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贤妃的脸颊微微泛红,显露出几分羞涩。五皇子刘鸿呵呵一笑,“父皇母妃忙,儿臣就先告退。”

“这小子倒是懂事。”孝昌帝哈哈一笑,心情很是愉悦。孝昌帝有些感慨,儿子们小小年纪就会耍心眼,不过也庆幸孩子们知道糊面子,不至于让皇室难堪。

穆贤妃心里头犹如吃了蜜糖一样甜蜜,今日所得也没枉费她平日里对五皇子刘鸿的教导。她有心奉承,加上小意温柔,配上一张绝色容颜,让孝昌帝极为消受。可见穆贤妃宠冠后宫数十年不衰,自有其道理。

转眼到了年下,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的事情,宫里面也不例外。如今一后二妃,其中两人被禁足,只余一位穆贤妃。过年的事情,自然就全压在了穆贤妃的肩膀上。穆贤妃也不叫苦,兴致勃勃的操持着后宫诸事,虽说有不尽人意的地方,总体还是好的。

加上有孝昌帝的宠爱,五皇子又得孝昌帝看重,一时间穆贤妃在宫内风头无两,无人能够掠其锋芒。

清宁宫内唉声叹气,眼看着今年的新年大典要落在穆贤妃的手上,人人都苦着一张脸。偏生林月音稳坐钓鱼台,半点不着急。

芍药实在是忍不住了,凑到林月音跟前,哀求道:“娘娘想想办法吧。难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穆贤妃坐大吗?”

林月音翻着书,看都没看芍药一眼,“该着急的是太后和萧修媛二人。本宫不着急。”

芍药跺脚,“娘娘可是皇后,是后宫之主。若是穆贤妃主持大典,那将娘娘置于何地?要是错过了这一次,以后再想抢回来可是千难万难。”

林月音笑了笑,“不妨事,本宫自有打算。”

林月音算到萧太后和萧修媛不会坐视不理,还有温德妃也不是善茬。这几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穆贤妃去主持新年大典,这种彰显地位的事情,让一个宠妃去做,这让后宫诸人如何心安。

林月音自得一笑,她只需在暗中推波助澜,最后该是她的必然还是会回到她的手上。

林月音叫来杜安,杜安对其他人来说是生面孔,又有飞来飞去的本事,有些事情派他去做再合适不过。萧修媛身边,谄媚小人居多,只要利用得当,这步棋子就能活起来,带动整个棋盘。将计划仔细同杜安讲了,杜安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萧修媛本想遵从萧太后的嘱咐修身养性。奈何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不安分的,整日里在她耳边唠叨穆贤妃如今如何风光,如何得意,还一个劲的说五皇子会威胁到二皇子。前面一个太子没解决,如今又来一个五皇子抢夺陛下的注意力,这可如何是好。

正所谓三人成虎,就算萧修媛一开始没想那么多,被身边的人一撩拨,也开始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起来。想得越多,心里头就越慌乱。急急忙忙的来到寿宁宫面见萧太后,将一番优思袒露。

“母后,刚去了一个林月音,如今又来一个穆贤妃。长此以往,如何得了。如果仅仅是穆贤妃得宠也就罢了,偏偏她有五皇子,五皇子还入了陛下的眼,得陛下看重,差一点就要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母后,我一想到穆贤妃坐大,心里头就着急发慌。此事还请母后拿个主意,想办法挫挫穆贤妃的嚣张气焰才行。”

萧太后也觉着坐视穆贤妃坐大不太妥当,毕竟穆贤妃膝下有五皇子。可别到最后干掉了太子,却便宜了五皇子。

萧太后蹙眉深思,“此事让哀家好好想想。”穆贤妃是宠妃,对付这样的人,需得谨慎,以免引起孝昌帝的暴怒。

正在萧太后犹豫的时候,明义殿来了人,说是替温德妃给太后请安来的。

萧修媛撇嘴,一脸嫌弃,“人都禁足了,还不知道消停。”

