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遥怡道:“有神光哥哥在,又会有什么事呢?好吧,既然你说了,我当然要听……那我先回去了。”她向着师神光摆了摆手,提着裙子,步伐轻盈地下楼去了。

陈兰桡打马回到郡府,直冲入内,手指此刻才疼了起来,她举起看了看,发现伤口有些红肿。

樊淮跟着进入,吩咐丫鬟去请大夫,自己站在门口。陈兰桡斜睨看他,忽然道:“樊伯伯。”

樊淮这才入内,行礼道:“殿下有何吩咐。”

陈兰桡道:“樊伯伯,我刚才看你杀死那名刺客,用的招数真的高明的很呢,之前我居然有眼不识泰山。”

樊淮笑道:“殿下谬赞了。那不算什么。”

陈兰桡道:“可是我有一事不解,樊伯伯武功这般高明,那我跟刺客过了几十招,樊伯伯一直都没发觉不妥吗?”

樊淮面上笑意收敛:“殿下……是什么意思?”

陈兰桡扫他一眼,道:“我就是问问罢了,若是樊伯伯真没听到,就当我没问过。可是我不喜欢阳奉阴违,所以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说。”

樊淮脸色微变,沉默片刻,才道:“殿下如此快人快语,我也不瞒着了,其实大家对少主不顾安危去救殿下,颇有微词。”

陈兰桡道:“除了这个之外,是不是大家都还觉得,现在章国大公主才配得上神光哥哥啊。”

“这……”樊淮心头一动,缓缓道:“其实不管别人说什么,怎么想的,却都不如少主的决定,少主睿智聪明,平常人想到的,他当然早就提前想到,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我们也都会谨遵少主的吩咐决定。”

陈兰桡哼了声,半晌不语。樊淮微微抬头,凝视眼前少女。之前在城墙下,当那员小兵前来邀陈兰桡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看出端倪,那小兵走路步伐轻灵,一举一动,隐隐带着戒备,一看就知道是名高手。

按照师神光的意思,他本该紧紧跟上,保护陈兰桡的安危,但……

却没想到,陈兰桡竟也不弱,居然从那杀手底下死里逃生,如今她又仿佛看破他的居心,也不知她是否会去向师神光告状……

樊淮正在心底胡思乱想,却听陈兰桡道:“樊伯伯,你杀死那刺客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招数?”

樊淮有些意外:“是我独门的灵蛇剑。”

陈兰桡盯着他腰间,道:“你的剑是软剑吗?”

樊淮点头。陈兰桡眼睛一亮,面露笑容,道:“樊伯伯,你能不能教我?”

樊淮一惊:“什么?”陈兰桡盯着他,道:“我敬佩樊伯伯的剑法高明,如果也学的您的几分功力,下次遇到什么杀手,就不用这么狼狈啦。”

樊淮有些为难:“这……殿下是金枝玉叶……”陈兰桡噗嗤一笑,道:“樊伯伯,你若不愿意教我,也不用费心找借口,不过,我大概会忍不住对神光哥哥说,樊伯伯好像见死不救……神光哥哥骂你的时候,我或许还会添油加醋……”她举起手来,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指,鼓起嘴吹了吹。

樊淮啼笑皆非:“并不是我不肯教,只是这门武功很是复杂,我练了近二十年,才能将这把软剑用得得心应手。”

陈兰桡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若是樊伯伯觉得我愚不可及,那中途不教了也是使得的,我保证不会向神光哥哥告状,还会说你的好话呢。”

樊淮越发哭笑不得,思来想去,只好道:“既然如此,那老朽恭敬不如从命了。”

傍晚时候,师神光自外回府,便召见樊淮,复又问起白日之事。

樊淮道:“那刺客身上并无标记,一时也猜不出是哪里派来的……但我问过公主他所用的招式,有两招尤其明显,看来有些像是……”

师神光问道:“像是什么?”

樊淮道:“像是狂刀门的‘星垂平野’跟‘破釜沉舟’。”

师神光眉头一皱,沉吟不语。樊淮低声道:“想必少主也知道了,狂刀门的门主是效忠武魏的,今日的刺客,应该是魏国所派?”

师神光微微摇头:“魏帝下旨让兰桡入北都,公子燕归又意图得到她,怎么会派人来杀她呢?”

