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骇然瞪大了眼睛,半天没有做声。

内心掀起巨浪狂涛,似有无数惊雷劈下,刹那间面青唇白。

“不,这不可能!”她本能地低嚷。

七年夫妻,没有人比她更明白,权利对南宫宸有多重要!

他忍辱负重,隐忍那么多年,不惜以皇子之尊,娶一个失了贞的女子,为的就是讨太康帝的欢心,最终坐上那把龙椅!

为此,他不择手段,甚至连亲生的骨肉都抛弃了!

她也从未怀疑,以他的才智和雷霆手段,最终笑到最后的一定是他。

但是,她却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南宫宸会为了她,舍掉到手的皇权!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别说他对她毫无感情,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那么一点点真情在里面,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已经死掉,全无价值的女人,毁了他一生的梦想,舍弃大好的江山?

如果换了萧绝,或许还有可能。

南宫宸是谁?

天底下最冷酷,最理智,最懂得取舍的男人。

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性命危在旦夕之间,也会冷静地计算得失的男人!

居然为了一个虚无飘渺,荒谬绝伦的“转世重生”之说,放弃到手的皇权,放弃成为千古明君理想?

不,这种事,连她都会觉得荒唐,他又怎么会做?

真要如此,当初何必见死不救,任她凄凉地死在那座荒芜的小院里?

“是真的~”

“胡说,我不信!”

萧绝握住她的肩,肃然道:“不是道听途说,是慧智亲口告诉我的,不会有假。”

杜蘅张着嘴,泪水无声地流下来:“为什么?”

萧绝叹了口气。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这辈子还有亲口为南宫宸辩解的一天?

他郁闷到不行,却又不得不说了一句:“还能为什么?他后悔了呗。”

“后悔?他?笑话!”杜蘅声音高亢,神情激动。

重生之后,他不是没有机会,可他却从未提过半个字。甚至对错手杀了自己的亲骨肉,都不曾表现过一丝的后悔,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训斥她的不识大体!

她严重怀疑,在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后悔”两个字!

萧绝沉默了许久,轻声道:“我一直认为,他不爱你,至少是爱得不够。所以,才会任你在王府里饱受欺凌,以至酿出了骨肉相残,断手剜目的惨剧……”

一番话,让她再次陷入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

一种宛如置身冰冷深渊的绝望感袭来,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萧绝心痛如绞,紧紧地拥着她,轻声在耳边低语:“我一度认为,假如是我,一定不会弄得这么糟糕,一定不会让你承受这样的痛苦……哪怕他最终悔悟了,舍弃了江山,换了你的重生,这样的男人,也没有资格重新拥有你。所以,我决定瞒着你,一辈子不让你知道真相。”

“昨夜,当我发生瞒不住,必须把真相告知你时,一夜没睡。我想了一晚,最后不得不承认,如果换了我,不见得能做得比他更好。不,更正确的说,我不如他。”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你知道的,男人天生就爱追逐权力。我,其实也不例外。面对皇位,没有几个男人能真正做到说舍就舍。尤其是到了手的皇位,拱手送出,这份魄力,还真不是谁都拿得出来。何况,是为了一个已经死去,可以说毫无价值的女子,就更难能可贵了。我自问,比不上他。”

“这么说,倒是我不够理智,无理取闹了?”杜蘅俏脸冷凝。

萧绝挠了挠头:“不是,我只是想尽量客观地帮你分析一下当时的情况。他跟我不一样,他是皇子,将来肯定要登上皇位,做出那样的选择,其实并不奇怪。换了任何人,遇到那种事情,早就大开杀戒了!他能容忍到你平安分娩,已经是仁至义尽。我相信,如果不是慧智刚好在那时登基,也许会是另一个结果……”

杜蘅一下激动起来,用力推开他:“那种情况?那种情况是什么情况?萧绝,你说清楚!”

