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不善言辞,可是就这几个字,让她眼底一片湿热,她做梦都没想到平时对她严苛的舅舅会这么通情达理,能理解她这个年纪的想法。

他拍拍她的头:“早点回房间。”转身离开。

看着他高大笔挺的背影渐渐远离,她好像看到了那温暖背影里的一丝落寞,这种落寞让她想到她以前参加过的表姐的婚礼,当时大舅将表姐交给新郎后,转身回去时,也是这般失落。

昨天在病房里,他说她就像是他女儿。

蒋慕承已经走到拐弯处,她不由喊了声:“舅舅。”

蒋慕承驻足转身,凝神望着她。

她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自己此时心中所想,她和蒋慕承的相处就是标准的晚辈和长辈,不像她和沈凌之间,什么‘我想你’‘我爱你’的话张嘴就出,无需半分犹豫。

对蒋慕承,平日里连开玩笑的话她都甚少敢说,至于肉麻的话她就更没说过。

她哑然面对他,十指无措的纠缠在一起,本想告诉他她一直都很爱他,也会永远爱他,可是说不出口。

蒋慕承大概也猜透了几分她现在心中所想,竟半开玩笑的说了句:“你语文考及格可能远比你一时脑热说出来的肉麻话,会更让我欣慰。”说完后迈着大步离开。

留下陶然,“...”

慕时丰的信息又进来,【回病房去吧,我马上也回家。】

已经凌晨四点多,就为了圆她看流星的愿望,他熬了一夜都没睡,她第一次虔诚的跟他说了句,【谢谢你。】

十多分钟后他才回:【陶大姐,我都这么卖力了,那三包烟啥时还?】

看完信息后她轻笑,额头抵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看着人工湖的方向,不知道他站在哪个位置,是否已经离开。

☆、第十七章

出院后又在家休息了一周才去学校上课,期间她没有再见到慕时丰,他也没主动发信息或是打电话给她,搞的她好像自作多情的误解了他的意思。

第一天到校上课,出于礼貌,她给宋子墨发了条信息,【我今天上课了,补课还照常吗?】

【恩,马上就期中考试,把你这段时间落下的都尽量补回来。】

她有气无力的回了他,【好吧。】

她住院期间宋子墨去医院看过她,看她就算了,还给她带了很多专项练习的习题,她当时真想把他给轰出去。

好不容易挨到早读课下课,她主动联系了慕时丰,【我今天上课了。】

他好像很敷衍,简单的一个字,【哦。】

她无趣的收起手机,发现慕时丰比蒋慕承还要让她读不懂,有时感觉离他很近,近的好像跷跷板的两段,只有几米的间距,有时又远的好像是帝都到海南的距离,看不见摸不着。

下课后,贱人季扬优哉游哉的走了过来,吊儿郎当的坐在她课桌上,欠揍的表情和语气,下巴轻扬着:“诶,听说宋子墨去看你了。”

她拿着中性笔的笔头用力戳上他的大腿,疼的他直跳脚,“艹,陶然,你还是女人嘛,下手这么狠!”

他懊恼的看着被她画了一个黑点的裤子,“陶然,我特么才买的新裤子,又被你画了!”

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活该,谁让你嘴贱!”她不耐烦的推着他:“赶紧滚远点,再不滚,我还戳你!”

他闪的很快,离她有一米远,安全距离,这时班级的两个女生从陶然身边走过去,两人在八卦,“我今天早上看到慕时丰女朋友了,他们一起来的学校。”

“我知道那个女生,叫霍晴,和我堂姐一个班级,听说是慕时丰先追的她...”

陶然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那两个女生从后门出去,她像是寒冬腊月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冷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季扬冷不丁拿书敲了敲她脑袋:“傻了?”

她回神,问他:“慕时丰有女朋友了?”问完后感觉自己也是傻了,他一个男生怎么会关心这么八卦的事。

没想到季扬说道:“对啊,全校谁不知道?慕时丰也够张扬,谈个恋爱弄的满校皆知,上周的通报批评里关于早恋他又光荣上榜。他们两人整天腻歪的到食堂一起吃饭,慕时丰又是给她夹菜又是端汤的,二十四孝忠犬男...”

之后季扬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袋里嗡嗡作响,终于明白他这段时间为何不再主动联系她。

一天下来她一节课都没听进去,脑袋里混混沌沌的,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像具从天堂坠入地狱的行尸走肉。

她问他,【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恭喜啊。】

几分钟后慕时丰回,【谢谢。】

她将他的微信号从联系人里选择删除,可到了最后一次提示时,她又选了取消。

放学时蒋慕承来接她,坐上车,他继续看他的电脑,她无聊的趴在车窗上,人潮拥挤,可她却像是行走在雪山之巅。

不经意看向人行道时,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个子女生在使劲揉一个男生的发,原本有型的头发瞬间凌乱不堪,男生又扯住女生的马尾辫,最后大概是女生求饶。

汽车在拐弯前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们又和好,女生挽着男生的胳膊。她收回视线,将车窗关上,那条回家的路她和他曾经走过,那时走在他身边的也是她。

突然蒋慕承合上电脑问她:“看到慕时丰了?”

