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她一步步走下看台,走到最下面的平台时,他受不了了:“陶然,我可不想为了一包烟就把我的小命给搭上,你这锁喉功夫是自学成才?”

她赶紧把手松开,刚才貌似真的将他的脖子勒得太紧。她干咳两声,问题又回到最初:“那个商言...”

他反问:“怎么,你喜欢商言?”

“...”什么话呀,她怎么可能喜欢女人,况且还是她的情敌。

他很爽快,“一会儿介绍你们认识。”

直到见到商言,她才知道自己闹了一个多大的笑话。

学校门口,商言和几个男生正在嬉闹着,看到慕时丰背着她走过去时,皆都一愣,她不敢正视商言,总感觉是抢了人家的男朋友,虽然慕时丰已经明确表示他还是单身。

感觉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她脸上火辣辣的,小声示意慕时丰将她放下来,可他这会儿跟他装聋作哑。

她指甲掐了下他的肩膀,“放我下来啊。”

他小人一般的还了回来,在她的大腿内侧狠狠一揪,疼的她直骂娘,而他若无其事的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艹你大爷!

几个男生轻佻的吹着口哨,其中最高最壮实的那个男生还冲着慕时丰扬了扬眉:“保安都看着你呢,你特么的够嚣张的呀!”

陶然已是面红耳赤,余光瞥了眼商言,商言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嘴角上扬,向他们走了过来,关心的问道:“哪儿受伤了?”

慕时丰毫不留情:“脑袋残废掉,腿也瘸了。”

陶然现在没心思跟慕时丰计较,而是愧疚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商言,爱情总有先来后到,她却无耻的插了队。

商言又问:“要不要我带她去医务室看看?”

“没事,死不了人的。”忽然慕时丰的视线落在刚才那个又高又壮的男生身上:“商言,我们女王殿下有事召见,还不赶紧过来跪拜。”

那个被唤作商言的男生嬉皮笑脸的看向陶然:“哎吆妈呀,竟然被校花点名亲见,我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宇宙洪荒。”

陶然不仅蒙圈懵逼,五脏六腑都被这个男商言给炸的七零八落。商言怎么会是他?那谁来告诉她,那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又叫什么?

慕时丰一直在笑,而后冲着那个女孩说道:“赵小雨,我们女王看上你们家商言了,要不要忍痛割爱?”

原来商言是男的,那个班长叫赵小雨,可是为什么赵小雨和商言会是一对?容不得她细想,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以为商言是女的,是慕时丰女朋友呢。”

众人大笑不止,赵小雨更是笑的灿烂,调侃道:“原来你口味这么重,喜欢慕时丰的女朋友。”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聊的好不热闹,而陶然此时不仅耳鸣失聪,还想做个看不见的瞎子。众人散去后,慕时丰背着她朝回家的方向走去,她心理现在有一万个为什么等着问慕时丰。

“慕时丰,那个商言和赵小雨...”

还没等她问完,慕时丰打断她:“陶然,我不是商言和赵小雨的新闻发言人,你若是有什么疑惑,找他们本人问去。”

“可是...”

他威胁她:“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从我背上下来,选择继续问他们俩的事;二是...”

这回是她打断他的讲话:“慕时丰,我选择第二个。”

他问:“你确定?”

她毫不犹豫:“十二分确定。”

他笑:“二是,就算你不选择问他们俩的事,你也要下来,因为那包烟钱我不想赚了。”

她想...揍人!

感觉到他的手慢慢松开,她身体有下滑的趋势,条件反射般两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两腿瞬间盘主他的腰,趴在他背上装死。

晚上躺在床上时,她一直回味着趴在慕时丰背上的感受,偷偷看着他的侧脸,感受着他的体温,然后还不要脸的幻想着,他也是喜欢她的。

想到这里竟然不自觉的就笑了出来,突然,卧室的门被推开,她以为自己眼花,赶紧闭上,再次缓缓睁开,眼前沈凌的俊脸无限放大,那么真实。

你妹的,不是说要去纽约一个月的吗?

这怎么才两天就迫不及待回来了?

☆、第七章

对于这般安静乖巧的陶然,沈凌显然不习惯,甚至还有点失落。

以往他每次出差回来,陶然都会扑到他怀里像个小孩子一样问他讨要礼物,还撒娇的抱着他说想他,可今晚是怎么一回事?

