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咬牙,已经预料到林月箫的下场。可是她被两个嬷嬷控制着,这会动弹不得。想要替林月箫求情也是不能。

林月箫昂起头,心中激愤又有一丝得意,甚至妄想林月音还是当年那个林月音,懦弱无能,就算做了皇后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她看也不看许氏一眼,当即大声说道:“我和母亲二人好心好意进宫来看望娘娘,生怕娘娘受了委屈。可是娘娘你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一见面就派人打我。你可有将我们放在眼里。你不配做皇后,不配母仪天下。”

“哈哈…”林月音大笑出声,眼泪都快笑了出来。“你们都听听,听听月箫姑娘的犀利言辞。今儿本宫可算是开了眼界,区区一个白丁,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竟然敢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还敢指责本宫处置不公,说本宫不配做皇后,不配母仪天下。你们都说说,本宫配不配?”

“要是娘娘不配,这天下就没人配坐在这个位置上。”张永小心翼翼的说道。

许氏已然被吓晕了过去,她已经不敢知晓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林月箫会遭受何种后果。

林月箫脸上青白交错,到了这会她才明白,她是被林月音当做了猴子戏耍。瞬间,心中怒火滔天,眼中闪过愤恨之色。

林月音起身,来到林月箫身边,极为不客气的挑起林月箫的下巴。林月箫想要反抗,却不料早有嬷嬷盯着她。一见她要动,就赶紧上前钳制住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让林月箫动弹不得。林月箫怒极,眼中喷火,“娘娘是要仗势欺人吗?”

“是啊!”林月音理所当然的说道,“仗势欺人这种事情月箫妹妹不是做得挺顺手的嘛。怎么今儿易地而处,妹妹就受不住了。”

林月音似笑非笑,空着的那只手轻轻的在林月箫脸颊上拍了几巴掌。不痛,却足以伤害一个年少姑娘的自尊心。林月箫眼睛都红了,表情又委屈又倔强,只恨自己人小力微,反抗不了。

林月音掐着林月箫的下颌,“之前听妹妹一番话,真是勾起了本宫很多回忆。妹妹你说,本宫该如何回报你?”

林月箫闭嘴不言,心中却开始恐惧起来。

林月音也没期待林月箫会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其实你们母女二人只要安分守己的待在侯府,本宫也懒得理会你们。毕竟本宫要关心的事情太多,你们二人还不值得本宫留意。可是你们却偏偏要进宫,非得要面见本宫。你们一来,本宫就觉着心头不舒服。本宫这心头不舒服啊,就见不得旁人舒服。偏偏月箫妹妹还不知道服软,当着本宫的面,还敢胡言乱语,以上犯下。你说你都将把柄送到本宫的手中,本宫若是饶了你,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你要如何?”林月箫瑟瑟发抖,却还强撑着,生怕示弱会让人看不起。

林月音嘲讽一笑,“真是个蠢丫头。既然你母亲不会教导你,那本宫就代劳了。”

只见林月音抬起手,手指上的指套从林月箫的脸上滑过。

“啊!”林月箫发出惨叫,整个人身子软倒,“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在我的脸上做了什么。”

林月音呵呵一笑,“只是小小的一点教训。”

血珠子从林月箫的脸上滑落,很明显她的脸颊被划破了。林月箫又怕又恨,林月音是想划破她的脸颊,让她破相。这个女人如此恶毒,为何不遭天打雷劈。

林月音突然板起脸来,“林氏三姑娘大胆妄为,对本宫出言不逊,来人,杖刑。给本宫狠狠的打,打到她服软为止。”

林月箫大叫起来,“不要,我不要。你不准打我…呜呜…”

一双臭鞋子被塞入林月箫的的嘴巴里,彻底堵住她的吼叫声。林月箫被臭鞋子熏得几乎要昏过去。

嬷嬷们不管三七二十一,领了命令后就将林月箫绑在条凳上,抄起水火棍就狠狠的打下去。

“不要!”许氏心胆俱裂,拼命的挣扎,“不要打了,要打就打臣妇吧。是臣妇管教不严,致使这孩子冲撞了娘娘。看在月箫还小的份上,求娘娘开恩啊。”

