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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的忧思还没退去,她恍而浅莞。“我没担心,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只是,为什么不简单?”

“如果你掌握的是他前几年地资料,仅凭这些,能不能上诉都是问题。”林弈辰认真的看着她。“洗钱那还好说,罪名很大。但是偷税漏税,那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又如何说的清楚?”

“其实我也担心这个问题。”焦扬眸中刚跃的神采再次黯然,“那能怎么办?我爸爸拼尽生命才保来这些东西,而我舅妈因为这个又受了很多年地侮辱。我吃不下这个亏。”

“如果用彦嘉凌威胁我的那些照片,根本不足为证据,而且对我的损失都是精神上的,并没有转换成物质形式。不好评估价值。”

“嗯。”林弈辰点头,几不可闻的低叹一声,似也是感觉棘手。但只是一瞬间,他的瞳眸突然亮起万般亮色,“焦扬,你想没想过你父亲的死或许有什么蹊跷?”

“什么意思?”

“根据你刚才说的,我总觉得你父亲地车祸而亡会与易家有所关联。或许是我多想了,总觉得有点儿像灭口。”

她听着他的话,脑中突然有根弦剧烈一震,痛的她半天都回不过神来。“易家害的我家?”

“别这样,只是猜测。”林弈辰看她脸色突然煞白,知她是被自己的假设彻底吓着了,不由弯出一抹和然笑意安抚她的情绪。“如果吓着你了,我抱歉。”

虽是这样说,但他心里确如口中所述。在这个世界上见惯了太多的勾心斗角,有时候人命只是最能解决事情的利落手段,除此之外,毫无价值。

诚如萦希的死,便是一个最实际不过的佐证。

她仿佛是慢慢平静了下来,煞白地脸色渐渐涌上些许绯色。但那眉宇间紧锁着的忧愁却依然不愿弥散,甚至放肆的延伸到了她的眸子里。晶亮瞳子由惊愕至现在地茫然无助,焦扬辛酸凄苦的整个过程犹如一幕大戏,在他面前慢慢上演。“我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事情一触即到这个边儿都强制自己不再想下去,我不敢想。”

她的声音诺诺的。似乎是承受了太多的惶恐惧悚。那双渗透着凄楚的眸子空洞的看着他。“林总,如果爸爸真的是他们故意造车祸害死地……那……”

终是不敢说下去。她死死的攥住自己的拳头,像是要把这样的念头掐死在自己的掌心里,一旦他们真的是车祸制造者,那易家就是直接制造他们家惨状地人。以前或许可以用种种理由来说服自己,毕竟只是些精神上地侮辱恩怨。可如果真的是她们家半生不幸地凶手……

她闭了闭眼睛,直到掌心传来阵阵利痛才张开眸子,肩膀却突然感到一热。茫然抬头,却撞入林弈辰深幽的瞳眸,灼灼的目光中甚至还有了几分怜惜,“焦扬,”他深吸一口气,“事情一旦发生,总要有面对的勇气。当时的我,面对萦希的车祸,也是生不如死。”

“可是,萦希的死是因为白氏。而我爸爸,却是因为……”

“实质相同。”他收起了刚才柔和低沉的语气,似乎是想用冰酷的语声迫使她清醒,“商人为达到目的,去除阻碍,不是不敢触及人命官司。”

“你以前说,那一场车祸,造成了你爸爸的死,你妈妈的残疾。只有你,在母亲的拥抱下逃出一劫。你说,是一个货车撞的你们,可撞完了你们之后那货车司机呢?死了还是逃了?”

她一下子怔住,手又不自觉的攥紧了包带。那场车祸是她一辈子的梦魇,以后的几年,她几乎每次都会被这样的噩梦惊醒,梦中的爸爸妈妈躺在血泊,将她的身体慢慢染成最惊艳的红色。

可是今天,她却不得不记起。

九岁的孩子已经有了强大的记忆力,而且那场车祸又是那么惊心。焦扬想了想,终是抬头,“司机仿佛是一个年轻人,具体我记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当时逃逸了,因为后来被逮到了拘留所里,而且还赔了我们款。”

“哦?”林弈辰轻扬,唇角勾起戏谑的一弯,却让人无端觉得冰冷难耐,“焦扬,不要怪我多事。我直觉觉得,毓泰又会重走白氏的路子。”