樊淮道:“那属下就不明白了。或许……是魏国其他人针对殿下……”

师神光道:“狂刀门底下门客千人,也未必都是效忠武魏的。”

樊淮一怔。师神光抚过眉心,道:“罢了,死无对证,此事慢慢追查就是。只不过,从此之后,我不希望再见到兰桡遇险,你明白吗?”

樊淮抬头,对上师神光锐利如剑的目光,这明亮的眼睛仿佛能够洞察秋毫,令人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樊淮一颤:“少主……”

师神光却又微笑道:“只是我又听说,你要教兰桡灵蛇剑?这却是好事……倒免了她在云郡无聊了。”

他的神情在刹那恢复如常,樊淮悬着的心落定,慢慢松了口气:“是,下午教了殿下两招……”

师神光饶有兴趣问道:“她学得如何?”

樊淮面上也露出一抹笑意:“殿下的聪慧在我预料之外。”

师神光大笑,显得十分高兴,目光闪闪道:“你要小心了,这丫头认真起来,会令你更加意外的。”

师神光早先说完军务,才召了樊淮前来,跟樊淮说完了话,已近子时。他略微调息,试了试体内真气流动并无异样,才起身下榻,出了门来,负手而行,不多时到了陈兰桡居处,门口丫鬟守夜,见了他,忙行礼。师神光问道:“殿下睡了吗?”丫鬟道:“殿下才睡下不久……要不要奴婢进内叫醒她?”

师神光摇头,他轻轻推开门,迈步入内。

师神光转到内室,内里伺候的丫鬟正半醒不醒地,察觉有人到来,便欲出声,师神光示意她们噤声,两个丫鬟见他孤身而来,便悄无声息退到外间。

师神光到了床前,轻轻撩起帘子,却见陈兰桡仰面平躺,一只雪白手臂搭在锦被上,唇角微张,正甜睡着。他笑了笑,小心握住她的手腕,正欲放到被子里盖好,忽然目光一转,看到她手上包着的纱布。

师神光想到白日她的凄惨模样,无声一叹,俯身低头,在她的掌心里轻轻亲了两口。

就在这时,却听陈兰桡喃喃骂道:“坏蛋……滚开!”

第35章

师神光听她梦中斥骂“坏蛋”,大为意外。转念一想,却明白了几分缘由。他看着陈兰桡,慢慢叹了口气,神思恍惚中,手上微微用力。

陈兰桡睡梦中只觉手腕发疼,猛地醒来,见眼前的人剑眉星眸,正是师神光,才松了口气。

但因白日之事,陈兰桡心有芥蒂,脸上惊喜之色一闪而过,反慢慢转过头去,不理会他。师神光看着她赌气之色,收敛心神,笑道:“怎么了,还在生气?”

陈兰桡这才道:“生什么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师神光哈哈一笑:“白天你去找我,开始还好端端的,怎么一看到嘉怡公主就跑了?”

陈兰桡撑着床起身,却不小心碰到手指,顿时皱起眉头,嘶嘶呼痛。师神光握着她手,轻声道:“你小心些,别这么粗心大意的。”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陈兰桡见他如此,心中略觉舒服。却故意哼道:“我这点伤算什么……横竖还是人家章国公主要紧,你怎么不去看她呢。”

师神光见她小儿女情态暴露无遗,口吻里也是醋意泛现,只觉得可爱之极,便捧着她的手,又亲了一下,才说:“我待嘉怡公主,如客人般相对,就算见了,也是公事公办,哪里跟对你一样?”

陈兰桡心花怒放,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忙又忍住,道:“那为什么白天她可以去城楼,我却不可以?”

师神光闻言,叹了声,小心避开她的伤处,握着那绵软的小手,道:“这个你可别跟她学,她是自作主张,非要上去,我发现之时她已经到了上面,我对她以礼相待,自然不便就呵她下楼,但我却不希望你如此。”

陈兰桡问道:“为什么?”

师神光凝视着她明亮双眸:“武魏的人马进逼,很快就要兵临城下,到时候战事突发,刀兵无眼,这城门处正是最危险的地方,我自然不希望你到那里去,今日你只受了这几处伤,我已经被吓得去了半条命一般,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真要后悔将你从庆城带回来了。”

陈兰桡听到这里,心中恼意烟消云散,感动地望着师神光,唤道:“神光哥哥……我不是故意要去捣乱,我就是闲着无聊,又想你,所以想去看看,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瞧,那个刺客都给我打败了……以后我加倍小心就是了!”