林月音瞧都没瞧许氏一眼,对于许氏的叫喊更是充耳不闻。她从芍药手中接过一杯养生茶,眼神冷漠地看着林月箫被打。

收拾这母女二人,林月箫一点负担都没有。这二人嚣张得太久,是时候给她们一点教训、本来林月音有心放过她们,偏生林月箫是个蠢货,非得说谢不中听的话,将她的怒火挑起,心中极为厌恶。不给林月箫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又如何对得起自己。

五板子下去,鲜血已经浸湿了衣裙,从条凳上流入地面,慢慢汇集在一起。那一滩血如此的刺目,让许氏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挣脱开嬷嬷们的钳制,一下子扑在林月箫的身上,生生承受了一击杖刑,痛得她几欲死去。只是一下,已经让她如同下了十八层地狱,反观已经遭受数次杖刑的林月箫,许氏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她不该进宫,更不该带林月箫进宫。当年她就不该苛待林月音,不该拾掇长留侯将林月音送入汉王府。林月音如今发达了,却不肯帮衬娘家,反而怀揣满腔恨意,她这是要将林家赶尽杀绝啊。

许氏大哭起来,“求娘娘饶命,求娘娘开恩。一切都是臣妇的错,娘娘要罚,就罚臣妇吧。”

见林月箫已经昏迷过去,许氏也遭受了身体和精神双重的折磨,林月音感觉舒坦极了,那股郁气得以发泄。她摆摆手,行刑的嬷嬷当即退了下去。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盯着许氏,“夫人真的知错了?”

“臣妇真的知道错了。求娘娘开恩!”许氏忍住哭泣,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叹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夫人,你说对吗?”

许氏差点嚎啕大哭起来,她若是知道林月音会有发达的一天,当年又怎么会苛待林月音。只是凡事难买早知道,如今唯有哭泣后悔。

林月音笑了起来,这母女二人越痛苦,她就越高兴。她就是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女人,什么大度什么端庄那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是给自己妆点门面用的。真正等到利益冲突的时候,所谓的大度和端庄全都要抛掉,绝对不能被这些玩意拖累了。

林月音笑着对许氏说道:“月箫妹妹也不小了,转过年就是十五的大姑娘。这么大个姑娘还不明白尊背上下,瞧吧,今儿祸从口出,就是一个教训。当然,这其中也有夫人的失责之处。夫人太宠三妹妹了。”

许氏懦弱得只能点头,半点不敢吭声。

林月音又继续说道:“要本宫说,与其废心思找摸摸教导她规矩,不如早早的替她定下一门婚事。等开了年,满了十五就让妹妹嫁过去。有了婆家人教导,想来三妹妹很快就能成长起来,成为一个懂事知礼的好媳妇。”

许氏惊惧,浑身瑟瑟发抖,“求娘娘开恩,月箫还小,而且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林月音咯咯一笑,“夫人真会说笑。想当初,夫人一个月内就能替本宫定下前程。如今离着过年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就找不到合适的人家。依本宫看,那许家的少爷就同三妹妹极为般配,不如本宫改明儿就下一道赐婚的懿旨。”

许氏大惊失色,整个人如同秋风中落叶一般,满眼的哀痛后悔。那许家的少爷正是许家的娘家侄儿,许家本是小门小户,靠着长留侯府日子才好过一点。至于那许家少爷,不学无术,整日里斗鸡走狗,小小年纪已经竟然弄了四五个女人在房里。这还不止,他还仗着长留侯府的威风,在外乱搞,调戏民女,霸占良田,逼良为娼,种种事情都没少干。若非长留侯府在京城还有两分脸面,那小子早就被下大狱。

当年许氏就曾动过心思,想将林月音许配给许家少爷。原主哭死觅活,平生第一次懂得了反抗,加上长留侯和林老夫人根本看不上许家人,此事才作罢。如今林月音开口要将林月箫嫁给许家少爷,这分明就是报复。