且不说没有着急的问他讨要礼物,她的眼神里竟有着一丝嫌弃。坐到她旁边时才发现她额头的一道淤青,总算找到合理解释,原来是头脑被撞伤不高兴了。

陶然偏头看他,心里有一丝哀怨,怨他回来的太早,她再无正当理由去慕时丰家里,语气不是太好的问他:“你不是说要在纽约待一个月吗?”

沈凌:“爷爷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就让大哥去了纽约。”

原来如此。她无聊的捏了一小撮头发扫着鼻尖:“沈凌,有没有觉得跟着我混,是你人生最明智的选择?”

他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沈凌也是你喊的?”

她怒目相对:“相不相信我让爷爷将你打进冷宫,再给我安排其他哥哥来照顾我?”

沈凌嗤笑:“我巴不得被打入冷宫,你以为大哥二哥还有四弟五弟他们愿意来照顾你?然宝,你要认清一个事实,在上吊和照顾你,这两者之间选,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集体上吊自杀都不会来照顾你。”

她睚眦必报:“沈凌,赶紧找个女人定下来,要不我怕别人说你是妹控!这样有损我名声,我害怕对我有意思的男生听说我家里有这么个占有欲极强的哥哥,他们会退避三舍。”

野花丛?妹控?还退避三舍?连成语都会用了?

不过关于妹控这事倒是提醒了他,他思忖片刻:“陶然,我决定把你名字改成沈然。”

凭什么!姥姥要是知道她改了姓,肯定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她生下后一直由姥姥带着,就随着姥姥姓陶,但她是沈家人没错,跟沈凌有血缘关系更没错。

虽然身为沈家人,但她不怎么喜欢沈家,不是沈家人不好,而是每个人都太忙,她记忆里,父母陪她吃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七岁时姥姥身体不太好,去了瑞士疗养,她才被沈凌接手照看,在沈家三十多口人里,她跟沈凌最亲近,像女儿对父亲一般的依赖,可是依赖他不代表他就有权改她的名字。

她板起脸:“我都习惯别人喊我陶然,为什么要改?”

沈凌解释说:“你姓陶,我姓沈,和我关系好的人知道你是我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了个弱智童养媳。”

“卧槽!”她拿起抱枕砸过去,谁弱智了。

沈凌不满她爆粗口,对着她的脑袋使劲揉了揉:“从小就教你端庄淑女,都吃进肚子里了是不是。”

她假装受伤:“沈凌你个混蛋,你碰到了我伤口!”

他停下粗鲁的动作,轻轻抚着她额头的那道伤,可语气是责备的:“怎么搞的?”刚刚被她气糊涂了,都没有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值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窗台上。”她捏紧被角,在沈凌跟前撒谎,她还是有点心虚。

“我就不该把你交给慕时璟照看!”

陶然微怔,眨巴着眼睛,这个跟慕时璟有什么关系吗?他怎么不到蓝翔找挖掘机把教学楼给铲平的?

沈凌又问:“疼不疼?”

废话么。

沈凌靠近她,对着她的伤口轻轻吹了吹,“一会儿就不疼了。”

陶然心里头有一万匹马呼啸而过,小时候只要哪个地方不小心磕破,沈凌都会给她吹吹,哄着她说一会儿就不疼,可关键她现在已经初三。

沈凌又问她:“睡前牛奶喝了没?”

她摇摇头,之前光想着慕时丰背着她的事,竟然把牛奶给忘在了脑后。

沈凌起身去给她热牛奶,没过五分钟,他手里拿着一个奶瓶进来。

她从小养成睡前喝牛奶的习惯,而她又懒得不行,喜欢躺着喝,沈凌就一直将牛奶放在奶瓶里给她,即便都已经上初三,她还在喝奶瓶。

可她现在突然想变的独立成熟一点,都说独立的女性才会更加有魅力,慕时丰那样早熟的男生一定是欣赏有个性的女生。

她清清嗓子:“三哥,我现在已经长大了。”

沈凌眉心微蹙,淡淡道:“恩,什么意思?”