他旋身,嘴角慢慢敛起了那般冰冷,只是认真的看着她,“若是能从车祸这里入手,焦扬,这会容易的多。”

“也许你会觉得我别有动机,也许你会觉得我目的不纯,可能妄图想要霸占毓泰的心都有。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仅仅出于你与那个人的故事帮你。你和他,比我和安冉还要波折。这个世界可以不成全爱情,但不可以放任罪过。”

他的眸瞳乌墨凝重,犹如无星暗夜。虽然压抑,却并不虚假。

第二部分 她+他 对手(4)

“我知道。”焦扬微微点头,“从您给我说您故事的时候,我就知道。”

或许她现在还是太过单纯,并未认识到世界的虚假。可当他给她讲述了那么一个故事,她真的不能不信他。

拥有那么一段神伤爱情的人,总不会给人带来虚伪。

“要不要我帮你?”他看到她完全没有杂质的信任,慢慢呼气,“关于车祸的调查。我曾经有过经验。”

他慢慢苦笑,再次忆起了那段痛苦的生活,“萦希的死也据真相大白时隔了八年之久,你这个虽说是二十年。但我想只要过了那个最佳调查时段,或长或短没有区别。”

“如果你想用你的资料作为工具,也未尝不可。或许只是时间长了些,但总有沉冤昭雪的时候。”他笑,“其实我觉得你现在是未定决心,潜意识里害怕知道真相,害……”

“您帮我。”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对上了一双美丽的眸子,决绝,挣扎,坚忍,痛楚同时上演,她定定的看着他,“您帮我。”

林弈辰随即给那个好友打了电话,调查萦希死因的时候,他明着依靠公安机关,暗地里同时告诉了这个朋友。他这个朋友也是刑警,只是不在海涯。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那位朋友要求和焦扬面谈。双方约定好了,后日去Z市与之见面。

回到家中,焦扬努力掩下自己的心神不宁,照常陪伴着袁月看些肥皂剧。可林弈辰的那番话实在是对她有太大影响。联想到后日地调查,她还是不动声色的向袁月那里凑了凑,“妈,您还记得那次的车祸吗?”

袁月莫名,“怎么了?突然想起这事儿?”

“也没什么。”焦扬嘿嘿笑了两声。“我们单位今天有被车祸撞到的,根本就不严重,人家司机还赔了1万多。我就突然想起咱家这事儿来。”

“哦。”袁月转过头去继续看电视,“咱们当时收到了1万的赔款吧。”

“10万?”焦扬深知那时候地钱比现在实在太多,不由一惊,“那么多?”

“你以为呢,后来你上学,咱们生活的那些钱不都是用的它们?”袁月看了她一眼。低叹,“不幸中的大幸,那司机虽然当时逃逸,但还算老实,十万一下就给齐了。电脑小说站要是按照现在电视上演的这个拖法,咱娘俩都不知道有没有今天。”

“哦。”焦扬嗯了一声,白天与林弈辰进行的那个最可怕的假设竟再一次涌上心头,刻意让自己不再追究下去,她翻了个身,再次陷入沙发里。

心思不宁的度过两日。林弈辰与焦扬下午便去了Z市找那位钟警官。到了市公安局,林弈辰简单地介绍了焦扬的情况,便让他将她带到她自己的房间详细问询。

大体上翻了一下她所带的资料,钟警官拧眉。“这些问题专业性很强,且时间已久。若是根据此断案的话,会有一段时间。”

焦扬点头,“我和林总已经预料到了您所说的情况,那您的意思是……”

“听说你还怀疑造成你父亲死亡,你母亲残疾的那起车祸真相?”钟警官抬头,“说说看。”

焦扬努力将自己让自己表达的清楚明细,所有能记住的片段都说给了钟警官听。却见他地眉头先是微皱,到后来竟成了紧锁,死死的结成了一个疙瘩。她在他愈溅肃厉的表情中发觉了些许不妙,心也随之慢慢揪紧起来。果真,钟警官在听她说完之后低沉开口,“根据我的经验分析。这应该是一起有预谋地车祸。”

“预谋?”几天来挥之不去的可怕假定得到了专业人员的肯定。焦扬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能强作笑颜。“为什么?”

