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稳稳当当的继续迈步向下走去。

段珀跟在后方,始终是要比父亲高一台阶,微微低头望着地面,他被父亲衬托成了一只白皙娇嫩的小老虎。

段珀一直摸不清彼得杨的底细——也没有兴趣去摸清;不过如今看了这人对待段提沙的态度,他忽然感觉这家伙也算不得什么大角色,同时是越发的崇拜父亲。跟随着段提沙一路走向门外,他在彼得杨那有礼有节的寒暄中心不在焉,因为他饿了。

这不奇怪,他作为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即便三餐饱足,也经常是会饿一饿的。

彼得杨亲自来接段提沙,可是段提沙不肯乘坐彼得杨的汽车。

除此之外,他还公然带上了两车便衣卫士,并不对任何人掩饰自己的谨慎多疑和贪生怕死——这是他一生的特色,他从来不充好汉。

他就是凶狠、就是贪婪、就是狡猾、就是无情。他邪恶的坦坦荡荡,此心可照日月。

在彼得杨的引领下,段家父子抵达了清迈市内的一处幽静住宅。车队络绎驶入大院铁门,段珀百无聊赖的眼望车外,怀疑自己又要见到一屋子肉了。

其实他并无意前来赴宴,只是段提沙觉着自己这儿子纯洁的几年如一日,瞧着怪可怜的,就想让他在自己的掌握中开一开眼界,不要总搞的像只童子鸡一样。

这宅子外在不算富丽,进门之后却是曲径通幽,别有辽阔洞天。车队穿花拂柳的在一处楼门前停下,仆人走来打开车门,恭请将军父子下车。李先生也从后方赶了上来,很有分寸的谈笑风生,活跃气氛。彼得杨则摇身一变成为了最诚恳好客的主人,百折不挠的继续对段将军热情洋溢。

平心而论,这楼内装饰也并不如何华美,不过处处整洁舒适,让人感到十分自在;主人提供的饮食也并不如何豪奢,不过当一大队身姿绰约的美人袅娜出现时,连段将军都绷不住了!

“哎哟!”段提沙从椅子上转向门口,牙疼似的惊讶了一声,又伸手指向了为首一名时髦女郎:“我认识你!”

那女郎低头一笑,眉目之间尽显温婉神色。彼得杨坐在一旁,点头笑道:“段将军也喜欢她的电影吗?这真是好极了,两位正可以算作是有缘。”

段提沙下死劲儿的盯着那女郎看了片刻,随即又把目光向旁边移去,欣赏其他佳丽的美色,乐的眼神都散了。这时彼得杨欠身靠近了他,低声又耳语了几句;结果就见段提沙一摆手:“不要不要,不男不女的不要,再说他这两年已经很见老啦。”

彼得杨笑微微的一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后退两步,靠墙站住了。

远远望向段珀,他忽然说道:“段先生,请你也来挑一位合意的玩伴吧!”

段珀独当一面的孤零零坐了——因为彼得杨先前一直没大理会他,此时忽然发言,竟是把他吓了一跳。抬眼望向门口那一群天仙,他眼花缭乱的摇了头,也没说话。

于是彼得杨把一位极高挑的女子送到了段珀身边坐下。眼角余光瞟到段提沙已经自动起身扑向那位女影星,他似笑非笑的弯下腰,抬手揽住了段珀的肩膀:“亲爱的,这位是克瑞斯蒂娜,今年香港最红的模特。”

话音落下,克瑞斯蒂娜就对着段珀抛去了一个媚眼儿。而段珀毫不避讳的直视了对方,观察良久后抬头对彼得杨说道:“你们两个很相像,你们去玩吧!”

彼得杨一听这话,不禁哭笑不得:“怎么,段先生看不上她?”

段珀扭头环顾四周,发现作陪的李先生也拥着两个女人站起来了。至于他那个老不羞的父亲,则是不提也罢。

他觉出了自己的格格不入。而彼得杨因为不想看到贵客当众脱裤子,只好走去号令部下,把已经发情的段将军、和将要发情的李先生请出房外,送入客房。段提沙在许多乳房和大腿的簇拥下,搂着自己的梦中情人快步离去,临走前还想着对段珀大喊道:“老虎,听爸爸的话,好好玩一夜吧!”

