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不知明鸾在叫什么,疑惑地问:“怎么了?可是方才吃了不干净的饭菜,身上有哪里不舒服?”

明鸾摇摇头,忿恨地看了沈氏一眼,忍不住道:“大伯娘,祖母死在宫里,会不会跟大内泄密事件有关联啊?!”

沈氏一震,却很快就平静下来,还有心情朝陈氏微笑:“三弟妹,三丫头病了一场,反倒比先前机灵了许多,瞧着也比从前稳重了。”

陈氏勉强笑笑:“我反而担心她更鲁莽了呢,从前她还知道些礼数,这几日却是越发任性了。”

“慢慢教就好了,孩子机灵些,总比笨笨的好。”沈氏又冲明鸾笑了笑,“三丫头,大内泄密,必然是泄的朝中机密,你祖母从不涉足朝政,能泄露什么呢?”

她倒是稳得住!明鸾没好气地扭过头去,暗自腹诽不已,同时也十分不解。如果太孙的行踪真的泄露了,最应该担心的不是沈氏吗?她怎么还能这么淡定?除非她在奏折里没透露太孙的下落——可话又说回来了,她要是没写这个,就不担心章家人一走,太孙的下落就再也没人知道了吗?难道她真是个好姨妈,只要能保住太孙的命就行,宁可不让他跟皇帝团圆做回太孙?

明鸾想得脑仁儿都疼了,但事情的变化却越发加重了她的症状。

章家认识的那个大理寺狱卒刘大勇,他的妻子是常氏生前的陪嫁丫头,名叫卢金蝉,不知用什么法子打通了门路,带着吃食衣物与几样时令药丸经过重重检验进了刑部大牢探监,同时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在章家入狱后,沈李两家也跟着先后被投入大牢中,沈家老爷病得很重了,李家两名年轻子弟受了几日刑,但这两天已经没再受苦了,只是李家的老太太受惊过度,恐怕熬不了几日。另外还有几家从前追随悼仁太子的大臣,也先后被大理寺以不同的罪名收押。京城内许多人家都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与入狱的人家交往密切或有亲戚关系的,生怕自家也会受了连累。

但那几家大臣在入狱不到两天之后,案卷就和章家一样被转移到了刑部,皇帝在病中下旨,命刑部主审,审案的结果是这些大臣只是犯了点小错误,轻描淡写地被处于降职、罚俸、革职等惩罚,有两个甚至只是降职留用,过几天还升到了更高的位置。

与此同时,大理寺卿和少卿都被都察院查出有贪腐行为,还贪得不少,告到御前,龙颜震怒,干脆利落地沿用先帝时的法令,把他们砍头抄家了,家族子弟的功名官职也都被革除殆尽。大理寺卿的位置很快就有人填补了,但接下来却轮到刑部尚书在下朝途中遭遇疯马,被撞成重伤,只能告病在家,朝中一时为顶替的人选争论不休。朝臣推举一人,皇帝就否决一人,但皇帝属意的人选,却受到朝臣的集体反对,好不容易有了个无可挑剔的人选,这人又在上任前一天晚上忽发疾病,无法上任了。

新任刑部尚书迟迟未能决定下来,章家的案子自然就没法审了。本来大理寺那边已经将沈李两家的案子料理妥当,只等秋后了事的,虽因为主官出事而悬在半途,但判罚是已经出来了。刑部这边有人主张,循沈李案为例处置章家,但反对声音很大。沈李两家的案子是皇上吩咐办的,章家的案子却与他们不相干,若因为三家是姻亲就用同一种判法,必会贻笑大方。

提出这一主张的就是刑部的小主事冯兆北,他是冯家庶子,同时也是宫氏庶妹之夫。听说了这件事后,宫氏先是质疑卢金蝉的话,但狱卒们也含含糊糊地透露了一些消息,她总算相信了这个事实,顿时对妹妹妹夫破口大骂:“小娘养的上不了台面的贱货!亏我平日待他们一向客气,他们居然这般回报我!等我出去了,我一定告诉爹娘,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

对于她的话,明鸾是不屑地撇撇嘴,扭头不去理会,陈氏皱着眉劝她息怒,沈氏则道:“二弟妹,冯兆北在冯家也不过是一介庶子罢了,能顶什么用?教训了他,对冯家丝毫无损。别说冯家了,就算是冯兆北自己,也不会被你这话吓倒的。”

宫氏冷笑道:“大嫂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指望我们宫家会为你出力!如今皇上明摆着是要护着我们,我们迟早要出去的,有了娘家撑腰,就算回了老家日子也不会难过,若是宫家被你利用坏了事,我要靠谁去?!”