“按照你的说法,那是一个小货车。90年代初期,开小货车的一般是司机,好吧,就算是车主,也应该没有多少钱,能一下子掏出10万来赔偿你们?10万在现在都很可观,那时更应是一笔很大的费用。”他微微吸气,“我觉得,这10万应该是雇主,也就是背后的人交的费用。”

“既然有雇主可以交费,那当时还逃逸什么?”焦扬不知不觉地想要摆脱那样的可怕假设,“直接交钱赔偿不就可以了?”

“对,这也是一个问题。”钟警官叹息,“其实事情未定之前,也不好下结论。我只是因为朋友的关系,所以才提前透露了一下直觉。对了,”他忽然抬头,“你记不记得那个司机长什么样子?”

“当时吓蒙了,”焦扬不好意思的看他,“可能记得也不算清楚。我们的车虽然彻底坏了,但是他的车只是车头挤得有些扭曲,仍然可以用。我就记得他打开车门看了我们一眼,然后便关门逃逸。那一抻脖子地张望,脖子上应该有道痕。还有,因为车祸,他地额头也有了血。”

九岁的孩子也只能记住这么多。焦扬做了一个无奈求助地表情,“钟警官,麻烦您帮我查一查。”

“好。”钟警官点头,“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你。至于你的那些资料,先放到你那里,看看此事的眉目再说。”

林弈辰又与钟警官寒暄了几句,便与她踏上回程。坐在车上,焦扬感激的看着林弈辰,“林总,你那么忙还帮我,真的是谢谢您。”

“不用谢。”他浅勾唇角,“来回只是两个小时的路程,又不是什么大工夫。”

看出来他是真心不用感激,焦扬也没再客气下去。微微垂头,脑海里回响的都是钟警官的话,虽然能是推断,但是从他眉眼里的自信可以看出,起码已经准了七成。

难道她们一家的惨剧,真的是易家故意为之么?

第二部分 她+他 对手(5)

回到公司正值下午三点,焦扬又忙忙碌碌的工作了两个小时,雅高虽然丢弃了N市的地块,可海涯的那片却依然在运筹中。此外,雅高别苑也要开始二期尾房阶段的宣传,这些东西,都需要她拿大主意。

不知不觉的忙乎了一通,等到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出去一看,竟已经是七点。怪不得感觉这一阵特别安静,原来大家都已下班。

焦扬磨磨蹭蹭的收拾好东西,打开手机,竟没有家里的来电。若是她没有在正常时间回家,袁月一向都会打个电话问情况。可是一下午,除了接了几个业务电话,手机安静的仿佛过分了些。她拿起电话,拨出去家里号码。

因为妈妈是残疾人,她怕她不方便接电话,因此习惯响的长一些。可是这次已经到了“对方无人接听”的提示,依然没人接过电话。

瞬间,她的心猛地被提起。随即抓起钥匙,疯也似的向门外奔去。

七点正是人潮涌动的时候,繁华海涯的道路更是拥堵的难以前行。焦扬打了个车,看快到自己家的那块儿堵车,便交给司机师傅钱,疾跑着回家。

气喘吁吁的推开门,原以为家中会如往日一样,会有袁月“来啦来啦”的招呼声。可是这样的意向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便已凝结成冰。

洗手间门以一种近乎恐怖的形态大开,焦扬的心提到了极点,疯也似地跑过去。只见袁月无力的垂着脑袋。另一只手如同以前那般搭在轮椅之上。腰间还系着围裙,上面却布满了残渍,散发出微酸的气息,显然是她呕吐所致……

低低的喊了几声妈妈,袁月却并像以前那般应声。慢慢将轮椅自洗手间拖出。焦扬颤巍巍的将手触到妈妈地鼻孔上,气息已然全无。

那双为她操劳了一辈子的手冰冷的如同置身于零下十几度的室外,慢慢延伸至她肌肤的其他部分,均是这样的寒冷。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溢出,焦扬腿不自觉一软,竟猛地坐在地上。

日日害怕今天,却没想到今日真的来临。

接下来的两天,焦扬请假处理母亲后事。他们一家思想开明。从不在乎那些丧葬程序,什么守陵三日地老规矩也都没有践行。她只是将母亲送到火葬场,然后到公墓买了块地方让她安息。原本也想如同焦启泽那样将身体的其他器官捐赠出去,可是看着母亲的照片,终是没有忍心。