她开始瞎编:“就是...慕时璟说,我都这么大了,应该独立自理,以后我不再用奶瓶喝牛奶,力所能及的事我都会自己来。”

沈凌已经是认准慕时璟取代了自己的位置,而且陶然在说到慕时璟时,眼角眉梢都沾染着笑意,这样娇羞的笑对于万花丛中过的他来说,太过熟悉,他们家然宝竟然暗恋慕时璟。

早恋这样的事他坚决不允许。

他好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孩子,怎么能给慕时璟做媳妇,再说慕时璟都比他大一岁,就是比然宝大十四岁,想想都不能容忍的事。

翌日。

明明是美好的周末,可她还要去学校补课,原本想在沈凌面前装个乖卖个萌,把补课一事给糊弄过去,但今天的沈凌却不吃她这一套。

沈凌的汽车已经停在了校门口的停车位上,她还是不死心的为自己争取机会:“三哥,我最爱的人是你。”

沈凌淡淡应着:“这句话你从小到大说了不下一万遍。”

她再表忠心:“三哥,即使以后我嫁了人,我未来老公在我心里的位置都不会超过你。”

沈凌侧脸看她:“然宝,这样的话你自己信吗?”

“...信..啊。”她一下子没了底气。

“通常情况下,都是闺女是白眼狼,父亲才是爱她不变的那个人。我和你之间可以称得上是父女情,所以你就别再信誓旦旦打自己的脸。”他拍拍她的脑袋:“乖,赶紧下车,留着点力气好好做语文题目去。”

她解下安全带,下车时狠狠的把车门摔上。

沈凌无奈的摇摇头,降下窗户又对她说了句:“我在这里不走,等着你下课。”

然而她头也没回。

校门口距离教师楼还有一段距离,她拿出手机,干净的屏幕依旧处于休眠状态,看来慕时丰是不会主动给她信息。

昨晚慕时丰背她走了那么久,把她少女情怀撩的不要又不要,但将她送回家后就没再跟她联系,若说不失落肯定是假的。

她打开他微信的页面,想给他发条微信,手指一直在键盘上戳戳点点,又不甘心自己这么主动。她是女生,还是要矜持一点的好。

走着走着突然眼前又是一黑,‘砰’的一下,她又撞了,疼的她龇牙咧嘴,因为这次撞的不是人,而是...路灯灯杆。

她赶紧前后看看,还好校园里这个点没有人,就在她庆幸自己这狼狈的一幕没有被别人看到时,就收到了宋子墨的信息:【友情提示:前方十米左右,还有路灯灯杆。】

她猛地抬头,宋子墨正慵懒的趴在三楼的窗台上冲她挥手。她眯了眯眼,宋子墨怎么可以这么的...讨厌!

又有信息进来,她以为还是宋子墨发来的,没想到会是慕时丰:【我记性不好,所以允许你发个信息给我刷存在感,否则下次再见面我怕我记不得你是谁,这多不好。】

陶然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笑了出来,嘴里还骂了句‘贱人’,原来等信息的不止她一个,好在她刚才比较明智,没有主动发给他。

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手机又震动了下,慕时丰的第二条信息进来:【特别说明:收到我第一条信息的人麻烦回复我一下,我刚刚在试微信群发功能:)】

☆、第八章

还是那个办公室,还是那张办公桌,陶然垂着脑袋看着眼前专项练习题上的那个标准的鸭蛋,比三十一分还要刺眼。

三篇文言文阅读理解,一共十二个客观选择题,她竟然全军覆没,那些翻译题就更不用说。

她拿中性笔的笔端搔搔脑袋,余光一直瞟向宋子墨,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看着翻译题下方她画的那些【笑cry】的表情,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感到失态,她赶紧捂嘴。

宋子墨唤她:“陶然。”

她始终不敢抬头,小声应道:“恩?”

他问:“你的心呢?”

被慕时丰偷去了:)

她中规中矩的回他:“在我肚子里。”

宋子墨眯了眯眼,他就知道她装腔作势耍无赖的本事一流,努力控制着喘息声,声音尽量平静:“首先你的态度就不够端正,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你不能糊弄。”

“好的,我记住了。”

看到她现在乖巧的软对抗,他深深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多说无益,他拿出自己打印的那份,指指她的练习题:“认真看你的题目,我逐字逐句给你翻译,不懂的你再提出来。”

“好。”