段珀坐在饭桌前,打雷似的回了一嗓子:“不要你管!”

段提沙和李先生越走越远,房内就剩下了段珀、彼得杨、以及克瑞斯蒂娜。

当下这种情景显然出乎了段珀的意料。在克瑞斯蒂娜所散发出来的香水气息中抽了抽鼻子,他忽然抄起面前的筷子,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

这天这一场宴席,主客双方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段提沙和李先生笑纳了美女、彼得杨成功送出了人情,双方都是得偿所愿;唯有段珀比较空虚,而且很饿。

一口菜咽下去,他大概是感觉味道不错,就接二连三的吃将起来。端着个骨瓷大碗站起来,他伸长手臂为自己夹菜舀汤,津津有味的大嚼不止。克瑞斯蒂娜在一旁又露大腿又挤乳沟,企图唤起他的注意——可他只是吃。

心惊胆战的把目光扫向彼得杨,女模特心知不妙,怕是自己要得罪这位清迈大佬了。

然而彼得杨和蔼可亲,态度十分自然。拉过椅子在段珀旁边坐下了,他心想段氏果然名不虚传,父子两个全是怪物。

“我听到段将军刚才喊你老虎,老虎是你的乳名吗?”他没话找话的问。

段珀用手指捏起一只金黄色的小甜派,整个儿的塞进了嘴里。转过来对着彼得杨一点头,他无声的表示肯定。

彼得杨笑了:“多么有趣的名字啊——顺便说一句,你今天看起来真是俊美极了。”

段珀咽下小甜派,又喝了一大口果汁:“爸爸给我梳了头发。”

彼得杨微微一笑:“是么?真好。”

段珀拉起桌布一角擦了擦嘴,毫无预兆的忽然问道:“你有启星的消息吗?”

彼得杨望着他缓缓摇头:“张启星先生这两个月都没有和我直接联系过。”

段珀认真的说道:“如果你见到了启星,替我转达一句话,就说老虎很想他。”

彼得杨很爽朗的笑出了声音:“唉呀,真是可爱的一句话!好的,我记下了!”

段珀听了这话,忽然怀疑对方是在嘲笑自己——可是他并没有说出什么可笑言语来啊!

于是他自保似的转过身去,面向了克瑞斯蒂娜。克瑞斯蒂娜本人并没能引起他的兴趣,他毫无礼貌的把人家手中的小皮包抢过来了。

自从冯参谋长死后,段珀所学得的文明礼貌全部呈现了退化趋势。低头打开小皮包,他从中翻出一只黑色的塑料扁盒子:“这是什么?”

克瑞斯蒂娜伸出芊芊玉手,将那盒子接过来打开给他看,又将盒中的粉扑拿出来,往面颊上轻轻一拍,同时嗲声嗲气的说了一句话。

她的国语很不标准,让段珀根本无法领会——他也无心去领会,自顾自的就把那皮包翻了个乱七八糟。他身边没有什么现代女性,见到化妆品都会感到无比新奇。克瑞斯蒂娜垂死挣扎的对着他眨眼睛舔嘴唇,又挺胸抬手撩起长长卷发,用英文喊热;可惜都是对牛弹琴。而在另一方面,段珀饶有兴味的将那些化妆品拆开查看,弄的满手都是银色眼影粉。又因为他现在已经认为彼得杨不是陌生人了,所以还在对方脸上抹了一指头。彼得杨心平气和的微笑着,心中却是发出感叹:“我的天啊,他是傻子!”

当段珀把混血女模的皮包研究完毕后,他忽然留意到了对方的胸部。

克瑞斯蒂娜的腰很细,可是乳房呈半球型,紧绷绷的硕大浑圆,简直要突破低胸短裙。段珀直勾勾的盯着这一对半球,末了问道:“你有奶吗?”