整个过程,就连舅舅舅妈也掉了几滴泪水。可是焦扬的唇却抿的紧紧的,泪水从没盈上瞳眸,丧母的悲伤,仿佛从未来过。她第三日便去了雅高上班。若非仔细观察那微红的眼眶,几乎找不出刚刚经历过丧母之痛的半分痕迹。而雅高的高强工作力度也给了她最好地挥别悲哀的借口。她彻底与繁忙的业务融为一体,根本没有余力播散哀漠。

直到那一天,电话突然响起。里面的女声中规中矩,毓泰集团N市项目启动。邀请她去参加奠基仪式。

想起拍卖会上与易明地相见,她微微牵扯嘴角,慢慢凝出一弯苦笑。电脑小说站..那一声类似于赌气的约定,他果真记在了心头。

没有理由不去,亦没有必要不去。焦扬深吸一口气,随即吩咐助理定好了那日飞往N市的飞机。一切办好之后,她打开手机,上面的那张熟悉的俊颜仍是大学时候的样子。青涩中透着些英气,没有现在咄咄逼人的气势,亦没有那种逼人至骨的戾气,一切一切,平和地只剩下美好。

可是,却很模糊。

她知道这是因为那时摄像技术的关系。时隔多年。总不能要求像现在这般技术精良。可是心里却隐隐涩痛,失去了父母双亲。终于连最后一个生命至重的人也要划去。她的人生,仿佛注定要上演一场最无情的决绝。

奠基的那日很快来到,焦扬提前到了现场。往日地交通花园已经彻底拆迁完毕,空场中央堆着大量砖土,刻着“毓泰集团”地大石碑在场地中央分外夺目,在初晨阳光的照耀下竟有些灼灼生辉。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脑海中不知不觉便重现了以前的情景,哪里是小区的篮球场,哪里是小区第一个垃圾回收站,哪里是小区卖冰激淋的地方,每想一处,都鲜明犹如眼前。

“呦,焦总在这儿缅怀过去呐?”

如同在平静无波的水里砰的砸下一个石子,记忆里熟悉的讥诮声残酷击垮了她的回忆。焦扬倏然转身,只见蓝若琳慢慢向她走来。依然是以前那个样子,身材高挑,走起路来婀娜摇曳,面上习惯性的带着笑意,尽管那笑意在不同场合下区分的犹为分明。

“你好,蓝总。”焦扬微笑,礼貌伸出手去。可面前的女人却只是一瞥,丝毫无视她握手的诚意,只是站在她的旁边,“焦扬,我如今知道错都不在你。可是却无法做到与你相视一笑,便把那些前尘拂去。”

焦扬一怔,淡然的笑意在唇角潋滟漫开,“无所谓。”

“我以前以为没有你,他便会对我一心一意的好。与我订婚,结婚,生子,直至老去。我们之所以会有波折,都是因为你的存在。可是,”她突然转头看她,眸瞳里的笑意荒凉摇晃,却空洞的像是能窥到她心里的哀伤,“我错了。没有你,我和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性。之所以想和我订婚,那都是因为你。”

焦扬心里一苦,唇角却仍有笑意流连,“蓝总,你把我看的重了。”

“原本以为最正确的一步棋让我走出了最惨败的结果。”她看着她,依然是笑,“易妈妈的电话,其实就是在我告诉她你回来之后才打的。我原以为自己不成,动用长辈的势力终能让你们分开。可是没想到见到他,他只给我两个字,那就是分手。”

“他那时候的眼神阴鸷狠厉,像是要吃了我。看到他的眼睛,我就知道已经没了任何再续可能。你知道你4000多万违约金的代价是什么吗?”

焦扬摇头。

她仍是笑,“是我和他的分手。焦妈妈让他不要追究你的违约,他只出具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和我的断绝。”

焦扬募得一怔,那瞬间仿佛有一颗碎石重重坠于心上,不可致死,但却疼得刺骨。那个女人的笑容在她眸中逐渐变得透明,泛着如此赤裸的酸痛,“他是用他的方式来惩罚我的那步棋,从而告诉我最残酷的一个事实——没了你,我们之间,连做戏都没有可能性。”“所以,最后让我留在毓泰集团,都像是施舍。”她深呼一口气,嘶嘶的喘气声伴着飘飞的尘土扬在空中渐至虚无,“可我不能离开。假若就此离散,只像是落荒而逃。”