林月音挑眉一笑,她就是报复,报复得理直气壮,半点不留情。而且这一切都是林月箫咎由自取。若非她出言不逊,林月音又岂会用如此恶毒的主意来对付一个小姑娘。

对于女子来说,婚姻就是第二次投胎。林月箫和许氏想攀高枝,她就偏不让她们如愿。将林月箫嫁入许家,便是彻底毁了林月箫一生。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报复方式,林月音很喜欢。瞧瞧许氏那绝望的眼神,正好取悦了林月音。

“娘娘不能这么做,这会彻底毁了月箫的。”许氏呆愣着说道。

林月音嘲讽一笑,“当年夫人想将本宫许配给许家的时候,可没想到会毁了本宫的终身。总之,本宫已经明确表达了对月箫妹妹的关心,接下来夫人要如何做,还请你仔细斟酌。本宫还是那句话,这世上谁让本宫不痛快,本宫就让她一家人不痛快。孰轻孰重,夫人该拎得清吧。”

“那是娘娘的亲人啊!娘娘为何要如此狠心?”许氏大哭。

“亲人?自始至终夫人和三妹妹都不曾将本宫当做亲人看待,本宫如今不过是按照夫人的行事方式回报一二罢了。”

许氏突然朝自己脸上狠狠抽打,“是我做的孽,娘娘要报复就报复我吧。月箫她是无辜的,她还这么小,她不能嫁入许家啊。”

“许家可是夫人的娘家,夫人怎可以如此嫌贫爱富。”林月音啧啧两声,表情极为不屑。

许氏一边大哭,一边抽打自己的脸颊,“求夫人开恩,求夫人开恩。”

林月音呵呵一笑,“瞧夫人爱女心切,本宫真是不忍心。罢了,就给夫人两月时间。若是两月内,夫人能替月箫妹妹定下婚事,那许家就作罢。若是两月之内无法定下婚事,届时本宫自会给三妹妹还有许家少爷赐婚。夫人,你看本宫多仁慈。当初夫人替本宫定下终身不过一月而已。如今本宫开恩,给你两月。夫人还不谢恩!”

许氏总算得以喘息,知道不能再讨价还价,只能赶紧磕头谢恩。至于林月箫,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只怕还不够养伤的。一想到时间的紧迫以及后果,许氏已经顾不得伤心,脑子迅速转动起来,过虑着京城有可能短时间内同林家结亲的人家。

林月音累了,戏耍那母女二人也戏耍够了。挥挥手,说道:“送夫人和林姑娘出宫。”

“奴婢遵命。”

许氏和林月箫由芍药送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芍药返回,告诉林月音她们出宫的时候遇上了温德妃。温德妃瞧见许氏的惨样以及昏迷不醒的林月箫,还假惺惺的抹了两把眼泪,含沙射影的指责林月音心肠狠辣,对待自己的亲人都能下如此毒手,还有什么事情是林月音干不出来的。

林月音听了,呵呵笑了起来。“看来德妃是太闲了,本宫有必要给德妃找点事情做。”

“娘娘打算如何做?”

林月音呵呵一笑,“温家的男人,本宫暂时动不了。不过温家的女人嘛,本宫还是能动一动的。张永,你去安排…”林月音将事情吩咐下去后,又打算在后宫搅风搅雨。不过后宫行事需小心谨慎,此事急不得。

先说林家那边,许氏同林月箫回到侯府后,侯府一阵鸡飞狗跳。长留侯和林老夫人从许氏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后,都无言以对。林老夫人恶狠狠的瞪了眼许氏还有昏迷不醒的林月箫,“蠢货。明知三丫头是个不省心的,你还敢将她带入宫中碍娘娘的眼,她有今日也是活该。既然娘娘给了两月期限,你做母亲的就赶紧将她许配出去。否则就将她嫁入许家,老身就当林家从此后没有这个人。”

“老夫人?老爷?”许氏面对这二人冷漠的眼神,顿时欲哭无泪。“月箫她是无心的,娘娘怎可如此狠心。”

“闭嘴。若是不想给家里招惹祸事,以后就不要再说一句娘娘的不是。至于三丫头,她也是自作自受。总之你们母女二人好自为之。”长留侯怒斥许氏,许氏伤心之下嚎啕大哭。

等到林月箫醒来,得知林月音要将她许配给许家表哥,而且只给了两月时间的缓冲,顿时又惊又怒,又再次昏了过去。因为林月箫心情不虞,郁结于心,时不时就要大吼大叫,冲丫头发火,冲许氏发火,以至于伤势反复,始终不能痊愈。