“阿蘅,你别激动!”萧绝大急,连声道:“你听我说完啊!我当然相信你是清白的。只是想告诉你,当时的确处境尴尬,任何一个男人都会生出误会!南宫宸他也是人,而且是个极度骄傲的男人,居然能忍下这口气,真的很出我的意料……”

“他有疑惑,为什么不当面问清楚?”杜蘅激动不已:“暗地里猜忌,纵容他的女人来折磨我,算什么男人?我宁愿,他一刀杀了我!”

萧绝苦笑:“问得好,他为什么不一刀杀了你,一了百了?偏偏要让你这根眼中钉,肉中刺放在面前,天天羞辱他?”

杜蘅一窒,仓促间竟无词以对,半天,悻悻说了一句:“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也许是觉得杀了太过便宜我了,要留着慢慢折磨才解恨?”

萧绝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傻丫头,他舍不得。”

杜蘅全身的血色全部涌上头,俏脸瞬间涨得通红,转眼又褪得干干净净,白得似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一双黑玉似的眸子睁得溜圆,冷冷地盯着他:“萧绝,你一再替他说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啊,我为什么要帮他说话?”萧绝叹了一口气,把问题再度扔回给她:“难道,爷打算忍痛割爱,让你们破镜重圆?”

摊牌(下)

更新时间:2014-8-20 18:04:33 本章字数:6643

“是啊,我为什么要帮他说话?”萧绝叹了一口气,把问题再度扔回给她:“难道,爷打算忍痛割爱,让你们破镜重圆?”

话落,屋中一片死寂,静得针落可闻。悫鹉琻晓

杜蘅坐在炕沿,微侧着身子,丝缎般的垂落下来,衬得一张俏脸越发皎白如一弯新月。一双莹润的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秀气的眉毛拧起来,长长的睫毛,似染了层金色的光晕瑚。

她神情倔犟,一副愤怒伤心的样子,静不下心来思索,偏又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垂着眸,狠狠地咬着唇瓣。

萧绝苦笑着摇头,半蹲在她身前,将她的双手握在手中,微仰了头看她:“或者,换个问题。我为什么要豁出命去帮南宫宸打这场胜算不大的仗?”

杜蘅怔怔地道:“你不是说,男儿保家卫国,天经地义吗?”

闻言,笑意在萧绝的眼中漫延,渐渐忍不住,暴笑出声:“哈哈哈~”

杜蘅见他笑得肆无忌惮竟至捶床,登时恼了,娇叱道:“笑够了没有?”

萧绝笑了半天终于平下气来,抬手将她丝缎般柔顺的秀发揉乱,声音更是百转千回:“阿蘅,媳妇~铄”

“干什么?”杜蘅心中焦躁,啪地将他的手打落:“有事说事!”

萧绝望着她,一双黑眸亮晶晶的,宠溺之色浓得溢出来:“傻丫头,那只是拿来唬人的噱头罢了,你居然还真信了?”

杜蘅:“……”

萧绝敛了笑,声音沉沉:“阿蘅,别把我想得太好。事实上,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没有你那么多同情心,更不是你想象中那种正义凛然的侠义之士。神机营,代表的是朝廷,维护的是皇权,不是正义。这双手上,早已不知染了多少血,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杜蘅猛地抬头,急切地嚷:“别这么说!在其位,谋其政,你也是不得已……”

“不用替我找理由。”萧绝摇了摇手,自嘲地道:“朝堂的事,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不论是非黑白,顺则昌,逆则亡,没那么多道理可讲。”

杜蘅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半天没有做声。

萧绝苦笑:“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在你面前提公事吧?你太善良,太无私……”

“不,”杜蘅满面绯红:“你错了。”

“嗯?”萧绝不解。

“其实,”杜蘅垂下头,慢慢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萧绝失笑:“哦,是吗?”

“是真的!”杜蘅加重了语气,急促地道:“我,我的手上,一样染了别人的血,一样造了很多杀孽!我甚至,连亲姐妹都不愿意放过……这样的人,怎么称得上善良?”

