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将军拥有无数个女人,段将军的儿子,如果愿意的话,当然也可以拥有无数个男人。可是岩温虽然明知道这个道理,但心里总是过不去那道坎。段珀每天晚上都是在他的怀里蜷缩着睡觉,他不想让段珀被别人抱。

段珀现在的心情轻松了一下,脸上也有了光彩。笑微微的迎接出去,他很和气的招呼道:“启星。”

张启星对于他的变化是最敏感的。段珀气色刚有好转,他便立刻感觉到了。

段珀的相貌俊美,只要别乱说乱动,就时常会流露出一种娇模娇样的可爱。张启星很爱他这种特质,或者说,在张启星的眼中,这种特质很“性感”。

他不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特质在将来会变化成什么样子——也懒得去想,他是看着段珀长大的,知道这家伙总不会变化的太离谱。

眼看着房内并无闲杂人等,他跃跃欲试的走上前去,一把就搂住了段珀的腰:“恭喜。”说着便探头要去亲吻对方。

段珀猝不及防,懵里懵懂的就被他在嘴唇上用力咂了一口。极力的扭头躲闪开来,他抬手去推张启星:“有话说话,别和我闹!”

张启星一眼看到旁边摆有一套长沙发,索性拦腰抱起段珀,一大步就迈了过去。亟不可待的将段珀放到沙发上压住,他抓心挠肝的把嘴唇又贴了上去,一边热火朝天的胡乱亲吻,一边把手从段珀的衬衫下摆处伸进去掐摸揉搓。段珀见他举动如此狂妄轻薄,自己一时又挣扎不开,也不好叫人过来帮忙,只得是瞧准时机,一口就咬上了他的舌头。

他是用了力气的,当即让张启星痛的猛然仰起了头:“哎哟!”

“放开我!”他抬起两条细胳膊,气喘吁吁的继续推搡对方:“别压我,滚开!”

张启星没有起身,只是微微张嘴紧皱了眉头。片刻之后他对着段珀一伸舌头,显露出了血淋淋的舌尖。

随即他咬着舌头翘起嘴角,笑了。一边笑又一边缓缓收回舌尖,闭上嘴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老虎。”他在淡淡的温暖血腥气中柔声问道:“生气啦?”

段珀直视着他的眼睛:“生气了。”

张启星将下身那处紧贴到了段珀的腿间,打着旋儿的缓缓摩擦了两下:“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闹你了。可是你摸摸,我都快要憋的爆炸啦!”

段珀微微撅了一下嘴,把一双乌黑眼珠斜了过去,不肯再看张启星。

张启星低头凑到段珀耳根,先是温温柔柔的吻了一遍,然后才低声笑问道:“硬不硬?”

段珀忍不住也笑了一下,心想启星好下流啊,又想启明如果还活着,一定说不出这种话来。

张启星真想把段珀“干”了,可是时间环境都不合适,让他既没法耍赖,也没法用强。而且段珀显然也没这个兴致。

于是张启星又想请段珀出去吃顿宵夜,这样他至少可以和对方多相处一段时间。不过段珀身在团体之中,还有许多收尾工作要做,也无意应邀出门。张启星眼看着段珀,越馋越饿,越饿越馋,最后垂涎三尺的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搬来仰光?”

段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我打算搬来仰光?”

张启星不敢多说,怕激起段珀的逆反心理,导致届时他能来也不肯来。犹犹豫豫的笑了笑,他答道:“仰光嘛,气候还是很好的。”

段珀其实和段提沙也商量过这件事,父子两个一致都更喜欢迁去曼谷——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也不急着下定论。

现在段珀和张启星二人交谈起来,看似亲密,事实上都很有保留,没有一个肯讲实话。状似无意的扫了张启星几眼,段珀支吾着答道:“哦,再说吧,我还没有想到这里。”

张启星在天色见黑时,依依不舍的告辞了。

段珀扶墙走回房去,见屋中黑黢黢的没有开灯,而岩温独自坐在床边,木雕泥塑似的一动不动。

段珀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怜悯。抬手打开电灯开光,他在满室光明中关了房门,东倒西歪的走到了岩温面前,神情狡黠的弯下了腰。

