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大怒:“你才是傻子!”

“大胆!”内侍甲喝道:“竟敢当众辱骂王爷,来人,把她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是!”底下众侍卫应和,却无人敢近身。

燕王这边一众侍卫大声讥刺:“孬种!你倒是上去抓人啊!”

“你们的功夫,是在天桥练的吧?”

“哈哈哈~”众侍卫哄然大笑。

南宫庭面上挂不住,喝道:“还不动手?”

他亲自下令,侍卫不敢怠慢,数十人一涌而上。

初七自然不肯束手就缚,执剑攻了过去,只听一片叮叮当当响得好不热闹。

这边没有燕王的命令,不敢动手,可也没闲着。

鼓掌的,跺脚的,吹口哨的,时不时还阴阳怪气地冒出一句:“几十个男人打一个女娃娃,要不要脸?”

“五军营好威风呀,好威风!”夏风夹在中间,顿时左右为难:“赵王殿下,可否看我薄面,饶初七一命?”

他不能拔刀助初七,否则场面将变得更加难以收拾;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初七被围攻不管,万一有个损伤,无颜面对阿蘅。

“哼!”南宫庭一脸狠戾:“本王的十几个侍卫,难道就白打了么?”

南宫宸淡淡道:“那是他们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

五军营的众官兵脸上精彩纷呈,煞是好看。

“你说什么?”南宫庭悖然大怒。

“初七并未主动攻击,且出手极有分寸,并未伤及性命。”南宫宸坦然自若:“倒是皇兄,处处咄咄逼人,五军营众将士个个凶神恶煞,欲杀她而后快。”

“他们忠心护主,何错之有?”

“护主?”南宫宸不屑地撇了撇嘴:“不是本王瞧不起五军营的将士,初七若真有心要杀皇兄,皇兄纵有十颗脑袋,怕也不够她砍!”

“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南宫庭恼羞成怒,手中金枪一挑直指南宫宸的咽喉:“打量本王真不知道,整件事就是你指使的!”

“保护王爷!”南宫宸身后的护卫,呼啦一下涌上来,纷纷拔出武器指向对方。

场上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做什么,想造反啊?”南宫述低叱一声:“都给本王把刀放下!”

“恭亲王!”众侍卫迟疑着,把目光望向各自的主子。

“六叔~”

“六叔~”

南宫述把眼一瞪:“别叫我六叔,本王丢不起这个人!”

“阿蘅~”夏风看到杜蘅骑在马上,微微一愣。

南宫述乘机骂道:“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也好意思做御前侍卫?我要是你,立刻就拔刀自裁了!还敢忝着脸叫阿蘅!”

在场的谁都不是傻子,恭亲王这话明着是骂夏风,实际则把初七谋逆的嫌疑摘了个干净。

初七就是个孩子,胡闹是胡闹了点,刺客神马完全搭不上边!

夏风立刻配合地低头认错:“王爷教训得是,是臣的疏忽,愿领责罚。”

秋狩二三事(十四)

更新时间:2013-9-24 23:21:53 本章字数:3466

南宫庭不高兴了:“她闯到我的猎区,见人就打,把我的人打伤十几个,这事又该怎么算?”

“惊了王爷是初七不对,”夏风立刻道:“我替她向王爷及各位兄弟赔罪。2众兄弟的医药费,营养费,也都着落在我身上。”

“赔罪就行了?”

“有钱了不起啊!”

“让她给我们打一顿,再说句对不起,成不?榛”

五军营的人不干了,闹将起来。

这边一众侍卫也不示弱,冷冷一句话还回去:“想打她?成!你得有这个本事呀!”

“你有本事,你跟她单挑看看!”五军营的怒了铱。

“我有自知之明,打不过人家光明正大认输就是!不象某些人,打不过人就群殴,群殴占不到便宜,就给人家栽个谋逆的罪名!不要脸!”

两边唇枪舌剑,一下子又对上了。

“殿下,”杜蘅盈盈施了一礼:“初七是民女的侍女,冲撞了殿下,民女替她赔罪。”

南宫庭眼睛一番:“来人,把行刺本王的妖女拿下!”

“赵王!”南宫述道:“你连六叔的面子都不给了么?”