女模特倒是听懂了这句话,不过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段珀俯身低头,把面颊凑到对方的高耸胸部上蹭了蹭,又将鼻子拱过去嗅了嗅,结果只吸进了一鼻子浓郁的香水味道,至于他从幼年去就开始心向往之的奶香,则是一丝都没有。这让他感到惋惜和失望,感觉女模特白白长出这样大的乳房了。

彼得杨不知道在段珀的世界中,“陌生人”都统一属于异类,是没有性别可言的。段提沙这人是公认的有点儿疯疯癫癫,所以有其父必有其子,段珀今天的举动大概也就不是偶然了。

不过段提沙的疯癫是可怕的,起码让人十分头疼;段珀的怪异则只是怪异而已,并不带有杀伤力。彼得杨使眼色打发走了克瑞斯蒂娜,然后对着段珀笑道:“既然她不能够入你的眼,那我来陪你出去走走如何?”

段珀到了这个时候,吃饱喝足,心无牵挂,反倒稳当了。

“不,我在这里等爸爸。”随即他一抬手腕,发现自己并没有戴手表,就拉过彼得杨的手看了时间:“再有四个小时,爸爸就一定能够下楼了。”

彼得杨是赵援朝头上的老大,赵援朝是冒犯过自己和李先生的,所以段珀虽然对彼得杨本人并没意见,但是对待彼得杨所领导的整个团体,他的确是怀有戒心。

彼得杨拥有惊人的好耐性:“这里乱得很,我们到隔壁客室里去坐。”

在隔壁客室里,段珀和彼得杨并肩坐到沙发上,像两名小学生一样姿态端正,连双手都整整齐齐的放在了膝盖上。他们是在看电视,电视里面播放着香港电影。

段珀觉得很自然,他不喜欢喋喋不休的寒暄客套,也不会。彼得杨觉得很好笑,好像自己穿越到了异空间。

电影演过四十分钟,男女主角拥吻起来。段珀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冷不防就听到彼得杨开了口:“段先生,你的嘴唇敏感吗?”

段珀这回就像方才的女模特一样困惑了。扭头望向彼得杨,他犹豫着没有说话。

彼得杨抬手托住他的后脑勺,笑微微的探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亲爱的老虎,有感觉吗?”他看着段珀的眼睛问道。

段珀很狐疑的摇了头:“没有。”

彼得杨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他的脖子:“那么,这里呢?”

段珀继续摇头。

彼得杨的双手一起下滑,隔着丝绸料子拈住了段珀的乳头。指尖轻轻揉捏了两下,他发现段珀的脸有点泛红了。

“哦……”他以一种蛊惑人心的动人语气笑道:“原来是这里。”

说着他掀起了段珀那柔软宽松的衬衫下摆,一直向上露出了胸膛。俯下身去瞧准位置,他张嘴噙住了那一点粉红,忽轻忽重的舔吮起来。而段珀虽然心中吃惊,可是稳坐不动。低下头近距离的凝视了彼得杨的侧脸,他在这种痒酥酥的快感中心猿意马。

正所谓人皆有爱美之心,若是换了旁人做出如此举动,段珀定然就要大闹一场了;不过彼得杨堪称是他所见过的最英俊人物;其次就是何建国,不过何建国总是畏畏缩缩的,导致形象大打折扣。

至于张家兄弟——从小一起长到大,也感觉不出他们是漂不漂亮了,好像他们理所当然就应该是那个样子。

彼得杨显然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唇舌能够玩出许多花样,把段珀的乳头吻成肿胀坚硬的嫣红樱桃。可当他要把手伸向对方下身时,段珀忽然推开了他。

“够了。”段珀似乎是心情不错。转向彼得杨一点头,他用段提沙的语气笑道:“你,骚货!”

彼得杨从胸前的西装口袋里抽出手帕擦了擦嘴,含笑点头:“好不客气的评价。”然后他凑上去又亲吻了段珀的脸颊:“我的老虎小甜派,你不喜欢被我品尝吗?”

段珀细瞧了彼得杨的面容,发自内心的感慨道:“说老实话,你比我爸爸骚的好看多了!”

