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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尽力让他们好好的,嘿嘿。

第二部分 她+他 背弃(2)

话筒那边传来豁朗的低笑,如同洗去了尘间前尘,透着一种澄澈的轻松。

“易明。”她开玩笑似的轻扬语调,“我说个假设,只是个假设,若我舅妈不同意我们交往,那怎么办?”

“私奔。”他笑,显然是将她的话视作了笑话,“这么大的人了,她又不是你妈。”

“如果我真的屈从于某种现实困境,无法和你在一起呢?”她依然是玩笑的口吻,“比如发生了我不能接受的事端,比如天降横祸……反正,就是不能在一起。”

“那我会恨你一辈子。”他仍带着笑意,可那回答的措辞已经犀利酷寒的如浸肌骨,“只要不是我的原因。焦扬,我都觉得你是背叛。而我,是最痛恨背叛的人。”

“说着玩儿呢,干吗这么正经。”她突然觉得害怕,只能勉力微笑缓和气氛。接下来又说了二十多分钟,可是她的脑子却始终停留在这两个字眼之上,如同在心底镶入了背叛的钉子,痛得她根本无力去想其他事情。

所以,一场看似缠绵暧昧的童话,到头来,她竟然只记住了“背叛”两个字的心惊和痛苦。

因为记得太深,以至于以后的生活,都被这两个字折磨和占据。

那一场冰冷终究在三日后的一个下午凝结,她正忙于统计各方数据,手机显示钟警官的号码。毫无知觉的,手中的资料应声而落。

仿佛,已经知道了结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应钟警官的话的,那微微兴奋地声音好似刀子一般划过她的神志。挂下电话,才知道木然瘫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就那样不知不觉的,发觉泪水滴落下来。

看到离婚证,原本饱受警察心理攻击的景若年再也守不住那心堤防,仅一天时间,便将所有事实和盘说出,大骂易家做事不留后路。而且,这景若年竟还留了一手,在当初易家来让他行此事的时候,竟还保留了当初协议雇凶杀害的资料。第一个是用录音机录下的他们之间交谈的对话。第二个则是当初那十万块钱地条子。还有事成之后付他地五万块钱酬金。

总是期待上天能给她一个比较能接受地结果。可是仍是没有绝情的毫无悬念。毫无逃避可能。

熟悉的手机铃声再次响来,那是她专为他设定的特用铃声,一曲最轻快的《贝壳风铃》,每当这首曲子响起,还未接听她心里便已经充盈满了喜悦。可是今天,她只是怔怔的听着那首歌,任由它自前奏行至女歌手激情的副歌,竟不敢去翻开电话。

可是今天的他却像是极有耐心,一遍遍的唱响着那首乐曲。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喂”声未响,那边声音已传入耳廓,低沉中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急躁,“怎么不接电话?”

“我刚才忙了。”她勉力一笑,尽管他并不能看见她地表情,“没带手机。”

“中午吃的什么?”得听理由,他进行到下一个话题。“我怕你忙成这样,不好好吃饭。”

她的眼泪抑无可抑,仿佛下一刻就要自眸中夺眶而出。用了最大气力让自己平静,她吃力回答,“泡面。”

“怎么又是那个?”微斥语气似乎带着醋意,“林弈辰不是还让你看风景吗?现在怎么又忙的不可开交了?焦扬,你下个星期就办手续。回来。”

“不回去。”她用力攥拳。用最深刻的痛楚让自己清醒,“我要自力更生。不要靠你生活。”

“怎么?”他轻笑,“还怕我养不活你呀。”

“我怕你不愿意养我。”她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可能今天你是百般喜欢我,明天就不喜欢我了。所以,为了提防我某天突然流落街头,我还是自力更生。”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他不满,“这么多年,除了你离开我,我何曾背弃过你?”

她听着这话,心突然像是被捅了一刀,那么鲜明刻骨的疼痛铺天盖地,却偏偏激起她绝望地清醒,“易明,我能不能要你一句话?”

“什么话?”

“你能不能说爱我,说一声爱我?”