“小黑炭!”他看岩温倔的可笑,故意的要招惹对方:“启星今天又亲我了。”他用手指着自己的脸蛋:“先亲了这里,然后是嘴,还有脖子。”

岩温面无表情的瞟了他一眼。

段珀看他有反应了,就很淘气的继续刺激他:“我咬破了他的舌头,他咽下了血。”

岩温这回抬起头,正视了段珀。

他是个时而像狗时而像狼的野小子,瞳孔里总是空空荡荡的,缺乏眼神变幻。段珀向他微微偏过脸,显出了浓密睫毛与幽黑眼眸,而棱角分明的红嘴唇薄薄抿起来,正是一个十分可恨的美丽笑容。

岩温忽然站了起来——随即段珀糊里糊涂的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却是自己已然被对方抱起来掼在了大床上。岩温单腿跪到床边,探身一手按住段珀,一手三下五除二的就扯下了对方的裤子。没头没脑的把段珀翻身摆成俯卧姿态,他瞧准了那两瓣雪白的屁股蛋,扬手就狠抽了一大巴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段珀也随之一仰头,“噢呜”的痛叫了一声。

岩温毫不心软,反手又结结实实的扇了一巴掌。他是个扛枪的小子,手上最有力量,这两下子打出去,便在段珀的两个屁股蛋上各留下了一个红色掌印。段珀疼的乱挣乱拱,而岩温低下头去,就见对方从凌乱衣裤中裸露出一段柔韧腰身,因为近来消瘦,所以纤细的可怜,越发衬托的屁股浑圆结实。这样的腰臀活泼灵动的扭摆不已,尤其是屁股上的两个巴掌印记通红鲜明,此种情景落进岩温眼中,真是让他情不自禁的热血贲张起来。

就在岩温快要激动的行为失控之时,段珀忽然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手枪,也不看方向,回手就砸向了岩温的脑袋。岩温硬着脑壳接下这一击,疼痛之余倒是清醒了一点。

“小黑炭!快放开我!”他听到段珀的声音在房内回荡:“否则我就真的不高兴了!”

岩温放开了段珀,然后被段珀拳打脚踢了一顿。

他心里很气苦,简直恨不能一头冲到墙壁上去撞死。可是出乎意料的,段珀在出了气之后,却又将自己扒了个精光,像只猫一样钻回了岩温的怀中。

他主动摸了岩温的头发,亲了岩温的面颊,又叼着岩温仅有的一个乳头缠绵了许久。岩温受了这样的笼络,立刻释怀。不过他难得的动了心思,还是决定在回家之后,把张启星这家伙的一举一动全部报告给将军。

在九月初,段家代表团返回了缅北军营。

第126章 受降仪式

段珀不负众望,成功归来,让段提沙十分得意——不过欣喜的倒是有限,因为从他本心来讲,对于投降一事,倒是没有太大的兴趣。他这人很有点身残志坚的意思,虽然手脚经常抖的好像通了电,但是自觉精力旺盛,仿佛还可以钻大山打游击。

他和段珀都想搬去曼谷居住,因为那里毕竟是一座繁华的现代化都市,好看又好玩,交通也十分便利。不过在一番接洽过后,他们这个愿望却是落空了——泰国政府不肯接纳段提沙这个大麻烦。虽然还有信中将等人夹在其中上蹿下跳,可是作用甚微,政府上下的统一意见就是希望段提沙安安生生的去仰光做一名缅甸公民,没事就千万不要再来泰国了。

段提沙很失望,他既然做出了投降的牺牲,那就理应过上理想的舒适生活。不过话说回来,仰光再不合意,也总比山区好一万倍。况且缅甸政府已经在仰光市茵雅湖区为段提沙准备了一幢豪宅——那一带可是市内最高级的住宅区了。

段提沙叹息复叹息,然而最后无计可施,还是别无选择的选择了仰光。

大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岩温作为一名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当然只有旁观的份。其实他也不想跟着段家迁去仰光长住,因为知道张启星在仰光是有家的。