萧太后示意宫人将明义殿的人请进来。来人是温德妃身边的大宫女温青,也是温德妃从温家带入宫中的人。

温青先是恭恭敬敬的给萧太后萧修媛请安。萧太后客气的问了句温德妃如今怎么样。

温青顿时面露哀伤,然后说道:“多谢娘娘关心。我家主子这两日偶感风寒,吃了太医开的药却不见效果,病情反而越来越严重。原本我家主子还打算亲手做点针线活孝敬太后,哪想到如今连床也下不得。都怪那些庸医,本来只是普通的风寒,被他们一治,却成了这般模样。”说完,还拿出手绢擦拭眼角。

萧修媛暗自一笑,心道温德妃有今日也是活该。整日里假惺惺的,让人看着就讨厌。

萧太后心头一动,面上不显,只关切的说道:“冬日最是煎熬,你家主子病了,你们可得好生照顾着。哀家还等着德妃来给哀家请安。”

温青擦掉眼角的泪水,“多谢太后娘娘挂念,奴婢会转告主子,让她安心养病,早日康复。”

“甚好,甚好!”萧太后笑了起来,心情显得不错。

等温青一走,萧修媛忙道:“母后何必对一个宫婢如此客气。”

“你懂什么?”萧太后瞪了萧修媛一眼,“没脑子的东西,你以为德妃只是单纯的派人来给哀家请安吗?”

“难道不是?”萧修媛觉着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她可没听出来温青的话里有值得关注的内容。

萧太后呵呵一笑,“你不是担心贤妃坐大,威胁到二皇子吗?如今哀家已经有了很好的办法,也是多亏了德妃特意派人来提醒哀家。”

萧修媛深思片刻,接着恍然大悟,压低声音说道:“德妃派人来请安,目的就是提醒母后可以让贤妃病重,如此一来贤妃便不能主持新年大典。”

萧太后赞许的点点头,“正是如此。”

却见萧修媛咬牙切齿,“德妃好恶毒的心思,她既然想到了办法怎么不自己去办。让咱们动手,出了事情也是咱们被黑锅,岂有此理。”

萧太后嫌弃的看了眼萧修媛,“说你没脑子还真没脑子。想让一个人病重下不来床,何须用阴谋诡计。哀家堂堂正正要穆贤妃来给哀家磕头请安,穆贤妃因此偶感风寒,也只怪她自己身子骨不结实。你现在可有想明白,这才是德妃派人走这一趟的真正目的。她被禁足,想要动手必然是阴谋。只要是阴谋,就总有被人发现的时候。唯独换做哀家出手,方显光明正大。既然大家目的一致,哀家也不介意被她利用一次。”

萧修媛笑道:“多谢母后解惑,否则我还想不明白。只是穆贤妃一病,谁来主持大典合适。难不成要便宜德妃。”

萧太后蹙眉,“此事稍后再议,大不了哀家辛苦一趟。”

萧修媛这才满意离去。

天气越发冷了,在外面走一趟,就能将人冻成冰渣子。萧太后选了最冷的那一天将穆贤妃叫到寿宁宫问话。穆贤妃不敢怠慢,穿着厚厚的披风来到寿宁宫。哪想到刚进宫门的时候,脚底打滑,若非宫人眼疾手快,就要跌倒在台阶上。人虽没事,披风却脏了,不能再穿。手中黄铜暖炉也摔了出去。穆贤妃只觉晦气。

这只是小事一件,没人放在心上。穆贤妃也不敢耽误时间,急匆匆去面见萧太后。

萧太后表现得和蔼可亲,一脸慈祥。留着穆贤妃说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话,才让穆贤妃告辞离去。

出了寿宁宫,穆贤妃只觉浑身发冷。赶紧披上披风,坐上步辇回承欢殿。回到承欢殿后,就觉着浑身不舒坦,头晕脑胀,鼻子还有点堵塞。请了太医开了药方,喝了药便躺在床上歇息。却不料病情越来越严重,短短几天已经下不了床。