师神光这才灿然一笑:“我就知道你懂事,跟别的人不一样。”

陈兰桡眨着眼睛,问道:“什么别的人?”

师神光对上她狡黠的目光,忍笑道:“闲杂人等,不提也罢。”

陈兰桡去了心结,才舒了口气,索性往师神光身边一靠,他顺势楼主她的肩膀,嗅着她身上淡淡香气,瞬间魂魄微微荡漾。

陈兰桡也觉得此刻真是前所未有异常的宁静,舒舒服服地靠在师神光胸前,叹道:“神光哥哥,我现在什么也不担心,横竖有你……可是我唯一挂念的,就是哥哥跟思奴。”

师神光点头道:“我已经派人秘密前往庆城探查,若有消息,即刻回报,你放心吧。”

陈兰桡道:“如今也只有这样了……对了,我听说公子燕归带了很厉害的神威大炮,今天我听到那一声如同雷震,莫非就是此物吗?”

师神光点头道:“不错,就是此物。所以你一听就按捺不住了么?”

“可不是?”陈兰桡信手绕着鬓边的发丝,扭头看他:“神光哥哥,你可想到好的法子对付他们了?”

师神光道:“你既然如此相信我,我怎么能一筹莫展呢?放心吧……如今你也在云郡,我必然要竭尽所能保的云郡上下无恙。”

陈兰桡喜道:“我就知道你厉害!一定要把燕归打得落花流水。”她握着粉拳,眼中透出喜悦之色。

师神光听她提到“燕归”,心中一顿,却仍是笑着摸摸她的头。

两人说了会儿话,渐渐更深,陈兰桡脸上泛现困意,师神光抱着她,道:“好了,我不扰你歇息了,快些睡吧。”

陈兰桡揉揉眼睛:“你呢?”

师神光柔声道:“我看你睡着了再走。”

陈兰桡望着他,忽然探头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口,又飞快地缩身躺倒,拉高被子遮住脸。师神光哑然失笑,俯身下来:“这样睡会气闷的。”帮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陈兰桡眯起眼睛看他,却不敢睁开。

师神光坐在床侧,等她从假睡变作真睡,才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慢慢起身出外。

次日一早,陈兰桡还未醒,就听到窗外嘈杂的声响,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茫然而警惕地问道:“她们在说什么?”

旁边侍立的丫鬟面露惶惶然之色,道:“殿下,听人说,武魏的兵马到了城下了……大家都在担惊受怕。”

陈兰桡一震,却又道:“怕什么,我们有神光哥哥呢。”

另一个丫鬟颇为机灵,道:“殿下,我也正是这么跟她们说的……谁不知道能打败公子燕归的就只有师公子啦。”她说着,便走到窗口,打开窗子,对外面的人道:“都别吵嚷了,惊到殿下了!莫非要师公子惩罚你们吗?还不散了!”

窗外的一些丫鬟才慌忙做鸟兽散。

陈兰桡急急地梳洗完毕,正要出门,却见樊淮迎面而来,道:“殿下要去哪里?”

陈兰桡支吾了会儿,道:“我正要去找樊伯伯你呀,可巧你就来了。”

樊淮道:“哦,那还好,我生怕殿下是去找少主呢……他现在可正忙着。”

陈兰桡嘟嘴:“总不会左遥怡还在那里吧?”

樊淮笑道:“如果在,殿下是不是就也要前往了?”

陈兰桡偏偏一扬头:“你当我跟她一样肤浅吗?而且我答应神光哥哥了……好了,樊伯伯,你今天该教我新招儿了。”

樊淮见她竟然不曾陷入“争风吃醋”之中,眼中略多几分笑意,便陪着她出了门,到了外间空阔的地方,才问道:“殿下,昨日教你的两招你会不会忘了?不如演练演练。”

陈兰桡正有此意,便拿了柄长剑,凝神而立,飞快地把昨日所学演了一演。

樊淮旁边看着,心中暗惊,这两式剑招其实并不简单,招式颇为繁复深奥,陈兰桡却比划的十分到位,并没有错的离谱,倘若她的内力再强一些,这样的招式施展出来,足以吓住一二流的高手。

樊淮虽然惊讶于陈兰桡悟性之强,却也别有种赏识之意,练武之人若是发现资质极佳的人,就像是工匠发现良才美质,心喜且痒。当下樊淮打起精神,又传了陈兰桡两招。

陈兰桡专心致志,把一把长剑舞得像模像样,正投入中,便听樊淮喝道:“什么人在偷看!”手上一动,折了一根短树枝扔了出去。

门口上有人哎哟一声,踉跄闪出,陈兰桡回头一看,却见是个弱质纤纤的少年,捂着手臂,面露羞愧之色。

樊淮却道:“原来是李公子,失敬失敬。”

这现身的少年,却是云郡郡守李贤的儿子李梵,红着脸慌忙行礼,道:“老先生客气了……李梵见过公主殿下。”

陈兰桡手握长剑,见他向自己行礼,神情却十分腼腆,陈兰桡便道:“不用多礼,我住在这里,怎么才第一次见你呢?”