“他什么时候结的婚?那个女人是谁?”焦扬转头,终把压在心底的那句话问出口。

“今年三月十。”蓝若琳看她,眸光苍茫的似是在陈述毫不关己的旧事,“易夫人景茹,二十三岁妙龄。普通农民家庭出生,家资一般,甚至可说是窘迫。姿色平常,学历平常,品性平常,据说是在一次酒会上相识。那时他是嘉宾,她是勤工俭学的服务生,两人一见钟情,隔月便结婚,最终成就一段最美童话。”

她像是听天书一般听着这段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她说的是如此连贯,可她却像是片刻间失去了领悟能力,每一个词儿都是孤单的,就那样硬生生的砸到她的脑海里,生出最原始的痛楚。

这种难受的感觉被身后突然兴起的热闹埋没,焦扬与蓝若琳同时转身,只见以前在毓泰的同事纷纷朝他们跑了过来。久别重逢的欢悦暂时将刚才的落寞辛酸冲刷褪色,大家正兴致高昂的批判焦扬当时的不告而别,突然有人高呼时间快到了。

第二部分 她+他 梗塞(1)

听到这个,方才喧闹的人群立时四散。十点奠基典礼开始,现在他们便要去准备,连蓝若琳也要随着离开。想着一会儿这必要人群涌动,焦扬突然觉得辛酸,像是面对一场不相干的热闹,只能转身离开,重回酒店。

十点开场,抱着早去无益的态度,她九点五十才晃晃悠悠的赶到。到了庆典来宾登记处,因为多数来宾已经到了现场,那个供嘉宾留名纪念的大宣传板几乎没有空地。焦扬拿着笔看了两秒,才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那里书上“焦扬”两字。

转身,接着便有迎宾小姐给她佩戴嘉宾礼花,小心翼翼的别在左胸位置。与其他庆典不同的是,毓泰今天用的红色的玫瑰鲜花作为礼花配饰,只要微微低头,便能嗅到玫瑰的清香。

前方已经支起了大台子,隔着不远便看见竖着几把铁锨,杆上系着喜庆的红色绸带,在微风下摇曳飘荡。焦扬跟着迎宾小姐找到自己位置坐定,别的嘉宾都是组团来访,三个五个结成一队侃侃而谈,唯有她是独自代表雅高,在喧闹的环境中,竟有一种刺耳的孤寞。

掌声突然响起,焦扬抬头,触目便看到易明款款而来的身姿,像是在招呼什么领导,他左臂微展,儒雅有礼的呈现出邀请的姿势。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上的人来人往,接下来便是繁冗的领导讲话环节,然后便听到四周嘉宾的惊讶声,赞叹声。大体就是称赞毓泰厉害,请了那么多领导来捧场。

焦扬垂头,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手机小说站cN又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伴着轰鸣腾空地礼炮,领导们纷纷下台。拿起铁锨装模作样的对着镜头奠基。一个个笑颜如花,姿态十足,仿佛手中执着的不是农用工具,而是上帝赏赐的权杖。易明站在中央,面上却并无太明显的悦色,就那样淡然地勾起唇角,仿佛今天的活动他只是配角。

她知道他要忙于照应招呼政府贵客,怕是顾不上左瞅右瞅。而自己又掩在人群中其貌不扬,必定引不起他的注意,便静静的看着他,看他转身与政府领导握手攀谈,看他与友公司领导神采飞扬的介绍项目进展方向,看他微微不耐的命令下属尽职开展工作,直到看他完全给她一个背影,欲要远走……

鼻尖蔓延的尽是礼炮焰火鸣放的硫磺气,竟有些令人窒息。焦扬叹了一口气,在迎宾小姐地带领下也要离开。却感觉有双眼睛突然注意到自己身上,倏然抬眸,他就在那里怔怔的看着自己。

深邃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璀璨的让人无法移目。愣了两秒。她看着他勾扯嘴角,迎面却突然刮起强烈的风,吹的那些祝贺条幅与气球飒飒飘动,随着风肆虐的,还有工地上漫天的尘土黄沙。

他的眼睛渐渐在她地视线中成为昏黄的模糊。焦扬垂头,突然感觉眼睛剧痛,大概是飞进了沙子,只轻轻一揉。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伸手抹去浸出眼角的泪水,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毓泰还在N市地陶然居定了席位招待嘉宾。出了项目现场,焦扬直接被车带入酒店。已经事先按类别划分好包间,与焦扬同席的,多是其他地产负责领导。

商人最有自来熟的本事。坐定之后。一桌子素不相识的人便由完全陌生进化到了神侃的地步,他们多是C市建筑公司。水电公司等与毓泰有合作希望的企业,过来参加毓泰典礼也算是谋求以后合作意向。问及焦扬单位,焦扬淡笑回答,“雅高。”

话一出口便引起大家惊诧,“雅高?林总的雅高?”

