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弟妹啊!你终于醒了!”

我早知道瑶华的奔放,却阔别了这将近两年时间,着实有些忘了她的火热,如今陡然再见,我还挺尸一般地在石床上躺着,她扑了过来就趴在我身上了。

瑶华虽说不重,可那么一压,倒也将我压得不轻,我忍不住便皱了皱眉。

一旁的景璎珞见状,冷冷地笑,反唇相讥,“早说陈国皇室没姿态,皇兄今日算是见识了吧?”

萌宝倒顾不得什么姿态不姿态的,他顾的是他娘亲会不会被自己的姑姑给压死。

小脸苍白,小手使劲儿地掰瑶华的身子,呀嘴里稚气极了地说着,“姑姑快起来,压坏我娘亲了!”

瑶华在我胸口蹭了个够,终于抬起脑袋了,一双手伸出搂住萌宝的同时,凤眼却是冷冷朝景璎珞睨了过去。

“我们陈国皇室没姿态?”显然她是听到了方才景璎珞说的那句话了,故而此刻讽刺得格外不遗余力,“我怎么觉得,在宫宴之上中途偷偷溜走、害自己皇兄尴尬应对的人,更是丢自己皇室的脸面呢?”

景璎珞脸皮一热,俏脸微红,紧接着却是挺一挺胸,很是傲然地应答,“本宫那不是偷偷溜走,本宫是懒得看你们陈国皇室人的脸!本宫还就告诉你了陈瑶华,本宫宁可终身不嫁,死也不会嫁给你弟弟的!”

瑶华不气,瑶华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瑶华慢慢悠悠地说了句,“反悔的怎样?遭天谴啊?”

景璎珞涨红了一张脸,被她激得脱口就说,“反悔的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我垂了垂眼睫。想笑。

瑶华听了,嫣然一笑,特别字字铿锵,特别字字珠玑地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她转了转脸,看向了一旁一脸郁闷的景阳,抬手推推他胳膊,“呶,你可得为你妹妹作证啊。”

景璎珞恼瑶华碰触景阳,劈手就将他俩的手臂甩了开,她很气愤地说,“做什么乱碰我哥哥?!”

“嘁。”瑶华冷冷地笑,再也不复方才和景阳说话时的调侃和奚落,而是特别特别冰冷特别特别敌对地说,“我不碰你哥哥,你也休想碰我弟弟了。”

“景璎珞,我陈瑶华今日也把话给你撂这儿了,有我活着一日,你不光嫁不了陈皓,连萧惜遇的手指,你都休想再碰到一下!”

景璎珞懵了。

景阳忍无可忍地,俊脸一忽儿青,一忽儿白的,他憋了大半晌,也只是说出一句,“你们两个…够了!”

瑶华冷嗤,“这就够了?我还没说过瘾呢!”

她扫了一眼景璎珞身上华丽的公主服饰,清冷讥诮地笑了起来,“景阳王朝的公主殿下?好一位公主殿下啊。你父亲为你指的好好的婚约你不应,偏偏要纠缠着一个有了妻室的,你是姓下名贱吗?”

景璎珞虽然无理取闹,可绝对比不了瑶华的泼辣,她一听瑶华这话,一张脸腾地就红了,气愤至极地说,“你——”

“你什么你?”瑶华霍地起身,劈手就摔下景璎珞举起的那条手臂,她气势很是凛然地朝景璎珞迈过去一步,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瞧着我弟妹刚醒,身子不好,你来欺负人是吧?我弟妹去年怎么死的,你当我不知道吗?你躲在暗处朝她射了一箭,对吧景璎珞?你当她醒过来能饶你吗?饶你妹啊!”

我闭了闭眼。我心想,瑶华酱,给力。生我者父母,懂我者,你啊。

瑶华酱还没说够,她还在说,她在说我醒过来之后会怎么怎么收拾景璎珞。

在她的描述里,我已然不再是停留在女侠层面的一个女人了,我是一个你刺我一针我杀你全家的女魔。

瑶华的用词,很显然是夸张与比喻齐飞的,可是我不想纠正她——再说我张不了嘴,我也纠正不了她——眼看着景璎珞的小脸一点一点地煞白起来,我觉得…太他妈的过瘾了。

死而复生之后这几日挺尸生活所带来的郁卒,都因为景璎珞的承受不住转身疾奔而出,而烟消云散了。

眼看景璎珞被瑶华骂得哭着就跑出去了,景阳那叫一个无奈啊。他看了看瑶华,又看了看我,见瑶华面无愧色,见我眼角眉梢都挂着愉悦,他叹了口气。

他幽幽地对瑶华说了句,“在男人面前,你好歹收敛点儿…你这样真可能嫁不出去的。”

瑶华抬手就朝他身上甩了过去,“嫁不出去的是你妹!我嫁不出去也不能嫁到你们家!”