这时楼板上传来“咕咚”一声大响,还伴随着女人们的笑嚷尖叫。彼得杨抬手一指上方:“嘘!段将军听到了你的话,气的从床上掉下来了。”

段珀和彼得杨在房里闹了整整四个小时。

这期间他们喝了一瓶酒,看了两部色情电影录像带,吃了一盘腰果。段珀虽然无意和彼得杨发生肉体关系,不过他的确是被哄的很高兴,后来还强行去撕扯了人家的衣服,想要更为真切的抚摸对方。而彼得杨先是不肯,后来被段珀缠不过,只好笑模笑样的主动脱下西装上衣,又缓缓的拉松领带,解开衬衫。

赤膊的彼得杨,让段珀感到了反胃。

彼得杨的身姿十分挺拔结实,很有男性之美。一尊不动明王刺青遍布了他的后背,两大朵枝叶繁茂的莲花则是盛开在他的胸前。在线条繁复的水波之下,一条活灵活现的恶龙游过腹部,首尾不知相接到了哪里去。至于两臂的花纹——也许是凤凰,但段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没想到彼得杨的上身竟然连一块天然皮肤都不存在!

亲自伸手为彼得杨系上了纽扣,他无论如何都欣赏不了这种美。

“这愚蠢的骚货!”段珀暗暗腹诽:“他把自己的身体给毁了!”

这场晚宴,在午夜时分结束。

段提沙摇摇晃晃的下了楼,一脸心满意足的淫笑。李先生紧随其后,神情是一种飘飘然的幸福。段珀的脸色有些不好,因为刚才被彼得杨的身体给吓到了。

不过总的来讲,彼得杨还是一位有趣的朋友。段珀心里挺喜欢他——也正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格外想扒掉他那一身墨色纵横的皮。

第57章 合作伙伴

段提沙也算得上是个色中饿鬼,彼得杨这场所谓晚宴投他所好,让他大大的得到了满足,顺带着让代理人李先生也跟着享了艳福。

不过在离开杨宅之后,李先生可是并没有为彼得杨说出好话来。段提沙懒洋洋的听着,笑而不语。段珀眼前不住回放着彼得杨背后那尊不动明王,后来就有些作呕。

段提沙在清迈盘桓了三天,其间又和彼得杨见了一面。先前这两位曾是间接的合作伙伴,不过后来彼得杨移情别恋的找上了张家兄弟这对后起之秀--这就让段提沙不高兴了。

段提沙居于隐秘山林,情绪像无线电波一样传递到了李先生那里,又立刻反映给了彼得杨。而双方在经过了一段时期的龃龉之后,彼得杨觉得有些吃不住劲了。

段将军还是不能小觑的,彼得杨怀疑李先生在筹划着对自己搞暗杀。他是抛头露面的人物,怎么能和永远神出鬼没的段将军相抗衡?

不过张家兄弟这个品质优良的货源,也实在是太诱人了。

段提沙和彼得杨毫无诚意的讲了和,然后一转脸就又继续各行其是--当然,这也都是后话;起码在段提沙离开清迈时,双方还是比较友好的。

段珀乖乖随着段提沙离开清迈回了家。

这次不伦不类的出逃似乎是让他得了教训,当军医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乖乖的伸出手臂,不再做徒劳的抵抗了。

但他在生理上的反应的确是剧烈,段提沙已经将他的上半身紧紧搂进自己怀里了,可还是镇压不住他的颤抖战栗。他无声的涕泪横流,事后又发了两天烧。不过从第三天开始,也就渐渐好转起来了。

在五月的一天下午,段珀得到了一位工作伙伴。

工作伙伴来自台湾,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毕业于美国加州工学院化学工程学部,在此之前一直任职于台湾某大学中。此人大名叫做贺人杰,生的斯文瘦削,一身学者风范,可因为并非是自愿前来,所以还要加上愁眉苦脸。

