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凌欣想起了蒋旭图要与她同生共死的那封信,就如她决定了出城就要断后一样,她曾信誓旦旦地说不降,柴瑞刚才说了要听她安排,她是个决策者,所以这次,还是会留在最后…可蒋旭图是个谋士,不见得要加入战斗,自己怎么能拉着他一起死呢?

凌欣原来已经决定尽快去见蒋旭图,但现在改主意了——生死之时,这种情感瓜葛最好不要那么紧密!不然日后死别时怎么办?!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还是看看战局的发展再说。

赵震说:“姐儿来得正好,我们刚要讲讲如今的局势。”

凌欣忙放下儿女情长,行礼道:“请赵将军明示。”她一改过去的张扬,语气很恭敬,赵震还礼:“姐儿不要这么客气。”他面向众人说道:“大家都知道,北朝大军已到城外,看军旗估计,加上原来已在城外的戎兵,该有三十万人,另有十五万左右的民众。”

张杰说道:“幸亏他们晚到了几天!北朝那些人也不等等?…”

凌欣狠狠地瞪了张杰一眼!张杰一愣,没再说下去。

赵震也无视张杰,继续说:“他们开始架设炮架,而且他们有攻城车,能升起十丈,靠上城墙…”

张杰见孤独客身边有个小凳子,就弯腰走过去坐了,小声说:“姐儿瞪了我一眼!”

孤独客哼道:“你活该!不懂事的小子!”

张杰不解:“我说什么了?”

孤独客在他耳边说:“北朝那些人不能等,是因为他们看出太上皇命不长了…”

张杰恍然点头,缩了缩身体,悄声说:“姐儿对我很照顾啊!”

孤独客看屋顶,张杰扭头问身后的贺云鸿:“贺侍郎好些了?”

贺云鸿斜眼看他,闭了下眼睛。

那边赵震说道:“京城外墙坚固,该能抵挡住北朝的火炮…”

凌欣举手说:“赵将军,可否容我说一句?”

她现在很得人尊敬,赵震马上停下,对凌欣点头:“请。”

凌欣慢慢地说道:“我去看过城墙被炸后的痕迹,基本可以肯定地说:京城的外城墙是守不住的…”

人们忙问:“什么?!”“姑娘肯定?!”“他们有那么多火炮吗?!”…

凌欣斟酌着,“我肯定,那种痕迹,是一种可以摧毁砖石的爆炸。如果量足够,该是能将城墙炸成秃顶,无人能守。他们既然能将攻城车那么笨重的东西都运来了,火炮也该做了不少。”历史上这个时期金破北宋都城汴梁时,就是用火炮将外城轰得墙内铺满碎石,几近废墟。凌欣过去觉得那是另一个时空的历史,跟自己没关系。可也许,真有命运这回事…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杜轩怕凌欣露出沮丧,大声说:“那又如何?!反正京城此时无人要降!没了城墙也要照样打!”

赵震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戎兵在城外将逃出的百姓一律砍杀,可见其豺狼之性。大家看出逃跑也会没命,此时只能全力抵抗,绝无降理!”

有人出声问道:“有百姓逃出了城?”

马光说道:“有百姓听信谣言,聚众闹事,下狠手将兵士们暴打捆绑,然后开了城门跑了出去。好在有其他兵将见状迅速赶来,将城门关闭了。”他向柴瑞行礼:“臣办事不利…”

赵震对柴瑞说道:“马将军那时在北城上指挥军队,分身无术。臣现已让张杰张将军协助马将军,分管城中治安。”

张杰起身行礼道:“正是,臣遍查城中,发现废帝献王和与他亲近的几家家主带着护卫失踪了,想来那些出城的人,不见得是平常百姓,该是别有居心之人。”

他说完,厅中人们小声议论。

凌欣抬眼一扫,柴瑞面无表情,许多人都看向贺云鸿。贺云鸿闭着眼睛,神色平静,像是没听见大家的议论。

凌欣忙挪开目光,戎兵残暴,日后屠城,贺云鸿一定是逃不脱的…这次她救不了他了…

一时间,一种不甘化为戾气直冲胸臆:即使结局是败亡,还有个早晚!这时如果露怯,就死得更快!她就是败了,也要败在她能坚持的最后一刻!