她微怔,否认,“没。”

就听蒋慕承说:“眼见不一定为实。”

她都已经证实过了,而他和霍晴刚才在路边的嬉闹,任谁看见后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蒋慕承指指自己的肩膀,“过来睡一会儿,到家后我叫你。”

她不愿多说,他便不会再多问,蒋慕承永远都是最包容她的那个人。她的声音都有点沙哑,“好。”

蒋慕承的肩膀和胸膛温暖结实,像避风港,再多的委屈,他都可以将它们挡在她的世界之外。都说父爱深沉如山,她想蒋慕承给予她的爱,大概就是如此。

以为不会再见到,没想到第二天的大课间她就见到了他,还有他的女友,不是刻意巧遇,是他带着女友主动来找她。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一直敲着玻璃,她假装看不见,其实余光早就看了不下千遍。

这时有同学过来帮忙喊她,“陶然,你表哥过来找你。”说完后一脸羡慕的感慨道:“原来慕时丰是你表哥呀,我要有这么帅的表哥就好了。”

因为她堂哥表哥什么的泛滥,从初一到初三来找她的亲堂哥,亲表哥已经不少于五六个,所以多个慕时丰也不会惹人怀疑。

只是当她听说慕时丰以她的表哥自居时,砰的一下站起身,将凳子用力踢了一脚,气冲冲的走出去,几步走到他跟前,“慕时丰,我...”操/你妈。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慕时丰打断,将手里的手提袋递给她:“我哥做的蛋糕还有酸奶,给你营养一下。”

相比她的恼羞成怒,霍晴倒是挺热情礼貌的主动跟她打了声招呼。

慕时丰盯着她的脸,若无其事的说道:“中午你慢慢走去食堂,我们给你打饭等着你吃。”拍拍霍晴的肩膀:“走吧。”

她眼眶都有些发红,看着手里的蛋糕和酸奶,再看着他们郎才女貌的身影,若不是还有点最基本的修养,她真会毫无顾忌的将手里的东西砸向他们。

她不知道慕时丰和霍晴中午到底有没有等她吃饭,因为中午她没去食堂,慕时丰打她电话也被她挂断。

翌日中午,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上午最后一节课刚下课,她还想着午饭要怎么解决,就听到前门有人喊她:“陶然,你哥过来找你。”

她以为是沈凌,走出去发现是慕时丰,艹,还有完没完了!她转身就走进教室,他也不气,来到窗边一直不厌其烦的敲着玻璃。

教室的学生都走光,只剩下她一个,慕时丰竟明目张胆的走了进来,站在她身边,“是你自己走去,还是我抱着你去?”

她把手里的书一摔,怒不可遏:“慕时丰,你特妈有病吧!”

好长一段时间,谁都没说话,教室里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他面色一直沉着,忽的开口,“陶然,你喜欢我?”

她真想啐他一口,可是坚决否认,“你做梦呢吧!”

“既然不喜欢,跟我一起吃饭,你至于这么炸毛?沈凌在纽约说是没法照顾你,特意叮嘱我这段时间好好照看你一下。”

原来如此。她别过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委屈:“不稀罕。”

他威胁她:“问你最后一遍,是选择自己走,还是我抱着你去食堂?”

最后她还是随他去了食堂,一路上谁都没搭理谁,他在前,她在后,快到食堂门口时,她忽的停下脚步,喊他,“慕时丰。”

他转身,“恩?”

她声音平静:“吃过这顿饭后,你别再来找我,若是沈凌问起,我会说你每天都帮我打饭,还给我送吃的。”她看着他的眼睛:“行吗?”

他沉默片刻,“好。”

这顿饭她吃的食不知味,她坐在慕时丰边上,霍晴和慕时丰面对面坐着,一直都是他们在讲个不停。

她低头默默吃着,忽的她餐盘里多了一只剥好的虾,她侧脸看他,他还在继续剥虾,又将霍晴盘里的虾也夹了过来,还真是不厚此薄彼。

她当着霍晴的面没有将虾还给他,但也没吃,然后她的盘子里又多了几只,就听霍晴抱怨,“你真偏心!”