他似是一怔,静了两秒才回答,“我说过,那天,我对你说过。”

“可是我想再听你说一遍。”她似乎又开始固执的不可理喻,“明……”

“好。”软软的回答夹带着些宠溺的暧昧,“易明这一生,独爱焦扬。”

不知道这一通电话是如何结束,直到最后一分钟,她脑海里都是他最后三分无奈,三分暧昧,却四分宠溺的话语。早就决定放手,其实现在延时的都是原本不应该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这样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用力将他地话语记在心中,然后猛地喝下已经冲沏了三个多小时地黑咖啡。那样冰凉的感觉自喉中慢慢蔓延至全身,可是这次,竟不觉得苦。

事情已成定性,可是他与她,又该如何归属?

焦扬一夜未睡,原以为会做噩梦,可是恐惧到了极致,竟会是更加无奈地一夜未眠。第二日去雅高上班,同事一眼便看出她的异样,关切问暖之声不绝于耳。她礼节性的一一回应,刚到办公室坐定,便见林弈辰敲门而立时站起,微笑,“林总。”

“怎么了?”林弈辰皱眉,“脸色很不好。”

她不好意思的一笑,“没事儿,只是没睡好。”看林弈辰手中还拿着文件夹,便知是有工作部署,“林总,有我的工作是吗?”

“要是身体不好就别做了,你可以回家休息一下,等到明天再做,不急。”他给她文件夹,眼神中透着一丝关切,“这个东西,明天下午给我就行。”

“没关系。”大体翻了一下资料,看到这是一个并购方案,便恍然一笑,“我做完了给您。”

第二部分 她+他 背弃(3)

雅高发展到今日,不光是完全开拓式的扩展,从林弈辰的经营手段上看,现在有慢慢倾向并购收购方式的倾向。市场经济的大潮固然诞生了一批激流勇进的新生势力,但是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也滋生了更多一批无法适应残酷形势的弱者。在这样的情况下,有选择的进行购买,不失为大集团拓业增财的好方式。

其实很多时候便是这样残酷,若是一块地到了A公司手里,可能只是一块烂地死地,但是脱手到了B公司,就有实践寸土寸金价值的可能。这个社会,运作很多时候渐渐逾越了地段等种种客观条件的分量,B公司的名声大,自然会博得更大的注意力。所以在商业高端,“意见领袖”是一种更加可怕的传播学概念,它让很多公司往往会用看似很不可思议的方式,达到大家冠以“奇迹”名号的结果。

当然,这应该是在不算很悬殊的情况下比对分析。

林弈辰带来的是很简略的可行性报告,通篇看下去,只有一堆一堆的数字,实在太过简单意赅。而焦扬又自小对数字不敏感,做起来自然是晕头昏脑,还未分析明白,大半日已经过去。

或许是因为睡眠不足才导致脑子晕沉,焦扬起身去饮水机那儿泡上一杯浓咖啡。刚要转身坐回办公桌,却听到外面涌起声声喧哗。

尚未分析是什么声音,办公室门已经被猛然推开,砰的一声撞到墙壁之上。焦扬倏然回头,猝不及防的便撞入到那双深沉暗幽的瞳眸,犹如凝集了这世界上最热烈的火焰,只一眼看过。便已经将她灼伤。

她的意识在瞬间完全停滞,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均是他那么冷厉地暴戾酷狠,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刀子,直直切入她的眼睛。意识还未恢复清醒,手腕便被他用力锢住,他的掌心灼烫,像是要将她捏出血来。

“焦扬。”他用力一扯,将她猛地拉至身前。仿佛面对着的是最仇恨的动物。“这次。你得意了?”

“易明……”,因承受不了那种剧痛,她忍不住低吟出声。深深吸气很久,却只吃力的酝酿出他的名字。他那如豹一般的眼睛那么近地凑向她地眼睛,里面充斥着疲劳地血丝,丝丝缭乱,更衬得此时的他疯狂可怕。焦扬奋力想要挣脱他的逼慑,却被他越扣越紧,不由自主的步步往后闪躲,身后却猛地靠上坚硬冰冷的墙壁。她微微侧头,这才发现已经没了退路。

他将她的手腕扣于墙壁,犹如受伤的野兽低鸣回旋至他将她禁锢的最小空间,“焦扬,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这么对我?”那种毫无遮掩的痛楚赤裸裸的现于眼前,焦扬已经泣不成声。“明,我……”

“你让我离婚,你处心积虑让我离婚,你利用我地感情让我离婚,为的就是报复我们易家!”他的眼睛盛满了那么悲惋的伤痛,“焦扬,你如何能这样对我!”

