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珀方才睡的深沉,此刻就懒的十分彻底。缓缓的眨了一下眼睛,他又轻言细语的开了口:“唉,我也要吃。”

岩温用勺子舀起一小块冰,送到了段珀口中。而段珀含着那块冰,在这冷热交替的小小刺激中打了个哈欠。

岩温吃冰吃的很过瘾,虽然身处蒸笼一般的世界中,但是五脏六腑都冰凉,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段珀眨巴着眼睛放出目光,就见他那仅存的右侧乳头已然挺立起来,越发显得左侧空空荡荡。

伸手过去捏住了那小小的一点,他百无聊赖的用指尖去搓动揪扯:“岩温,有感觉吗?”

岩温从满嘴碎冰中匀出舌头来进行回答:“没感觉……你轻一点,有些疼。”

段珀失望的收回手,转而摸进了自己的短衫里去。

他是有感觉的。把短衫撩到胸口,他随手打了岩温一下:“喂,小黑炭,过来。”

岩温搬着身下板凳向他靠近了:“干什么?”

段珀欠起身来四处张望一番,见附近没有旁人,就放心大胆的躺了回去,又用手一指自己的胸膛:“摸摸我。”

岩温一愣。放下勺子伸出手去,他莫名其妙的把巴掌捂在了段珀的胸膛上。

然后在肤色对比之下,他就有了一个了不得的大发现:“天哪!我怎么这样黑?!”

岩温平时觉得自己挺正常,有时还觉着自己相貌挺不错。可是如今眼看着自己搭在段珀胸膛上的那只手,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一只动物——爪子黑黑的,粗粗的,“嚓”一下的抓上去,瞬间就能突破对方的细皮嫩肉,掏出那一副爱欺负人的坏心肠。

于是他不由自主的就温柔起来,轻轻的抚摸,轻轻的捏弄,而段珀绯红了面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岩温看他好像是有些陶醉的样子,就自作主张的将口中冰块嚼碎咽下,而后大着胆子低头凑上去,想要用嘴去吮上一口。哪知舌尖刚一碰触乳尖,段珀就惊叫着翻身躲避起来——岩温吃了太多的冰,舌头也随之具有了冰的低温。段珀猝不及防,险些被刺激的滚到地上去。

“干什么?!”段珀拉下短衫,坐起身来对着岩温怒吼:“我看你又是欠揍了!”

岩温张口结舌的站起来,这回因为是真的理亏,所以也没得辩驳。双手捧着那个大冰碗,他手足无措的俯视着段珀发呆。而段珀一番性致化为乌有,十分恼火,日娘捣老子的大骂岩温,无休无止。后来岩温忍无可忍了,捧着冰碗扭头就走。

段珀骂跑了岩温,也不在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走出军营,去看望张家那一对双胞胎兄弟。

双胞胎兄弟如今在农妇的喂养照顾下,脏兮兮的十分健壮。段珀看他们又胖又结实,肉球似的在床上爬来滚去大叫大笑,满身都是尿骚臭气,忍不住一皱眉头,连忙就转身逃走了。

他自己还没有真正成人,对于小孩子实在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张启星要杀段提沙,这让段珀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这一对小兄弟交还回去——可是又舍不得杀了他们,所以只好这么毫无计划的养下去了。

幸好段提沙一直不曾过问过此事,否则段珀怀疑这两个崽子也许不会有命长大。

段珀像个大汗淋漓的游魂一样行走在军营里,一群副官迎面走来,见到他后就欢声笑语的发出了问候。段珀随口问道:“将军在哪里?”