孝昌帝又急又怒,差点要砍人。可是风寒这类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人三两天就能好转,有人一个月都不能痊愈,这全看个人体质。穆贤妃养尊处优,又不知锻炼,故此身体情况并不乐观。这一病自然是来势汹汹,需得慢慢调养才能见好。

如此一来,穆贤妃自然没有精力打理后宫。眼看着新年将至,只怕新年大典也主持不了。

穆贤妃又是失望又是忧心,新年大典是她向全京城命妇证明自己地位的大好良机,若是错过了这一次,不知还有没有下一次机会。她心中忧思过甚,病情自然是反复无常。越是想早点好起来,越是天不遂人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从手边溜走。

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萧太后就请孝昌帝过寿宁宫说话。先是关心了一下孝昌帝的身体,闲话了一下母子亲情,接着就问孝昌帝,关于新年大典一事要如何安排。

孝昌帝蹙眉,心中不悦,他正操心着穆贤妃的病情,这会哪有心思理会旁的事情。

萧太后叹气,“哀家知道你心里头不痛快。可是新年大典何等重要,岂能因为贤妃一人而终止。贤妃的病,哀家问过太医,短时间内别指望能好起来。可是时间不等人,关于新年大典的事情,还需陛下早日拿出一个章程。免得到了最后,被人看了笑话,丢了咱们皇室的脸面。”

“依母后的意思,该怎么办?”孝昌帝直接问道。反正萧太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问起新年大典,必然是因为心中早有了主张。

萧太后说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换人。”

“换谁?”孝昌帝的表情越来越冷漠,语气也隐隐透着嘲讽。

萧太后蹙眉,“具体的人选,哀家还在犹豫。实在不行的话,就由哀家出面。”

孝昌帝笑了起来,“母后年纪大了,朕岂能让母后操劳。要是将母后累倒了,岂不是朕的罪过。关于换人的事情,就让朕来拿主意吧。总之,一定不会让母后失望的。”

萧太后心中不满,“陛下可是对哀家有意见?”

“母后误会了。朕最近太过操劳,若是有言行不当的地方,还请母后见谅。”孝昌帝客客气气的,不见丝毫母子亲情。

萧太后极度失望,心中翻江倒海,“陛下莫非是怀疑哀家想揽权?哀家一心一意替陛下着想,陛下怎可如此揣度哀家。”

“母后累了,需得早些歇息,朕就不打扰母后。母后放心,后宫事情朕处理得了。”孝昌帝甩袖离去,萧太后大怒拍桌。这同她预料的情况,完全是南辕北辙,让人极为失望。

萧太后唉声叹气,孝昌帝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里。平日里不显露,一旦涉及到权势争夺,即便只是后宫范围内的权势争夺,孝昌帝就会冲她露出獠牙,一副狠辣无情的样子。事到如今,萧太后也是无法可想,只能先静候消息,看看孝昌帝到底有什么打算。

孝昌帝心头恼怒,甚至怀疑穆贤妃的病是有人暗中算计。查来查去,并没有查到可疑之处。真要说可疑,那就是萧太后。因为穆贤妃是去了寿宁宫之后才病倒的。虽然没有证据,孝昌帝还是本能的防备着萧太后。就算萧太后表现得没有任何私心,他也不会选择信任。

孝昌帝先去承欢殿看望穆贤妃。穆贤妃病怏怏的下不来床,见了孝昌帝,落了几滴眼泪,博得孝昌帝的心疼。

看过穆贤妃后,孝昌帝原本打算回思政殿。走到半路上,突然停下脚步,问身边的康福,“清宁宫最近有什么动静?”