她满腹的苦处在他的控诉中集于喉咙。可是却像是中了魔似的。偏偏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摇头。说着最没有用处地那个否定,“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那你告诉我,是怎么样的?”他在她面前低吼,疯也似的抓紧她的肩膀,“你告诉我,是怎么样的?”

“易明,你有什么资格来训我!”她地凄惶无助终于在他地逼迫下猛地爆发,如同一口被强制塞住口子的井,奔涌出那么绝望地痛诉,“你说,你有什么资格训我逼我?你的好爸爸好妈妈杀了我爸爸妈妈,让我现在一无所有,让我现在是穷途末路,你说,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发疯?”

“你说是报复,好,那就是报复了。”她深深吸气,猛地点头,桀骜的看着他,“你经历一次我这样的事情试试,我只是一次不说分手你便痛我至此,你承受过家破人亡的滋味吗?对,你没有。你不知道面对恨了一辈子的父亲,在一夕之间突然成为最无辜的受害者的嗜骨愧疚;你不知道自小便承受那些流言蜚语,繁杂事情的心碎孤寞;你不知道看到自己妈妈因为残疾而死在洗手间,满身都是呕吐污渍的悲痛决绝!你什么都没经历过,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这一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那个好父亲好母亲带来的!”她几近失控的大吼,“易明,我凭什么要爱你,凭什么必须爱你,我恨透了你,你杀了我全家!”

喉咙似是被刀划破,剩下的只是那么沉钝的疼痛。====她的视线不知不觉变得模糊,却在一片绝望的前景里,看到了同样布满迷蒙和伤痛的眼睛。她抬头看他,却觉得左颊突然落下那么剧烈的疼痛,犹如一颗爆竹在耳畔轰然绽开,砰的一声,原本便沉浮不定的世界终于落下轰踏崩落的残局。

她捂着自己的左颊,那么用力的瞪他,黑如宝石的瞳子里翻涌着足可将他沉溺的疼痛,可发出的声音的却是与之相反的消极,“易明,你竟然打我……你打我……”

眼泪就那样毫无悬念的流了下来,甚至再也顾及不了必须要在他面前奋起的自尊与骄傲,只觉得唇角滋生出咸涩的疼痛,沙沙的,就像是伤口浸入在了盐水里。==焦扬下意识的一抹唇角,低头一看,鲜艳的血迹竟自指尖绽出,接下来便看到白色衬衫的领子绣出了如此灿烂的一朵血红。

“你发够疯了吗?”她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穷尽一生想象也不曾料到,她会和他有这么绝望的一天,像是两只互为天敌的动物,眼眸中透出的情感,只是那么深刻的你死我活。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用手背狠狠擦去唇角不断涌出的血迹,犹如在拭去最肮脏的东西。“易明,我上次打了你,这次你也还了回来。现在就请,滚。”

他看着她,用那么悲悯痛楚的眼神,像是要告别一段永不复生的记忆。随即便倏然转身,又是那种震人心魄的“砰”的一声,再次与她决绝分离。

这便是她决定走的路。焦扬身子一软,猛地坠到地上,看着自己唇角的血迹一点一点印入木地板里,混成最斑驳昏暗的色调,犹如他最后的眼神。其实在作出那个决定时,便早已料到了现在,只是没想到事情到来,还是会激起那么痛苦的疼。

其实,真的是末路。无法逃避的末路,这天底下最坎坷最绝情的末路。

所以,只有那么咬牙切齿的“滚”字,能衬得起这一段惨然至极的结局。

第二部分 她+他 背弃(4)

周围同事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焦扬的神色和易明的表情,亦能猜到他们之间有了不和。八卦嗅觉总是超乎寻常的敏感,即使焦扬秉承不多说一句的态度,但是很多人也察觉到了这个雅高的焦总应与易总有些感情纠葛。

她不想身处这样的百般复杂的困境,可易明那日的气绝而去给了她最难辩驳的借口。易明虽说身处C市,但是毓泰几年的发展已让他在南方有了些许威名,且经历了上次的N市征地事件,只要是了解房产的人,更是因此知晓了他的来龙去脉,传奇的发家经历以及童话般的情感生活。

可是这看似风光耀眼的一切,终因她与他的纠葛而无情分崩。

因他的用力掌斥,她的左颊高高的肿了起来。即使抹上了药膏也是无济于事,仍是那么触目惊心的红肿。唇角虽已止血,但是留下细长的一痕,泛着血凝固的暗红,更显得她有一种狼狈的夸张。

平日里总是职业精干的策划总监焦扬,突然有了这么悲惨的一日。她坐在电脑前木然出神,不知不觉再次抚上左颊。伴着那么清晰的痛楚,一丝苦笑却自唇角的伤痕中渐渐逸出,那该是如何的恨意,才能让他下这么大的力气?

