了,是珠姑娘贴身的人。

容连城眼中闪过了怒气,他咬咬牙道:“这是锦儿的衣服。”他此时想到了翠娟那一天也穿了一件和红锦相仿的衣服,再看看这几个丫头他想不怒都忍不住。

容老爷听到儿子的话根本不用再说一句话,就猜到了这几个丫头穿着和儿媳妇差不多的衣服是做什么用的:想来她们几个就是用来引儿子去园子的人。现在什么都想清楚了,没有这几个丫头如何能保证容连城一定会再去园子里呢?

吃醉酒的容连城看到好像妻子身影的人,一定会追上去看个究竟,追啊追啊就会追到珠姑娘不远的地方,然后就会遇到珠姑娘被一个男人欺辱。

好算计啊,容老爷扫了一眼珠姑娘,对这个女子憎恶到了极点。

074章死也是他家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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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夫人看到容老爷的脸色微变,就知道他真得动怒了,心知事情已经成了:她和红锦的心意相通,虽然她所做的并不完全是红锦的意思,不过婆媳俩的用意是相同的。

刁氏完全说不出一个字来,珠姑娘软倒在榻上不敢看容老爷一眼,而容连城的冷漠的目光,更是让她万念成灰。

容夫人看向刁氏:“事情如何我们大家都清楚了,先不说如何处置你,珠儿的亲事要如何发排是眼下的大事儿;是天决也罢,是阴差阳错也好,那位公子的确和珠儿有了…”肌肤之亲四个字她没有说出来,一顿带过算是给珠姑娘留脸面。

“这事儿总要有个交待啊,不然不止珠儿的名声,你懂吗小四。”说到最后,容夫人的声音已经很低沉、很严肃了——珠姑娘的名声容夫人不在意,但是容家的名声不能不要,因为容家还有一位二姑娘没有成亲呢。

刁氏自然听得清楚明白,她略抬头看向容夫人:“夫人、夫人的意思是?”她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了。

容夫人用手指轻轻的叩了叩桌子:“以珠儿和那位公子今天晚上的情形,小四你说怎么办才好?”她才不会直接蔼出来。

刁氏明白了,珠姑娘也明白了:姑侄二人再次惊呆了。她们没有想到容夫人居然想就此打发了珠姑娘!虽然她们姑侄知道再入容家门不可能了,但是如此草率的把珠姑娘嫁给那么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她们如何能甘心?

尤其珠姑娘心里明白,那人绝不是一个好男人:就凭他对自己的所为,就绝没有什么品性可言——在那种情形下,那个男人的所为正正就是趁人之危,让她嫁这样一个不堪的人她哪里肯?

刁氏知道自己已经害了侄女,所以当然不能看着侄女入火坑的:“夫人那人的品性学识等还难说,还是在看看为好;”她不敢一口回绝,因为眼下是她和侄女理亏,不敢再抬惹容夫人的怒火:“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一念之差害了珠儿,好在当时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我厚颜请夫人和老爷护一护珠儿,再给她寻门好亲事吧。”

她现在已经不敢再想容连城只想能给侄女找个正经的好人就成;如果她早这样想,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了:其实只要她开口试一试容夫人和容连城的口风,如果他们母子同意这门亲事自然没有话说,如果不同意就应该早给珠姑娘另做打算;但是她和珠姑娘却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做过。

容夫人笑了,笑容虽然淡淡的但是带着几分说出来的讥讽:“我和老爷就是为了珠儿着想才为她做主,不然你以为那位公子家中会愿意迎娶珠儿为妻吗?”

珠姑娘在园子里和那位公子做出那样亲昵的举止来那位公子会当珠姑娘是什么人?男人家在外面玩玩当然喜欢女子能主动些、更主动些,但是要娶回家中的那一位却要是正正经经的好姑娘才成;以珠姑娘在园子里的所为,让那位公子纳她为妾无妨,如果娶之为妻还真是有点强人所难。

虽然话很难听,但却是事实,且怪不到容夫人半点:要怪只能怪珠姑娘和刁氏自己——自食恶果,就算是苦又能如何?容夫人话中的意思很是明白:你还有说不嫁的权力吗?