凌欣开口说:“此时的关键,是要尽量延长抵抗的时间。我知道西域有个城市,破城后,还坚持了六个月,直到援军到来,合围之下,全歼来敌。在那场战斗中,保卫者步步为营,步步为战。一间屋子里,客厅被占领了,卧室还在战斗。一个制高点,双方可以轮流攻占十三次,谁也不放弃!士兵们倒下了,平民百姓就拿起他们的武器继续战斗下去,事后,人们发现百姓拿着武器,死在战壕中,从来不知道如何驾驭战车的工人,死在战车里…”

以往她演讲是为了给别人打气,此时更多是讲给自己——她需要从内心坚信,即使是穷途末路,她也敢走到底。

凌欣的语气再次强硬:“所以就守卫而言,就是针锋相对,寸土必争!巷战其实对守军有利,因为他们熟悉地形,可以伏击敌军,可以占据制高点,还可以制造齿形战线,取得相对优势…”

厅中的人们已经不止一次听凌欣讲话了,现在都习惯了她的鼓动,一齐看着她。过去凌欣总着男装,一身汉服,可是今日却是一身白色女装,还梳了发辫,若要俏,三分孝,她显得明丽照人。

凌欣说话间,贺云鸿睁眼看向凌欣。他的眼眉间带着种温情,嘴角似乎含了一缕笑意。孤独客看到贺云鸿这罕见的表情,频频向凌欣使眼色,可惜凌欣太专注,心中又忌惮贺云鸿,完全没往这边看。

孤独客叹气,贺云鸿却没在意——他一直在留意着凌欣,凌欣一进门,他就察觉出了她的异样。他了解凌欣的性子——情绪都在脸上,他一见凌欣的严肃,就明白城外的形势不好,她心中担忧了。去抢太上皇,凌欣能从容轻松,因为她有筹谋。现在她没了底气,可见是因为她认为外援不到,京城守不住,她受不了目睹大量的伤亡…

贺云鸿曾经面对死亡,甚至是极为痛苦的死亡,此时他已然无惧任何结局,可他不希望凌欣陷入死境。他看到凌欣再次在人前言辞激烈地煽动人心,就知道她不会放弃战斗,他只愿凌欣会一直这么奋勇地活下去。凌欣对柴瑞提到了突围,那时在与柴瑞的密谈里,凌欣也讲过可能要转战几年,将敌人赶出去。虽然柴瑞拒绝,可是凌欣知道大局,真到了最后时刻,她会带着柴瑞突围,而自己别说厮杀,连走路都艰难,肯定是个累赘…

贺云鸿决定不再想与凌欣相认的事了,就等到大战之后吧!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做出了不再继续发展关系的决定,只是谁都不知道对方的心思。

贺云鸿觉得即使不相认,他也已经很满足:他能看见凌欣,凌欣的脑子明显没摔坏,腿蹦跳着走路也不疼的样子。他又想起那天凌欣治个小伤就吱哇乱叫的情景,带着笑意半闭眼睛,听着凌欣说话的声音,觉得美妙悦耳,伤痛远离,很是舒服…

凌欣结尾道:“…无论如何,我们要坚持到援军抵达!”

赵震等人都看到了城外北朝兵势的强大,觉得就是周朝援军到了,也会被对方屠宰干净,听凌欣这么说,并没有出声赞同。

杜轩见大家不说话,笑嘻嘻地说:“很对!哪怕只有我们云山寨的援军到了,我们就赢了。”

赵震哼了一声:“好大的口气!”