为首一名副官向他展示手中的一套短衫短裤:“将军刚才坐飞机去练习跳伞,结果落到山涧里去啦!人倒是没事,不过裤子被水冲走了,副官长让我们回来给将军拿衣服去换。”

段珀一听这话,也跟着去了。

在离军营不远处的一条河旁,段珀看到了一丝不挂的段提沙——他知道段提沙的裤子是被冲走了,可是没想到他父亲不甘心只光屁股,索性竟是全脱。挺直腰板坐在树下一块大石头上,他那身姿依然健壮,不过毕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隐隐的也有了点肚子。抬头见段珀走过来了,他风度很好的点头一挥手,仿佛是在会见贵宾,洋腔洋调的喊道:“Hi,老虎!”

段珀停住脚步遥望四周,并没有看到直升飞机和降落伞。把目光再一次转向段提沙,他没说话,只伸手一指对方那胯下。

段提沙不在乎。从副官手中接过裤衩展开,他洋洋自得的站起来将其穿了上。

天气热,他决定只穿这么多。重新坐回大石头上,他忽然把蹲在一旁的副官长拉扯过来,又攥住了他那右臂细看。副官长的残掌已经被绷带缠满了,上面落着三四只苍蝇。段提沙招呼段珀道:“老虎,你来看看,帕塔的手腕是不是发黑了?”

段珀走过去弯下腰,审视过后表示同意:“好像是。”

段提沙一摸副官长的后脑勺:“小子,你要可怜啦!”

副官长抬头望向段提沙,那眼中噙着一点泪水:“将军……”

段提沙轻拍着副官长的后背,口中喃喃的发出慈爱声音:“噢……噢……我的小男孩,不要怕,我会送你去外国治疗。”

副官长活了三十多岁,如今又变成了小男孩。想到自己是彻底保不住这只手了,他双腿一软跪下来,把脸埋到了段提沙的大腿上。段提沙感受到了他那滔滔泪水,就摆出一副心旷神怡的面孔来,摸狗似的抚摸着副官长的手臂。

段提沙既然放出要送副官长出国治伤的话来,就一定是说到做到。正好这一阵子经过他的金钱攻势,信中将等人越发聒噪的激烈,清迈警察局的伦威总监也重获了自由与权力。至于肃毒组织中不肯同他合作的泰国官员,则是被他一一列入黑名单中,分别加以恐吓和暗杀。

段提沙的手段和步骤都是有条不紊的,毕竟年龄和经验都摆在那里,他能够做到气定神闲、不紧不慢;但是段珀就不一样了,段珀年轻气盛,又被段提沙惯坏了,他受不得这种损失。

段珀缓过了一口气,打算去清迈找彼得杨算账,然而未等他动身,寮国那边忽然传来消息,说是近来那几条通往中国内地的运货道路全被破坏,已经损失了上百公斤的货品,显然那老办法是行不通了。段珀一听这话,赶忙修改计划,启程先去了寮国边境。

这回再出门,他的阵势和先前就很不一样了。除了有大队的便衣卫士随行之外,他还额外把岩温紧紧带在了身边,他告诉岩温:“喂!你要保护我。”

岩温近来经常能听到这句话,简直怀疑段珀是在清迈市郊的林子里被吓破了胆。捣蒜似的连连点头,他心不在焉的做出答复:“唔,知道了。”

段珀踢了他一脚:“你要看着我说话!”

岩温抬起头,公然对段珀翻了一个白眼。

段珀就扇了他一记耳光。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满和不屑,转身要走,段珀追上去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混蛋,我没有让你走!”

岩温回过身来猛然一挣,随即压低声音对段珀怒道:“你要是再欺负我,我还打你屁股!”

段珀很恶毒的对他冷笑:“我阉了你!”

岩温气的眼睛都红了:“我杀了你!”

段珀伸出手指一戳他的胸膛:“混蛋,你要保护我!”

岩温急促的一甩手:“NND,我知道!我会保护你的!”

“那你还说你要杀了我?”

“是你说你要阉了我!”

“那是因为你要打我屁股!”