慕时丰说:“她小,你必须得让着她。”

她的两耳瞬间耳鸣,好一阵子她才听到他们正常的对话。她始终都想不明白,为何她就是两周没来学校,一切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毫无征兆。

期间有女生从他们餐桌前经过,跟霍晴打招呼,很好奇的看向她,霍晴就解释句说她是慕时丰表妹。

那顿饭之后,慕时丰就真的没再找过她,没再逼着她去食堂吃饭,但课间时还会给她送酸奶和点心,每次都由同学转交给她,她没有跟他正面遇见过。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着,她心里的那道伤口每个夜晚悄悄结痂,可第二天他的一瓶酸奶,就能让它前功尽弃,又鲜血汩汩。

她知道自己做不到无动于衷,她还是那么想他。

☆、第十八章

有记忆以来,她甚少生病,她归结为爹不疼娘不亲的孩子都有顽强的生命力,所以她体质好的没话说。

可能是做了小手术的缘故,抵抗力下降,她有点发烧,明明已经穿了件厚外套,可还是忍不住哆嗦。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她跟季扬请了假,趴在教室里睡觉。

浑浑噩噩中,她做了个梦,梦里所有的场景都过分的真实,是一个北风呼啸的严冬,没有下雪,可天阴沉的厉害,在公园的湖边,她和慕时丰在说分手,她说:“慕时丰,我好像喜欢上了别人。”

他眼神里流露出的悲恸与绝望,让她丝毫没有怀疑这只是个梦。他转身离去,她哭的不能自己,他的背影渐渐在她眼前模糊,她大声喊他的名字,可他始终都未回头。

缺氧窒息,像被别人遏制住了咽喉,她抵死挣扎,终于在死神来临之前她挣脱开了那双无形的手。

她一个微颤,被自己给吓醒,嘴里还无意识的喊了声‘时丰’,她环顾一圈周围,原来这是教室,刚才只是一个梦而已。

被吓得一身冷汗,可额头还是热的不行,她怎么会做那么悲惨的一个梦,大概是这几天真的被他给伤到,就想着在梦里狠狠将他给踹了。

她起身去了个卫生间,鞠了一捧冷水,将滚烫的额头埋在手掌心,反复几次后,她好像清醒不少。

可是噩梦的余悸依然挥之不去。

回到教室时,已经有不少同学回来,同桌也回来了,大概是见她满脸是水,散落下来的发丝也湿掉,诧异问她,“陶然,你怎么了?要不要陪你去医务室?”

她摇摇头,“刚做了个梦,洗洗脸清醒一下。”

同桌再次确定,“真不用去看一下?”

“没事,我心里有数。”陶然以为体育课提前下课,“你们怎么不去食堂吃饭?”

同桌有些恍惚,“陶然,你真被烧糊涂了吧,早下课了呀,我们都吃饭过回来了。”

她看了眼时间,都已经十二点半,看来那一觉睡的还蛮久,和同桌解释了句,她就去食堂吃饭,再不好好吃饭,下午的课她应该支撑不下去。

她可不想现在请假,若是让慕时丰知道她生病,肯定会以为是因伤心过度而病倒,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得意。

到了食堂随意要了几个菜,看着没有任何色彩的饭菜,她更没有了食欲,对着餐盘发呆,忽然身体被一个黑影笼罩,她抬眸,是宋子墨。

他把餐盘放下,坐定后一直瞅着她,“生病了?”

她点点头,“一点小感冒而已。”说完后不由打了个寒颤。

“很冷?”

她也没遮遮掩掩,“恩,挺冷的。”

他二话没说,将自己的冲锋衣外套脱下来递给她,“赶紧穿上,今天降温,你就穿那么点衣服,不感冒才怪。”

现在是头疼欲裂,浑身发冷,宋子墨的这件外套无异于雪中送炭,她接过来穿在了身上,“谢谢。”穿上后又意识到不妥,“那你不冷?”

“我教室还有件外套。”

“哦。”

她强打着精神,用手支着头吃饭,“今晚还要补课吗?”

“不用。”

生病真好。

她和宋子墨不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基本上都是各吃各的,中间很少讲话,但气氛一点都不尴尬,可能是她对宋子墨没有什么企图,心境不一样。

饭吃到一半时,宋子墨给她盛了一碗食堂免费提供的菜汤,“既然不想吃饭,就多喝点热汤。”

她以前从不喝食堂的汤,因为太过清汤寡水,味道不佳,可今天她鼻塞,也吃不出任何味道,就勉强喝了小半碗,热汤喝下去,身体的确暖和不少。

“陶然,你今天也吃的这么迟?”