段珀对他挺客气,开口必称“贺教授”。贺教授在取得硕士学位后一直从教,做了十几年名副其实的“贺教授”,对此称呼本是安之若素的,可是如今一听到这三个字,就忍不住要唉声叹气。

他若不是化学系的贺教授,而是个卖咸鱼的贺老板或者小公司里的贺职员,那大概现在还可以快快乐乐的留在台湾过生活;可惜他的的确确就是贺教授。

对于段提沙到底是怎么把这人弄过来的,段珀没有详细过问。经过了将近两年的失败探索之后,他现在只注重结果。

因为人才难得,所以段珀很善待贺人杰,将他安顿在了山中庄园里居住;往来工厂时必会带他随行。贺人杰口味清淡,吃不惯段家特产的云南风味,段珀就另找厨子,为他一日三顿的烹饪台湾美食,至于其它方面的报酬--这个段提沙已经实打实的答应过,每年会支付给贺人杰一百万美元。

可是贺人杰并不开心,他想家,想老婆和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这不是通常意义的驻外工作,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职责--帮助金三角的大毒枭制毒。

他祖祖辈辈都是本分的知识分子,他不贪图那一百万美元,他要回家。

段提沙人大心大,管不得这些鸡毛蒜皮的具体事情。而段珀作为负责人,就当仁不让的承担下了这一方面的所有事务。眼看着贺人杰抱有一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迟迟不肯对工厂生产作出指导,这天晚上段珀就跑到人家房里,颠三倒四的施展怀柔战术去了!

贺人杰住在一幢空楼的楼下两间房内,四周昼夜都有卫兵把守。段珀端着一碗连汤带水的虾仁肉丸进入楼内,一边走一边用小勺子偷那汤喝。

及至到了房门前,他停住脚步舔舔嘴唇,然后抬手就把房门推开了。

“贺教授。”他一手托着碗,一手捏着勺子背到身后:“听说你晚上不肯吃饭,我给你送了好东西来做夜宵。”

房内的陈设颇为舒适和现代化,贺人杰坐在电视机对面的沙发上,见段珀像个笑面虎似的来了,就紧张的站起了身。

“我不饿。”他低声说道。

段珀回身一脚踢上房门,然后晃晃荡荡的逼近了贺人杰。忽然把手中的瓷碗抬到对方鼻尖下方,他言简意赅的吐出一个字:“吃。”

贺人杰一哆嗦:“不、不了,我今晚食欲不好,吃不下。”

段珀抬起另一只手,用勺子舀起一枚肉丸,一直送到了贺人杰的嘴边:“吃吧,我特地让厨子给你做出来的,很好吃的。”

贺人杰极不自然的后退了一步,十分为难的摆了摆手:“多谢,我真的不饿。”

段珀看他不赏光,就把肉丸送到自己嘴里去了。三嚼两嚼的咽了下,他耐着性子又问:“我给你拿两根雪糕过来,好不好?”

贺人杰垂首站立,只是摇头。

段珀知道贺人杰是个正经人,不过还是试探着追问道:“那么给你找两个姑娘?”

贺人杰听闻此言,当即险些把脑袋摇掉,一口气说出了一长串“不”。

段珀见状,感觉此人有些刀枪不入的意思,就弯腰把那一碗肉丸放到了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

这回他单刀直入的进了正题:“贺教授,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工?”

贺人杰到了这步田地,所有学识都起不了分毫作用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搪塞支吾:“我要的实验室还没有建好,请你不要急……”

段珀很清楚对方的心意。转身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他一拍身边位置:“贺教授,不要怕,你坐下,我们慢慢谈。”

贺人杰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在沙发另一端小心落座。

这时段珀向前俯身,伸手将茶几上那碗肉丸一路推到了贺人杰面前。重新向后仰靠回去,他含着一点笑意扭头望向对方:“贺教授是不是很惦念太太和小孩?”