他没有机会去向段提沙告密。段提沙这些时日一直是和段珀昼夜相守,父子两个窃窃私语,永远都是处在密谈的状态。

从一九八五年的十一月开始,段家军和政府军之间解除了关卡路障,虽然还做不到双方自由出入,但是敌对气氛的确是已经渐渐淡去了。

段家军营内的气氛有些诡异,高级军官们全部终日行色匆匆,且不时就有人无声无息的失踪。

十二月中旬,段氏父子向隐藏在泰缅山林中的十几处秘密基地发去了最后的电报。从此开始,这些大大小小的海洛因加工厂与武装部队将不再和总司令部直接联络。取而代之获得领导权的,是那位率领重兵躲藏到云深不知处的杜师长。

一九八六年一月,来自世界各地的大批记者络绎抵达了缅北山区。此刻他们还是被隔绝在段家军营之外的,只能翘首期盼着投降日的到来。而在一月十九日,也就是受降仪式的前一天傍晚,段提沙穿上一身崭新军装,带着段珀走出了总司令部。

此刻晚霞如火、残阳如血。天是红的,树是黑的。在军营中的广阔空地上,摆放着一排排轻重机枪、冲锋枪、火箭筒、掷弹筒、榴弹炮、加农炮,更远处停放着成大队的装甲车、坦克,至于导弹设备,因为都在林海深处的另一基地中,所以不可能出现在此处。

段提沙背过手,迈步经过了一排排深邃乌黑的枪炮口——他的武器,他的岁月,他的命。

缓缓走到空地尽头,他抬腿踩上坦克履带,十分费力的爬到了驾驶舱顶。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下来,他伸长一条腿,把脚蹬到了炮管上。

“我真是老了……”他漠然而又寂寞的想:“当年我连悬崖峭壁都能爬,我比猴子还要灵活。”

手掌温柔的抚过身下的钢铁舱盖,他把视线望向了远方。缅北的大山重重叠叠,缅北的林海起起伏伏,他极力放出目光,可依然是望不到这个世界的尽头。

段提沙仿佛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长叹一声转过脸去,他向段珀伸出了一只手:“老虎,扶我下去。”

段珀跛着右腿走上前去,紧紧握住了他那只燥热的大手。

段提沙俯身向下跳去,不想在落地时还是踉跄了一下。段珀想要去抱住他,结果受了连累,反倒是被他直接扑倒在地了。

父子两个相拥着静默了片刻,然后段提沙翻身下来放开段珀,又用胳膊肘支起了上半身。歪着脑袋望向前方那一趟掷弹筒,他发现这整齐的一线钢铁武器看起来真美。

段珀仰卧在他身边,也随之扭头望了过去。

“爸爸。”他轻声说道:“如果真要等到走投无路时再谈投降,那我们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和政府讨价还价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你不要难过。”

段提沙俯身低头,轻轻亲吻了他的额头:“爸爸没有难过。”

段珀抬手搂住了段提沙的脖子:“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喜欢战争。我怕累,怕疼,怕死。”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中带了哭腔:“我希望我们都不要死,好好活着。有时候我会想起叔叔,如果叔叔现在还活着,那该有多好。他一直想要回中国,回家乡,那时候回不去,现在可以了,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很高兴,可是他死了,都死十年了……”

段珀哽咽的无法再说下去,而段提沙盘腿坐起身来,把儿子拉扯着搂进了怀里。

面对着前方这无边无际的一片武器,他在渐渐黯淡下来的暮色中轻轻拍着段珀的后背,同时左右摇晃着身体。

“结束了。”他想:“这回真的是结束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受降仪式开始了。

在近二十多年里,段提沙这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

他在大队卫士的簇拥下,缓步走到两百多名记者面前。迎着记者们手中的长枪短炮站定了,他的形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并非是军装打扮,而是穿了一身笔挺的浅色西装;头上短发乌黑锃亮,用发蜡打理出整齐形状。单手拄着一根细直的黑色手杖,他将一张保养良好的白脸微微扬起来,满面春风的向记者们频频点头、挥手致意。

记者们万没想到这位恶名远播的大毒枭竟有如此风度,不禁频频按动快门。有一名年轻女记者过于踊跃,突破政府士兵的防线想要去为段提沙拍一张近景照片,然而脚下不平,一跤摔倒。段提沙留意到了,笑的越发和蔼可亲,还向那狼狈女记者遥遥的送出一个飞吻,引来许多笑声。

在记者们的镜头前出尽风头后,段提沙昂首挺胸,继续向前——他要和政府军去签署条约了。

他想自己这么上相,今天终于可以被世人欣赏一下了!