景阳摇头叹气地走了,追他妹妹去了。

瑶华转身,伸开手臂抱住萌宝,对着粉雕玉琢的娃娃好一阵亲热之后,这才俯身对我说。

“景璎珞她敢再欺负你,我弄死她!”

我没说话。

她见我眉尖一直蹙着,就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惜遇也不会有事的,这不还有我呢吗?”

我舒出了一口气来。

几秒钟后,我忽地抬眼,眼巴巴地看着瑶华。

我用我清澈如水的眼睛说:大

姐,你不要弄死景璎珞啊。

很显然,瑶华和我的感应器是在同一个频道上面的,她看懂了。

她说,“你不让我教训景璎珞?”

我眨了眨眼。

她皱眉,“为什么?”

我的眼神端的是清清澈澈天真无邪:因为我要亲自收拾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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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得收拾景璎珞。

她害我和萧惜遇产生隔阂,导致我坠落悬崖不算什么;

她害我和萧惜遇擦肩而过,绯色借我身子复生不算什么;

她害我以绯色的记忆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并最终被她一箭射穿身子不算什么;

她害我受再多委屈吃再多苦,都不算什么;

可是伤害宋小宝和萌妞的人,我一直觉得就是她。

更何况,萌宝见到她骇成那样,不会是没有缘由的。

再加上,今日当着我的面,当着景阳的面,她竟然直白露骨地说要做萧惜遇的填房…

她顾不顾自己女儿家的颜面不是我该管的事,但她说这话时当着萧惜遇的妻室,就是她的不对了。

我是刚死而复生,我可还没又死过去呢。

她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现在动弹不得,不代表我一辈子都动弹不得,我现在说不了话,和她吵不得,不代表我一直都得这么忍气吞声着。

她敢吼我儿子,我饶不了她。

别人死过一次活过来,也许会把前世的恩怨都一笑之后泯灭了,可我泯灭不了。

我心眼小,我得同她仔细算算的。

*********

瑶华来景阳,是因为陈皓和景璎珞相亲的事,看景璎珞那架势,是看不上陈皓的。再加上瑶华都把话说到那个地步了,景陈两家的姻亲…我看是结不了了。

陈皓率领陈国使团回陈国了,瑶华却留了下来,说要陪我。

这事我倒没发表什么看法,因为那时我还不能说话,发表看法的是萌宝,小家伙弹起身子,对着瑶华的脸就狠狠亲了一下。

瑶华说,“为了萌宝这个吻啊,让姑姑杀人都在所不辞啊。”

我知道的,她老惦记着要把景璎珞给喀嚓了。

瑶华陪我的第二日,景阳亲自把药送来了。景阳神医不愧是景阳神医,他的一丸药,加上我这几日的调理,服下约莫有半个时辰之后,我渐渐地能动了。

我不再是植物人了。

我也能说话了。

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来来儿子,让娘好好抱抱吧…”

萌宝大眼睛里包了一眼眶的泪,叫了声“娘亲”,便狠狠扑进我怀里。

瑶华大眼睛里包了一眼眶的笑,叫了声“弟妹”,也狠狠扑进我怀里…

他俩扑进来之后,齐齐转头,齐齐看向景阳。

景阳先是懵懂,再是俊脸一红,抬头,望天,喃喃,“啊…天气不错。”

是不错。

我抬眼,望着山洞外明媚的天色。

我在心底,对他说。

小鱼鱼,我是柠柠。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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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留言的大家。爱你们。