岩温张口结舌:“我……我……”

他说话的时候向来不留心,说完就忘,所以和段珀这样缠杂不清的吵了一个来回之后,竟是被对方堵的哑口无言。抬手一抹额上汗水,他气急败坏的长叹一声:“我不和你讲了!你这人不讲道理!”

段珀和岩温一路争吵不止,偶尔上演武剧。磕磕绊绊的好不容易才抵达了工厂。

工厂内现在是分时段开工,产量有限,销路更有限。段珀在视察过厂房内部情形后,沿着一条隐蔽小路走到几百米开外处的一个大院子内。

院内很热闹,男女老少应有尽有,不过在看到段珀等人走入之后,就一起噤了声。段珀站在院门口审视了这些人,然后扭头对身旁的负责人轻声问道:“这个办法当真可行吗?”

负责人弯腰从旁边工人手中接过一枚塑料纸包成的小圆丸子,用手托着给段珀看:“只要包装的严密,别在胃里破裂了,那就绝对没有问题。不过话说回来,人的肚量有限,一个人一趟也实在是不能够运送太多。”

段珀嫌那丸子肮脏,并不肯用手触碰,只是略看了两眼。而负责人把那枚丸子扔回去,又接着笑道:“现在我们买来了许多避孕套,蛮结实的,我看用那个来包装,比塑料纸更好。”

段珀点点头,随口附和了一句:“这里女人多啊!”

负责人笑道:“女人藏得更多嘛,而且不招人检查。”说完他伸手一指前方一名形容枯槁的瘦削妇女:“那个婆娘是吸福寿膏的,最会藏这东西。上个月她小儿子死了,被她开膛破肚洗干净,一肚皮就塞了三件!”

一件海洛因约为七百五十克,一个成人拼了命的用身体藏毒,也就只能藏上一件罢了。故而段珀听了这妇女的事迹,不禁也很吃惊。转身离开院落返回工厂,他一边走一边告诫岩温:“如果你以后敢碰四号,我就剐了你!”

岩温终日目睹这些场景,心里很清楚,这时就认真答应道:“我知道,你放心吧。”

段珀想到那妇女用儿子的尸身藏毒,不禁又自己摇了摇头:“厉害厉害,这东西真厉害。”

段珀在寮国境内的工厂中,对负责人进行了一番嘱咐指导。然后他打道回府,在帕加村中带上副官长,一路直奔清迈而去。

副官长现在已经很招苍蝇了,十分惊恐,又怕自己在失去右手之后,会随之在段提沙那里失宠,所以一路失魂落魄的。段珀知道这人对父亲是忠心耿耿,和自己终日相见,也是比较熟悉,就很恳切的安慰了他一番。及至抵达清迈后,副官长随着另一群卫士换乘汽车,继续向曼谷赶去。

这回抵达清迈,段珀不能再像往日一样任意的闲逛游玩了,但也不至于鬼鬼祟祟不得见光。他没有去吴丁伦那里下榻,直接就在酒店里开了房间。

然后他就守株待兔,预备着要和彼得杨算账。

第94章 会所

段珀闭着眼睛趴在一张白床上,侧脸面对着一片落地玻璃幕墙。墙外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游泳池的水面呈现出了鲜艳的蓝色。几盆高大植物点缀在四周,枝叶都很有分寸的葱郁茂盛着。

一名身着红色比基尼的混血少女站在床边,为段珀按摩背部——段珀此刻是个几近全裸的状态,只在屁股上围了一条白色浴巾。少女的相貌和身材都很美,不过段珀感觉自己和这种人大概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所以宁愿闭上眼睛晒太阳。少女的卷发与鼻息拂过他的后颈,这也只让他不甚舒适的扭了扭脖子。

这时,岩温忽然推门进来了。

岩温在昨天下午发现了酒店后方的桑拿会所,当即就探险似的深入前往——然后他就乐疯了!