在整场受降仪式中,段珀并没有露面。

军营变得陌生起来,段家军的士兵们在摄像机前排成长队,一个接一个的前去缴枪,场面很像是在演戏。

而在受降仪式结束之后,段珀才在大批卫士的包围下匆匆出现,陪同段提沙登上缅甸政府派来的直升飞机,直飞仰光。

第127章 宁静岁月

段提沙对于自己的新居,还是很满意的。

庭院十分阔大,房屋也修砌的美轮美奂,正能合得上他的身份。事实上他的邻居有缅甸前总理,有现国务委员会主席,甚至连美国大使也住在附近。无论如何,缅甸政府对他的待遇,实在是好的够可以了。

在受降仪式的当天下午,副官长乘坐第二趟直升飞机,把坤信和快乐也带了过来。

快乐现在一离开段珀就心慌,所以如今抵达新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段珀,并且伸手抱住了对方的大腿。段珀想要把他抱起来安抚一番,不过这孩子实在是沉甸甸,所以他抱了不过半分钟,就把快乐又放回了地上。

与此同时,坤信也和段提沙见了面。

坤信的长发近来经过了一次修剪,然而依旧长及肩膀。他懒得很,不肯自己走路,下车之后便坐到了卫士的臂弯中。及至到了段提沙面前,他自然而然的向前方伸出一只小手,又把长睫毛垂下来,娇声慢语的唤道:“爸、爸!”

段提沙身处这陌生环境中,心情本来也有些凄惶的,可是如今一见到坤信,他登时心花怒放,脸上绽开了笑容。

“坤信宝贝!”他从卫士手中接过孩子,喜笑颜开的把面孔蹭到坤信怀中,深深的嗅那奶香气。坤信转动眼珠环视了周遭摆设,大概也是感到了趣味,竟然一扫往日那种昏昏欲睡的倦怠神情,眉目间隐隐显露出了一点幼童特有的天真光彩。

“其实这样也好……”段提沙心中暗想:“坤信可以安安稳稳的长大成人了。”

当晚,段氏父子并没有共进晚餐。他们分成两拨,各自守着个孩子吃喝了一顿。然后才在卧室内相聚了。

段提沙趴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小瓶缓解帕金森症的左旋多巴药片,犹犹豫豫的不知该不该吃——这种药,一旦吃上,可就再也离不开了。

段珀爬到他身边坐下,从头到脚的抚摸他那赤裸身体:“爸爸,听说市内有一位中医,专会配药治疗这种病,我们也试一试吧!”

段提沙把药瓶放到了床前的矮柜上,转过身来伸长手臂,将段珀的右腿抻了过来。用手掌捂住小腿肚上的鲜红伤疤,他一边揉搓一边问道:“老虎,这里的肉还是疼吗?”

段珀一撅嘴:“筋也疼呢!”

段提沙探头在那伤疤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可怜的老虎。”然后他欠身向段珀伸过手去:“来,到爸爸这里。”

段珀躺到了段提沙的怀里,而段提沙用手臂环住他的身体,闭上眼睛喃喃说道:“唉,老虎长大了,好久都没有让爸爸抱一抱了。爸爸要好好治病,多活几年,陪着我的大老虎!”

段珀没说话,只抬手搂住了段提沙的脖子,又抬头望向了对方的眼睛。

双方对视片刻,段珀忽然垂下眼帘,把面孔贴到了段提沙的胸膛上:“你去抱坤信嘛!”

段提沙笑出声来,一翻身把段珀压在了身下。低头和儿子鼻尖相触磨蹭了两下,他低声问道:“坤信是你弄出来的,不是我弄出来的;可现在你倒和我闹起了小脾气。臭老虎,你要吃你儿子的醋吗?”

然后不等段珀回答,他伸展手脚,结结实实的压了下去:“不要傻了。爸爸当然最爱你。”

段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唉呀!压死啦!”

段珀在段提沙身边,很踏实的睡了一觉。

翌日清晨他早早起床。穿着一条小裤衩站在玻璃窗前,他头脑一片空白的向外望去,足足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然后他忽然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自己现在无事可做了!