许氏一边要安慰林月箫,一边要应付长留侯和林老夫人的刁难,儿子的不理解,一边还要抓紧时间在两月内替林月箫定下婚事,整个人忙得着急上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可是无论她多努力,她的儿女都不肯理解她。都怪她做下的孽,如今报应在儿女身上。

林月箫到最后不仅恨林月音,更是将许氏还有许家人全都恨上了。若非许家人当年妄想娶林月音,若非许氏当年苛待林月音,她又怎么会遭到林月音的报复。这一次,林月箫不仅深刻体会到了权势的滋味,还深刻的理解了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张永一直关注着林家的动静,事无巨细的都会及时禀报林月音知晓。林月音每次听了,都会会心一笑。这会许氏同林月箫二人都遭受着精神同肉体的双重折磨,这个过程才是最磋磨人的。一边是不甘心,一边是现实的逼迫,啧啧,光是想一想,都替那母女二人揪心。

林月音嘱咐张永继续派人关注林家。

与此同时,温家在最近也闹出一件事情来,温家长房嫡次女,有京城明珠之称的那位温姑娘,在上香路上遭遇劫匪,期间被劫匪劫持,失踪两个时辰。后被家人找回,虽依旧完璧,但是名节已毁。更关键的是,这件事情就如长了翅膀一样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好事者还编排出各种香艳的段子。虽然温家一力压制流言,奈何流言太过凶猛,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了。

如此一来,温家在这位温姑娘身上的投资全都打了水漂,不要说结一门贵亲,如今是连嫁都嫁不出去。无奈之下,只好将温姑娘远远地送走,送出京城,随便找一户人家糊弄嫁出去。反正天高皇帝远,即便打听到京城发生的事情,届时也是木已成舟,无可奈何。

此事让温德妃很是震怒。这位温姑娘正是温德妃的嫡亲妹妹,二人年纪相差虽大,但是感情很好。不仅如此,温德妃对这位妹妹已经做了详细的安排,尤其是在婚事上头,指望着靠结亲为四皇子拉拢朝中助力。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害得她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温德妃认为此事有蹊跷,下令彻查此事。可是那些绑匪犹如鱼入大海,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个尾巴都没抓住。这更让温德妃忧心,也从侧面说明此事不简单,只怕是有人在处心积虑的针对她针对温家。

温德妃疲惫一叹,事已至此,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原先的计划只能全盘推翻,重新来过。

正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温家才出了事,后宫这边也爆出了一桩丑闻。

在孝昌帝前往承欢殿的必经道路上,一个宫女穿着红衣吊死在树上。如果只是这样,只需安排人遮掩过去就行了,反正每年宫里面死的人多了去了。各种死法都有。偏偏此事不凑巧,竟然被路过的孝昌帝遇见。孝昌帝大惊失色转而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穆贤妃得知有人在承欢殿外上吊自尽,还穿着大红衣裙,顿时就哭嚎起来。“陛下要替臣妾做主啊,这分明是有人要谋害臣妾。离间臣妾同陛下之间关系。”

“爱妃放心,此事朕已经命人彻查。若是意外便罢了,若是有人故意为之,朕决不轻饶。”孝昌帝搂着穆贤妃安慰道。

穆贤妃擦擦眼泪,“臣妾相信陛下,此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调查结果很快出炉,那上吊自尽的宫女来自明义殿,是明义殿内的一个无品级的小宫女,负责洒扫。至于为何要上吊自尽,为何在去承欢殿的必经路上上吊,而且还是选在孝昌帝前往承欢殿的时候,这就要问温德妃了。

温德妃面对孝昌帝的质问,大呼冤枉。此事同她无关啊,她也是刚得知那丫头竟然是明义殿的人。

穆贤妃恼怒异常,突然跳出来,就朝温德妃打去,“德妃,本宫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用如此恶毒的办法来陷害本宫。因为此事,宫中传言本宫不详,那宫女是要死后找本宫索命。若非陛下明察秋毫,查出事情真相,本宫就要被流言杀死。德妃,你怎么能够如此恶毒。本宫对你处处关照忍让,就连打理后宫诸事,多半也是让你拿主意。本宫如此对你,你却一心想要谋害本宫,你还是人吗?陛下,臣妾委屈啊,求陛下替臣妾做主,万万不可放过那恶毒之人。”