有人喊她,她循声看去,是她最不想见的两个人,慕时丰和霍晴,可霍晴这么热情主动,她也不好冷脸相对,勉强挤出一丝笑,“有点事耽搁了。”

霍晴看她时的眼神是微妙的,只是她现在没心情去深究,霍晴好像跟宋子墨不熟,并没有打招呼。而慕时丰从头至尾都没有开腔,只是淡淡扫了眼她身上的衣服。

她和宋子墨的位置与慕时丰他们俩的位置隔着一张餐桌,是刻意空出来的距离,其实她想说,食堂空位那么多,你们干嘛非要往我跟前凑?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了是吧?

她放下筷子,又喝了几口汤,宋子墨也吃完,“还要汤吗,再给你盛一碗?”她摇头,他指指她身上的衣服,“口袋里有面纸。”

她掏出一包面纸,与他每人一张,擦拭过嘴角后她跟霍晴打了声招呼就起身离开,宋子墨端起餐桌上的两个餐盘紧随其后。

走出食堂,一股冷风吹来,她将衣襟拢了拢,看他身上单薄的毛衣,欲要脱外套给他,却被他伸手挡住,“我不冷,你穿去教室吧,下午要是高烧,就请假回家,我送你回去也行。”

“没事,就是感冒而已。”

她和宋子墨在路口分开,没有去教室,又去了操场的看台。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跟慕时丰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以后怕是连普通的朋友都做不成。她也想跟他心平气和的打声招呼,可看到霍晴时,她就没了理智。

预备铃响了后她才从操场离开,到了教室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个购物袋,应该是挺普通的少淑牌子,她之前都没听过。

她还没问,同桌就先答疑:“你嫂子送过来的。”

她疑惑的看着同桌,嫂子?第一反应就是沈凌有女朋友了?因为大哥和二哥他们都在纽约,嫂子们也没习惯给她买衣服。

同桌又感慨了句,“以为霍晴高冷女神,没想到这么体贴小姑子。”

“...”霍晴什么时候成她嫂子了...多悲哀的一件事。

一件白色的棉袄,款式简单,吊牌还没剪掉,看来是中午刚去买的,不算贵,原价是998元,她还还得起。

这衣服不会是霍晴所买,她点开微信,转了998元给慕时丰,她不想欠任何人,特别是现在的他。

几分钟后系统提示,他已经成功接收。她的心还是沉了沉,将他从联系人里彻底删除。

她还是病倒了,半夜时蒋慕承又将她送去了急诊,此时急诊输液大厅里来的最多的就是醉酒的人,大厅都飘着酒精味。

还有个酒品不好的中年男人,一边打着点滴,一边捶胸顿足的哭爹喊娘,还时不时就要拔掉自己的针管,几个随行来的朋友都差点按不住他。

蒋慕承掏出电话,却被她左手按住,“舅舅,就是打个点滴,不要再麻烦别人了。”其实在家里时蒋慕承就要叫家庭医生过来,可她也拒绝了,一点小感冒她不喜欢大半夜的折腾别人。

他皱眉,“你不嫌聒噪?”

“没事。”热闹一点总比她一个人静下来胡思乱想的要好。

蒋慕承最终作罢。

那个醉鬼越闹越厉害,吵的整个大厅都不得安宁,那些还想眯一会儿的家属意见特大,没过几分钟,输液大厅多了一张熟悉的脸,她记得,是给她做手术的苏医生。

可让一个女医生来对付一个醉鬼,管用吗?醉鬼现在连娘都不认,会买一个小医生的账?

陪着醉鬼前来的朋友跟苏医生打了声招呼,很熟悉的口气,看来苏医生与醉鬼认识。

苏医生双手别在身后,站在那个醉鬼跟前,踹了那个醉鬼一脚,力道好像也不小,醉鬼抽噎,“我告诉我妈你打我。”

轰的一下,大厅的人都笑了,她也忍不住笑了,她偷瞄了眼舅舅,他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是同情那个醉鬼,还是觉得苏医生太过暴力。

苏医生让按着醉鬼的几个男人起开,“你们别按着他了,他不是要拔针吗?让他拔。”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超级大的针管,大概是针管里的最大号,针头也粗,感觉是像给猪打针用的。

苏医生拿着针管在醉鬼跟前晃晃,威胁道:“你要是再乱动再乱喊,我就用这个给你扎针,专扎屁股!”

醉鬼突然停下哀嚎,一动不动的盯着苏医生,有点大舌头,结结巴巴的,“小...小韵啊,舅...舅...舅舅保证听话,别给我打...打打针。”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苏医生走后,醉鬼一直都特别安静。

她看着身边的蒋慕承,都是做舅舅的人,她好像比苏医生幸运了一些,至少蒋慕承不会喝的酩酊大醉耍酒疯,其实她也挺好奇蒋慕承喝醉后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后半夜的输液大厅很静,电视机也关了,很多陪同的家属都在座位上小憩,蒋慕承也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