沈氏神色不变地移开了视线,继续问卢金蝉:“如今外头都是怎么传的?皇上龙体可安好?太孙…可有消息?”

卢金蝉低声道:“我们哪里知道宫里的消息?只听说皇上病得挺重的,正有意立储,太孙一直没有消息,有人说…可能是已经…”

沈氏愣了愣,很镇定地说:“不可能,太孙一定还平安无事。”又问:“皇上属意立哪位皇子为储?”

卢金蝉摇头:“外头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越王势大,又是嫡长,一定是立他;但也有人说,皇上连着几天都宣了衡王进殿侍疾,还让衡王主持悼仁太子的丧礼,并告察太庙,定是要立衡王;还有人说,皇上一定是谁都不立,就等着找回太孙,直接立太孙为储呢,乱七八糟的,什么说法都有。”

沈氏眉间现出几分焦色:“这可怎么办呢?皇上的病情似乎加重了,可是太孙却迟迟未出现,这样下去…”她显得忧心忡忡。

明鸾没心情去管那些皇帝皇子皇孙的闲事,她现在只关心一点:“刘婶子,你和刘大叔在外头,可曾听说我们家的案子会怎么判么?先前进了刑部大牢的几位大人不是都放出去了?我们是不是也能放出去啊?”

第十八章 探监

更新时间2012-3-18 18:57:13 字数:4496

卢金蝉面露难色,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三姑娘,我真说不准,打听来的消息就没一个信得过的。我们当家的是在大理寺当差,若这案子是在大理寺审,我或许还能打听到些什么,可这里是刑部,我连进来都费了好大功夫,实在没法做得更多了。”

如果他们家现在待的是大理寺,恐怕早就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哪里还能好吃好喝地供着?不过卢金蝉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夫妻只是小人物,能打听到这么多消息已经很不容易了。

明鸾便对她道:“不要紧,你给我们带来这么多消息,已经很好了,真的谢谢你。我们家的案子,如果你能打听到些什么,就来告诉我们一声,如果不能,也不要紧,我们再想法子好了。”

卢金蝉立时便红了眼圈:“三姑娘如此体恤下情,真叫我惭愧得紧。夫人死得冤枉,我却帮不上什么忙,真真枉费了夫人对我的恩情…”

陈氏忙道:“金蝉,你不必这样,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若还想帮我们点什么,就到寺里照应一下母亲的后事吧。虽说已经托付了方丈,但我们家如今这样,也不知母亲在寺里会不会受什么委屈。只要你能帮我们看着些,让母亲能平安下葬,便是我们家的恩人了!”

卢金蝉连忙道:“这是当然,原是我该做的。三奶奶放心,前儿我就已经打发我那小子去过寺里了,夫人一切安好,法事也做过了,虽是悄悄儿做的,没惊动外人,但该有的都有。明儿就是夫人入土的日子,我已经叫家里人收拾了香烛纸钱,好生送夫人一程。”

陈氏放下了心,含泪向她道谢,两人又客气了一番。明鸾对卢金蝉的为人很有好感,也笑眯眯地道了谢。宫氏在隔壁牢房听见了,也扭扭捏捏地谢了一句,又托卢金蝉帮她捎个口信娘家人:“你只说是我求爹娘救我就行了,若我娘召你去见,你跟她说,就说是我说的,二老即便不顾着女儿,也请看在外孙子、外孙女的面上,多照应些吧。”

卢金蝉一一应了,又记住了宫氏提供的地址,方才回头问沈氏还有什么吩咐。她已经进来很久了,不能再待下去。

沈氏方才已经考虑了很久,见她来问,便道:“我也没什么可托你的,不外乎打听些消息,若有与我们家相干的,就想法子来告诉一声。若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就只有娘家的几位亲人了。金蝉,我知道你男人是在大理寺当差的,我父亲如今关在大理寺,听说…”她哽咽了,“听说病得很重,我妹妹的日子也不好过,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他们的情形,若是可以,就多照应他们些。我也不敢奢求些什么,只盼着他们在牢里能过得好一点,别受太多苦楚…”