穆贤妃扑到孝昌帝怀里,嚎啕大哭,又是伤心又是委屈,让孝昌帝极为心疼。孝昌帝一边安慰穆贤妃,一边呵斥温德妃,“德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温德妃大惊失色,“陛下,臣妾冤枉啊!此事同臣妾半点关系也无,臣妾也是在之前才得知此事的来龙去脉。至于那宫女为何会上吊自尽,还选在承欢殿必经的路上,臣妾更是一头雾水。或许那宫女曾经得罪过贤妃妹妹,或许…”

“够了!”孝昌帝怒极,脸色阴沉如墨,“事到如今,你还敢编排贤妃的不是,你怎可如此恶毒乖张。可见你平日里做出的贤惠大度,全都是欺瞒。这一次你陷害贤妃,朕若是不罚你,岂不是有失公允。”

“陛下开恩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温德妃连连辩解。

穆贤妃不甘示弱,“陛下要替臣妾做主啊。陛下是知道臣妾的性子,臣妾从不同人为恶,也从不仗着陛下的宠爱为非作歹。臣妾对待德妃,也是有目共睹。可是臣妾的一片真心却没能换来真心相对,还被德妃陷害。陛下,臣妾这心都快要碎了。”穆贤妃拉着孝昌帝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陛下,你摸摸看,臣妾的心是不是已经碎了。”

孝昌帝大为心疼,“爱妃放心,朕一定会替你做主。来人,将德妃押下去好生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她出宫门一步。至于后宫诸事,全都交给贤妃打理。”

孝昌帝下了决心,要收拾温德妃。事已至此,温德妃也知道辩解无用,求情更是无用,只会让穆贤妃看笑话。她没有哭泣,不再求情,从地上站起来后,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自始至终不曾朝穆贤妃看一眼。然后沉默得随同宫人们走出承欢殿。

穆贤妃见温德妃倒霉,得意一笑。转眼又敛了笑容,眼角还挂着眼泪,可怜兮兮的说道;“今日多亏了陛下替臣妾做主。否则臣妾只怕要死在这里。”

“爱妃不准说死啊活的,朕听不得这样的话。”孝昌帝心疼地替穆贤妃擦掉眼角的泪痕,“那德妃实在是可恶。也怪朕识人不明,竟然没能早早看穿德妃的真面目。今日让爱妃受了莫大的委屈,朕会好好补偿你的。”

穆贤妃趴在孝昌帝的怀里,双手勾着孝昌帝的腰身,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眼角眉梢却带着动人的风情,“陛下要如何补偿臣妾?”

孝昌帝心头冒火,抱起穆贤妃就朝寝宫行去,“朕一会就让你知道朕是如何补偿你的。”

穆贤妃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勾着孝昌帝的脖颈,“臣妾期待着陛下的补偿。”

且不说孝昌帝同穆贤妃如何风流快活,温德妃被人押回明义殿,明义殿宫门被关。温德妃凄凉一笑,心中极为不甘。握紧了拳头,努力压制,也不能将一腔怒火押下去。干脆拿起殿中摆件狠狠地砸在地上,发泄一腔怒火。

穆贤妃好恶毒的心思。若是一开始她还看不明白,如今只需看谁是最大的得益者,幕后黑手自然是昭然若揭。穆贤妃耍了这么一出,就为了打击她,抢过后宫权柄。果然是好心思。偏生陛下又信任穆贤妃,不容她辩解,更不会相信她的辩解,这让温德妃极为难堪更觉伤心。

比起穆贤妃,她先进宫。比儿子,她也先生下四皇子。比家世,温家更是甩出穆家好几条街。唯独容貌一项,她输了太多,以至于除了刚进宫那一两年外,从未得到过孝昌帝过分的关注和宠爱。每一次,她都告诫自己,笑到最后才是胜利者。可是这一次,她无法再用这样自欺欺人的话来安慰自己。她输了,输在了孝昌帝的宠爱上,输在了穆贤妃的勾人媚眼下,输得很冤枉,却又无法可说。