杜轩对赵震说:“可别小看我们山匪哟!我们很厉害的!”有人笑了,气氛轻松了一些。

好久没有言声的柴瑞开口道:“朕也觉得城墙破了,没有什么。”

人们见他说话,都大力鼓励:“陛下说的对!”“是啊!” …

杜轩拍了下手:“善战者选必胜之地而战!太好了!”

众人看杜轩,杜轩得意洋洋:“不是吗?城外,他们骑兵数量大,一马平川,我朝兵士吃亏。城墙上,他们可以用火炮轮攻…”

张杰说:“你这么说,倒像是城破反而是好事了!”

赵震首肯:“如果道路不通,敌兵一旦入城,就成了步兵,我们的确可以依靠堡垒,与他们鏖战一番!”

杜轩很郑重地说:“所以陛下说‘没什么’!”

赵震笑:“你这小子真会说话!”

杜轩一本正经地点头:“是陛下一语中的!”他如此明显地拍马屁,人们笑了起来,可是又意识到柴瑞的心境,都咳嗽着,止住了笑。

赵震说道:“陛下早命人准备了,京城中已经有上百地宅,多建成堡垒,屯集了粮食…”

自然又有人说:“陛下真的高瞻远瞩。”

柴瑞虽然没有笑容,但脸色不那么阴沉了,他微抬了下头说:“是姐姐当初说,在城中要建立据点。”

凌欣忙推辞:“我只是出了主意,具体完全是勇王府的作为。”

柴瑞看向贺云鸿:“也是贺家散尽家私,资助了这些准备。”

众人又都感叹,转头去看贺云鸿,贺云鸿还是闭着眼睛,像是与他无关。

凌欣可没看贺云鸿,她忙说:“我们要抓紧时间,赶快将城内的大型屋宇改为箭楼,阻塞道路,建立壁垒。”

赵震点头:“该找到筹建工事之人…”

柴瑞扭头看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余公公,余公公弯身说:“城中的据点,多是贺二公子奔走买下,又去找了工匠建起来的。”

几个人刚刚进了殿,听到这话,推着一个人出来,说道:“贺二公子呀!在这里!”

贺霖鸿忙行礼道:“何事?在下可以帮忙!”

赵震说:“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说赶快营建阻敌工事。”

贺霖鸿说:“我知晓可靠的砖瓦工匠,有事尽可吩咐…”

凌欣心里一动——那时她留给了勇王柴瑞的京城防御据点图,柴瑞难道给了贺霖鸿?不,柴瑞的好友是贺云鸿,该是贺云鸿让贺霖鸿参与其中的。贺霖鸿是何时加入的?是蒋旭图劝柴瑞和贺云鸿和好之后吧?可是蒋旭图怎么从来没有提过贺二公子掌管城建的事?蒋旭图在信上向自己随时通报买入的宅地和改建进程,他怎么从来没有说贺家出了钱?难道只有余公公知道这些?按理说,蒋旭图告诉了自己云山寨卖玉,知道雷参将挖金,他也该知道贺家的出资…

凌欣皱眉,她非常想扭头看看贺云鸿,可是强行忍住,告诉自己不要又把两个人往一起凑!也许蒋旭图不知道这些!贺霖鸿只与余公公联系…

赵震对人说道:“我们来张地图,看看城中布局。”有人将一张图铺在柴瑞面前,凌欣忙专心看图,赵震马光等围在柴瑞身边,连张杰杜轩都起身挤进了人圈。

贺云鸿很安静地躺着,孤独客将他的手臂拿出来,翻了袖子,往上面开始扎针。贺霖鸿到了贺云鸿躺着的地方,小声问:“三弟,好些了吗?”贺云鸿睁眼看他,眨了下眼睛。

雨石在一边替贺云鸿说:“二公子,公子就是累了,出殡一天,回来后只吃了一碗粥。”

孤独客低声说:“他总是快要好了的时候,就出个什么事,又掉回去了。那天是出城,今天是出殡。”

贺霖鸿说:“要不,我把他带回勇王府吧?让他彻底养好再说。他一直没去看我父母,我母亲天天问他。”

孤独客一听贺老夫人的名字就不高兴,说道:“你以为他在勇王府就能养好了?你呀!我跟你说,只要他天天在这里躺着,听有些人使劲嚷嚷,他就能好得快点。”

贺霖鸿不解:“这是为何?”

