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自己此刻虚弱地想要依靠,也或许我只想要他的一个选择。不管怎样,我终究还是一个女人,还是想知道自己在他的心中到底占着怎样的位置。

若他选择留下,那我也不会真的要他留下,毕竟有些责任不能忘却,若他选择留下,那么我或许会忘记毓哥哥临死之前跟我讲的那句话,若他选择留下,我或许便会有放弃一切的勇气,尝试着去当他背后的女人。若他选择留下…

可是我还未想完,他便有些为难地道:“缭绫,等我,我解决好了一切便回来。”

“若我一定要你留下呢?你选择离开还是留下?若我一直昏迷不醒呢?你会一直留在这里等着我醒来吗?”此刻的我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就算是无理取闹也罢。

我始终不相信毓哥哥临死前的话,我始终坚信他不在乎权利,真的是因为我的那句话才会去争夺天下。

“缭绫,你知道的,我不会放下你的。你也应该明白,作为一个王必须负起的责任。”他凝着我,语气里有无奈,有不解。

“那我宁愿我此刻还未醒来。”我不由自嘲地一笑。

而他却是俯身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柔声道:“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走,似乎真的已经等得很心急了。

“等你?”我却在身后叫住了他,“你便是真的去了再回来,又能留在我身边多久?潇,你有想过我们接下去的路吗?”

他立住了脚步,回首望向了我,眸底带着几分笑意,“缭绫.我自然想过,等我这次回来,我便向你提亲,让你真正地成为我的妻。”

“那是双王同步?还是让我成为你的王后?”我却不依不饶地问道:“潇,告诉我你心底的想法。”

“缭绫,正如你所说,我即便回来也不能在你身边留太久,我自然是希望你成为我的后。”他立在不远处,一身红衣妖娆,眼底带着柔情,坚定地道:“我说过,我会为你解决一切,而你只要依靠我便好。”

“那若是我不愿意呢?”既然问了,那索性把一切都问个透彻。

“缭绫。”他略带不解地凝向了我。

“南陌可以并入东溟,但你可愿意把位置传给他人,随我一起离开?”若这个世上没了南陌国,那所谓的诅咒是否会消失?

其实我并不执着谁家天下这个问题。

当初执意地想要夺回南陌国,一方面是受了天御的刺激,另一方面是作为秋家的后人不得不负起的责任。

不管南陌国谁主沉浮,却也不能那样落在仇人的手中。

在国家方面,毓哥哥是仇人,今生都不会变。但从个人来说,我却原谅了他,也明白了他的苦心。

此刻,我也并不是真的想就此不负责任地离开,唯一想要的却也是一个答紫。

我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此的咄咄逼人,要的却只是他心底的话,但等我知晓一切的时候,我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也并不会如此放下南陌就离开,他若是了解我,便该明白的。

每个人都有不可逃脱的责任,我也不会真的那般不近人情,说到底我只是想要证明毓哥哥是错的。

这个被我拖了将近半年的问题,终究还是得解决。

“既是为了我而夺天下,那可否愿意为我放弃?”我蛊惑着他,“那一次在西越,我不知晓一切,只知道你为了凤鸾而放得洒脱。而后我知晓一切之后,心底却只余下感动。潇,告诉我,你并不在乎那所谓的权利,对吗?”

姬流潇凝了我半晌,终是开口,“缭绫,你比什么都重要。”

“那你决定留下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自然会留下。”他转身朝我走来,指尖轻轻地划过了我的脸颊,带着无限柔情。

毓哥哥,你是错的,所以对不起,即便是你的遗愿,我怕我也不能完成了。

我在心底默默地说着。又想开口让他回去。

或许我可以为了他而放下一贯的作风,成为他的后。

只是话还未出口,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他起身开门,而门外的人恭敬地把信递到了他的手上。

他回到了房间,打开信看了起来,本是一片明朗的脸色,此刻却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了?潇。”我不由地开口问道。

他凝向了我,带着歉意道:“缭绫,对不起,我还是要离开。”

我没有问他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却只是颔首道:“嗯,你走吧。”

他略有些诧异地看着我,随后又了然地道:“我就知道缭绫不会如此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

他竟把这一切都当作是无理取闹?

“潇,你错了。缭绫属于江湖,缭绫一直都会如此无理取闹,随心所欲。而如今出现在你面前的是南陌国的女王秋净月,所以也的确不会如当初那般无理取闹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却只看见他有那么些微怔。

“缭绫…”他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我却打断了他,“若叫我缭绫,那就要放下一切。若不想放下一切,就不要再叫我缭绫。缭绫只属于江湖。”

这也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选择。

沉默了许久,他才艰难地开口,而他唤我月。

选择了,却也让我失望了。

我收敛起了心底那抹淡淡的失落,平静地望向了他,“潇,毓哥哥死前说过你们有场交易,是真的吗?”