他不用再去苦心思量,也不用再去担惊受怕。他现在只是一名富有的、清闲的、身份合法的缅甸青年——很普通,普通的简直没了光彩、没了出息。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扭头望向大床,就见上面的段提沙四仰八叉,正睡得鼾声如雷。

他把脸转回窗前,下意识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心情忽然就快乐了起来。

他披上衣服,因为右腿仍旧是不敢使劲,所以只好是扶着墙连走带跑。一路溜到岩温的房中,他撒欢似的在床前甩掉拖鞋,一跃而起就扑了上去。岩温还在睡觉,猝不及防之下受到袭击,吓的猛然睁眼,险些当场扼住了段珀的脖子。而段珀也没说话,在对方胸前找到乳头一口叼住,用力的吮吸起来。

岩温低头看着段珀,没敢乱动。而段珀最后咬了他一口,随即扭身滚到了旁边躺下,又紧闭双眼,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岩温感觉自己这唯一的乳头好像是真的被段珀吸大了,所以就趴在床上,想要偷偷的把它藏起来:“老虎,你好像很高兴。”

段珀枕着双臂,对着洁白的天花板答道:“嗯……还可以。然后他侧过脸望向岩温:“你呢?”

岩温没想到他还会关心自己的意见,不禁有些受宠若惊的不好意思了:“我……我和你一样。”

段珀知道这黑小子向来是没什么思想,所以就自顾自的改变了话题:“今天我要去医院。”他抬手一敲自己的太阳穴:“检查一下!”

这倒是一桩正经事。岩温常见段珀被头疼折磨的要死要活,如今听到这话,便很积极的挺身坐了起来:“好!”

段珀和岩温两个人吃过早饭,随后乘车出门,前往医院。这日天气十分晴朗,温度不高不低,不时还有凉风吹来。段珀在车内坐不住,又感觉自己的右腿并没有特别疼痛,就和岩温在半路一同下去,沿着那洁净道路缓步前行。

如此刚走了没有几步,忽有一辆汽车从岔路中横冲出来,“吱——”的一声刹在了段珀身边。随即那后排车窗降下,车中人却是张启星。

张启星把头从车窗中探出来,匆匆的笑道:“老虎,搬过来了?很好,我家里那边又生了,听说很健康,我赶回去看看,过几天再来找你。”

说完这话,汽车重新发动,离弦之箭一般向前蹿去,由此也可见张启星那归心是何等的迫切。不过他那话说的没头没尾,导致段珀愣在当路,摸不清头脑。这时后方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孩童哭声,段珀转头望去,就见开心沿着岔路,涕泪横流的跑过来了。

开心虽然还是个小孩子,短胳膊短腿的,但是跑的很快,一眨眼就冲到了段珀面前。停住脚步仰脸看看段珀,他抹了一把眼泪,拔腿又要继续追逐。可这回没等他跑出多远,一个黑瘦汉子气喘吁吁的撵上来,一边撵一边用中文高喊:“大少!大少!别跑啦!司令只是回去看二少,过两天就回来!”

开心跑的头也不回,又声音很粗的哭号答道:“我也要回家去!呜呜……我不上学!”

黑瘦汉子在段珀前方一百米处逮住了开心,强行把他抱了起来。开心眼看着黑瘦汉子扭头踏上了归途,不禁张牙舞爪,并且喷出了一大串污言秽语。黑瘦汉子平静而疲惫的捧着家中这位大少,就像捧着一只肥硕的大八爪鱼一样,快步经过段珀,拐进了岔路。

段珀这才明白过来——张启星的老婆又生了,并且生了个活的,所以张启星才如此急迫兴奋。

不以为然的一撇嘴,他心中暗想:“生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惜哑巴死掉啦,要不然我也会有很多儿女的。”

随后他抬起右腿,谨慎落步,带着岩温继续向前走去。

在仰光市内最好的一家私立医院内,段珀终于如愿以偿的做了一次脑部CT。

然后他和岩温坐上汽车,去游览了世界闻名的瑞大光塔。半天之后他们回到医院,得到了检查结果——事实上是没什么结果,因为他的大脑看起来一切正常,可他又的确是时常头疼失眠。

很困惑的拿着一点镇痛药离开医院,他和岩温同车回家。坐在汽车上怔了一阵,他忽然抱怨似的对岩温说道:“他可真会打,让我都没有办法去治疗!”