刁氏大哭伏地:“夫人,我求求你了来世我给你做牛做马,只求你给我们家珠儿一条活路啊。”就算是以容家之势压得人家低头迎珠儿为妻,日后珠儿在婆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侄女受苦。

容夫人没有再开口,她看向了容老爷。

容老爷冷冷的一哼:“左一句你们家,右一句你们家,你可知道你是容家的人!你事事处处为珠儿着想,我问你,你又置我们容家于何地?”

刁氏只顾着她的侄女根本没有想过容家的二姑娘;给珠姑娘另外找个亲事不是不成,只是要冒极大的风险:封得住容家人的嘴,可是能封得住人家那位公子的嘴巴吗?男人的嘴巴是最靠不住的,二两酒下肚什么话说不出来?对于那位公子来说,那可是很离奇的艳遇没有危险之后他能做守口如瓶吗?容家也只是个商家。

所以为了容家的名声,为了容二姑娘的将来容老爷和容夫人都不会让珠姑娘另嫁的:她只能嫁给那位公子,别无选择。

刁氏没有想到容老爷如此问一时间语塞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而珠姑娘却已经听明白了:她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此事根本由不得她了。

她原本客居容家就怕被人看低,现如今落到这么个田地她哪里能受得了?当即便生出死意,趁着众人不注意起身就向桌子角磕了过去。

此时和彼时不一样,她彼时

只是吓人并不想寻死,而此时她是真心寻死,力气当然不一样,也没有喊一声或是叫一声引起人的注意来。

真得没有人注意到她,就连榻旁的容夫人的心腹丫头都在注意刁氏和容夫人,珠姑娘这次寻死原本应该很顺利才对:如果她的腰没有受伤的话。

不过倒底是真心寻死,力气很大所以她挺身起来,然后就因为腰不能受力而狠狠的摔倒在地上,这一次很不幸是脸先着地;她被扶起来后,一只小俏鼻已经受伤血流不止,八成可能是鼻梁骨折了。

珠姑娘没有想到自己假寻死不成,真寻死还不成:不成便不成吧,还次次都跌得很狼狈;当下又气又恼又羞又愧:“老天,你为什么连死都不许我?!”就此晕过去。

容夫人坐得极稳,吩咐屋里的两三个丫头照顾珠姑娘,并没有去打发人叫医生:这个时辰哪家医馆还有人?反正珠姑娘的伤势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就让她忍忍吧,如果一会儿她再寻死的话,也免得叫来大夫医了白医不是。

刁氏抱住珠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哭着抚珠姑娘的脸:“珠儿,珠儿,我们现在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可不,珠姑娘一心寻死就是要入地府,可是地府的门却偏偏不开,她就是再想死,时候不到也绝对死不了。

容夫人不想动什么恻隐之心,因为她很了解刁氏和珠姑娘这样的人,不要看她们现在很凄惨、很可怜的样子,如果你今日放过她们,明日她们便会故态复萌——反正就是做了那么大的错事,不也没有受什么责罚吗?

再者,珠姑娘再可怜、再凄惨,却不是容夫人害的,容夫人为什么要怜悯她们呢?一定要让她们得到教训,也让府中的人知道什么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做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那位公子那里由我和老爷去说,珠儿这里你好好的劝劝她;你放心,亲事明儿就会定下来的。”容夫人说这话时盯着刁氏的眼睛,意思就是珠姑娘生是那家的人,就算是死也是那家的鬼!你们姑侄二人看着来好了。

“年德这厮却包藏祸心,利用本王的一句话想诬本王,本王岂能容他?!”花明轩很是意正严辞:“本王是天朝堂堂的瑞亲王,和朝廷一体,怎么会让你们砸衙门、毁我朝廷的体面?!真是岂有此理!可恨,可恶至极!你们说是不是?”

