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南宫宸哑着嗓子道:“你别急,听我说,现在不能回去,回去也没用!紫苏不在偏殿,她在花园……她不是傻子,知道出了事,必然会跑……”

“她不会跑!因为,我在里面!”杜蘅眼眶通红,却无一滴眼泪,冷漠而狠厉地望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救她,这是你欠我的!”

南宫宸象被人狠狠捅一刀,一时噎得哑口无言。

半晌,才低低地道:“若然有事,现在过去也已经迟了。与其跟我吵,不如抓紧时间换了衣服过去看看情况。”

宫女垂着眼,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杜蘅紧紧地抿着唇,大步朝内室走去。

伊思玲已经清醒,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睛,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见杜蘅进来,紫菱瞪大了眼睛,凶狠地瞪着她,毫不掩饰心里的鄙夷和厌恶。

不要脸!

这里是宸佑宫,当着王妃的面,竟敢明目张胆地跟王爷搂搂抱抱!

杜蘅没有理会她,径自走到床边,盯着伊思玲:“起来!把自己收拾干净,立刻跟我回到钟粹宫去!”

伊思玲惊惶失措,拼命地摇着头:“不,我不去!死也不去!”

杜蘅早后悔了一万遍,当时为什么要心软!

冷着脸,满眼厌憎地看着她:“两条路,要么跟我过去,要么死!”

“你敢!”紫菱尖叫起来:“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们王妃说话!”

伊思玲瑟缩了一下,畏惧地看着杜蘅。

心里十分清楚,她真的敢,也真的有这个本事!

她那时吓坏了,可还没有傻!

南宫宸要扔下她,是杜蘅一句话,才让她死里逃生!

她闭着眼,泪水滑下眼眶:“打水来~”

杜蘅轻轻吐了口气,拿起搁在床上的一套衣服,饶到屏风后面,快速地梳洗了起来。

直下

更新时间:2014-3-20 23:52:04 本章字数:3385

杜蘅用最快地速度把自己打理整齐,情绪也渐渐稳定,照了照靶镜,确定看不出一丝异常,这才从屏风后走出来。悫鹉琻晓

伊思玲呆坐在床沿,身上的衣服也没换,眼神空洞,目光游移,显见惊魂未定。

紫菱坐在脚踏上,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着她,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凶狠地瞪着杜蘅。

伊思玲顺着她的目光望过来,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叫,身子忽地一软,砸到了紫菱身上。

“啊!”紫菱猝不及防,被她一撞,往后就倒,主仆二个滚做一团眭。

杜蘅骇了一跳,急忙上前察看。

紫菱却是一骨噜爬了起来,用力推开杜蘅:“少在这里假惺惺!”

南宫宸等在外面,听到动静立刻走了进来,厉声喝道:“闭嘴!债”

紫菱却是怕极了南宫宸,被他一喝,顿时机灵灵打了个寒颤,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杜蘅二指搭上伊思玲的脉,叹了口气:“王爷请勿忧心,王妃是忧思过度,脾虚体弱,加上又受了极大的惊吓,才会厥了过去。日后放宽心胸,好好调理也就无碍了。”

只是眼下,却不能同她一起去钟粹宫了。

南宫宸淡淡道:“嗯,我送你过去。”

紫菱见伊思玲晕在地上,他却连伸手扶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一心只惦记着杜蘅,不禁悲从中来,偏又不敢哭出声,只能拼命忍着,只哭得肩膀一耸一耸。

杜蘅飞快地拒绝:“不必,王爷陪着王妃就好。”

南宫宸又岂是容人拒绝的人?看也不看地上的伊思玲一眼,昂首走了出去。

杜蘅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愿做滥好人,更不想在这昔日的寝宫里多留片刻,疾步出了门。

南宫宸等在廊下,见她出来,放慢了脚步与她并肩:“你放心,我已遣了人过去,说她身体不适,你送她回宸佑宫。一会别人问你,可别说错了。”

杜蘅沉着脸不做声,错了步子落后他半步。

南宫宸神情僵冷,磨了牙低低地骂:“不知好歹。”

“为什么一定要我在场?”杜蘅默了片刻,忽然问。

要诱伊思玲入彀,多得是法子,根本不需要画蛇添足把她也捎上。

如果说绕这么大的圈子仅仅只为让她看一场戏,则更加让人难以置信。

南宫宸侧转身子看了她一眼,语气十分笃定:“你一定没看清那女子的脸。”

“你的目的不过置他于死地,是谁又有什么……”杜蘅冷笑讥刺,话未完,忽地意识到不对,猛地停下步子,心脏蓦然狂跳了起来。

黄雨,原来是黄雨!