呵呵,之前她还在嘲笑林月音,如今她落到林月音一样的下场,果然是报应。

清宁宫内,林月音得知温德妃被禁足,顿时哈哈一笑,心情极为愉悦。温德妃有今日是她活该,三番四次的针对清宁宫,一边装着贤惠大度,一边做着小人勾当,还妄想插手林家内务,简直是不自量力。林月音甚至怀疑,当初在陛下耳边告状,说太子抱怨陛下的事情,说不定就是温德妃做的,只是一直找不到证据罢了。

这一回,林月音小心设计,大胆实施,果然让温德妃栽了一个大跟头。想来经过此事后,温德妃也会消停一二。

张永笑呵呵的说道:“还是娘娘高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温德妃吃不了兜着走。”

林月音矜持一笑,“这算什么。”除非将温德妃弄死,那才算真正的高明。

“只可惜这一次便宜了穆贤妃。如今穆贤妃掌后宫权柄,又得陛下宠爱,加上五皇子做依仗,奴才担心自此后穆贤妃会坐大,会威胁到太子殿下的地位。”张永忧心忡忡的说道。

林月音挑眉冷笑,“从贾皇后那日起,太子的地位就开始摇摇欲坠。本宫左支右拙,努力维持着如今的局面。至于将来是好是歹,非本宫一人能决。至于穆贤妃同五皇子,不过是给太子殿下敲响了一个警钟罢了。若是太子殿下自此后努力上进,好好表现,事情或许还有可为。若是他一如既往,就是贾皇后在世,也改变不了结果。”

“那娘娘就眼睁睁的看着穆贤妃母子坐大吗?要是太子有难,娘娘这里也难以保全。”张永皱眉说道。

林月音不以为意,她对孝昌帝已经彻底失望,对太子也不再抱有希望。所以,原先的计划得全部推翻重来。依靠孝昌帝的宠爱,依靠太子的地位来保证自己的后位,这是她最初的打算。现在,她要改变计划,靠不上孝昌帝,靠不上太子,甚至靠不上汉王,那她就另外找同盟找靠山。她就不信,她就找不到第二条出路。

“张永,传本宫懿旨,本宫要见裴太傅。”

张永大惊,“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自有打算,你却将裴太傅请来就是。”

“奴才担心陛下那里。”

林月音笑了笑,“陛下只是让本宫禁足,可没限制本宫面见外臣。去吧,将裴太傅请来。本宫要关心太子学业,这是本宫的职责。”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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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所有美妞,今天更新晚了。都怪元宝看忘了时间,忘了提前将更新章节上传。明天开始,恢复每天早上10点的更新时间,么么哒

第63章你情我愿

裴太傅被请进了清宁宫东次间。下午的阳光偏西,东次间内的光线明暗不一。裴颜卿站在门口没动,也没理会身后关上的房门。

裴颜卿很清楚,这个东次间内只有两人,一个是他,另外一位自然就是林月音。他抿唇一笑,眼角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其中一位是是外臣,一位是皇后,这要是传出去,哈哈,孝昌帝头上岂不是有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林月音此举,真不知是愚蠢还是大胆。莫非她就那么自信,他不会出卖她吗?

裴颜卿适应了屋里的光线,目光不由自主的搜寻着林月音的身影。

此时,软榻上正躺着一位宫妆美人,穿着鹅黄色的襦裙,光着一双脚,双脚小巧白皙,一晃一晃的,每一下都仿佛在勾着人心。

裴颜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皇后娘娘宣臣觐见,莫非是打算色诱臣。娘娘就不怕此事宣扬出去,落一个身受两处的下场吗?”

林月音手持美人团扇,遮掩住大半脸颊,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先别讨论本宫想做什么,又有什么目的。本宫就想知道,裴卿对于这个安排满意吗?”