孤独客说:“你不懂吧?坐一边等着,你一会儿就明白了。”

贺霖鸿坐下,看着厅中那一大群人,间或瞥一眼贺云鸿。

人群里传来赵震的声音:“大家看,京城有外城,内城和皇城。外城定会被敌人用炮火重点袭击。”

凌欣的声音:“当外城不足为屏障时,就要放弃。”

赵震说:“但是不要让他们看出来!”

张杰说:“对,要让他们使劲打炮,把火炮消耗在外城。”

马光说:“否则,他们攻到皇城,如果还有火炮…”

杜轩说:“那我们就做出许多人偶,引得对方用火炮轰来轰去?”

贺霖鸿一下站起来,大声说:“我可以找人去做!”

人们回头向他招手:“快来快来!”…

贺霖鸿过去了,贺云鸿身边就剩下了孤独客和雨石和寿昌等几个太监。

孤独客摸着下巴,对贺云鸿说:“城中人们都在传咏贺侍郎的檄文,贺侍郎如此好的文笔,可曾想过写封书信?姑娘家,就喜欢读好听的,贺侍郎该试试。”给凌大小姐写信呀!

贺云鸿皱了下眉,紧闭了眼睛,孤独客叹气:“你不能总这么傲,该说的一定要说出来才行。”

雨石对孤独客说:“郎中,您懂得真多!您孩子多大了?”

孤独客瞪他一眼:“你小子竟敢插嘴?看来你公子对你太好了!”

雨石忙说:“不…不是插嘴,是…是尊敬!我们公子何时能说话?”

孤独客说:“他总不得好好休息,自然口舌疮口不愈,肿胀不消,若是他静养,十来天该是可以了。可若是他继续操心劳神,再跑下城什么的,我可就不敢说了…”

雨石着急地说:“郎中!我家公子怎么能不操心呢?…”

他们正说着,见凌欣从人群中出来,往殿外瘸着腿走,寿昌忙过去扶着她,看来她是要出去方便。

等凌欣又被寿昌扶着走回来,孤独客说:“来,姐儿,我给你号号脉!”

凌欣说:“我现在正忙…”

孤独客说:“你看着气色不佳,你的腿如果感染了,我可不管了。”

凌欣一听,苦着脸挪步过来,目不斜视,到了孤独客面前。孤独客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又让她伸手,给她号脉。

雨石咽了一下口水,结巴着说道:“郎中…我家…公子昨天的伤口,又出了好多血!那个,有好几个裂开的地方,总也合不拢…”

寿昌吸了口气:“哎呀…”

贺云鸿知道凌欣坐在了自己的担架边,一直没有睁眼,听见雨石这么说,不得已睁眼,发现凌欣背朝着自己,就瞥了雨石一眼。雨石哆嗦了一下,可还是接着说:“真的,就是原来的结痂裂开了,硬的地方总长不瓷实,一碰,就又裂了…”

寿昌摇头:“这可怎么好…”

凌欣从孤独客手里往外抽手腕,想赶快离开,孤独客按着她的手腕说:“别急,姐儿,我得再号会儿。”他扭头对雨石说:“这种情况,就得拿剪子把硬痂剪了!让皮肉再出血,两边都是软的,才能长一起…”

寿昌双手捂嘴:“那得多疼…”

凌欣手指发麻,愤怒地看孤独客,孤独客斯文地一笑:“姐儿可有更好的办法?”

凌欣咬着牙说:“还可以用油化开结痂吧?大侠别说您不知道!”