她低声哭了起来,哭得卢金蝉心生不忍:“少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卢金蝉答应了帮忙,果然真的做到了。她带着儿女为常氏送了葬,又替宫氏送了信,但宫家没有回信,宫家夫人也没召她面见,只在两天后派了宫氏的奶娘来刑部大牢送了几件换洗衣裳,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卢金蝉还打听到了沈家老爷与李家人的情形,据说沈老爷已经没再受刑了,但是病情日益加重,看起来只是在熬日子而已,更糟糕的是,沈家独生的孙子也生起了病,看症状有点象是天花,很可能是被隔邻牢房的死囚传染的,已经烧了几天,身上开始出红疹了。本来他这样的情形是应该被送到别的牢房里单独囚禁的,但是狱卒们都害怕会受到感染,便由得他在原本的牢房里自生自灭。如今他完全靠家人照料,连每天的食水都是一个瘸腿老卒用长竹竿挑着篮子递过去的。李家人与沈家人本是关在相邻的牢房里,就因为沈家的孙子得了天花,已经完全不跟沈家人说话接触了。

沈氏听了这些消息,真是心如刀割:“这是真的吗?真的是天花?怎会如此?沈家是世宦望族,李家是勋贵之后,他们即便是被关押在大理寺里,也不能与寻常囚犯相比,怎能把他们跟死囚关在一起呢?还是生病的死囚…”她顿了顿,脸色瞬间变得格外吓人,手迅速越过栏杆紧紧抓住了卢金蝉:“难道他们已经被判了…判了…”那两个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

卢金蝉难过地劝她:“少夫人,您想开些吧,事情还没到绝路。如今大理寺有了新主官,正忙着重审一些案子,以免所有错漏呢,李家与沈家的案子本就不算什么大罪,或许会有转机呢?”

转机?沈家人真的能等到转机出现的那一天吗?沈氏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沈君安是她弟弟嫡出的独子,也是沈家目前唯一的孙子,自小聪颖好学,全家人都盼着他将来能象他祖父那样循科举出仕,青出于蓝,光耀门楣,没想到年纪轻轻,就遭遇到这样的大劫难。若是熬不过去,那沈家…

想到这里,沈氏心中对章启的怨念越发深了。若不是章启行事鲁莽,就不会被人捉个正着,连累章沈李三家;若不是章启不知轻重胡乱招供,沈李两家更不会遭此横祸。如今她父亲病危,亲侄感染重疾,与姻亲李家生隙,全都拜章启所赐,她自问一向待他不薄,他怎能这般以怨报德?!

沈氏越哭越伤心,陈氏不忍劝道:“大嫂子,你放宽心吧,金蝉也说了,未必就真的到了绝路,一定会有转机的!”沈氏只是低头痛哭,陈氏再劝,她才哽咽着低低地道:“苍天为何如此不公?我父亲一生清正,对朝廷忠心耿耿,我弟弟虽然学问平平,但也是个出了名的老实人,我侄儿更是从小就乖巧懂事,人人夸赞,他们什么错都没有,为何会遭遇这样的厄运?!”

因为他们沈家有两个自作聪明的女儿啊!

明鸾在一旁腹诽。如果不是沈氏当初诓了章启进宫救人,章启被擒后她又一味向章家人隐瞒实情,事情未必会到这个地步。还有那个太子妃,想要救儿子就救吧,还非要让庶子当替身,都一样是孙子,皇帝哪有不心疼的?现在的沈李两家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被皇帝厌弃的吧?

不过明鸾懒得落井下石,就叫了卢金蝉一声,转移了话题:“我们家的案子,可有什么新消息没有?”

卢金蝉忙道:“我们当家的正打听呢,也不知算不算是好消息,刑部尚书虽还未定下来,但皇上已经下了旨,命两位侍郎暂代尚书职务,免得耽误公事。刑部已经行文大理寺,命大理寺将章家案子的相关宗卷送过来,同时审决四爷的案子。听得说,四爷的刑罚已经下来了,维持原判不变,还是充军辽东,想必过几日就要起解了。”

这倒也勉强算是个好消息,章家的案子,目前只有两个罪名,一是章启的闯宫,二是常氏的冲撞圣驾,既然章启能维持原判,也就代表皇帝没有迁怒的意思,对章启是有意保全的,只是不知道另一个罪名又会怎么判?