她点头。

接下来的宴席畅聊几乎是围绕焦扬展开,大家对雅高为什么放弃这片土地十分感兴趣,按道理说,雅高若想拼下去毓泰,那是根本没有悬念地事情。焦扬无奈,只能说领导换了决策,觉得N市不适合雅高发展。

或许看她含含糊糊的不愿意多说,精明的商人知趣的将话题转移,觥筹交错间延伸了无数方向,关于毓泰易明的传奇,关于毓泰集团的各个分公司经营情况,关于毓泰地N市项目开拓进展。焦扬一直在那里心不在焉地听着,却突然听人开玩笑的提了一句,“我想知道地是,毓泰集团一直申明开拓进展。那毓泰广告怎么会缩小规模呢?”

“缩小规模?”她倏然抬头。

“是啊。”那人见他惊讶,更加起劲儿的说道,“据说现在毓泰自己的很多广告都会交付外面的广告公司做。所谓毓泰广告,其实实质上仍做传媒平台这一块儿。”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另一人小心翼翼的放低声音,“X大校长置换,易蓝分手,基于他们关系产生的毓泰广告也就没有存在意义。若因为合同合作办学,让他们转向传媒这一块儿便是了。”

想起那时候毓泰广告的轰烈开场,焦扬不禁感觉辛酸。刚欲垂头饮茶掩去眼睛里的伤感,门突然被打开,倏然抬眸,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几人簇拥之下款款而来,如同早知她会在那个方向,刚一进门,他的目光便与她未敛去的伤感猝然碰撞。焦扬垂眸,四周已经响起了恭维祝贺声,“祝易总裁再拓事业版图!”

清脆的酒杯碰撞声一声高过一声,为显礼貌,易明与各位来宾一一碰酒,包间瞬间腾起了浓郁的酒气。不知是因为酒精过敏还是气氛微妙的缘故,焦扬只觉得两颊微烫起来。

“呈恩置业祝易总大展宏图……”

“天元建材祝毓泰再创佳绩……”

那只熟悉的手终于停滞到了她的前面,腕表掩护下的几痕再次映入她的瞳眸。焦扬深吸一口气,抬眸看他微笑,“雅高集团焦扬祝易总幸福美满。”

他看着她,仅仅一瞬便别过头去,高举酒杯一仰而尽,“谢谢大家来访!”

只说了一句回谢的话他便转身离开。宴席上的人注视着他的背影再次坐定,虚夸也好,实话也罢,皆称赞易明的优雅风度。只有焦扬闷不吭声,呆呆的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目光交接的瞬间,苍然转身的刹那,她分明琢磨到了他犹疑不安的情绪,犹如被风摧残的弱烛,生出最摇摆不定的光。

好不容易来到N市一趟,宴后焦扬又去舅舅家呆了一会儿。卓诗雅又是一顿嘱咐,什么小心慎重交代了千遍万遍。吃完晚饭,舅舅本来执意留她在家中居住,可焦扬觉得虽是家人也不应该多做叨扰,便以回宾馆还要工作为由离开了家。

舅舅家离宾馆不远,不值当的打车。焦扬便采取慢腾腾的步行方式,到了房间已接近九点。刚到了宾馆坐下,便接到雅高以前同事的电话,问她回没回去,说如果一会儿方便的话,便找她来玩。

同事交往一场,又是多年不见,焦扬自然是满口答应。大体收拾了一下房间,将自己的包和外套整理了整理,她便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待。

过了半个小时,同事又打来电话,说另一个同事喝醉了,要忙于照顾她,没时间去她那里做客。惋惜之情溢于齿间,焦扬呵呵一笑,宽慰她说以后还有机会。

弱弱的说,我想要推荐票!!

弱弱的说,如果增五张推荐票的话俺就加更。

弱弱的说,下一章,他们就会相逢,不是悲剧,再次确认。

我不喜欢悲剧。

第二部分 她+他 梗塞(2)

反正没人来了,她拉上窗帘,想洗个澡舒舒坦坦的到床上休息。在外面被风沙浸染了一天,洗头的时候甚至会有小碎石冒出来,好不容易将自己搓洗干净。她换上睡衣,这才觉得有一种脱胎换骨的舒爽。

刚在床上坐下,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焦扬一怔,想到除了那个女同事没人知道她的房号,便只紧了紧浴袍,一边打趣一边开门,“不是不来……?”