除了黄雨,还有谁能令他花这样的心思?

她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做准备,费尽心机才把她送进宫,刚刚才有了点效果,立刻被他随手毁了——还要她亲眼目睹!

南宫宸象是脑后长了眼睛,悠闲地往前走,语调轻松,说出的话却极其尖刻:“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妄想跟本王做对。本王只要动动手指,就能灭了你。”

杜蘅只觉头晕目眩,抬眼望去,眼前一片模糊的水光。

南宫宸见她不走,便也停下步来,冷冷看着她,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心肠这么软,怎么做大事?你送她进宫的那天起,便早该料到有这一天。事到临头,又何必做出一副悲天悯人之态?”

杜蘅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是,他说得没错,她都知道。

她早就知道进宫有危险,还是把她送进了宫,以报父仇诱/惑着她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南宫宸居高临下看着惊怒交加的她,眸光冷厉无情,闪着令人心悸的幽光:“看清楚了吗?你自以为高明的布局,其实不过是小孩子任性胡为的小把戏,除了白白让人送命,对本王一点影响也没有。”

看她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樱唇更是颤抖得厉害,终是不忍,顿了顿,声音转为柔和:“阿蘅,你乖一点,别让我分心,嗯?”

杜蘅胸口涨得发痛,悲怆在胸中激荡着,殛欲喷薄而出,直烧得眼眶通红,却是干干涩涩的,流不出一滴眼泪。

“小姐!”远处一条蓝色的人影飞奔过来,一头撞进了她的怀中:“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叫我好找!”

杜蘅怔怔地呆看:“紫苏?”

紫苏奇怪地看着她:“不是我,还能是谁?”

杜蘅含着泪:“你没事,真好。”

“我有什么事?”紫苏更奇怪了:“有事的是你吧?我明明看着你进了偏殿,怎么转眼到了宸佑宫了?”

似乎这时才发现南宫宸,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补了一句:“还跟这种人在一起!”

南宫宸自是不愿自降身份,跟个丫头计较,径直转身离去。

“是这混蛋强掳了你过来,对不对?”紫苏刻意压低,却又故意让他听到的声音飘了过来。

南宫宸蹙了蹙眉,忽地停步回头,一双厉如幽潭的眸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紫苏吓了一跳,猛地退了一步,一脚踏空从台阶上滚落,幸得这几年勤练不缀,身手矫健,身子还未着地,单手撑地,迅速地跃了起来。

南宫宸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扬长而去。

紫苏遭了戏弄,气得小脸通红:“无耻!”

转过头又忙忙检查杜蘅:“偏殿里进了刺客,你没受伤吧?”

“刺客?”杜蘅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我们刚进去就被带了过来,什么也没看到。”

这种宫庭秽闻,只能掩盖,闹刺客是最合理的杀人灭口的理由。

果然,当天宫里就传出消息,刺客混进赏菊会,被黄宝林无意撞到,示警不成反被刺客所伤,伤重不治,当场香消玉殒。

太康帝念其忠勇节义,特追封婕妤,黄县令官升户部云南清吏司,任了六品主事。

之后,那场由断刀案引发的贪墨案,忽然进展神速,矛头直指魏王。

案情重大,交由三司会审。

经半个月的调查取证,查明魏王不止利用督造河工之便,贪墨数百万两白银,且胆大包天,以次充好,盗用军械物资,后果十分严重,影响极其恶劣。

太康帝大发雷霆,御笔朱笔:魏王削去王爵,贬为庶民,其子女亲眷,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皆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消息传出,临安城又是一片哗然,此为后话。

紫苏不疑有他,心有余悸地合了双掌:“阿弥陀佛!幸好你没遇到,不然世子爷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你去哪了?”杜蘅问。

“我的荷包掉了,回去找。”紫苏有些不好意思:“等我找到,偏殿已经封锁了,不许人靠近。我急得要命,又不敢声张,跑去找王妃,想要打听你的消息。这才知道那边闹了刺客……后来,燕王遣了宫女过来,说燕王妃身体不适,请了你去宸佑宫,要王妃不必着急,又命我过来伺候。”