康福老老实实的回答:“回禀陛下,同以往一样,并无特别的动静。娘娘每日里看书作画,保养身体。除此之外,也就是一些日常琐事。”

孝昌帝抿着唇,心里头有些烦闷。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亲自走一趟清宁宫。

第65章重掌权柄

时隔数月,清宁宫再次迎来了她名义上的男主人。所有人叩首跪拜,只盼着这一次帝后和好,清宁宫能够恢复往日的荣光。

林月音在正殿拜见了孝昌帝,一言一行恪守本分,就连表情也是恰当好处,并无任何逾越之处。

可是林月音越是这样,孝昌帝就越是不满。孝昌帝打量着林月音,眉目如画,气色上佳,就连那蹙眉的模样都让人觉着可爱。这个女人并没有因为禁足消沉,反而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羡煞旁人。而身为皇后男人的孝昌帝,貌似在林月音的心里头变得无足轻重。这个认知让孝昌帝无法容忍。

在孝昌帝想来,后宫所有的女人都该费尽心思讨好他,勾引他,盼着能得到他的临幸和宠爱。若是有一人表示出不在意,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不在意,尤其这人的身份还是皇后的时候,孝昌帝就觉着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身为皇后,林月音怎么可以不在乎他的宠爱,简直是岂有此理。林月音此举,将他这个皇帝置于何地。、孝昌帝想也没想,就将林月音禁锢在怀里,挑起林月音的下颌,迫使她仰着头。如此一来,林月音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都无所遁形。

孝昌帝冷冷一笑,“皇后似乎不欢迎朕过来。”

林月音展颜一笑,“陛下能来,臣妾欣喜不已。却又怕露了形迹,让陛下不喜,这才不敢表露出来。却没想到会引来陛下的误会,是臣妾考虑不周,请陛下责罚。”

“无论什么事情,到了皇后口中,总能找到借口。难怪有人说皇后巧舌如簧,不是个良善人。”

林月音咯咯一笑,“臣妾斗胆说句实话,这宫里面就没有一个真正的良善之人。无非就是坏得彻底和坏得不那么彻底的区分。”

孝昌帝饶有兴趣的问道,“那皇后属于哪一种?坏得彻底的?”

林月音双手抵在孝昌帝的胸口,笑道:“臣妾算不得好人,却也算不得坏人。正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端看情势如何。情势允许,臣妾也愿意做一个好人,广撒恩泽。情势不允许的时候,臣妾也能变身怒目金刚,大杀四方。”

“哈哈…好一个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孝昌帝终于放开了林月音,他笑道:“朕最喜欢的就是皇后的坦诚。就算是龌龊的事情,到了皇后的嘴里,也能说出道理来。你这般聪慧,又擅长揣摩人心,你说朕怎么忍心废了你。”

林月音心中舒坦,多日筹谋今日总算见到了曙光。她笑着对孝昌帝说道:“陛下既然不忍心废了臣妾,那就继续用臣妾吧。臣妾别的本事没有,替陛下打理后宫,做个马前卒的本事还是有的。”

“你是笃定了朕离不开你,是吗?”也不知是哪句话惹了孝昌帝不快,孝昌帝一把抓过林月音的头发,将林月音拉入怀中。之后,却不肯放过林月音,依旧撕扯着她的头发。

林月音吃痛,微蹙眉头,却没有吭一声。只说道:“贤妃缠绵病榻,陛下心里不痛快,这一切臣妾全都明白。陛下何不将后宫诸事全交给臣妾打理,如此陛下就可以腾出空来,有更多的时间去看望贤妃。有陛下守在贤妃身边,相信贤妃的病情也能早日康复。”

“你倒是好心,就是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孝昌帝冷哼一声,明显不满,更怀疑林月音的用心。

林月音坦坦荡荡,“臣妾自然是一片真心。贤妃得宠,人人羡慕嫉妒,唯独臣妾不羡慕。臣妾的想法很简单,因我家世,能做皇后,本是陛下开恩,因此也引来无数人侧目和记恨。加上打理后宫那段时间,得罪了不少人。若是再得宠爱,整个后宫的仇恨和怨气都要背负在臣妾的肩头。臣妾人小力微,可承受不起如此重担。如今有贤妃受宠,替臣妾分担了一半不止,臣妾不知轻松了多少。单是这个原因,臣妾就不会去羡慕嫉妒贤妃。也是从心里面盼着贤妃能够早日好起来。”