在春风一度之后他回到酒店,翌日把段珀也撺掇了过来。可惜段珀的热情不是很高,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少男少女和他擦肩而过,向他挤眉弄眼,却都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因为段珀不认识他们。

“参谋长。”他和段珀的打扮相同,笑嘻嘻的就走到床头蹲下来了:“我回来啦!”

段珀被那少女按的不痛不痒,这时就不言不语的微微抬起了手。

少女立刻停了动作。

随即段珀把手向房门一挥。

少女悻悻的直起身,低着头退了出去。

这回房内没有旁人了,段珀才懒洋洋的睁开眼睛转向岩温:“下流的小黑炭,你干完了?”

岩温的头发是湿的,听了段珀的话,他仿佛是又高兴又羞涩,垂下眼帘抿着嘴一点头。

段珀伸出一只手,拈住了岩温那唯一的乳头轻轻一揪:“干了几个?”

岩温向他比划出一根食指:“一个。”他快乐的说道:“就是我们进门时看到的那个黑皮肤姑娘,我只找了她一个。她家里穷,很可怜的,我给了她八百铢……”

段珀不耐烦的一摆手,懒得倾听两块黑炭的情史:“给我揉揉肩膀,刚才那女人就像没有吃饭一样,只是摸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艺这么差,还总是叽里咕噜的讲话,我又不懂泰国话,怎么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好不理她喽!嗐,吵死了!”然后他继续发出指令:“拿条毛巾来给我擦一擦后背,她舔了我!”

岩温知道段珀这人有些怪异处,可是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解风情。欲言又止的一撇嘴,他依言开始伺候段珀。

岩温拿捏住手上力气,很小心的为段珀按摩肩膀。如此过了片刻,他见段珀半闭着眼睛,神情十分惬意,就自作主张的将手掌下移,一直缓缓揉到了屁股上。轻轻解开围在腰间的浴巾,岩温将其掀起来向上搭在腰间,然后就看到了那个曾被他狠拍过一通的白屁股——圆圆的,翘翘的,又结实又青涩,皮肤细腻有光。

岩温饶有兴味的把双手放在了上面,感觉那黑白对比的画面很富有视觉上的冲击力。而这时段珀忽然开了口:“岩温,和我聊聊天吧!”

岩温抓住了那两团肉,上下的用力揉动:“好。”

段珀打了个哈欠:“想个话题嘛!”

岩温果然就想了想,可是无话可说,情急之下他触景生情,张嘴便来了一句:“哇,你下面的毛好少!”

段珀一听,当即气的一蹬腿:“混蛋!闭嘴!”

正当此刻,房门忽然被低低敲响,随即有卫士推门走到床边,弯下腰来禀告道:“老虎少爷,彼得杨来了,想要见您。”

段珀知道彼得杨是一定会出现的,不过没料到是在此时此刻。略为沉吟了一下,他对着卫士一点头。

彼得杨进门时,岩温已经按摩到了段珀的小腿。

在这种场所中,彼得杨也舍弃了往日那种衣冠楚楚的绅士形象。围着浴巾站在门口,眼前情景让他那脚步停顿了一下——段珀雪白雪白的,岩温油黑油黑的,两人又都是年轻修长的体态,看上去很是有趣。

眼看着段珀无意起身迎接自己,他立刻微笑起来,边向内走边用动听的声音呼唤道:“啊,亲爱的老虎,好久不见。”段珀依旧是细条条软绵绵的趴在床上,不言不动。

于是彼得杨只好站在床前俯下身去,用嘴唇轻轻亲吻了他的肩胛,同时又低声笑道:“我的小甜派,你好吗?”

段珀这回才抬头睁眼望向了他,结果吓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彼得杨的面目还是老样子,英俊的无可挑剔;可是从锁骨向下,他那皮肤上一片锦绣灿烂,光身子也像是穿了彩衣。段珀怀疑他那一身刺青在这几年是经过了再加工,否则不可能绚烂如斯。

段珀强作镇定的微笑了一下:“彼得。”

彼得杨向后坐在了一把沙发椅上,姿态舒适优雅:“你经常来这里吗?”