话未尽,便被熟悉的香气夺去了注意力。焦扬蓦然抬头,满脸笑容在撞入那双眸子间冷凝成冰,像是失去反应能力那般愣在那里。易明将她的惊愣纳入眸中,低低的化为齿间缱绻,“焦扬。”

那一声称呼让她蓦然反应过来,未经收敛的惊讶转变成为刺骨的冰冷,她看着他的眼睛,“你来做什么?”

他唇角微勾,却流露出一弯无奈,“让我进去。”

“现在不大方便。”她下意识的揪住领口,却被他眼睛里的脆弱将警惕性击溃的无形,“我要休息了。”说罢,便欲关门。

“可是有些事情非说不可。”他用掌抵住门,定定的看着她,眸内柔和似水,语气却不容置疑的强硬,“焦扬,让我进去。”

意识未做决定,行动已然先行……她觉得自己依然犹疑不决,竟已经做了侧身相邀的姿势,看着易明进门,她慢慢将门关上。

刚洗完澡,头发还滴滴答答的滴着水渍。整个身体被睡袍包着。虽然没有什么有失风化的地方,但毕竟是睡袍,单是想想便能延伸出无数暧昧不明地含义。焦扬看了看自己,及膝的长度只能包住膝盖以上位置,浴袍无袖且宽大。一不注意,肩膀便会失去遮掩。因此只能揪住领口,慢慢移到他的对面。

她看着他,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漫不经心的在沙发上一坐,拿出遥控器调小音量,“怎么了?”

“焦扬,我知道了。”他在她对面地床上坐下。拧眉看她。

“哦。”焦扬应了一声,脑中却蓦然闪现出母亲在洗手间的惨状来,顺理成章的,他的低沉在她心里竟有了兔死狐悲的效果。她不去看他,眼睛执着的盯向电视,语气却是飘忽的轻扬,“有什么想法?”

像是将一切都置之度外,那种眼神空洞的竟让他感觉惧怕。易明静静地看着她,突然握住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板正看向自己。大概是用力太大。他隐隐的听到嘶的一声吸气,心里一揪,却仍不愿意撒手……

虽然面对自己,她的眸子却是低垂的。刻意躲避了他的视线。那一刻,他似乎成为她世界里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个人。

莫大的难过压得他喉咙酸痛。他看着她,握着他肩膀的手依然不曾放松半分,像是怕她在指尖溜走一样执着用力。良久,才挤出一句话,“焦扬,你看着我。我想和你解决问题。”

她真地抬起头,眸瞳里却有如此明显的戏谑和无奈交相流转。“易明,怎么解决?如何解决?”

事情已成定论,上天不是给每个人都恩赐了反悔的权力。有些事情,做了,便注定无法回头。

“我妈不对,是她错了。她不该用那种方式来逼迫你。”他的语速恳切急迫。像是想要将这些话融入她地心里,逼迫自己的语气绵软柔缓。如同诱哄,“焦扬,我们摊开一切,说开好不好?”

她只是看着他,眼睛一眨都不眨,长如蝶翼的睫毛微闪,衬得眸光中的无力和冷漠更为分明。

“我知道这是你和我分开的理由,现在一切说开,咱们还在一起好不好?”他低头,看她还是无动于衷似的怔愣,像是要融化她心底的绝望一样,紧紧将她拥入怀里,“我爱你。真的爱你。这么多年,我心里没法有另一个人……”

那种低沉地声音犹如蛊惑在她耳边回响,软软绵绵的如此动听。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易明,眼神不安,连声音都透着忐忑和无措。放到几年前,这样的誓言都会让她停驻一切事情,就那样心甘情愿的随他走。可是如今,连上天都剥夺了她与他再一起的权力。

那样辛酸地绝望募得腾涌升起,如同蓄积了这几日所有地气力,就那样悲切的抵在她地喉咙,痛苦的让她发不出声音。焦扬紧紧咬唇,终是慢慢推开他的拥揽,指尖在脱离他的温暖之时,如同被刀划过一样,竟有一种痛入心扉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