孤独客歪头慢悠悠地说:“我还真不知道呢!幸亏你告诉我,不然一会儿我就用剪子把贺侍郎的结痂都剪了…”

凌欣猛地抽回了手,站起往人群里走,寿昌忙去扶,孤独客假装惊讶地说:“咦,我以为你不在乎的…”

凌欣不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孤独客看雨石:“你小子倒是挺机灵的。”

雨石点头:“哪里哪里…”转眼见贺云鸿正狠狠地看着他,雨石寒战,忙对孤独客说:“是我家二公子让我干的…”

人们让开路,凌欣到了桌子前,赵震正指点到内城以内的据点,凌欣挥去心中的烦乱,集中思维,说道:“巷战开始前,必须清退百姓,让京城里的妇孺老幼,躲入皇城中。”

柴瑞点头说:“好,朕命人开宫门。”

凌欣说道:“只有弱小不能战的人,才可入皇城。皇城将是我们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们该用完了火药,但还是会投石,那么我们也要做些投石器,把他们的石头扔回去!”

赵震严肃地说:“等到敌人攻到了皇城下,皇城中都是手无寸铁的老少妇孺,我相信,每个在皇城上的人,都会战斗到最后一息!”

人们认识到了这其中的冷酷,沉默了。

柴瑞缓慢地说道:“朕将亲领勇胜军守卫皇城。”

赵震马光等人都行礼:“陛下!我等会领兵守城!”

柴瑞冷冷地说:“朕要亲自打这一仗!你们可以帮助朕,但是要听朕的决策!”

他是带兵之人,话语中含着杀气,众将领都一齐行礼:“是!陛下!”

凌欣看到柴瑞的眼中的光焕发出来了,炽亮如星,她不知该喜该忧:这表示柴瑞开始疯了?还是因为战事转移了他的悲哀,他开始正常了?

她没有时间多想,忙说:“在巷战中,要保持信息的交流,每个据点要配备烟花,告诉后方是否需要增援或者…”

凌欣停下,杜轩替她说道:“或者已经行将失陷。”

凌欣点头,在图上指点着说:“内城要分成区域,有人负责,组织义兵,他们熟悉环境,要与兵士们联手抗敌。”

赵震说:“那我们现在就划分地方吧…”

人们开始分出地段并认领要负责的地域,乱哄哄地说了一个时辰,接着又讨论要在何处加建工事等等。夜深了,大家都请柴瑞先去休息,柴瑞同意了。他来看了看贺云鸿,让人抬了屏风遮了担架。众人行礼,柴瑞和余公公离开了。

其他人有的离开,有的在殿中留下商议布兵。

贺霖鸿到了屏风边对孤独客说:“我领了好多差事,这就回府了。”孤独客点头,贺霖鸿到屏风后一看,见贺云鸿眉眼极为平静,睡得深沉。贺霖鸿回身对孤独客说:“他这么能睡?!”

孤独客摸着下巴找胡子说:“你现在知道他为何在这里好得快了吧?这里有人气,尤其听见有个人说话,他睡得香。”

贺霖鸿点头:“这样啊!他倒挺会享受的。”

孤独客笑了:“你倒是有趣!你何时带你娘子来见我呀?”

贺霖鸿眨了下眼睛,说道:“多谢郎中相问,战后吧。”

孤独客没了笑容,点了下头。贺霖鸿向孤独客行礼,打着哈欠走了。

三更时分,凌欣实在困了,也告辞回去睡觉。她路过贺云鸿的屏风,走路都变成了曲线,绕开了些。

第95章 托付

凌欣回到房中,想给蒋旭图写封信,可是她一早起来,大哭后又折腾了一天,脑袋发蒙,一倒床上就睡着了。

她这一觉一直睡到次日下午,还是被远远的隆隆声吵醒的。朦胧里,凌欣以为打雷了,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是城外的炮声!凌欣一下坐了起来,自语道:“戎兵攻城了!这么快!都没有等几天…”小蔓从外屋走进来,凌欣问:“怎么不叫醒我?!”

小蔓说道:“早上郎中来了,他吩咐姑娘一定要睡够觉。”

凌欣匆忙地下床,说道:“我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