以前只知道他力气比她大,因为怀抱,因为相拥,因为亲吻,甚至因为更暧昧的性接触。可是种种力道加起来的总和,也不如他这次的气力那么勇猛。看来再深的爱情,也比不过那突如其来的背弃与恨意。

耳边突然响起了砰砰地敲门声,她无力抬眸,只见林弈辰走了进来,忙下意识起身。^却被他一个手势再次坐回座位。他的目光怜惜中带些无奈,“好些了么?”

焦扬仰头,“原本就没什么什么问题。”

她不记得自己哭过多长时间,可是声音却莫名其妙的就此沙哑,每说一句话,都牵扯喉咙刀割般的疼痛,不由得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她看着林弈辰浅莞,“谢谢您。林总。”

“我没做什么。”那个男人看她安抚一笑。“其实是你表现的好。”

她微微垂头。唇角一扯,原本想要回应他的安慰,却没想到只是勾勒出那么苍白的一弧哀伤,“我知道,如果没有您,光是C市来的记者,就会把雅高围的水泄不通。而我,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这也没什么,我也不光为你,同样是出自私心。那些记者总不能干扰雅高正常工作。”他抬头。目光慢慢流出一抹隐忧,“你回家没事儿吗?我害怕他们找到你家里再行滋扰,如果要是不方便,我还有一套闲置地房产,也在我现在所住小区里面,你可以躲躲风声。”

“现在还不要紧。”她苦笑,“您地强硬态度。也带给了我缓冲地时间。”

自从景若年来将事情告发之后,网络上便铺天盖地的有了对此事的报道,特别是易明最近几年的风生水起和渐步辉煌,更是引得大家对此事的关注与好奇。焦扬原本以为风波顶多局限在C市,可是没料到很快不知道从哪里便得到了她的消息,这一阵最狠厉的狂风,终是刮至了海涯。

她未消肿的脸颊更是给记者们充分的空想发挥想像。虽然自始至终保持沉默。可是这样的沉默似是激发了人们地好奇。雅高总部门口开始聚集起了几名记者,她原以为大家只是一时兴起。可是渐渐的,记者竟越聚越多。

最终,还是让林弈辰下了命令,命保安部的人严加守卫,不得有任何差池,才让她有了一息喘息机会。

她这几日都是乘着郑总的车上下班,所以尽管那些记者口尖牙利,但总不至于一把就将她揪出来。从没想到自己这个媒体策划者也会步入正面开始表演,这一场战斗,焦扬打的精疲力竭。

见她淡然回绝,林弈辰亦不强求,只是叹了一声气,“焦扬,你要有持久战的准备。这才两日,记者的报道便有了很邪地苗头。”

“是吗?”

“是。”他点头,“或许你不想知道易家的些许消息,所以没看这几日的新闻。可是你要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要有自己的立场的同时,了解到别人的居心。要不然到时,只会越陷越深,根本没有后路可寻。”

“嗯。”焦扬仍是微微苦笑,“林总,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这算是什么麻烦。”林弈辰起身欲走,笑道,“估计再过不久,雅高或许也会卷入这次风波里了。这也是好事,权当是免费宣传。”

这样一句乐观的回答让焦扬感激不迭,若是没有林弈辰相助,她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度去这个难关。想起林弈辰地那些话,焦扬忽然想起,她尚是如此艰难,另一个人地情况更是可想而知。

处于风口浪尖,又是公众人物的他,该如何面对这一场没有腥风血雨,却异常困苦地战役?

想到这里,她终于移动鼠标,再三劝慰自己放弃那些掩耳盗铃的可悲念头。点开了那些属于他们纷扰的页面,与想象中不同的是,易明在记者的摄像头中表现的依然翩翩风度,仿若那些家族丑闻压根与自己没有任何关联,他的唇角勾起她所熟悉的淡然弧度,儒雅绅士,却让人感觉冰漠的拒人千里。

面对种种纷扰,他的处事不惊在引得猜测的同时,更获一片赞扬。她怔怔的看着照片上似乎带着温度的熟悉笑颜,却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感慨与模糊。视线慢慢下移,却看到了一小段属于他的采访资料。

网络很卡,她极尽耐心的等待缓冲符号由1%过度至100%,只是短短几分,她却紧张的像是如同度过几年。终于,他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英挺峻拔,微低的视线中透着一种不耐的漫不经心。

画面出现记者的话筒,“易总,对于外界传言的您家人涉案一事,您有什么要说的?”