杜蘅暗呼一声侥幸,拉了紫苏道:“以后,我再也不会扔下你乱走了。”

“我也是。”紫苏嘿嘿一笑:“刚才吓得去了半条命,就怕你有个三长……呸呸呸!小姐福大命大,必定长命百岁。”

杜蘅被她逗得笑了起来,携了她回到钟粹宫,会齐了穆王妃。

闹了刺客,赏菊会自然开不下去,各人纷纷辞别出宫。

杜蘅担心穆王妃受了惊吓,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她竟是浑不在意,反过来关心:“好好的,燕王妃怎么病了?该不是找了借口,特意叫了你过去好欺侮你吧?”

“怎么会?”杜蘅心中一暖,含笑道:“燕王妃出身书香世家,不是那无事生非,蛮不讲理的人。”

穆王妃笑眯眯地道:“你也不是个软杮子,她就算想算计你,还得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本事。”

杜蘅涨得脸通红:“娘!”

“嘻!”西西掩了嘴偷笑。

紫苏更是连连点头:“对滴,对滴!”

穆王妃很认真地道:“穆王府的人,到哪都不能让人欺侮去了。”

杜蘅啼笑皆非。

这话任何人都可以说,唯独由穆王妃嘴里说出来,显得不伦不类。

穆王妃认真地道:“我软弱了一辈子,你可别学我。”

她只是性子软,别人算计她,不过不忍拒绝罢了,并不是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

杜蘅肃然,正色道:“谨遵母妃教诲。”

优势

更新时间:2014-3-22 0:17:52 本章字数:3453

行到半路,萧绝得了消息赶过来截停了前面的马车:“娘~”

穆王妃一脸欢喜地掀了帘子:“绝儿~”

“有没有伤到?”萧绝忙问。悫鹉琻晓

杜蘅在后面车上听到,忙应了一声:“都好,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跑来做什么?”穆王妃见他跑得额上带了汗,不禁嗔怪眭。

萧绝这才放下心来,拨转马头跟在马车旁,一直护送到垂花门外。

车门打开,萧绝先去把穆王妃搀下马车,回头一瞧,杜蘅已经站到了车旁,身上穿的却不是早上出门的那套衣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穆王妃见他眼睛粘在杜蘅身上,抿嘴笑道:“去吧,不用陪我这个老太婆了。毡”

萧绝见她还有心情说笑,果然并未受惊吓,也就没有客套,拉了杜蘅回东跨院,劈头就问:“这衣服谁的?”

杜蘅见他绷着脸,还以为他必定要问刺客的事,不料关心的却是衣着,愣了愣,才道:“不小心弄脏了,找燕王妃借了一套。”

遂又简单把钟粹宫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自嘲道:“幸好,泼的只是茶。”

萧绝心微微一沉,盯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

她身上是浅绿绣白色梅花的短袄,配一条绿底罩白色透明绢纱的绣花长裙。

乍一瞧,并不如何华丽起眼,可他经营了临安城最大的绣庄,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件衣服的绣工比衣料要贵出十倍有多。

不止花色,款式,搭配都暗中迎合了她的喜好,就连尺寸都是极为合身。

燕王妃他也远远看过几眼,身高跟杜蘅虽差不多,人却比她纤瘦,远没有她这么丰满。

显然,这根本就不是燕王妃的衣服,明显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阿蘅是他的媳妇,可宸佑宫里,居然有特地为她量身订做的衣服!

南宫宸,简直欺人太甚!真当他是死人不成!

“钟粹宫里闹刺客又是怎么回事?”萧绝脸黑如墨。

杜蘅正因为黄雨的死而满怀懊恼和愤怒,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跟他说,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被伊思玲欺侮而不快,哪里想到他看到件衣服就吃醋了?

“哪有人这么大胆,青天白日闯到皇宫行刺?”杜蘅极度郁闷地把发生在偏殿的事件说了一遍。

当然,她略过了南宫宸想把伊思玲留在现场一事不提,对于南宫宸抱着自己去了宸佑宫更是只字不敢说,只含糊说被他救走。

萧绝只瞧她的表情,就知到她必然有所隐瞒,一张脸更是沉得拧得水出。

用脚趾头也能猜到,那么短的时间里,要把她从钟粹宫带到宸佑宫,只能由人背负。

换了是他,也绝不可能让旁的男人沾她的身子,必然要亲自动手。

更何况,南宫宸肖想她这么久,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正大光明的机会一亲香泽,怎么可能放过?