巡府和众官吏想想瑞王爷的话在情在理,他是天朝的亲王怎么可能会公然让官吏砸衙门,这样的事情说出去谁会相信啊,皇上他老人家会信吗?太后她老人家会信吗?

于是巡府和很多官吏一起弯腰施礼:“王爷说得是。”身在大堂中的年德还不知道,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成了公然造反、意图诬陷瑞亲王大逆不道的逆臣贼子了。

不过年德并不孤单,他还是有同道中人;巡府等人答话之后便有一

位知州大人道:“王爷,可能是年知府误会了王爷话中的意思,就是下官刚刚也误会了——是我们愚钝。”

花明轩看向他笑了起来:“是吗?误会了,嗯;”他看向巡府等人:“你们刚刚也误会了本王的意思?”他笑得那么花枝招展,巡府等老官吏心头狂跳暗骂那个多嘴的知州:年德是你祖宗嘛,你这样护他害得老子们受惊吓。

“没有,没有;”巡府大人想到刚刚自己可是说过要让年德去砸的,既然王爷说要砸得是小石柱,那他当然、只能也是要让人砸得是小石柱:“下官哪里有胆子让年知府去砸衙门,就是再给下官三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啊;下官原本就是让他去砸那些小石柱的。”

他现在一下子想明白了利害关系,就是打他一顿他也不会改口的;他一开口,很多官吏都随声附和:“就是,就是,下官刚刚就是知道王爷所指是那小石柱。”

花明轩笑着点头很是欣慰:“看来诸位大人都有亲民之心,我一定要好好的奏明皇上;”他随口一个馅饼砸过去,就砸晕了一大片的官员;然后他收起了笑容看向那个知州:“怎么就你误会了本王的意思呢?哦——,原来你是年德的同伙!”

得,王爷金口一开,知州大人身边一下子空旷起来。

知州大惊他连忙分辨:虽然和年德是一条船上的人,但他也不会为了年德搭上自己的前程、性命;只是却晚了,花明轩今天就是要拿掉他王叔的几个爪牙,让他的王叔明白他瑞亲王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如果这个知州不开口花明轩还准备用话勾一勾呢,他开了口花明轩岂能放过他?

075章王爷需要讲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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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明轩没有开口打发知州大人,因为胡正豪回来了;##是五花大绑,官帽与官袍已经脱掉。

胡正豪走到知州面前,一伸就把他拉了起来,不过眨眼间他的官帽和官袍便不在他身上:知州大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开口求饶,他便被绑上了。

知州哪里想到京中相传和气待人的瑞王爷,会是如此不许人说一句话呢?如果知道说句话都会乓瑞王如此大怒,他死也不会为年德出头的;现在就算他是喊哑了喉枪也于事无补,胡大将军根本不理会他,一挥手两个犯官便被押到了队伍后头,由着他和年德喊冤。

看热闹的百姓们可没有人同情这两个官员:太平盛世,做官的虽然不是恶到了家,但是却也没有几个真正为民的好官儿;所以看两个官儿喊冤百姓心里那叫一个痛快——也让做官的试试喊冤的滋味儿。

巡府到现在也不清楚花明轩一行人到官府来做什么,不会只是为砸那一排小石柱来的;只是瑞王爷不说他也不敢问,只能陪笑等着瑞王爷吩咐。

花明轩笑顾巡府:“我们到衙门里一游如何?”