裴颜卿的嘴角闪过若有似无的笑容,眼神却冰冷锐利。他一点都不客气,走上前,就在软榻一侧坐下,轻轻一碰,就能碰触到林月音那双秀气的脚。林月音双脚勾了勾,似乎是有些不耐烦。裴颜卿哈哈一笑,“对于娘娘的安排,臣极为满意。”

林月音掩嘴一笑,干脆起身,赤裸着一双脚站在地毯上。双脚踩着地毯,并不觉着冷,反而有些暖意涌上。她低下头,左右打量裴颜卿,“裴卿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宫也不行礼,还敢在本宫身边坐下。”

裴颜卿干脆歪躺在软榻上,一副慵懒的模样,“这不是娘娘希望看到的吗?要是臣同旁人一样,开口闭口礼仪道德,只怕娘娘早就将臣赶了出去。哪里还轮到臣来欣赏这一双美足。”

“哈哈…”林月音转眼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飞出来了。她拍着双手,笑着说道:“甚好,甚好。本宫没有看错裴卿,裴卿果然是位野心勃勃,大胆妄为的文臣。也不知朝中有多少人被裴卿的谦谦君子风貌给欺骗了。莫说朝臣,就连陛下,也被裴卿玩弄于鼓掌之中,将裴卿视为肱骨之臣。本宫除了说句佩服外,已经无话可说。”

裴颜卿不动如山,他拍拍软榻空余的地方,对林月音说道:“娘娘既然想同臣合作,为何不坐过来,以示诚意。”

林月音嗤笑一声,“本宫虽然想要色诱,却也不是随便之人。再说了,以裴卿的定力,本宫这点姿色还如不了裴卿的眼。这点自知之明,本宫还是有的。所以本宫就不上前讨嫌,免得被裴卿看轻了,于大事不利。”

这一回轮到裴颜卿哈哈大笑起来,“娘娘真是个妙人,我都有些后悔没能早点认识娘娘。”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都说后宫的女人,阴私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凡是能出卖的皆能出卖。可是那些人比起娘娘来,还是多有不足。娘娘行事果断,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一旦发现事不可为,就能当机立断调转船头另寻出路。这一点,许多男人都做不到,更何况女人。毕竟这世上懂得取舍之道的人还是太少。”

林月音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笑道:“本宫就当裴卿是在夸赞。”

“我当然是在夸赞娘娘。若非娘娘有这份不输男儿的胆量和智慧,娘娘以为我会踏入清宁宫一步吗?”

裴颜卿极为骄傲,似乎没将世人放在眼里。这是林月音刚刚发现的。她打量着对方,她不明白裴颜卿来自于何处。是家世吗?比裴家好的世家不多,却也不少,而且那些世家可比裴家混得好多了。是学问吗?朝中大儒不少,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文坛第一。还是说裴颜卿另有底气。

林月音很好奇,她想去探究,却也守着底线,生怕触及到裴颜卿的底线,让裴颜卿扭头就走。

林月音斟酌着说道:“如此说来,裴卿是同意和本宫合作吗?”

裴颜卿歪躺在软榻上,没有半点正形,却透着一股子风流劲,好比那花丛老手,又好比是那浪荡公子。他盯着林月音,笑了笑,这才说道:“娘娘还没说要如何合作,臣岂敢轻易答应。不如娘娘仔细同臣说说你的想法,或许我们二人之间真的可以合作一把。”

林月音在靠近软榻边的椅子上坐下,“贤妃受宠,五皇子得陛下看重,太子殿下地位不稳,本宫失了权柄又失了宠爱,如今本宫的处境是岌岌可危。”

裴颜卿笑道:“娘娘想要让我帮你争宠,这可是为难的很。”

林月音挑眉一笑,眉梢眼角皆是风流妩媚,“本宫若是要争宠,何须让裴卿你来操心。再说了,裴卿是外臣,争宠之事是后宫女人的事情,本宫可不想让裴卿折损在这上头。”

裴颜卿哈哈大笑起来,“娘娘果然是有良心的人,那请娘娘接着说下去。”