明鸾问:“那祖父呢?当初祖父也被判了充军辽东的,要不要跟着去?”

卢金蝉说:“我们正找人打听呢,等有了准信儿,马上就给奶奶姑娘们报来!”沈氏又请她夫妻二人多照应父亲与侄儿,给他们送些能用的药,卢金蝉面露难色,但还是答应了。

然而,卢金蝉这一走,却迟迟未能再来。过得几日,天气渐冷,宫氏原本还嘀咕着娘家或是卢金蝉会再送几件秋衣来,却久等不至,已经开始埋怨上了。她嘴里不埋怨娘家人,只是一味怪卢金蝉办事不利,陈氏听了都觉得过分,劝她:“她是侍候过母亲的老人,又已经放出去了,哪里还能当成是家里的奴仆一般对待?何况我们家如今落难,她愿意帮忙已是难得,二嫂子就少说两句吧。”

宫氏不服气地道:“我难道还冤枉了她?没有母亲,没有我们家,她也没有今天的好日子,叫她做点小事,也是应当应份的,她没办好,自然是她的错!若换了在我们宫家,这样没用的东西,早就该撵了!”

陈氏不想跟她吵,扭头不理,明鸾冷笑着问:“二伯娘,既然她办事不利,那就别叫她办了。反正宫家多的是能办事的人,都交给他们不是更好?”

宫氏气得双眼圆瞪,指着明鸾就要大骂:“三丫头,你娘是怎么教你的?你就是这样对长辈说话的?!”

明鸾也睁大了双眼跟她比大小:“二伯娘,难道我说的话不对?你不是说刘婶子办不了事,宫家的仆人更能干嘛,我只是顺着你的口风说话呀?难道你是瞎说的?”

宫氏气得跳脚,明鸾施施然看她跳脚。这时狱卒又过来了,有人来探监,不过不是卢金蝉,而是宫氏的妹妹,那位嫁到冯家的小宫氏。

小宫氏一见到宫氏就哭了:“姐姐,才几日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又看向玉翟:“翟丫头也瘦得脱了形,可怜见的。小姨带了参汤来,你们快趁热喝了吧。”

宫氏却不领情,斜了她一眼,冷笑道:“冯四奶奶怎么来了?来看我有多落魄么?人还没死呢,你嚎什么丧?!”

小宫氏被她骂得一窒,旋即哽咽道:“我知道姐姐怨我,可我实在是为难。相公在冯家不过是一介庶子,从来都没什么体面,我也是庶出,帮不上他什么忙。我们夫妻在冯家过的什么日子,姐姐是知道的,怕是连几个管家都比我们体面。姐姐家有难,我早有心相助,可惜我们夫妻人微言轻,便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啊!”

宫氏啐了她一口:“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们为难,帮不了我,倒也罢了,却为何要落井下石?!你男人在刑部做官,刑部上上下下都有心要轻判我们,是他主张要将我们循李沈两家的案子判决,他安的是什么心?!这分明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呢!不相干的人都做不出的事,他做亲妹夫的也开得了这个口?!”

小宫氏哭道:“姐姐误会他了,他实在不是故意的。那件事原是公公与几位大伯逼着他做的,连文书都替他写好了,逼着他一回刑部就上交。冯家在刑部又不只有他一个人,他还能如何?只好听话交了,可交了以后,这几日始终无法安心,私底下不知跟我哭诉了几回。若是他知道姐姐姐夫如此误会他,怕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装病?”明鸾忽然插了一句。

小宫氏再次窒住,愣愣地转头去看明鸾:“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明鸾解释给她听:“他不愿意提那个建议,干嘛不装病?只要不来刑部,自然就不用提那个建议了,就算冯家叫了别人来提,那也不是他的责任啊。”

小宫氏张张嘴,忽然大声哭道:“他哪里敢这么做?要是叫家里知道他装病不来刑部上差,一定会打死他的!”