“我说什么怕是不重要,大家只要等待法律的说法。”

“听说在这一次事件发生的时候,您急匆匆的去了雅高寻找一位焦总,那是您的什么人?本次事件与她有关吗?您与景茹的离婚,也与她有关吗?”

“关于她的事情,你们去问她。”他笑,眉宇的纹路依然是淡淡的,可却锋利的透出一种厌恶和怨恨,“我无可奉告。”

说罢,他转身便走,黑色西装依然带来不凡冷厉的气度,那些不甘心的记者想要尾随其后,却被毓泰大批的保安及时阻隔,人头涌动中,他的身影逐渐化为虚无。画面已出现END的符号,可她却呆呆的看着电脑不动。据下面配发的文字说,这是唯一一次拍摄到事发后关于易明的动态画面。看起来他心情不错,依然具有翩翩威仪气质,于是又有可充当心理专家的记者推测,关于易家种种是非,不排除商界对手故意诬告陷害可能。

诬告陷害,这是记者对她所作所为的定论;无可奉告,是他对她所作所为的回应。焦扬自嘲的勾起唇角,在这一点上,两方倒是达成了最默契的配合。她这个不肯正面回答的人,成为最无耻的祸患。

第二部分 他+他 背弃(5)

她正想着,办公室电话突然大作,微微垂头,是保卫部的电话,“焦总,有一名宋子承先生来找,您见不见?”

“宋子承?”

“嗯,他说如果您同意,会在路口的君来茶馆等您。”

虽然时隔很长时间,她依然可以清晰的想起关于这个宋子承的只言片语。当初易明介绍他时的态度,散漫调侃中带着些许赞叹,以后经历了100万的拉款事件,他更是给她带来了那么大帮助。^尽管她还未见便已经料定会是什么来由,也下意识的想要躲避这样的事情。可有以前的相助,她总不能不见。

于是说了一声,“好,你告诉他,我呆会下去。”

君来茶馆灯光昏暗,踏入便可闻到扑鼻而来的茶香。经侍者引导至百合间,焦扬一进门便看到了宋子承的身影。这个包间很大,他们坐在外厅,对面还有一个内室供客人休憩。

“好久不见,宋先生。”她伸手过去,得到宋子承更加无奈的笑容回应,“焦总。”

所有客套的寒暄都在这样的情境下失去意义,焦扬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茶盏中漂浮的叶末,静等宋子承的开口。

果真,宋子承在下一句便开门见山,“焦扬,我与易明是最好的朋友。他与你又曾经有着那般的关系,所以,我也不兜圈子,直说。”

“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走?”他深吸一口气,“就这样拧下去恩断义绝?”

她抬头,唇角凝出惨然的弧度,“我还有选择的权力吗?重温旧梦的设想已经不属于我。”

“为什么不属于?”宋子承看她。“焦扬,如果你就此打住,再也不进行下去,便会有那个可能。我知道易明那小子,陪着他走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他心里只有你。你总不能……”

“你高看我了,宋子承。”她打断他的话,苦笑,“我若是能掌握一切。就不会放任事情流至现在。”

“我们大家都知道。事情到了什么地步。不是我放手便能放手。不是我说不做了就不做了。”她低叹,轻轻吹着那些漂浮不定的细末,“况且,就算是这件事情彻底不进行下去,就算是我彻底消匿,就算是我去死,你觉得以易明地性格,我们还会有未来可走?”