她抬起头飞快地睃了他一眼,见他专心地聆听,眼中并没有失望之色,悄悄吁了口气。

顿了顿,理一下混乱的思维,让激动的心绪沉淀下来,这才继续往下道:“我施医赠药,烧香拜佛,并不是你以为的心怀天下,更不是什么菩萨心肠!我,是有目的的。”

萧绝微微动容:“这怎么是错呢?真要无欲无求,那不是人,是菩萨。”

“你听说我~”杜蘅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张开,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我做所有的一切,是想多积些阴德,希望菩萨能够保佑我那苦命的孩子,这辈子投个好胎。如果……”

说到这里,她迟疑了一下,一咬牙,飞快地道:“如果可能,希望能和他再续母子缘份……”

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已经低不可闻。

这个秘密放在心里很多年,连对紫苏也不曾吐露过,就是因为知道太过荒唐,太过惊世骇俗。

她无法想象,他听了之后,会做何感想?

萧绝惊讶了,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老实说,对于她的心思,他其实下过许多功夫揣摩。昨晚又想了一晚上,为了劝诫她,几乎把所有可能都想到了,却从没想过她会有这样乍听荒谬,细思又在情理之中的想法。

准备好的话,全都用不上,一时愣在当场。

杜蘅将心底埋得最深的话坦然说出,此时心中忐忑之极,搁在膝头的纤手攥成拳又松开,松开又再攥上。

他半天没有吱声,她一颗心更是恍如吊在半空,荡荡悠悠的,没个安放处。

沉默,难堪的沉默萦绕在两人之间。

最后,还是萧绝先反应过来,笑道:“会的,你如此虔诚,菩萨看在眼里,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杜蘅闷闷地道:“你不用安慰我……”

“这不是安慰~”萧绝正色道:“人在做,天在看。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什么,救了那么多人是事实。如果还不够,我们一起努力就是。”

“你?”杜蘅惊讶地抬起头来。

要知道,那个孩子曾经是她和南宫宸的儿子,他这么自大的性子,居然能不介意?

“他南宫宸没资格也没这福份。”萧绝轻哼一声:“爷可没他这么傻,到手的福气往外推,好好一个家,生生给他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丧!”

杜蘅又是伤心又是感动,眼中漾起泪水:“……”

萧绝忽地把脸一沉,不高兴地道:“说,除了小爷,你还打算跟谁生孩子?”

“不是的……”杜蘅脸红了,急忙转移话题:“那,你究竟是为什么这么拼命?”

“你不知道?”他斜眼看她,一副吃惊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

“简单!小爷不想欠人情。”

“啊?”杜蘅懵了。

这是什么烂理由?

再说了,他和南宫宸一直不对盘,说是死对头也不为过,哪有机会欠下这种天大的人情?

萧绝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摸摸鼻子:“不管他南宫宸是否有意,也不管我承不承认,小爷这条命,还有穆王府的今天,全拜他所赐。若不是他替你转世重生,我也不可能与你相识。把你还给他不可能,只好舍了这条命替他保一保江山。”

杜蘅:“……”

萧绝恨恨地道:“也不知那小秃驴是不是存心埋汰小爷?穆王府就算了,若没认识你,小爷压根就没打算认祖归宗,老鬼那破身子也根本撑不到今天,没落是意料中事。可以小爷的英明神武,怎么可能英年早丧?还***居然死于瘟疫……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杜蘅忍俊不禁,噗哧笑出声来。

“你还敢笑?”萧绝大恨,曲指敲了她一个暴栗:“快说,这不是真的,是你们甥舅俩合起伙来骗我入彀的?”

“这种事,怎么可能开玩笑?”

“喂~”萧绝忍了又忍,终是没能忍住,曲肘撞了她一下:“前世,对我印象如何?”

杜蘅摇头:“没印象。”

萧绝唬地一下站起来:“不是吧!你眼瞎了,象爷这么一表人材,文武双全的男人,成天在眼前晃,你居然没印象?说谎!”

