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时,她就容易胡思乱想。

想着此刻的慕时丰在做什么,是早已入睡,还是如同大多数情侣一样,与女友发着没有营养的微信,或是煲着十句有九句半都是废话的电话粥...

☆、第十九章

两周过去,学校大多数人都知道她陶然是慕时丰的表妹,有人开玩笑说难怪她和慕时丰都会上学校的黑名单,原来有家族遗传史,她听后也是一笑而过。

那天早读课后她接到谭老头的信息,让她去趟办公室,明天就期中考试,应该是给她做考前动员呢。

拐到楼梯口时,她看到了楼梯转台上的慕时丰,还有她的班主任于老师,他们好像还挺熟悉,正在聊天。

于老师对慕时丰的印象可不是一般的深刻,慕时丰读初三时,他交过他们班级的课。看看慕时丰手里的手提袋,径直问道:“又给你妹妹送的?”

对于班级的风吹草动他都了如指掌,早就听说慕时丰声称是陶然表妹,给她送吃的,他暗里还打了电话给陶然的监护人沈凌,没想到沈凌说确有此事,他也就放了心。

慕时丰应答:“恩,她做过手术后早饭一直都不怎么吃,我哥就让我给她带点吃的。”

于老师也觉得在理,问他:“要我给你带上去吗?我正好去教室。”

“好的,谢谢于老师。”慕时丰把手提袋递给于老师,欲要转身离开,不经意转头时就瞥见了陶然。

无法假装看不见,她讪讪的走下楼,和于老师问了声好,因为要赶去见谭老头,于老师将她那一包吃的先带去了教室。

她和慕时丰并肩下楼,期间谁都没有说话。因为是课间,教学楼一片沸腾声,可楼梯上却分外安静。

到了楼下,慕时丰问她,“把我微信删了?”

她没搭腔,明知故问。他好似叹了口气,“真是长不大了。”

她不想以后跟他有过多牵扯,抬头看他,“慕时丰,以后别再给我送酸奶和甜点,实话告诉你,你之前送的那些都让我分给同学吃了。”

他竟还能笑的出来,“没扔就好。”

怎么可以贱成这样。

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表达清楚,转身向教师楼走去,他紧随其后,她回头,语气不耐:“慕时丰,你到底想干嘛?”

他很无辜的眼神,“我们班主任让我去办公室。”

陶然,“...”对付这样的痞子流氓,她深感无力。

突然她的右手被他拿过去摊开,掌心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她毫不犹豫的就想扔掉,可手腕被他攥的很紧,他说:“这是薄荷糖。”

“...我不吃这个东西。”

“霍晴说好吃,我好不容易从她那里抢来的。”保险起见,他把她掌心的小盒子拿起来塞到她兜里,“你要是觉得好吃,以后我再去她那里抢。”

陶然彻底无语,五脏俱焚,特么的谁做他女朋友,谁倒霉。她板着脸,“慕时丰,你应该去挂个神经科的专家号。”

他很无所谓的态度,“霍晴从小就这么说我,但是你不觉着我比谁都正常?”

陶然抓住的重点是,“你和霍晴早就认识?”原来是青梅竹马俩小无猜的感情

他反问,“你和沈凌不是从小就认识?”

这是什么逻辑,她是沈凌的妹妹,自然就要从小就认识。

等等,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她倏的看向他,“你和霍晴?”

他揶揄,“怎么,到现在连我最基本的家庭状况都没搞清楚?你这个居委会大姐不合格呀。”

陶然心道,不要脸。

他摸了一支烟出来,陶然诧异,提醒他,“这是校园!”他晃晃空荡的烟盒,又把烟放进去,“我只是提醒你,我烟快抽完了。”

“...”她还欠他三包烟,整天被追债,这个男人够小气无耻呀。

他的一支烟将他和霍晴的关系给岔了过去,她想着法子提醒他,没底气的瞎诌:“霍晴和你长得还挺像。”

“陶然,你眼瞎是吗?我和她长得像?”

眼不瞎能看上你吗?