“我……”

“你若是觉得还有两分幻想,那就说明你根本不了解他的人。”她微微侧头,目光看向外面的人来人往。^目光却廖远空洞,“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困境,爱多深恨多深,何况他最讨厌背弃他的人。当时我做了那样的决定,其实已经想到了今日的情境,只是很多时候刻意麻醉自己,不愿意多想而已。”

“你不知道明。”宋子承叹气,看着她微肿的侧脸突觉酸楚,“他的日子也很难过,媒体围堵,你还可以躲避不发一言。但是他身后是整个毓泰,若是一味消极抵抗,折损地不仅是毓泰地未来。^还有那么多在毓泰靠他吃饭地员工。而且。虽然你也是为了澄清你家所有不幸,但是用那样的方式逼他离婚……”

他看到她愈见黯然的眸光。狠狠心还是继续说下去,“他那阵子听说你要他离婚,要和他携手。他虽然表面不说,但是任谁也可以看出他那么高兴,我和他相处了那么久,第一次见他如此欢悦。那是发自内心的快乐,根本和他平时稳健严穆的形象大相径庭……”

“焦扬,我觉得你该向他好好解释一下。给他莫大的希望再给他最痛的一击,任是谁也……”

“别说了。”对面女子垂头,唇紧紧抿起两秒,仿佛是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愁绪。良久之后才慢慢抬眸,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已经盛满了透明伤感的雾气,“宋子承,我知道我很残忍,但是你告诉我,还会有什么办法让我选择?”

“若是让我死,让我死就能知道一切事实真相,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撑下去。可是我面临的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我爸爸死了,我恨了他17年。我妈妈原本有先天性心脏病,因为那次车祸的刺激彻底转化成最严重的冠心病,死在了厕所里。我舅妈因此与舅舅差些离婚,而我,我呢?我背负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度过了什么日子?”

“我愧对了易明四年,我觉得我对不起他,我舅妈与他爸爸做了那般苟且之事,我在他面前无法抬头。所以,他说什么,他谋划什么样的局,我都跳下去。爱到不能爱,恨又无法恨得感觉,你知道吗?”

“也许你觉得我残忍,也许你觉得我薄情寡义,也许你觉得我愧对所有的人,但是我没办法,他们毁掉地是我整个家,我没办法就这样拂袖而去,然后与他再次沉入爱河,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不追究。宋子承,我对不起他,但是我只有对不起一条路可以走……”

她仿佛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倾吐的机会,罗罗嗦嗦的说了那么多。那么多苦处一瞬间倾到出来,一场话说毕,心里竟没有预料中的如释重负,反倒是空空的,像是被人掏去了所有。宋子承没在说下什么,只是专注的看着她,直到她像是倾尽气力一般,转身而走。

砰的一声关闭,他觉得她像是再次印证眸中“恩断义绝”地分手。而对她来说,却是再狼狈不过地落荒而逃。

在她的身影闪入街道地那瞬间,她永远都不知道,另一个人正在窗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着她紧紧的将包揽入怀里,犹如抓住一个可以救命的工具,动作卑微无助;看着她不时用袖子在眼睛上挥一下,如此狠厉果断,仿佛在扼杀自己奔涌的苦楚;看她大步离开,消失在他所能触及的所有区域,最终溶成这个城市最可多见的夜幕昏黄。

“为什么不在刚才出来?”宋子承看着他,叹道,“你若是出来,很多事情或许有回圜余地。”

第二部分 她+他 背弃(6)

易明曦在她刚才坐过的位置上慢慢坐下,手握茶盏,上好的乌木还渗透着温热的气息,仿佛遗留着她的温度。他怔怔的看着那上面漂浮的叶末,突然爆出一声轻嗤,“你觉得呢?你要是觉得可能,为什么在她说完那些话后只能沉默?你要是觉得可能,为什么巧舌如你也无法为我辩白?宋子承,我和她之间,真的完了。”

“她说的对,她了解我。”他的眸中突然沉淀出黯然至极的阴霾,“我是最喜欢睚眦必报的人,我告诉过她,我最讨厌背弃和欺骗。所以,就算事情行至如何地步,我都不会原谅她的这次背叛,永生永世,永不!”

最后那两个字,仿佛是从齿间挤出,那么重的字节爆发,犹如诅咒。

“易明曦,你骗不了我。”宋子承低叹,“你只是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没想到会掉入一场她设计的局,而且掉得心甘情愿,却是用你最珍视的感情做的幌子。若是没有存留与她回归过去的希望,你为什么来海涯?”