杜蘅很无辜:“是真的诶!说实话,当初在灵堂第一次见你,还以为是杜府的……”她顿了一下,很好心地把到嘴的“杂役”改成了:“管家。”

萧绝气得倒仰:“管家?爷哪点看起来象管家?天底下有爷这么玉树临风的管家吗?把杜府掘地三尺,找得出半个比我更爷们的男人吗?”

杜蘅强忍住笑,低声解释:“对不起,我那时刚重生,又才从柳姨娘的圈套里逃出来,又惊又怕,心神恍惚得厉害,根本没有仔细看。”

萧绝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这还差不多。”

想了想,又眉花眼笑起来:“这证明咱俩有缘,他南宫宸就算再死几次也比不上,哼!”

杜蘅很明智地闭紧嘴巴,绕开雷点。

萧绝看她一眼:“为什么不说话?因为南宫宸,我们之间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吗?”

“不是的,你误会了……”杜蘅试图解释。

“阿蘅,别急着否认,我知道,你和南宫宸之间的恩怨,是上辈子的事。我没那么无聊,吃这种干醋。”

“我……”杜蘅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但是,”萧绝忽然把手轻轻按向她的胸口:“我知道,你这里有个疙瘩,只要一天不解开,你就无法忘掉过去,也无法彻底忘掉他……”

“我没有……”

“我知道,这不是爱。假如经历过这么多,还不能让你对我敞开心扉,反而对一个伤你伤得如此彻底的男人执迷不悟,那我也无话可说。”萧绝打断她,慢条斯理地道:“但是,你不能否认,恨也是一种感情,我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恨一个人。没有希望,又哪来的失望?同理,没有爱,就不会有恨。我不希望,他一辈子夹在我们中间,成为一道禁忌,变成彼此都不敢碰触的伤。”

“我……”杜蘅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萧绝微笑,声音变得十分柔和,如清风明月,小溪流水,轻轻拂过,温暖而舒适:“去吧,跟他好好谈谈。心平气和,开诚布公地谈一次。把上辈子积在心里,想说的,该说的,却来不及说,或是无法说的话,通通都说出来,把他留在你心上的痕迹彻底抹去。然后,回到我的身边,开开心心地过咱们的小日子。”

杜蘅沉默了,怔怔地看着窗户。

正午的阳光,透过素花的窗帘,映得室内一片昏黄,似染着一层金黄的薄霜。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夹袄,单薄的身影,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

跟南宫宸开诚布公地谈话?

这样的画面,根本不可想象!

夫妻七年,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何曾有过一次静下来听她说话?更不要说,两人坐下来,平等地对话!

有些事,或许可以改变;有些人在四处碰壁之后,也会试着改变自己。

然而,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南宫宸!

重生,或许的确能让他领悟到一些东西,体会到一些人的珍贵之处,从而改变态度,却无法让他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个人!

遗忘?

不错,她可以忘记南宫宸,将他摒弃在自己的生活之外。

然而,那种刻骨铭心的痛,真的能全部抹去,不留任何痕迹吗?

她,真的很怀疑。

“你好好想一想,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萧绝拍了拍她的手:“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不要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杜蘅心中一颤,抬起头定定地看他:“你,不担心南宫宸过河拆桥?他的胸襟可不大。”

萧绝不屑地道:“名利地位,荣华富贵这些东西,爷从来就没放在心上。他想要,随时可以拿走。爷有一身本事,天地之大,哪里不可容身?”

撇撇嘴,又道:“再说了,爷手里的剑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他真地想秋后算帐,也得先掂量掂量自个有没有这个本事?爷也不介意,再联合小秃驴,闹他个天翻地覆,国无宁日!”

末了,道:“所以,你不用顾忌什么王爷皇上,怎么解气怎么来就对了!”