说不定,他费尽心机让燕王妃引她去偏殿,目的就是制造这么个与她亲近的机会!

而杜蘅避重就轻的态度更让他难过。

想着南宫宸抱着她柔情蜜意的画面,心里更是油泼似地滚烫灼人,目光不知不觉变得森冷凌厉。

杜蘅却不知道他心里七弯八拐地有了这许多杂念,咬着牙:“我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和无数的心血才把黄雨送进宫,结果还没等派上用场,就被他除掉了,实在不甘心!”

“我早说过,这种事不靠谱,你非要试。”萧绝心里不高兴,语气自然恶劣。

他一直搞不懂,她为何坚持要送黄雨进宫?

想打击南宫宸,办法多得是。

往宫里送人,分薄梅妃的宠爱是最笨的一个。

费时费力不说,还很难有效果。

只不过,那时两人关系处在暧昧时期。她难得有兴趣,就顺了她的意,一则多些见面的机会,二则讨她欢心罢了。

从头到尾,他可没指望黄雨真能帮他办什么事。

杜蘅心中本就存了几分愧疚,这时更是涨红了脸:“你的意思,是我累得她送了性命?”

萧绝蹙眉:“你只是给了她机会,做选择的却是她自己。妄送了性命是她自己蠢,与你何干?”

本还想再教训她几句,怕再说下去,难免吵架,终是忍住了。

杜蘅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她以为,约她去偏殿的人是你!”

只要一想到南宫宸告诉自己时,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就觉得堵得慌。

萧绝越发恼怒:“是你亲眼看到的,还是黄宝林亲口告诉你的?”

杜蘅转过头去:“若不是你,她也不会乱了方寸。”

萧绝见她如此,反而舒坦了不少,淡淡道:“她既然进了宫,就该谨小慎微,步步为营。以为得了些宠爱,就自以为是,早晚要丢命。”

顿了顿,又咬了牙道:“你也是个傻的,南宫宸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黄宝林既然已经死,他又如何得知真相?”

杜蘅窒了窒,道:“你明知道,整件事就是南宫宸设的局。”

“我又不是南宫宸肚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是他做的?”萧绝紧盯着她,冷冰冰地道:“我更不知道,你与南宫宸的交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连这种机密大事,都敢跟你说?”

杜蘅愕然,猛地抬头看他:“你怀疑我?”

萧绝没有立刻做答,而是走开去,望着窗外。

杜蘅气往上冲:“是不是?”

“我不想跟你吵。”萧绝吸了口气,努力稳定情绪。

“这么说,”杜蘅心中一凉,声音低了下去:“你真的怀疑?”

萧绝淡淡地指出:“你没有完全说实话。”

“我……”杜蘅一窒,随即恼羞成怒:“我哪里没说实话?”

萧绝不吭声。

“你倒是说说,我瞒你什么了?”

萧绝越看越觉得这身衣服碍眼:“去洗澡,洗完再说。”

“谁带你去的钟粹宫?”萧绝忽地问。

杜蘅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垂了眼帘:“陈泰。”

萧绝眯了眯眼睛:“陈泰?”

杜蘅红了脸,低声道:“你不要忘了,还有燕王妃呢!”

萧绝默了片刻,岔开话题:“先去洗漱,还是先摆饭?”

“信不信随你!”杜蘅觉得没意思,转身往净房里去,磨蹭了半天,终于换了一身家常的衣服出来。

萧绝看她一眼,觉得顺眼多了,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饿坏了吧,吃饭。”

两个人各怀心事,胡乱吃了几口,就让人撤了桌。

萧绝看她一眼,道:“我去见王爷,你好好休息。”

不管魏王是不是被人算计,是不是冤枉,事到如今再也没了退路。

留不留得住命,要靠运气,争储什么的,是想都不要想了。

黄雨如今又正得宠,太康帝震怒之下,必定严令彻查,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

杜蘅一声不吭,抬脚回了房。

紫苏一脸莫名,急急跟了进来:“好好的,怎么又吵了?”

“他不讲理,我有什么法子?”杜蘅心烦意乱地歪在榻上,半晌才低低地道。

“他吃醋了?”紫苏了然。

“他鸡蛋里挑骨头!”杜蘅悻悻地道:“我若对南宫宸有意,又怎会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