“殿下在东山打猎,初七随小侯爷去了西山,缘何会出现在西山?”杜蘅揪准机会,立刻发问。

南宫述皱眉:“此事,本王自会查处,你不必多管。”

当着众人的面却也不好明着偏坦,心下暗怪她多嘴。

“哼!”南宫庭冷哼一声:“问得好!西山与东山,隔着十几座山头,总不能是不小心过了界!除了受人指使,刻意刺杀本王,图谋不轨,还能作何解释?”

“事有蹊跷,请容民女问初七几句话。”杜蘅也不反驳。

“好,看在六叔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南宫庭一想,当着几百人的面,谅她也不敢耍花样,不如卖恭亲王一个人情!

“初七,你过来。”杜蘅松了口气,微笑着向她招了招手。

初七委屈地瘪着嘴:“他们不讲理,老虎明明是我杀的,非要来抢!抢不过我,就围上来打!我记着小姐的话,不能乱伤人。我没有杀他们~”

“我明白,初七是乖孩子,不会乱杀人。”杜蘅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问:“给我瞧瞧,有没有受伤?”

“没有,”初七立刻很骄傲地一挺胸,大声道:“他们都打不过我!”

一句话,当场让五军营的将士们个个脸上火烧火燎。

“咳~”常安忍了笑,故做严肃:“初七姑娘,做人要厚道!你这样揭人短处,让这帮大老爷们脸往哪里放?”

初七吃了一惊:“脸也可以到处放的吗?”

“噗~”

“哈哈!”

“嘻嘻~”

众人跟炸了锅似地,轰地一声笑开了。

南宫庭脸上阵青阵红又阵白:“问完没有?”

“初七,”杜蘅急忙抓紧时间,问:“我叫你跟着陈姐姐,为什么不听话?”

“她慢死了!”

陈婷婷当即脸一红,不止她,夏风也是一脸尴尬。

常安笑嘻嘻:“嘿嘿,初七神勇无敌,大伙都只有望尘兴叹的份!”

她不止武功高,耳朵,鼻子都尖得出奇,十里之外就听到了猎物的脚步,闻到了猎物的味道,一马当先冲在前面,箭术还他妈准得要命!

幸好她不是对所有猎物都感兴趣,不然大伙只有跟在后面捡的份!

“怎么跑到东山来了?”杜蘅再问。

“这边有老虎!”初七答得理所当然。

她上山的目的就是打老虎,既然东山有,当然要去打。

杜蘅知道她天赋异禀,却也不信她强到隔着十几座山也能听出老虎行踪的地步:“你怎么知道东山有老虎?”

“我听别人说的啊。”初七眨了眨眼,道。

这话一出,南宫宸,南宫庭,南宫述,夏风,脸上都是一变,各人对看一眼,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微妙。

很明显,有人刻意诱导初七闯入赵王的猎区,以挑起事端,引发矛盾。

倘若,初七出手再重些,伤了人命;倘尚夏风不能克制脾气;倘若赵王态度再强势一些;倘若恭亲王没有及时赶到,则很可能赵王和燕王一言不和,引发一场血战!

怕再问下去,初七口无遮拦,说出更惊人的内幕,南宫述立刻制止:“好了,这事先到这里。回临安后,夏风摆酒给赵王及一众将士压惊。”

“好,看在六叔的份上,本王可以不追究二小姐的责任。但是初七必需给本王留下!”赵王一声令下,几个五军营的人就要来绑初七。

“且慢!”杜蘅上前阻止。

“别给脸不要脸!”赵王怒道。

杜蘅淡淡道:“殿下要的是真相,还是只胡乱杀几个人泄愤便算了?”

“大胆!”

杜蘅竖起三根手指:“请殿下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内若无法追查出真相,民女任殿下处置,绝无怨言!”

“阿蘅!”夏风低叫。

当日在山上的何止数百人,三天之内找出幕后主使,谈何容易?

她这不是自个把脖子往赵王的刀口上送吗!

杜蘅并不理他,冷静地看着赵王:“狩猎还有三天结束,殿下并无任何损失,不是吗?”

“哼!”赵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也不是没有脑子的,有人针对他,怎么可能不想追查?