段珀闭上眼睛,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当然不。”

彼得杨笑微微的瞟了岩温一眼:“我本打算从这里出去后,直接去酒店拜访你,没想到这样巧……”

段珀似笑非笑的,不作理会。

彼得杨低下头,眼看着自己的大腿继续问道:“老虎,为什么不说话?我想我们之间好像存在误会。”

他的大腿还是一片空白,刺青目前只遍布到了臀部为止。颇为怜惜的抚摸着腿上皮肤,他垂下眼帘,笑的有些淫荡,也有些陶醉。段珀偶然大着胆子瞥了他一眼,正好捕捉到了这个表情,就心中一动,感觉这家伙像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妖魔鬼怪——当然,是妖魔鬼怪中的美男子。

“误会……”段珀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同时放眼审视彼得杨的身躯。

彼得杨向后一靠,很爽朗的笑道:“当然是误会。老虎,我们已经顺利合作几年,难道这份情谊,不值得珍惜么?”

岩温站在床尾,双手握住了段珀的一只赤脚,同时就听他慢悠悠的说道:“彼得,不要和我讲这些话。事情摆在那里,你心里清楚,我们心里也清楚。如果你肯向前看,我们也可以向前看;如果你有了别的心思,那我们也是一样的谅解。哈哈!”

彼得杨知道段珀口中的“我们”,指的就是段氏父子二人。皮笑肉不笑的抬起头,他透过玻璃幕墙望向外面的游泳池:“老虎,我当然是希望大家能够向前看。”

段珀把脚从岩温的手中抽出来,随即起身盘起双腿面对了彼得杨:“向前看是很好的。”他语气温和的说道:“不过眼下的损失,又该由谁来弥补呢?”

彼得杨收回目光看着段珀,脸上的笑容越发加深扩大了:“什么损失?”

段珀笑的十分天真可爱:“彼得,我并不打算和你打哑谜。如果你不知道我的损失有多大,可以去警察局询问伦威总监。我知道你有你的关系链,要是你和伦威总监没有交情,那去请教扑乍纳副总监也好。”

彼得杨登时开了口:“我们的工厂……”

段珀竖起一根手指向他摇了摇:“我不知道什么工厂。我只要你赔偿我这边的损失。该赔多少,你心里有数。”

彼得杨长长的“哦——”了一声:“老虎,你要吓到我了。”

段珀一挑眉毛,微微向他前倾了身体,压低声音笑道:“不要怕,彼得,这里是清迈,我想你总会有地方可逃。”

彼得杨歪过脑袋,眯起了深邃幽黑的眼睛:“要逃的人,未必一定是我啊。”

“是你。”段珀用轻快的声音说道:“就是你。”

彼得杨哈哈笑起来,起身走到段珀面前弯下腰去,轻轻亲吻了对方的额头:“老虎,你真的是越来越可爱了,我简直想一口把你吞下去。”

段珀也抬手拍了拍彼得杨的面颊:“可惜我不是真的小甜派。”

彼得杨直起身来,这回对着段珀彬彬有礼的微微一躬:“老虎,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改天再见吧!”

然后他转过身去,不紧不慢的向外走去。

段珀并没有说话,只转头对岩温使了个眼色。

彼得杨走到了贵宾区更衣室内,心事重重的换上了西装。他的中国随从赵援朝站在一旁,带着几名保镖四处张望。

彼得杨坐在沙发上,伸长双腿让保镖为自己系上皮鞋鞋带,同时又指挥一名手下道:“去把游泳池边的人都叫过来,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手下领命而去。赵援朝听了这话,就很探究的望向彼得杨。彼得杨叹了口气,却是并不和他对视。

片刻之后手下归来,弯腰告诉彼得杨道:“老板,段家人刚走了。”

彼得杨点点头,猜想段珀那边大概也是同样的有所顾忌。站起来走到穿衣镜前,他心不在焉的整理了衣领袖口,然后对着赵援朝一挥手。赵援朝当即率先出门,做了一名开路先锋。

彼得杨一行人络绎走到了会所大门前,等待司机将汽车从停车场中开过来。在这极短暂的空当中,道路对面的一辆小汽车忽然降下茶色车窗,随即车内有人伸出冲锋枪枪管,对着彼得杨就开了火!