毓哥哥死前说的并不是这句话,可是我却想知道一切是否真如我所想。

“是。”这一次他回得干脆。

“你知道毓哥哥的身份?”我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颔首,“是。”

他竟然知道毓哥哥的身份,而他们之间也真的做过一场交易,至于是什么交易,我并不想说什么,因为即便是问了,他也不见得会告诉我。

只是毓哥哥死前既然是这样告诫我的,那必然还有什么来不及跟我说。

我真的不想相信毓哥哥的话,但此时此刻却又不得不信。

毓哥哥说,缭绫,姬流潇不适合你,我希望你不要陷得太深。

这么一句话让我百般难解,可如今却又似乎明白了毓哥哥的意思。

我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所持有的观念也不一样,这样的我们若相处下去,真的能长相厮守吗?

当初的我便是明白这样的人注定是个妖孽,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远离,可是到头来却终究还是被诱惑了。

此时此刻,我的心底一片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理智和情感两相争锋,谁也占不了上风。

“潇,你走吧。”我还想问很多问题,比如他是否知道毓哥哥想要牺牲自己的事,比如他朝毓哥哥射出的那支箭又是否真的只是害怕他会伤害我,比如他是否从头到尾都知道我是谁?

只是我终究害怕知晓一切,所以选择了沉默。

至少此刻,我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一切,也没想好自己接下去的路该怎么走。

此刻,我却是希望他离开,可以让我好好地想清楚。

他望了我一眼,终是转身离开。也或许是真的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吧。

只是这一切却又是来得太过巧合,似乎有人硬是把所有的问题摆上了台面,给我制造了这么一个机会,让我把一切问出了口。

望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我从衣服里面掏出了那一个红色的同心扣,微微失神。

同心,同心,是否真的可以永结同心?

第217章 王者之心

眼前的人,身穿紫色腾龙纹银长袍,面容清俊,少了往日那一份显而易见的倔强,却多了几分沉稳和内敛。

三年的时间,他真的长大了,只是我却再也看不透他的心。

“姐姐。”以往抵死不愿唤我的少年,如今却是淡笑地立在我的床前,如此唤道。

我微微一怔,随后亦扯开了一抹笑容,“小玉玉,怎么现在愿意叫我姐姐了?”

即便心中知晓一切都不同了,可是却依然不想承认,于是如同当初那般戏谑地唤道。

“以前不懂事,现在长大了,自然也能明白姐姐当初对我的用心。”他唇角噙着笑,悠悠然地道。

“那你怎么报答姐姐呢?”我倚靠在床上,抬首凝视着眼前的少年。

他随意地在我的床前坐了下来,笑容未变,“自然是告诉姐姐一个天大的秘密。”

“哦,什么秘密?”我知道眼前的少年不再是当初那个倔强又可爱的少年,而是一个国家的王,潜意识里早已明白他来此的目的自然不是纯粹地探望我,可是私心里却不想承认。

毕竟他曾是我想要保护和照顾的人。

“告诉姐姐前两日你登基仪式的时候,是谁放的箭,他又有什么目的?”他一脸的平静,好像道的不过是平常之语。

是谁放的箭吗?

我心底也大致有了个了然,但我却很想知道楚玉告诉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知道?不会是你吧。”我故作诧异地问道。

“姐姐。”他有些嗔怨地望着我,“你便是这般不信任我吗?”

此刻的他,不是一贯的老练,却也带上了几分少年该有的神情。

此刻的他,却也终不是那个把爱恨放在脸上的倔强少年了,而是带上了几分算计,几分试探。

他是王,我亦是王,我们早已不在同一条阵线之上。

那一段岁月却也成了不可挽回的记记。

或许他对我终有几分感激,但却也不会再坦诚相待。

三年前,我若是留在了西越国,这一切又会怎样?

“姐姐这不是和你开玩笑嘛?”我支起了身子,凑近了他,一脸的笑容,“那告诉姐姐,到底是谁?”

或许是我一脸的玩笑性的笑容刺激到了他,他忽而有些暴怒,“喂,我在跟你说正经事。”

只是我却笑得更加灿烂,因为他并不是真的变得面目全非了,或许也只是真的长大了,懂得用伪装来保护自己了。

“你再笑,我就走了。”或许我们天生八字不和,我似乎总有本事让这个少年暴怒。

还真让我有了那么些成就感。

我止住了笑,拉住了他的衣襟,好声道:“好好,我不笑了,你快告诉我吧。”

他有些不满地转了身,俯身在我耳边轻轻地道:“或许你不信,但这一切都是战候所为。”

真的如我所想的一般,可是我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诧异地惊叫,“怎么会是妹妹?”