李梵道:“殿下岂是别人想见就能见到的?这次……也是我冒犯了。”

其实之前陈兰桡被师神光带来,仓促中自然不曾见过云郡众人。李梵却浑然不提那些。

陈兰桡笑道:“不用这么拘束。只不过你来见我容易,你为什么要偷看樊伯伯教我灵蛇剑呢?你可知道这种行径在江湖中是大忌?若是给人发现你偷看人家的独门绝技,会不与你罢休呢!”

陈兰桡说完,就问樊淮:“樊伯伯,我说的对不对?”

樊淮笑道:“殿下居然也知道这些江湖中的禁忌?”

陈兰桡得意洋洋道:“当年我……”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原本的神采飞扬变作悻悻之色。

他们两人说了这几句,那边李梵十分惊恐:“我……我竟犯了如此大忌?请樊先生见谅,恕我不懂事……”

樊淮见他文质彬彬,自然是个书生,不懂这些江湖中武人的事,便淡淡道:“公子不必害怕,我总不会因为此事为难公子的,不过经过今日,公子可要记住了,以后不要犯这忌讳,不然有那些行事粗莽之人,不分青红皂白就会对公子出手……公子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有。”

李梵听了,大为叹服,向着两人深深行礼,表示感谢。

此刻眼见便是正午了,樊淮便叫陈兰桡停了休息,李梵道:“两位是不是饿了,我叫人准备午饭好么?”

樊淮道:“我还有小事,暂时告辞,殿下,我下午再来。”

陈兰桡一点头,樊淮看一眼李梵,终于转身去了。李梵有些忐忑,目光中透出希冀,看着陈兰桡:“殿下……”

陈兰桡道:“我一个人也是无趣,你肯跟我一块儿吃饭倒是好的。”

李梵面露欢喜之色,忙叫了侍从来,叫他们准备中饭。

陈兰桡见他看来年纪比自己要小,但行事颇见大家之风,十分欣赏,便道:“如今这许多人都在云郡,郡守大人一定也十分忙碌。”

李梵小声道:“说来我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我钦慕的师公子跟殿下都会来到云郡。”

陈兰桡转头看他,见少年脸颊上浮现一丝微红。李梵咳嗽两声,又道:“不过过两天云郡还会更热闹,我听父亲说,章国的二王子会带兵前来,支援云郡。”

陈兰桡神情微变:“是吗?会带兵前来吗?”

李梵点头,却有几分高兴,云郡守兵原本就不算多,虽然有师神光的残余部属,但要对抗武魏,却仍是寡不敌众,如今章国愿意伸出援手,两军并肩合抗武魏,自然是个极好的喜讯,打败武魏的希望更加大些,而百姓们的信心也会增强。

陈兰桡不语,心道:“怪不得左遥怡不肯离开……原来章国已经要插手了呀……”她想来想去,虽然很不喜欢左遥怡在面前出现,可是章国此举毕竟是好意,虽然他们也是为了章国自身着想……因为云郡一除,再往前就是章国境界,武魏的兵力就直至章国了。

只不过,就在师神光在云郡严阵以待之时,前方哨探却带回来一个奇怪的消息。

原来此次带兵前来云郡的,居然不是公子燕归,而是一个原本不怎么知名的将军,名唤程立雪,据闻是太子派系之人。

第36章

武魏大军虽然兵临城下,却并未发动攻势,双方按兵不动,各自戒备,等待大战开始。

这两天,郡守公子李梵时常来作陪,陈兰桡又潜心跟随樊淮学习灵蛇剑的本领,一时也顾不上东想西想。

这日,李梵却未曾前来,陈兰桡练到中午,见天色不早,随口问侍女:“你们公子今儿忙么?”侍女道:“隐约听说公子在书房里。”陈兰桡兴起,便道:“我去看看他。”侍女们欲言又止,只好带路。