这件事表面看来,得益最大的是魏王,并且事发后,也只有他没有到场。

然而往深处想,初七是杜蘅的侍女,他要杀初七,夏风必然为她出头;而燕王横插一杠,却是谁也无法预料到的。

焉知这件事,不是燕王贼喊捉贼,洗清自己,把责任往魏王身上推呢?

毕竟,燕王只摆出一副正义的嘴脸,并没有真正跟他打起来——换言之,燕王极有可能只是虚张声势。

“多谢恭亲王。”夏风松了口气,抱拳施了一礼。

南宫述看着杜蘅,叹了口气:“二小姐太冲动了。”

连他都没有把握办到,她把话说得这么满,万一三天后查不出真相,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杜蘅垂着眸,敛衽施礼:“多谢王爷仗义执言。”

南宫宸若有所思,看杜蘅一眼,带着人离去,暗地里吩咐亲信彻查。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夏风轻声道:“你放心,我一定发动所有人手彻查此事。”

算计杜蘅,等于算计他,也等于跟平昌侯府为敌!他,绝对不会放过!

“小姐!”初七兴高彩烈地扛着那头老虎:“你看,把皮剥下来可以给你做张褥子了!”

陈婷婷顿时无语望天。

搞出这么大的事,居然只为了一张老虎皮!

杜蘅心里涌过一道暖流,轻声道:“这褥子垫着,一定很暖和!”

初七咧开嘴,笑得十分开心:“呵呵,小姐垫着它,再也不会着凉了~”

“阿蘅,你生病了?”夏风吃了一惊,伸过手往她额上探。

“喝了药,已经好了。”杜蘅偏头避开他的碰触,翻身上马。

心思如此细腻歹毒,不用猜就是杜荭惯用的伎俩。

她跟夏雪联手,功力和胆量都突飞猛进,竟然连赵王都敢算计!

她有预感,就算把诱初七去东山的侍卫找出来,他也一定会死抗到底,绝对不会把夏雪招出来,更不要提牵扯出藏得更深的杜荭。

她已经厌倦了总是被人在暗中算计而疲于应付的日子。

一定要想法子反击,给她们一个教训,让她们以后再不敢惹她!

夏风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讪讪收回:“那就好。”

陈婷婷略有些同情地看他一眼,赶紧追上杜蘅。

回到营地,刚掀开帐篷的帘子,一个黑影忽地冲过来,撞进了她的怀里。

杜蘅毫无防备,被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若不是陈婷婷及时拉了一把,差点就要跌个四脚朝天了。

“你好狠心!”雨点似的拳头落下来,砸在她的肩上:“呜呜,竟然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自个跑这里风流快活!呜呜……”

杜蘅又是吃惊,又是欢喜,又是好笑:“紫苏,你怎么来了?”

紫苏抹一把眼泪,恶狠狠地瞪她:“小姐现在是乐不思蜀了,嫌我碍眼对不?”

“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杜蘅忙啐道:“也不怕陈姐姐笑话!”

紫苏这才注意到陈婷婷,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快请进,渴了吧?我去泡茶。”

秋狩二三事(十五)

更新时间:2013-9-25 18:09:57 本章字数:3403

初冬的夜晚,寒意沁人,几颗稀疏的星星在漆黑的天幕闪烁着。

紫苏铺好了床褥,正打算招呼杜蘅休息,听得“叩叩”两声闷响,下意识扭头朝门望去,帐帘纹丝未动。

她以为是误听呢,就见帐篷下方忽然伸进来一只手,没等她反应过来,石南那张大大的笑脸探了进来:“嗨~”

“石少爷~”紫苏吓了一大跳,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忙看向杜蘅,生怕她受惊尖叫。

杜蘅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淡淡道:“来了?榛”

紫苏吃惊地瞪大眼:“你,你们……”

“冷死了,给爷倒杯热茶。”石南笑嘻嘻。

“哦,好~”紫苏忙去泡茶,一边泡茶,一边不断拿眼角偷瞄两人伊。

“不进来,趴在那好看还是咋的?”杜蘅冷冷道。

“嘿嘿~”石南漫不经心地道:“趴着舒服啊!”