他叹口气,把烟盒放进口袋,不再逗她,“霍晴是我姑姑的闺女,比我大一天,整天以姐姐自居,我从小就看她不爽。”

卧槽,原来是姐姐啊,原来自己这些日子都傻逼了。她拔腿就向教师楼那边跑去,他在身后喊她,“陶然,你也不问我为何要跟她传男女朋友?”

她头也没回的摆手,“关我屁事!我现在关心的是我明天语文能考几分。”她嘴角差点裂到耳门,一路上笑的停不下来。

不是男女朋友就好,她就有机会将他弄到手。

一路跑到办公室。

谭老头原来不是做动员的,而是让她明天尽量把试卷给画满,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阅卷老师看到满满的都是字,会酌情给点同情分的。

原来她已经混到这么惨。

回教室的路上她一直都哼着小曲,‘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虽然已经是初冬,但校园沐浴在阳光里,到处暖洋洋的。

到了教室已经开始上课,她从后门溜进去,看到桌脚的那个手提袋,轻轻拉开来看了眼,一个保温杯和几个蛋挞,今天又换了新花样。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陶然被老师点到名字时,她正在走神,同桌用手肘捣捣她,小声提醒:“老师喊你。”

她怔了下,慢腾腾的站起来,茫然的看向老师,她不知道题目,要怎么回答?抬眸诚恳的看向老师,“老师,我手术后出现了耳鸣的症状,刚才没听到您的问题。”

老师点点头,竟幽默的回了句,声音悠扬顿挫:“原来做阑尾炎手术都这么危险了呀,还有并发症。万事需谨慎啊。”

同学轰的一声大笑,尤其是季扬,笑的忒夸张,还用手拍打桌面,就差点把屋顶顶翻掉,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数学老师说道:“就是代表年级的其他数学老师跟你说声,明天数学考试时,你能不能在考场多待一会儿,这么难的试卷他们两个小时都不够用,结果你半小时不到就要交卷,还每次都是满分,会给你同考场的同学带来心理阴影。”

不行啊,老师,我还要去看我们家大慕慕呢:)

她说:“老师,我语文考个倒数不就正好安慰他们了吗?”

老师,“...”

下课后,同学们都是争相跑去洗手间,而她却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提袋,拧开杯盖,温热的牛奶香扑鼻而来。

初冬了,所以由酸奶改成温牛奶?

上午最后一节课,还有五分钟下课,同学们已经蠢蠢欲动,每个人都做好了冲出教室的准备,去食堂迟了,还不知道要排队到何时。

她手机震动了下,慕时丰,【今天中午有你最爱吃的虾,过时不候。】

傻子才迟到呢。

下课铃声响,老师还在板书,结果就有同学从后门溜了出去,以前她经常干这样的事,想早点去食堂,看看能不能运气好点遇到慕时丰,可一次都没遇到。

老师看到学生都已经心不在焉,又看了眼刚写好还没来得及讲解的题目,只好忍痛说下课,同学们集团呼喊万岁。

当大部队向食堂扫荡时,她慢慢悠悠的向那边走去,有同班同学从她身边经过,拍拍她的肩膀,“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慢?”

她笑:“我表哥替我打好了饭。”

那个女生做了个心碎状,“再嘚瑟,小心我们都恨你。”说完笑着跑向食堂。

没走几步,就被几个高年级的女生叫住,“陶然。”

她转头,在脑海里搜索与她们有关的记忆,没有,她确定不认识她们。

她微微颌首,“有事?”别人知道她的大名不足为奇,可是一般只有男生半路上截住她给她情书,怎么现在换女生了?

几个女生走近,其中一个挺漂亮的女生不好意思的小声问她,“想跟你打听件事。”

陶然不明所以,礼貌问道:“什么事?”