枪声骤然响起,彼得杨在中弹之后立刻向赵援朝身后扑去,同时看清了车内那开枪人的面目——黑小子,给段珀按摩身体的那个黑小子!

下一秒,赵援朝变成了一副血肉横飞的盾牌,被密集子弹轰击的合身向后飞去。岩温收枪俯身,在对方的混乱还击中升起车窗。而车上司机此刻一踩油门,防弹汽车呼啸而走,一瞬间就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彼得杨躺在了赵援朝的身下,一条手臂被子弹冲出了个血窟窿。在赵援朝那温暖的鲜血中咬牙忍住呻吟,他福大命大,并没有死。

第95章 预备役

岩温跪在地上,侧耳倾听着段珀的喘息声,判断对方应该是打累了。

这是在远离清迈的帕加村军营里,岩温已经得知了自己在那一场刺杀活动中的失败。没能完成长官交待下来的任务,事后自然就要受罚。

他在童子军中长大,深谙这一套生存法则。所以此刻他跪在段珀的皮鞭拳脚下,心安理得、死心塌地的忍受着所有痛楚——直到有人把他的左手摁在了树桩上,而行刑人在一边的大石上反复磨起了斧子。这并不是要让他落下大残疾,只不过要按照规矩,砍下他一根小指罢了。

岩温这才恐慌起来,他以为自己陪伴了段珀那么久,可以免去这一场肉刑的。手指和乳头不一样,他觉得自己每一根手指都很有用,这个他不能失去!

于是他激烈的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抬头望向段珀。

段珀把双臂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瞪着岩温。

岩温张了张嘴,眼中眨出一串泪水。他这时候又忘记了汉话,只能是依照本能,对着段珀轻轻的“啊”了一声。一声“啊”里面,藏了无数的可怜。

段珀听了这样一声“啊”,不由得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段珀心软,让岩温保住了那根手指;不过惩罚还是不能省略过去的。斧子被收了起来,他改让烙铁上场。

行刑人也知道岩温是个好小子,所以只马马虎虎的在他那大腿肉多的地方烙了一下子。岩温拼死咬住了牙,可当烙铁贴上皮肉时,他还是忍不住喷出了一声惨叫。

烙完之后,段珀没有好脸色,带着卫士就上山回庄园去了。

他并没能见到段提沙,因为段提沙新近迷上了跳伞,终日在空中翱翔,几乎不肯落地了。

对于段珀来讲,彼得杨这人是个很讨厌的存在——双方合作的时候,段珀并没有从这家伙身上捞取到很多好处;而双方如今翻了脸,变为敌人的彼得杨却是成了一位心头大患。当然,他们父子的大患有很多,譬如说张启星之流;不过张启星远在缅北,中间隔着山林,毕竟是难得相见;而彼得杨身为清迈一位有名的大佬,如果做起乱来,那可是要让人头疼之极了。

所以段珀对岩温很觉失望,刺杀这种事情,向来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以后再想对彼得杨下手,那就难上加难了。

段珀在楼内很烦恼的来回踱步,心中颇为不安。后来有卫士捧着一只牛皮纸袋走了进来禀告道:“老虎少爷,清莱那边派人送来了一袋信件,说都是这半年里陆续收到的。”

段珀接过纸袋打开一看,就见里面整整齐齐的装了一大叠信封,抽出一只仔细一看,发信人却是何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