陈氏拉了明鸾一把,使了个警告的眼色,明鸾怏怏地闭了嘴,继续在旁看戏。

宫氏被妹妹哭得心烦,开始有点回转了。她对妹妹妹夫在冯家的处境是有所了解的,便道:“行了行了,早就劝过你们,别留在京里苦熬了,冯家光是嫡子就有四个,妹夫的生母又早就失了宠,留在京里几时才能出头?这么多年了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主事,还不如放了外任自在。偏你们夫妻贪图京师繁华,不肯到外头吃苦,如今知道后悔了吧?”

小宫氏哽咽道:“姐姐当初真是金玉良言,我也不知那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居然没听进去。”

宫氏哂道:“知道错就好,以后多听我的,包你们有好处!”又问:“如今外头有些什么新消息么?原本有个老家人可以帮我们打听消息的,可连着几日都没来,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们家的案子可是有眉目了?你都知道些什么,赶紧说出来吧!”

小宫氏擦了擦泪:“老家人?可是一个姓刘的狱卒?我听说他老婆以前是你们章家的丫头。他们夫妻前些天一直在打听沈家的事,还私自往牢里送东西,叫上司抓住了把柄,已经贬到广德州去了。他们既是你们章家的老家人,怎么不给你们送东西,反而管起沈家的闲事来呢?”

宫氏立即回头瞪了沈氏一眼,沈氏眉间生愁,忧心不已:“这可怎么办才好?怎的也不送个信来…”

宫氏没理她,继续问妹妹:“那我们家的案子如何了?”

小宫氏忙道:“姐姐,我都让相公去打听过了,其实这案子很简单,什么闯宫也好,欺君也罢,都是说轻就轻,说重就重的罪名,只要上面点了头,说放人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宫氏双眼一亮:“那…那我们…”

“姐姐别着急。”小宫氏压低了声音,“这件事说来容易。皇上病重,已经顾不上你们了,只要冯家发了话,你们立马就能脱罪。只是有一点,有些事你们要交待清楚,毕竟都是亲戚,想要冯家给面子,姐姐也要给点诚意才行…”

第十九章 判罚

更新时间2012-3-19 21:55:36 字数:5251

宫氏开始没听懂:“什么诚意?我们家也有些家底,只要能平安脱罪,再多的银子都无所谓的,只要冯家开口。”

小宫氏跺脚道:“姐姐!你当冯家是什么人家?哪里就贪你那几两银子了?不是我自夸,我在冯家虽然只是个庶子媳妇,但一年到头见过的金银财宝,便是十个宫家都拿不出来,姐姐快别说这等小家子气的话了!”

宫氏撇撇嘴:“再多的金银财宝也不是你的,有什么可得意的?”又压低了声音问:“那他们要什么诚意?”

“姐姐!你怎么糊涂了?!”小宫氏挨近了宫氏,“冯家是越王岳家,如今最想要的是什么?你难道就不明白?你们章家是为什么事折进来的?你别告诉我你真不知道!”

宫氏还真不知道:“还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我们家四叔在宫里犯了事,再就是我婆婆进宫面圣时冲撞了圣驾么?”

小宫氏白她一眼:“哪里是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章四爷在宫里犯的,不是闯宫,而是意图私自带走吴王;而章夫人冲撞圣驾,更是有深一层的缘故,要不然,皇上一向厚待常家的,怎的忽然就发了火,以至于章夫人不得不在御前自尽?”

宫氏听得心中一惊:“那…那是为了什么?四叔倒罢了,他原是个糊涂人,但我婆婆刚出事时,我们家的人商议了,也觉得想不通,猜想是不是有人暗中调换了谢恩折子,换上来的折子里头有些犯忌的话,叫皇上一看就发火了,我婆婆想必是为了不连累家里才自尽的,只是没想到她死了,皇上还不肯放过我们…”

小宫氏一脸惊讶:“不是吧?姐姐,你真不知道?”接着又变了脸,哂道:“姐姐这又是何必?如此大事,你怎会不知?怕是故意在我面前装糊涂呢吧?”

宫氏没好气地说:“你要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出来,别叽叽歪歪的吊人胃口!”

小宫氏这才正色道:“东宫那场大火,你想必早就听说过了?”

“那是自然,太子妃、太孙和广安王嘛,听说是太子妃亲手点的火?”

“那…”小宫氏眨眨眼,“太孙其实没被烧死的事,你也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