他倏然抬头,眼睛里突然升起的光芒竟似犀利可穿透人心,“我只是想让自己确定那个结果。从此罢手,死心,再无纠葛。”

只过了一周,很多媒体便对此事的报道更加如火如荼。而且,毓泰集团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股票指标呈现下跌之势,虽然指点并不是很高,在平常情况下或许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再这样的敏感时候,任何一点小小的迹象,都可以成为“毓泰垮台论”的有力证明。

这样的日子,自是不好过的。焦扬叹气。端起一旁地绿茶猛饮一口。按道理她最近应时刻愁闷的吃不下睡不着才是,可是最近,她却常常出现好睡的状况。每日都像是处于睡不醒地状态中,往往是早上7点起床。10点便开始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熬到午休补眠,到了下午四五点钟,又开始不争气的睁不开眼。

或许是因为最近心烦意乱,所以才导致生理有些紊乱,连一向规律地经期也来的诡异。这次的大姨妈。竟错后了一个多星期才来,不过倒是量少的很,稀稀拉拉的只有三天功夫便告之完毕,只是伴有地那种轻微肚痛,让她不自觉哀叹自己又多添了个毛病。

她看着桌上的日历,今天是12日,上面那个红通通的15显得触目惊心。那是钟警官告诉她开庭审判彦嘉凌的日子。鉴于彦嘉凌罪状确凿,证据也很充分,公安局已将其具体案卷资料移交到了检察机关,15日起便会提交法院公诉。

届时。她将以证人身份出席,与她同去的,还有亲人舅妈。至于易明曦,她无从知晓。只是觉得,必定会是完全对立。

其实在公诉前,钟警官还曾问她要不要民事赔偿。她当时给了个否定的答案,事情已经过去了太久,要说赔偿怎么也弥补不了那些年月的精神亏欠。所以与其用钱来徒增伤感,倒不如只澄清冤情。仅仅还原真相。

那个又爱又恨的15日终于来到。焦扬与舅妈提早来到法庭对面的茶馆坐着。舅妈神采飞扬,几乎透着三十年大恨,一朝雪耻的豪气。而她却只是闷头不语,这一场审判,审地与其是多年前的命运,倒不如说是审判的她与易明曦的结局。

仿佛走的只是个程序,罪证确凿。无可辩驳。彦嘉凌如此,他与她更是如此。

到了快要开庭的时间。远远的便看到法院外面停着几辆黑色的车。虽然他的车一变再变,她却像是提前知晓了一样,很显然地便找到了他的身影。仔细一看,车的牌照并不是C市所属,看来是为了躲避媒体追踪。仿佛在找什么似的,易明曦突然四下环顾,仅仅两秒,便又随着其他人进入了法院里。

焦扬看看表,突然起身,“走吧,舅妈。”

到了时间踏入法庭,因她与他身处两个阵营,中间隔了几米的走道,明明只有几米之差,却像是相距天南海北。而她则与易明曦再次表现了往日那般引以为豪的默契,都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各项证据陈述辩白审判,任那些生硬晦涩地法律词语如同打结一般在脑中交缠错乱,眸瞳中透露地均是最冰冷的麻木和清醒。

直到那一句定论抛出,仿佛是故意杀人罪地罪名,景若年彦嘉凌均被判处无期徒刑。焦扬不由得苦笑,牺牲这么多只为追究这一个结果,可她却听的这么茫然。难道她痛苦了这么久,只为寻得一个形式?

庭审完毕,作为受害人他们礼节性的向各位法官及审判员致谢,寒暄了一会儿才踏出法庭。谁料那时候易明曦也站在法庭门口没走,像是和谁打着电话,熟悉的低沉慢慢传来。焦扬一愣,随即尽力平静自己的呼吸,顺着回廊大步踏向院门。那一瞬间,似乎是碰触到了他的西服衣袖,她下意识的摸摸衣襟,突然想起“擦肩而过”这个词来。

很精致的词汇,很绝妙的意境。她坐在车子里看着渐渐抛至身后的法院,突然知道了这个词的含义。于是,一弯弧度慢慢自唇角潋滟而出,惨然的,如同即将被黎明吞噬的新月。

与舅妈自车站便已经分开,她继续走着属于自己的路,回归海涯。一路上都在回想那个人在庭外的言语,其实不用回头,她也知道他说话时的表情,必是微蹙眉宇,墨玉般的眸子呈现出融不开的深沉和烦苦,纤长的中指抵着手机壁,优雅绅士的划下最艺术的弧度,唇角的勾起却凌厉异常。

那么透彻的了解,早就一场最不可能回归的离开。她将头靠在汽车窗户上,一颠一颠的,虽然微痛但却让她清醒。其实,就当这是一场开局很美的梦境。他和她的故事,原本就是料到了开始,没能知晓结局。

若早知道结局如此,到底还敢不敢于重新来过?

至此,《背弃》这一部分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