她端正坐好,眼睛很认真盯着那些火星文言文,听着他磁性温润的声音给她读文章,翻译文章,还把重要的词语又强调了一遍。

开始的时候她的确听的认真,可是不知何时起,她耳朵里听的是宋子墨的声音,头脑里却是慕时丰的脸,还有那条令她抓狂到想海扁他的短信。

由短信又想到了这段时间跟他相处的点滴,虽然大多时候是他在精神上碾压她,可她表示被碾压的很愉悦。

想着想着不由打了个哈欠,她揉揉眼,那支笔暂且还算听从使唤,宋子墨说的十句话她还是能听进去半句的,于是赶紧把那半句记下来。

宋子墨正在读第三篇文言文,可是突然眼前的人脑袋一沉,趴在了办公桌上,脑袋还来回动了几下,寻了个最舒适的睡姿。

宋子墨抚抚额头,他终于知道为何谭老头对她躲避不及了,这样的学生,他分分钟都想揍一顿。

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八点五十分,她是有多困,大清早就开始打瞌睡?看着她浅笑的侧脸,挺翘的鼻梁,还有那张因呼吸而微微张合的小嘴,他竟一时看入了神。

想到了那本她送给他的书,还有她娟秀的字体,跟眼前这个小无赖一样的女孩一点都搭不上边。

她的名字,他高一时就听过,刚开始没在意,后来发现每周的通报批评里都有她,再加上班级里的男同学总会谈论到她,他才好奇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

她高挑漂亮,留着俏丽的短发,看上去不像初中生,倒是像高中生。听说她初一时每天都会收到情书,来自各个班级和年级,哪知突然有天她把收到的所有情书都交到了教导处主任那里,从此之后再无人敢写情书给她。

每天中午放学后像长龙一样排队拥挤的食堂里,她拿着饭卡一路哼着小曲走在两队之间的空隙里,在所有人的瞩目下悠哉悠哉的从队尾晃到打饭的窗口前。

她也不插队买饭,就是站在窗口的位置,视线到处游离,好像是找人,又感觉不是,因为两年多来,据说她每天都会这样...

听说她经常欺负她们班级的男同学,可是谁要是欺负了她们班级的男同学,她是一个冲上去护短的。

她数学成绩好,初一时曾代表国家队参加了imo的竞赛,团体获得了一等奖,而她个人成绩是满分,被誉为满分天才少年。

可她的语文成绩去却像是沙漠,荒凉的寸草不生。

她体育成绩堪比语文成绩,据说一百米她要跑到38秒,差点是别人的两倍时间,各项运动成绩她都差的不行,但是打起群架却是比男生都生猛。

所以,她好吗?不好吧。

那她不好吗?好像也挺不错的。

上帝竟然创造了这么一个矛盾的小姑娘。

他再次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九点二十,也该睡的差不多了,他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陶然,第十二题选a还是选b?”

她好像睡的不深,一个激灵坐起身,木然的说道:“选a。”

宋子墨转过头笑了笑,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十二题是翻译题。”

陶然,“...”nnd,竟敢使诈!

待她再次看向练习题时,怎么有一摊口水?她到底睡了多久?

时针指向十点时,她所有的错题已经全部改好,但是留在她脑子里的并不多,宋子墨把她的那份习题收了过来,又将自己手里那份空白的递给她:“回去再做一遍,加深印象。”

她懵圈,因为她忘记那些选择题该选哪个答案...

宋子墨盯着她微怔片刻,像是在做什么决定,又有些犹豫不决,最终他开口:“陶然,我们来个约定怎么样?”

她抬头:“什么约定?”下次考试她肯定还是不及格。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说道:“期中考试如果你考到72分,圣诞节我会给你惊喜。”

72分?120分的试卷,那不是及格线吗?使不得使不得,她语文从来就没及格过,这么高的分数她看着都害怕,于是讨价还价:“60分吧。”

宋子墨内心略作挣扎:“那好,你若是考到60分,我就给你你想要的惊喜。”

诶?她想要的惊喜?她想要的是慕时丰,可是宋子墨去哪里给她整个慕时丰出来?

不过看在宋子墨这么尽心尽力教她的份上,她就不挑三拣四,他送什么她收下就行,毕竟这是老师对学生的鼓励。

她笑着说道:“好,一言为定。”

两个美好的上午时光,都被她蹉跎在办公室里。周末下午她又把其他科目的作业画了画,抬眼已经是五点半,伸了个懒腰,去厨房找沈凌。

“三哥,今晚吃什么?”

“炸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