在贺人杰的眼中,段珀这般大的青年其实也可以算作小孩。开诚布公的点点头,他缓声答道:“是的。我太太身体不好,大男孩子今年要进国中读书了,可是一直很顽皮,成绩也不尽如人意;小妹妹又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我不在家里,我太太一人照应不过来的。”

段珀做出了一个段提沙式的、颇为夸张的同情表情,长长的“哦--”了一声,不过他随即话锋一转,做出了回应:“贺教授你也不要太担心,爸爸在台湾有朋友,他们会帮忙照顾你家人。”

贺人杰很清楚段提沙的朋友都是哪路人马,他做了四十年的守法公民,如今却要被那些黑社会“照顾”--这真是赤裸裸的恐吓和威胁!

于是他微微皱着眉头,并不说话,以沉默表示反抗。

段珀知道贺人杰这个人才是得来不易、值得珍惜的,所以不肯鲁莽。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他也不说话,也不离开,单是意态悠然的望着电视。片刻之后他抬手一指屏幕上的繁华世界,口中问道:“美国真的就是这样子吗?”

贺人杰点了点头,用清冷声音答道:“是的。”

段珀开朗的笑道:“你在这里给我们做两年顾问,余生就可以到美国去养老了,这不是很好么?”然后他转向贺人杰,继续泰然说笑:“我们并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只要你肯好好和我们合作,那我们一定说到做到,绝不会亏待你就是。”

贺人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他虽然有些书呆子气,可并非蠢蛋。一旦四号海洛因的技术被这帮毒枭掌握了,那他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还想拿着两百万美元回家享福?做梦去吧!

贺人杰不肯坐以待毙,但又无计可施,只能是自己活动头脑,暗暗想方设法。而段珀做过这一番不得人心的安抚工作后,自认为已经把话说绝,所以就起身离去了。

庄园实在阔大之极,他须得乘坐汽车回到自己日常起居所在的住处去。下车走入楼内,他在辉煌的灯光下抬头仰视,就见段提沙站在楼梯上,正斜倚着白色的雕花栏杆吃香蕉。

父子两个目光相对,段提沙慢慢扒开香蕉皮,然后伸出舌尖凑向香蕉,神情暧昧的从下至上舔了一口。

他的舌头是很富有弹性的,把这一口舔的淋漓尽致,同时对着段珀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十分挑逗迷离。

段珀觉出了趣味。他快步走上楼梯,在经过段提沙身边时骤然出手,把那根香蕉夺了过来。

然后他张开嘴咬掉小半根,一边咀嚼一边向上走去。段提沙回头望着他的背影,眼神温柔,就像是在赏鉴一件心爱的宝贝。

随后他转身追了上去:“老虎,贺人杰的态度有没有好转?”

段珀随手把香蕉皮扔到了地上,头也不回的答道:“唉,不要提,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再给他几次机会,如果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我就……”

后面的话模糊起来,因为他推开卧室房门,进屋去了。

段提沙在楼内又游荡了良久,困倦之时才哼着流行歌曲回到卧室。吊儿郎当的倚着门框站住了,他唱的还来劲起来。

段珀盘腿坐在床上,侧耳倾听片刻后就不以为然的一挥手:“爸爸,你唱的不对,你跑调了,应该是这样唱的--”

话说到这里停止,他“嗷”一嗓子开始引吭高歌。而段提沙不为所动,继续哼哼呀呀。

房内立时就热闹起来,段珀那声音着实是宏亮,引得院内两只狼狗一起狂吠,楼下挂着的一只印度大鹦鹉也跟着吵闹起来。待到段珀一曲完毕了,隐隐还能听到内外一片鸡飞狗跳、喧闹不息。

第58章 双面

段提沙近日闲来无事,去清莱做了一次小小的全身检查。

先前医生曾说他血稠,怕他罹患心脑血管疾病,结果这回一检查,发现他血脂有了明显下降,这个隐患可以忽略不计了。

段提沙挺高兴。得意洋洋的回到庄园中,他想这助人果然为快乐之本,自己不但净化了野种儿子的血液,顺带着还祛了病,当真是件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啊!

这天夜里,他猫头鹰似的不肯睡觉,熬着夜去抚弄摩挲段珀的裸体。段珀困的要死,闭着眼睛只是睡,无忧无虑的把自己扔给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