【308】痴缠的吻+冰池酷刑

没有人知道萧惜遇究竟到哪里去了。我也只不过是听景璎珞说,他在受苦。至于他在哪里受苦,又是在受什么苦,别说景璎珞,就连景阳都不知道的。

我的身子好了,能动了,耳朵能听到了,也能说话了。我抱着萌宝,随瑶华一起,离开了那个山洞。懒

走出那个山洞的时候,我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经瑶华友情提醒,我这才恍然想起来,可不是嘛,我的的确确是再世为人了。

我多牛,死了多少次了,居然还能活。呵呵呵呵呵呵呵。

景璎珞不知道萧惜遇在哪儿,好吧,我估计即便她知道,也是势必不愿意告诉我的——她肯定更愿意亲自救出她的惜遇哥哥;

景阳不知道萧惜遇在哪儿,他说,他掌心同萧惜遇眼角红蝶相连通的术法,也不过是能够感应到他还活着罢了;

就连和萧惜遇是孪生的两个娃娃,本该有心灵感应的瑶华,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她只是扶住自己的额头,有些头晕目眩地对我说她很难受,想必萧惜遇在承受的,绝对是常人所不能承受的东西吧。

调查线索是如此的不给力和不灵通,我实在是有些崩溃了。

我们捱到了第十二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把萌宝交给瑶华,想要去大街上转转找找灵感,看看能不能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上苍惩罚凡人的什么好去处。虫

可是萌宝不肯跟着瑶华,他非要黏在我怀里,因而我只好抱着他。我们娘俩一起锁着眉头上街了。

抱着萌宝一起上了大街,我来回转了足五圈儿,可是愣没有丝毫的灵机一动。

我有些懊丧,正仰头望天想要骂几句上苍以泄愤时,萌宝一双小手抱住我脖子,奶声奶气地说,“娘亲为什么不去算卦?”

我抱着他往前走,脚步根本就没停顿,我特别正气凛然地说,“算卦的都是骗人的。你没看他们有的明明是瞎子,还都敢算卦?胡扯呢全是。”

萌宝很认真地摇摇小脑袋,一脸不赞同地盯着我的眼睛,他慢吞吞地说,“萌宝不这么觉得…前一段,娘亲去远行,爹爹就是去找的算卦的。那个瞎子爷爷确实算出,娘亲会在东楚国出现的啊——”

我儿子话还没说完,我衣袂一闪,已经火速奔到街角一个简陋的算卦摊位面前,并且干脆利落地蹲下了。

我对眼前那倚着墙根坐着的一脸装神弄鬼的瞎子老头儿说,“大爷,快帮我算一卦!”

萌宝小脸微微抽搐,大约是不能忍受我如此迅速的变脸频率,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瞎子老爷爷,有些欲言又止地说,“娘…您方才说…”

我没看萌宝,我看着我眼前那个瞎子老头儿,我特别特别诚恳地望着面前那个瞎子老头儿空洞的眼睛,我特别特别真挚地说,“为了算卦这一伟大的事业都不惜毁掉自己的视力了,这种精神是多么崇高的啊…”

萌宝翻白眼儿,翻得几乎要全是白眼睛珠儿了,那个瞎子老头儿随手摇出一根签,嘴里却是毫不含糊地应下了我的奉承。

“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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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算出来,我男人是在火里,在承受烈火的炙烤。

我抱着萌宝,蹲着身子,皱了皱眉毛。

萌宝也皱着眉毛,他仰着小脸,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地望着我。

我知道,他是在等我做选择。

我确实得做选择。我很是认真地拧眉思索了好一阵子,然后垂了眼,我说,“…儿子,你觉得呢?”

萌宝没料到会等到我这句话,不由地有些崩溃了。他又朝我翻了个白眼儿,然后他转脸,问那个瞎子老头儿,“爷爷,您算卦准吗?”

瞎子老头立刻就答,声音有些不乐意,“自然准啊。”

萌宝想了想,然后说,“那…您能算出我几岁了吗?”

瞎子老头立刻就说,“你这女娃娃啊,至多不过六岁吧?!”

我的身子僵了一下。

我的嘴角抽了一下。

萌宝小脸白了一下。

萌宝小脸又白了一下。

然后,他很是愤怒地对我说,“娘!去水里找我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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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国境内的水,并不多,瑶华去找那条叫做悬河的,景阳派亲信去找红河、凌河和清河,我和萌宝一起,去找一个叫做冰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