楚玉似乎很满意我这样的表情,再一次坚定地道:“就是他。”

“小玉玉,你在开玩笑吧。”或许我也无权说别人,至少我便是习惯了伪装,当初没有恢复记记的时候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如今却是为了自己的责任。

当初那个天真热情的少女又何尝不是被岁月所掩理了。

若是成长的代价是失去那么多的东西,那我宁愿自己永远都长不大。

可是长大却又是谁也不能违抗的事,改变或许也只不过是看透了一些东西。

“我自然是认真的。”他微敛眉头,不满地睨着我,“若不是因为你,你以为我会出卖战候吗?”

我收敛了笑容,认真的问道:“那他又为何要这么做?”

其实早在中箭醒来的那一天,我便想明白了一切,那一箭不是人射的,却是早已在高台之上设置好的机关,所以那一天我回头也望不见身影。

而且那一箭并没有射在我的致命处,而是在箭上涂上了特制的药,所以那一天我才会有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至于昏迷多日自然也是拜那药所赐。

这些事只要我醒来,我便会明白一切,所以魅所要骗的不是我,而是姬流潇,他便是要摆出这么一幕让他抉择。

兹国联合众小国进攻东溟国的事必然也是他所布置好的,不过是把一切问题都摆上了台面,他创造了那么一个局面,自然是让我不得不把问题解决了。

而他竟然知道我在困扰些什么,又或许他还知道毓哥哥在临死前跟我说的话。

当初恢复记记的毓哥哥以姬流轩的身份跟他们俩做了交易,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又是否和毓哥哥有关?

当初他们三个人之间又到底有过怎样的协定?

上一次在西越国,他输给了姬流潇,只是这一次姬流潇却是输给了他,没看出一切不过是一个局。

“自然是为了你。”楚玉敛起了刚才那份外露的情绪,望着我笑道:“姐姐该是明白他可是爱着你。”

“那你呢?你告诉我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我亦笑着回望着楚玉。

他却是坦然地笑道:“姐姐需要的是幸福,那一个如此对你的男子自然不适合,但我需要的却是一个人才,有着如此谋略的人我自然不想放过。”

这,便是楚玉的目的吗?

我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作为一个王者的楚玉不肯对魅放手。

“别忘了,他的手中有着你父王亲笔的圣旨,他若是要走,你也无可奈何。”楚玉若是了解魅,就该明白其实他可以比谁都要决绝。

他经历过的事比我们俩经历过的还要多,若说到伤害,他比谁受到的都要大。即便我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但是却能感受到一切。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双空洞的好似世间了然一物的眼神,这样的绝望又是谁给他的。

“姐姐,若你不要他了,那么他便是去哪里都一样。”楚玉却是坚定地笑道:“若是这样的他,我便有信心让他留在我身边。”

三年,此刻正好是三年。

魅说过.三年的时间足够让楚玉成长,而他也会回到我身边。

他说的没错,三年的时间的确让楚玉长成了一个王者,可是他似乎是太过着急了,忘记了人一旦成了王者,便会有的那种思量。

我知道楚玉说的对,若我伤了他,那么他或许当真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样毫无牵挂的他显然会化身成为战无不胜的修罗,那到时候西越国征服天下指日可待。

不过我没想到楚玉,竟已开始有了野心,他抱得就是那份心思吧。

而这便是他告诉我一切的目的。

魅这一次的设计却恰恰被他抓住了时机,说到底或许胜利的人会是他。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我早已知晓一切。

“他若真的伤了我又如何?我若是不怪罪他呢?”我笑着反问。

“姐姐,你若是不喜欢他,那么到最后终究还是会伤他,那早点晚点又有何区别?”楚玉却是一语正中了我的软肋。

楚玉竟有一眼看到事情本质的睿智,再过上几年的话,或许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我无言以对,第一次感觉到了被人逼到墙角的那种窘迫。

而他却是笑着继续说道:“你不是喜欢姬流潇吗?那战候如此设计他,你不生气吗?还是说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谁般爱他?”

“不是…”我开口,却又被楚玉截住了话语,此刻的他咄咄逼人,“三年前,你为何要走?既然走了,就不能再回头。三年前,若你留在了西越国,那或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或许你永远也不会记起你是谁。那就可以永远都那般随心所欲的活着。可是你走了,那么就负起责任吧。不要再留任何的余地。”

如此的楚玉,让我觉得那般的陌生,可是我却偏偏无力反驳,只能怔怔地望着他。

他成功的扰乱了我的心扉。

“姐姐,其实呢?我真的很喜欢你,当初也的确是死要面子不承认。”楚玉俯身,突然凑近了我,他那清俊的脸庞几乎要贴上我的,让我觉得万般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