林月音掩嘴一笑,“陛下的宠爱是靠不住的,太子殿下心性不稳,只怕也是个志大才疏的人。本宫又无子旁身,想要坐稳这后位,想要成为笑到最后的人,不得已之下也只能依靠外力相帮。奈何林家人不成器,没有一个值得培养。至于汉王府,同本宫不过是脆弱的合作关系。本宫想来想去,唯有裴卿,有才华,有能力,有担当,有野心,所以本宫愿意同你合作,你我二人联手,彼此帮助,不愁事情不成。至于裴卿你究竟想做什么,有何等野心,本宫不会干涉也不想干涉。”

裴颜卿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娘娘很自信我一定会同意娘娘的提议。不知娘娘从哪里来的信心。”

林月音含笑说道:“贾皇后过世,贾家受难,京城大火,薛进之事,还有王婕妤流产,李充容一尸两命,处处都有裴卿的影子,可见裴卿也是一位野心勃勃,势要翻云覆雨的人物。本宫说的可对?”

“哈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娘娘只凭猜测,就认定了我,就不怕我转头出卖了娘娘。”

“你不会。本宫虽然能力微薄,却也有识人之明。本宫可以确定,裴卿就算不同意合作,也不会枉做小人。”林月音自信笑道。

裴颜卿笑了笑,说道:“看在娘娘如此信任我的份上,今日之事,我自然会替娘娘保守秘密。”

“那合作之事,裴卿不考虑吗?”林月音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望着裴颜卿,似是在勾魂,偏生表情一本正经。

裴颜卿走下软榻,来到林月音跟前。他抬起林月音的下颌,俯身亲近。林月音一动不动,她并没有拒绝。她以为她应该是厌恶裴颜卿的亲近的,可是她的身体却很诚实的反应出,她并不讨厌眼前这个人的亲近。林月音微微闭目,深呼吸着,空气里有一种陌生的味道,那是来自裴颜卿。

二人面对面,距离不过两寸远。裴颜卿抬手轻轻的擦拭林月音的双唇,鼻翼,眉眼,最后停留在如玉肌肤,轻轻的抚摸,犹如情人间的亲昵。裴颜卿笑问林月音,“娘娘为何如此确定我能帮上你,为替你达成心愿?”

林月音缓缓睁开双眼,睫毛轻轻颤动,“如果本宫的猜测没有出错,那些事情都同裴卿有关的话,那么本宫很有必要重新评估裴卿的势力。拥有这等势力,又甘愿蛰伏,并且还能将所有朝臣以及陛下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物,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有你相帮,本宫的心愿总有一天能够达成。”

裴颜卿细嗅着从林月音身上传来的体香,一边说道:“娘娘果然有野心。”

林月音哈哈一笑,“不想做太后的皇后,可不是一位好皇后。”

“以我看娘娘不仅是想要做太后,更想做摄政的太后吧。”裴颜卿拉起林月音的手,“瞧瞧这双手,谁会想到这双白嫩的手早已经沾满了血腥。总有一天,会有无数的性命丧身于这双手上,这样的惨事,真是见者伤心。”

林月音哈哈一笑,主动靠近裴颜卿,“本宫与裴卿相得益彰,可谓是最好的合作者。裴卿为何迟迟不肯应承本宫的要求。”

裴颜卿含笑反问,“娘娘何不猜一猜。”

林月音蹙眉,“莫非是因为裴卿志不在后宫。”

“娘娘果然聪慧。区区后宫,不过是闲时的玩意,随意把玩一二,哪里需要特意放精力在这上面。可是如果答应了娘娘的合作,那我就必须分心应付后宫诸事,还要应付娘娘的各种要求。这对我来说,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说完,裴颜卿就放开了林月音,重新躺回软榻上。瞧那神情动作,果然是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

林月音并不失望,她笑道:“本宫虽然不知道裴卿的具体目的,却也知道后宫对裴卿来说,并非像你之前所说只是个闲时的玩意。如果真的只是一个玩意,裴卿又何必费尽心思,致使王婕妤流产,又让李充容一尸两命。就连太子殿下那里,只怕裴卿也做了足够的安排吧。就连本宫这里,若是裴卿真没兴趣,又何必亲自走一趟,何必浪费时间同本宫歪缠,何必同本宫说这么多。正所谓说多错多,裴卿既然不防备,可见你对后宫还是在意的。这会拿乔,无非是想一个好的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