错过

更新时间:2014-8-21 23:18:38 本章字数:8583

悬空寺,位于大理城北的青岩山山顶,凿崖而建成,因寺庙有一部份孤悬于崖之外,远望如浮在半空,故得名悬空。悫鹉琻晓

杜蘅站在空旷的坪里,远远地看着南宫宸负手立在走道上,俯瞰着脚下缭绕的云雾,不仅感慨万千瑚。

曾经,她满怀崇敬地看着他站在悬崖之上,对着满城的旌旗,豪情满怀地指点着江山,暗暗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而今,旌旗仍在,那份渴幕和眷恋却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满怀的沧桑……

“阿蘅,你来了?”南宫宸转过身,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杜蘅犹豫着,是落落大方地上前,还是停在原地,保持适当的距离。

“过来。”南宫宸习惯性地下着命令。

杜蘅心生反感,冷淡地回绝:“不用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南宫宸一愣,回过头看了眼脚下的白云,笑道:“你还跟以前一样胆小呢。”

说着,缓步迎了上来铄。

不是胆小,前世是敬畏,不敢与他比肩。而今生,则是不愿。

杜蘅也不反驳,只微微皱了皱眉头,又很快舒展开来,曲膝福了一礼:“听说王爷执意要见我,不知有何指教?”

南宫宸面色微变,盯着她看了良久,轻声道:“你,还是不能原谅我?”

“王爷言重了~”杜蘅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来,淡淡道:“这几天,我反复想过了,也试着设身处地以你的角度来看待我们之间的问题。的确,你的处理方式我不能赞同,但是,我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错。”

“阿蘅……”

“你听我说完,”杜蘅抬起手,机械地将早就准备好的言词倾吐出来:“前世的我,太过懦弱,完全没有能力,也没有想过要如何自保,只是一味地退缩,一味地忍让。这样的我,根本没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造成那样的结局,其实我自己要负大半的责任,不能一味怪你。”

如果,她能象今生一样,勇敢地面对现实,坚强地面对流言,同时积极地解决困境……

她有理由相信,结果一定不会是那样的。

这样长篇大论,侃侃而谈的杜蘅,令南宫宸觉得很是新奇。

他有些发怔,声音有些发哑:“不不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没能百分百地信任你,没能尽到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保护好你和孩子。”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诚心诚意地道:“阿蘅,对不起!”

杜蘅呼吸一窒,眼泪毫无预兆地在眼眶里凝结,偏又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憋得满脸通红,脑仁子更是疼得象要炸开似的。

她迅速地转过身去,死死地咬着下唇,仿佛那些排山倒海殛欲冲出胸腔,积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全凭这最后一关守住。

她不肯回头,她更不允许自己再为他掉半滴泪。

太傻,太不值得。

可是,他道歉。

心高气傲,目下无尘的南宫宸;宁折不弯,打死不服输的南宫宸;天之骄之,不可一世的南宫宸……

居然,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任她如何坚强,如何坚定,如何坚决,泪水仍然不可抑止地从心灵深处涌出,一滴一滴地滚落。

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呜咽声随着眼泪一起从指缝间流泻出来,渐渐的,哭声越来越大,眼泪也越流越急,仿佛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干般,泉水般涌出来,濡湿了衣襟,再湿了地上的落叶……

南宫宸有些措手不及,愕然地睁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

听她哽咽着,用一种极度虚弱的声音,诉说着七年婚姻里她的委屈和痛苦,女人之间不断发起的战争,她孤立无援,被陷害,被欺凌,来自四面八方的嘲讽和讥刺,而他从头到尾冷眼旁观,她的无助,失去孩子的悲愤……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至少在他的面前,她从未如此失态。

前世是畏缩懦弱得不敢靠近,今生却是心怀怨愤而拒人千里。

而现在,冷静理智得近乎冷漠的她,却在他面前失态地号啕大哭。

只因为,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想揽她入怀,伸出手却停在了半空。想解释,可嘴唇翕动了半天,却发现无词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