巡府闻言愣了愣:游衙门?衙门有什么好游的。不过他不敢实话实说,只能头前引路带着花明轩等人进了官衙。

大堂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当然没有什么可看的;花明轩一行人在衙门里看了看各司的官吏们做事,似乎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每个司都要进去看一看。

一路行来,各司的官吏都很忙,不过司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尤其是百姓人家极为少见;但是眼前这司却不一样,司门前就有十几个百姓在侯着。

红锦一看便知道目的地到了。她和浩宇一起上前行礼,说可不可以就便去把公事办了:织锦行和凤家与官府的采购事宜还没有谈妥,巡府当然是知道的,花明轩没有拦着他自然更是大开方便之门,由红锦和浩宇先进去了。

花明轩此时却不急着进去,反而在司门外和巡府等人说起了景致来:天知道,这司门前只是有两株树而已,何来景致可说。

但是瑞王爷兴致很好,巡府又怎么敢败他老人家的兴,于是一众官吏都对着两株树挖空心思的赞美。

红锦和浩宇并没有让众人多等,不过一会儿司里的主事司官就迎出来拜倒在地上:他自然是得报巡府大人到了。

在他的身后,跟出来了红锦和浩宇,只是两个人的面色很不好看。

花明轩没有叫起,巡府大人当然不会叫起,于是一司的官吏只能跪在地上。

“大姑娘怎么了?”花明轩看过去:“事情可做完了?”

“回王爷的话,司官大人说我们两家的东西太过糟糕,不要说做贡品还要问我们个大罪,让我们回住处等着传唤,司官大人现在有要事无暇理会我们。”红锦微微欠身。

跪在地上的司官听到这里知道不妙,心知今天的事情出了差错“自己怕是有些干系;如果就此认错,只怕回头给自家王爷又不好交待:要怎么办?

”这是怎么回事儿?“不等他仔细想,花明轩已经问到了他的头上。

司官便实话实说,让人取出了织锦行和凤家的锦缎来:”这锦缎下水都缩三分也就罢了,而且还遇水褪色;至于这些织品,虽然花样新颖些,但是绣工太过粗糙远观还可以,做贡品却根本不配,远不如凤城方家的东西。“

他还不知道衙门前的事情,不然他就没有这个胆子如此回话了。

红锦和花明轩等人并不奇怪这司官如此说话,如果方家不是买通了这些官吏,绝不会那么嚣张的:如果官吏的这番话传出去,织锦行和凤家当真就完了。

巡府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两家的东西都是经过几轮比较才定下来的,怎么会像你说得那么不堪?“

司官却叩头道:”卑职只是依东西而论。“他说着话把东西往前一送:”请大人亲验。“他有十足的把握,所以面对巡府也并没有什么惧色。

巡府正要开口,花明轩笑了:”你是这司里的堂官了,嗯,不错不错;本王想让你做件事情可好?“

##家和织锦行出头,他恨恨的盯着司官:等瑞王爷走###!

手下人做得一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不过他们从来没荠忘记孝敬他那一份,所以他大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眼下当然不同了,这些人居然给他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能不生气吗?那衙门虽然不是他的巡府衙门,但却是在他的辖下,到时候少不了要挨皇上的斥责;他咬牙:都是因为这个小官儿!

司官愣愣看着花明轩,然后看向巡府大人,可是无一人给他任何提示:砸,还是不砸,对他来说一样是个问题。

”王爷,您、您行事要讲道理,这里是衙门,朝廷的…“司官有些结巴了。

花明轩闻言大笑起来,同时大笑的还有胡正豪,笑完花明轩回头看向巡府:”王爷行事,还需要讲道理,这事儿你听说过吗?“巡府咧着嘴不知道应该怎么答,眼下他怎么答都是错儿,所以他瞪眼直斥那司官:”你想抗王命?“衙门的一幕重演,众官吏心中如明境一样,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司官。

司官最终当然是被绑了,而司里的其它官吏也知道衙门大门前发生的事情,人人都明白过来;只是明白的有些晚了。

于是没有一个人再敢质疑织锦行和凤家,有官吏很聪明自告奋勇要去再取样品,不过却被花明轩拦下来:唐伟城到现在还没有来,那边当然是出了什么问题。

巡府大人很机灵,大喝一声:”王爷、胡将军和我亲至,还用要什么样品吗?!混帐东西。“他这话一出,立时得到了花明轩和胡正豪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