“你表哥是不是和他女朋友分了?好多天没看见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放学也没见他们一起走。”

操,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可是‘表哥’是她的呀。

她无耻的开始瞎编乱造,“没分啊,霍晴姐不喜欢吃食堂的饭,都在外面吃,我前段时间刚做过手术,我哥为了照顾我,只能委屈自己在食堂用餐。”

女生明显很失落,“这样啊,谢谢你啦,小学妹。”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她抚抚胸口,这做贼的感觉真酸爽。

食堂,在黑压压攒动的人头里,她一眼就看到了慕时丰。

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餐盘里的虾已经剥好,八只肉滚滚的大虾米躺在她的面前,她心安理得的享用,吃了几口问他,“霍晴呢?”

他慢条斯理的咀嚼着米饭,动作优雅,原来秀色可餐就是这个意思,对着他吃饭,的确可以不用吃就能饱了。

他将饭咽下去才说:“我姑姑单位就在学校对面,她都去那边餐厅吃,顺便在我姑姑休息室睡个午觉。”

原来如此,看来跟她刚才糊弄那个漂亮学姐的说法也差不多,又假装漫不经心问:“你以前也在那边吃?”

他点点头:“恩,学校食堂的饭不好吃。”

所以她在食堂等了他将近一年半,也没有看到过他人影。

她开始回忆第二次见到他时的情景,终于想起当初学校门口,那个挽着他手臂与他时不时打架的女生好像就是霍晴。

回神后,她矫情的奚落他:“不好吃你还过来吃!”

沉默半晌,他抬头看她:“我要照顾伤残人士,只能委屈自己。”

如果我一直残下去,你是不是就能委屈自己一辈子?

她低头吃饭,还总用余光瞄他,好奇问他:“慕时丰,你为什么要跟霍晴传男女朋友?”

他头也没抬,“现在看你不顺眼,不想说。”然后把盘子里的洋葱全都挑给她,理所当然的语气,“你帮我吃,我不爱吃这个。”

陶然,“!!”我也不爱吃呀!

☆、第二十章

期中考试的第一门是与陶然最不合拍的语文,拿到试卷后她一阵眩晕,这张试卷她写的最顺的大概只有名字和班级。

将题从头看到尾,她确定的也只有三题,三题加起来才八分,距宋子墨约定的六十分还差五十二分。

做阅读理解时,她牢记谭老头的那句话,要把试卷的空格处给填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分。

最头疼的莫过于不少于六百字的作文,她先数好六百字所在的行,然后用铅笔画了个三角形做标注。

可是写到五百五十二字时,已经是她的极限,最后没办法,把作文题目里对本次作文要求的一些经典语句作为结束语,抄完最后一段话,没想到还多出了两个字,六百零二。

离交卷还有半小时,她将试卷折好放在桌角,拿起草稿纸开始画画,画的是慕时丰跪在指压板上。

第二门考数学,二十八分钟,她所有试题全部做完,最后的大题目她用的高数上的简单算法,两步就出来答案,做完后又在括号里注明用的是什么知识点,把公式也写上去,方便老师阅卷。

之前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赛前集训时,不仅要求正确率还要求速度,所以现在做初中数学题的感觉就像是,大学生做学前班的二十以内的连加连减,毫无挑战性。

三十分钟时她欲要交卷,又想起数学老师特意叮嘱过她,让她不能给其他学生造成过大的心里阴影,于是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睡了没一会儿,监考老师就来敲她的桌子,提醒考试时不能睡觉,她最讨厌的就是睡觉被打扰,也顾不上什么心里阴影,直接交卷,准备去食堂给大慕慕打饭。

这个时间段不仅是初中部考数学,高中部也在考数学,校园里安静的只有初冬的寒风吹过落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走出教学楼,远远的就看见倚在路边法桐树树杆上的慕时丰,双腿交叠,慵懒的低头看着手机,阳光打在他的侧脸,她又看到了色彩,拿出手机连拍几张。

本想去食堂打好饭表现一番,看来还是落后一步,他竟然比她交卷还早,她走近,他抬头,像是没睡醒,还打了个哈欠,“再不来我都快睡着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你没考试?”

他懒洋洋的看着她,笑,“没啊。”

操,这么任性,“你们老师不找你算账?”