杜蘅瞥一眼桌上的蜡烛,再看一眼帐篷上映着的两道人影,低声吩咐:“把那件灰鼠皮的大氅拿过来。”

“呃?”紫苏一愣,轻声问:“这么晚了,小姐还要出去?”

“我在这挺好。”石南笑了。

不错,媳妇知道心疼人,怕他冻着呢。

“石少爷,请喝茶。”紫苏似乎有些明白了,把大氅搭在臂弯,把茶盘端过来,搁到地上。看一眼杜蘅,又看一眼石南,犹豫不决:“衣服……”

山里温差大,晚上降了霜之后,更是天寒地冻,水泼到地上能结成冰了。

小姐这是担心他会冻出毛病,才要拿衣服给他穿么?

可他一个大男人,穿着女子的外裳,成个什么样子!

杜蘅一把抢过来,道:“睡你的觉去。”

“呃?”紫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走到门边,挨着初七和衣躺下去,眼睛却骨噜噜地瞧着她,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姐这是要撇开她,大半夜跟这滑头滑脑的家伙溜到山里去不成?

石南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嘿嘿~”

“不进来,等着八抬大轿抬不成?”杜蘅狠狠瞪他一眼,把大氅扔过去。

“还是我媳……”触到她凶狠的眼神,话到嘴边,临时拐了个弯:“我习惯了,习惯了,哈哈~”

说着话他已利落地爬了进来,顺手把大氅披上,大毛的昭君帽翻上来连头都裹住,贴着帐篷坐好。

他身材高大,即使坐着也比杜蘅高出一截,只能盘着双腿,努力哈着腰,看起来象只大灰熊,笨拙又可笑。

杜蘅眼里掠过一丝笑意,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能帮我查个人吗?”

石南捧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道:“找出那个人倒是不难,怎么把幕后的人揪出来,才是问题吧?”

“我要找的不是他,是另外一个。”杜蘅淡淡道。

“哦?”石南眉一扬。

杜蘅垂了眸,慢慢道:“宋小之,年纪大约在三十二三左右,只知目前在别院做事,具体做什么,我不太清楚。”

石南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们怎么认识的?”

赵王大婚前,的确曾经有个名唤红叶的宠婢,二人如胶似漆感情极好。可惜赵王妃善妒,皇后为示之以诚,在赵王大婚前,亲自下令将她逐出赵王府,并派人暗中截杀。

却不知红叶其实是神机营的秘探,奉命入府为婢,接近赵王。

当时她身怀六甲,老爷子派出去接应的人因事耽搁,略到得晚了一会,性命虽然留下,孩子却没保住。

事后,老爷子帮她改名换姓,进入恭亲王府别院做事。

这件事情,原本极为隐秘,她的年纪,不可能在红叶在赵王府为婢时便相识。

宋小之进入别院后,几乎与世隔绝。

而她十四岁前在清州,来临安一年,这是她第一次狩猎。

怎么想,两个人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认识?

“这个,”杜蘅轻咬唇瓣:“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你找她做什么?”石南点头,换了个问题。

杜蘅犹豫一下,道:“若记得不错,她在进入恭亲王府别院之前,曾是赵王府的婢女,正确的说,她曾是赵王殿下的宠妾。赵王大婚之前,被逐出王府,碾转到了别院。”

石南心中“咚”地一响,望着她的目光里带了几分研判。

事过境迁,十多年过去,如今赵王本人都已将这个曾经的宠婢抛到了九霄云外,局外人更是无从得知。

身为神机营的副统领,坐拥大齐最强大的情报机构,掌天下密闻,他对这段秘梓了然于胸不足为奇。

他今晚来,本就是想利用这件事,狠狠阴人一把。

却不想,她居然也知道,而且看起来,她打的主意跟他一样!

“呃~”杜蘅垂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硬着头皮道:“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总之,你先帮我找到这个人。”

“找人当然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石南笑眯眯地看着她:“但是找到之后,你打算怎么做,总得跟我通个气吧?”

杜蘅瞥一眼初七,表情有些挣扎。

“现在,雷都打不醒了!”石南立刻弹指,一缕劲风破空,封了初七的穴道的同时,顺便把紫苏的睡穴也给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