岩温没敢附和这话,不过也觉得将军这事做得不对。自己的儿子,生气可以打屁股,不该打头。

段珀怨气冲天的回了家,一进门就碰上了正在哭泣的快乐。

这让他感觉很奇妙,几乎认为这一对双胞胎兄弟心有灵犀,约在今天一起嚎啕。然而详细询问了几句后,他才知道快乐的确是受了委屈——胖小子今天无所事事,溜到坤信房里翻零食吃,结果被段提沙逮了个正着。

快乐一边哽咽一边脱下裤子,让段珀看自己的大腿:“他踢我,还说要宰了我!”

段珀知道快乐是张启星的儿子,必然不能入父亲的眼。可是看着孩子腿上的一片淤青,他也不禁心里冒火。兜头扇了快乐一巴掌,他恨铁不成钢的怒道:“你怎么这么馋?想吃什么你告诉我,以后不许你再去坤信那里!说,你到底想吃什么?!”

快乐一看老虎变了脸色,登时吓的不敢哭了,可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想吃什么。段珀见状,就吩咐身边卫士出门采购了许多点心糖果回来,全放在了快乐一个人的房间里。快乐受了安慰,黏在段珀身上开始哼哼唧唧的撒娇。而段珀抱着他坐下来,心想这回大家住在一起,快乐又越长越大,兴许将来父亲起了坏心,会真把孩子弄死。为今之计,不如效仿张启星,也把快乐送到寄宿学校里去吧。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离他们远一点。”他叮嘱快乐道:“不过也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快乐像只树熊一样坐在他的大腿上,可怜兮兮的“嗯”了一声。

当晚,段珀并没有因此去找段提沙算账,他只是趁着保姆不在之时,偷偷走进了坤信房中。

坤信刚刚吃过晚饭,此时正坐在床上摆弄一辆体积很大的玩具汽车。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段珀一眼,他一声不吭的垂下眼帘,继续把那辆汽车在床上滑来滑去。

段珀停在床边,有心替快乐报仇,也把坤信揍上一顿。不过坤信是如此的细皮嫩肉,让他感觉自己就是轻轻弹上一指头,也会在对方的肌肤上留下痕迹——届时段提沙发现了,势必不能善罢甘休。

“冤冤相报何时了。”段珀如是想:“如果爸爸真把快乐宰了,那我是没办法也杀掉坤信的。”

思及至此,他弯腰一把夺过坤信手中的大汽车,随后绕过大床打开窗户,将这玩具狠狠掼到了楼下水泥地上。只听“啪嚓”一声大响,玩具汽车想必是当场就四分五裂了。

然后他关上窗户,回身面对了坤信。满怀威胁的伸手指了指这孩子的鼻尖,他无话可说,扭头开门走了出去。

坤信一直没说话,待段珀走后,也只是皱起了一条眉毛。四脚着地的爬到床边,他跪起身来摘下墙上的电话听筒,又用指头按动了几个数字键。

在拨通了楼中的内线电话后,他双手捧住话筒,奶声奶气的喊道:“爸,爸!”

段提沙今天狠踢了貌似张启明的快乐,当时虽然痛快,其实心里也有些不安。在接到坤信的告状后,他因为底气不足,所以没敢去找儿子分争,抱着孙子就偷偷回到房中,关上门一声不出了。

这夜,段珀决定带着快乐睡觉。

快乐很高兴,连腿上的疼痛的忘却了。洗过澡后他坐在床上,一边吃甜点一边看电视上播放的动画片。

片刻之后,段珀也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上床坐到快乐身后,他把这热烘烘的胖小子抱进了怀里。快乐盯着电视屏幕傻笑不止,又抓住段珀的手臂不住摇撼:“老虎,你看!”

段珀看不懂这部动画片,也不明白快乐为什么这样疯狂的发笑。幸而动画片已经播放到了尾声,在结束曲响起之时,段珀关掉电视和电灯,拉起一条薄毯盖住了自己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