他答非所问,“我整天不来上课,要是一不小心考个年级第一,让他们怎么活?”他又加了句,“尤其是宋子墨。”

“...你跟宋子墨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考试专用袋,示意她现在去食堂,这才慢悠悠道:“现在是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她脱口而出,“你有被迫害妄想症?”

他握着她的脖子使劲揉了揉,“陶然,我发觉你和别人交流什么的,都是频出经典语录,怎么一到写作文就开始便秘?”

陶然,“...”

他一脸坏笑:“让我猜猜你今天的作文写了多少字?六百零一还是六百零二?”

“...”

看她吃瘪样,他笑的发颤,“不会把人家作文题的相关要求都抄上去,用来所谓的点题吧?”

“...”你大爷的,欺负她温柔娴静是吧,她忍无可忍的拦在他身前,伸手就想揪他的头发,可他比她高太多,脖子向后倾了下,她竟然落了空,没够着。

她一脸懊恼的想要踩他的脚,他反应比她快了半拍,向后撤了一步,她跺在了水泥地上,用力太大,脚底又疼又麻。

正当她闭眼感慨右腿是不是会残废掉的当口,他突然将她的考试专用袋扔在脚边,弯腰搂住她的双腿将她抱起。

她惊叫了一声,双手下意识扶住他肩膀,她还惊魂未定,他却风轻云淡的说了句,“现在可以够到我的头发了吧。”

她的胸口抑制不住的起伏,对于他不按常理出牌的贱招,她毫无抵御能力,明明是他占了便宜,却表现的是为她着想。

他下巴扬起,以最虔诚的姿态仰视她,令她有片刻他爱她的错觉。她别过脸不看与他对视,看到教学楼上写的校训时,她头脑突然清醒过来,这是校园,哪容得下她们这般胡闹。

她挣扎着要下来,“慕时丰,放我下来,这是学校。”

他又开始无耻,“相不相信我就这样把你抱到食堂?”

你特么的你多能呀,可嘴上还是乖巧应答,“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下回还揪不揪我头发了?”

“不揪了。”你信吗?

他将她放下,弯腰捡起脚边的考试袋,她趁机将他的头发使劲揉了一把,揉完后撒开蹄子就往食堂跑去。

慕时丰走到食堂时,偌大的食堂此时只有他们两人用餐,陶然已经打好了饭,两手托着腮,冲她浅笑。

“别以为你卖萌我就会饶了你,这账我先记下,以后一起算。”

好啊,最好可以跟我算一辈子。

中午的荤菜是红烧肉,她只吃瘦肉,肥的咽不下去,一块肉她将瘦的咬下去后就将肥的放在餐盘的一角。

慕时丰看了她眼,然后将自己盘子里的肉都夹给她,又把被她嫌弃的肥肉夹到自己盘子里。

她的脸颊瞬间火辣辣的,这么亲密无间的事不是只有夫妻才会这样嘛,而且也不是所有的老公都不嫌弃老婆的口水。

他说:“陶然,知道悯农这首诗吗?”

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无果,茫然的摇摇头。

他揶揄道:“哦,我忘了你语文不好,问你这么高深的古诗真有点为难你。”

“...”吃他点肉容易嘛,还要忍受言语上的攻击。

“整首诗你不一定会背,但是有两句你应该听过吧,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诶?这首诗她会啊,叫悯农?不是叫锄禾日当午吗?

他指指自己盘中的肥肉,又指指食堂墙壁上的大字,义正言辞:“我们要学会珍惜,浪费可耻。”

下午考政史,她基本上也是采用猜和蒙的战术,后面的简答题和论述题,她就到选择题上找相关字眼的句子抄上去,她觉得这样的题目无标准答案,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

放学回家的路上,她看着车窗外,哼着小曲,蒋慕承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几秒,“你这是误会解除了?”

陶然怔了下,回头看他,“什么误会?”

“还跟我装!”

她讪笑,“就是感觉今天考试还挺顺利的。”

蒋慕承摇摇头,没再多问。

她突然朝他那边凑了凑,向他讨教,“舅舅,你说我要不要主动捅破我和他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跟他表个白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