陈兰桡虽然居住府中,却也不曾处处逛过,又知道书房是郡守跟师神光等议事的地方,她自然懂得分寸,不会靠近。这次来寻李梵,一路绕来绕去,正觉得有趣,却听得一阵笑声,隔着一片湖水传了过来。

陈兰桡昂头往那边张望,问道:“是谁在哪里?”侍女上前看了眼,道:“是府内的两位小姐跟嘉怡公主在说话。”

陈兰桡一听,陡然皱眉:她来此已经有四天了,只在昨日粗略见过郡守的内宅之人,李夫人并三位小姐。自此之后,这几位女眷便不曾再露面。

陈兰桡也并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今日误打误撞,竟见她们跟左遥怡在相谈甚欢。

这几个人似是在水阁之中闲聊,声音透过水面传来,若隐若现。其中一个道:“听闻二王子也会来到云郡,却不知几时会到?”

说话的听声音是二小姐,左遥怡道:“我听了消息了,最迟不出明日。”

三小姐拍掌道:“太好了,这样一来师公子可是如虎添翼了。”

二小姐也道:“二王子必然也是人中龙凤,只看公主这样出色就能猜得出……之前我们还以为武魏兵马来到,公主必然就会离开了……我们还舍不得呢。”

两个小姐一唱一和,对着左遥怡大拍马屁。左遥怡仿佛也甚是受用,道:“云郡跟我们的凉城相距不远,相助你们,自然也等于助我们自己,何况此刻情形,正应该齐心协力对抗武魏,又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陈兰桡听着,“嗤”地一声,面露不以为然之色。两个侍女胆怯,小声道:“殿下,公子的书房往这边走。”

陈兰桡才一扬头,继续左拐而去。

不多时就到了李梵书房前,陈兰桡举手,才要敲门,却听到里头有个声音,低低道:“你该多去接近章国公主才是……就算不去,也不能一味地跟殿下相处甚密,知道吗?”

陈兰桡心中一怔,见两个侍女似要出声,便举手制止。

此刻就听李梵闷闷道:“娘,殿下性情豪爽,我对她跟师公子都是十分敬慕,你又在担心什么?”

陈兰桡一听,才反应里头的妇人正是郡守夫人。李梵说罢,郡守夫人压低声音,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开窍,你瞧你几个妹妹……哪天不是去亲近嘉怡公主的?咱们陈国的国都都在武魏手里了,区区一个云郡……其实娘早就想让你离开府中,去章国避祸,只不过你爹不答应……你这几个妹妹,恐怕也是想巴结嘉怡公主,然后去章国罢了,这两天她们听说那个什么二王子会来,一个个越发地……”

李梵咳嗽了声:“娘!”

陈兰桡站在门外,听得很是无趣,缩回手,转身要走,却正好迎面一个丫鬟匆匆而来,见了她,便高声唤道:“见过殿下,殿下怎么在此?”

陈兰桡停了步子,这时侯屋内也鸦雀无声,片刻,房门打开,出现两张忐忑不安的脸。

陈兰桡淡淡道:“我闲着没事儿,四处走走。”

郡守夫人迈步出来,貌似恭谨地行礼:“见过殿下……不知殿下到来……”

“不用多礼。”陈兰桡不等她说完,便出言打断。

本来她方才无意中听了郡守夫人这些话,心中自然十分愤怒。按照她的脾气,即刻就要发作,但看见李梵担忧的眼神,竟生生压下心头怒火,只道:“夫人不用客套,我只是随便走走而已。”

郡守夫人看一眼那丫鬟,丫鬟心虚道:“方才奴婢发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才去寻回来,因此没有及时通报,请夫人宽恕……”

陈兰桡冷笑一声,道:“说了不必计较,好了,我去前头看看,你们自忙吧。”她说完之后,迈步往前而去。

郡守夫人狠狠瞪向那丫鬟,又对李梵叫苦:“殿下不会是听见什么了吧……”李梵道:“娘亲别急,我去看看,你放心,殿下不是小肚鸡肠的女子。”

郡守夫人暗怀忧虑。李梵转身追向陈兰桡,唤道:“殿下等等我。”

陈兰桡走的甚快,李梵小跑起来,好不容易才追上她,也顾不上行礼,道:“殿下生气了么?”

陈兰桡见他走的气喘吁吁,才停步道:“你说什么,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