这番话看似真心,却有些牵强。孝昌帝狐疑地盯着林月音,心头有无数的念头闪过。他该信任林月音吗,还是该继续禁足,不给她任何机会。

林月音岂能容机会从手中溜走,她主动靠近孝昌帝,情真意切的对孝昌帝说道:“陛下,臣妾不敢奢求陛下的宠爱,更不敢奢求陛下的信任和看重。臣妾惟愿做个名副其实的皇后,统管后宫,替陛下分忧,替朝堂分忧。其余的,臣妾从不妄想。”

孝昌帝冷冷一笑,“就连子嗣,你也不想要?”

“子嗣一事,乃是天命。该有的时候自然会有,若是命中注定无子,臣妾也不会强求。当初孝贤皇后过世之前,臣妾曾答应要好好照顾太子殿下,要亲眼看着他成材。只要能做到这一点,臣妾已经无憾。若是有子,那便是上天的格外恩赐。只不过,臣妾怕是没那个福气。”林月音低声一叹,有些哀伤,却并不怨恨,反倒是看破世情后的坦荡。

孝昌帝沉默了下来,林月音耐心的等着最后的结果。孝昌帝终于松开了林月音的头发,林月音得了自由,却并没有离开孝昌帝的身边。

孝昌帝抬手轻抚林月音的脸颊,眼神幽深,似乎是在回想过往的岁月。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林月音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战栗的时候,才终于听到孝昌帝用着冷漠的语气说道:“从今日开始,禁足结束。后宫诸事由你打理,新年大典也由你主持。时间虽然有些紧张,不过朕相信你有能力处理好一切。朕给了你机会,希望你也不会让朕失望。”

“臣妾遵旨!陛下放心,臣妾不敢辜负陛下的托付,一定会将所有事情打理得妥妥当当。”

“如此甚好。”孝昌帝离开林月音,显得有些慌乱。似乎一旦靠近,就有不堪言的后果发生一样。

林月音神色平常,仿佛一无所觉。心中却连连冷笑,就差露出鄙夷之色。

孝昌帝板着脸说道:“朕还有事要忙,你也准备一下,好好打理后宫吧。”

“臣妾恭送陛下。”林月音的态度是恭敬的,却总让孝昌帝生出一腔怒火。孝昌帝深深地看了眼林月音,莫名冷哼一声,最后甩袖离去。

林月音嘴角含笑,心中又是痛快又是轻蔑。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张永率先来恭贺林月音心愿达成。没想到兜兜转转,无需争宠谄媚,这后宫权柄最后还是落到了林月音的手上。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林月音嗤笑一声,“这算什么喜事,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娘娘运筹帷幄,自然是不在意的。可是奴才们数月忧心,茶饭不思,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岂能不替娘娘高兴。娘娘还是别拘着下面的人,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林月音含笑应下,“行了,此事你们斟酌着办,别闹得太过分。咱们清宁宫得以身作则,明白吗?”

“娘娘教诲,奴才谨记在心。”

林月音重掌后宫权柄,萧太后震怒,连着摔了两套最心爱的瓷器。她以太后之尊,亲自出面谋算穆贤妃,结果却便宜了林月音这个贱人。萧太后修身养性多年,此时此刻却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孝昌帝太过分,林月音太过分。尤其是孝昌帝,防备她这个生母比防备朝臣还有厉害,这让萧太后如何不伤心,如何不愤怒。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连带着萧修媛也吃了挂落。若非萧修媛挑起此事,她怎么替林月音做嫁衣。真是气煞人也。

萧修媛战战兢兢,又觉着委屈。此事又不是她造成的,萧太后怪罪她实在是没有道理。不过好在斩断了穆贤妃上进之路,也算是完成了七成的目标。

萧太后狠狠瞪了眼萧修媛,心里头实在是后悔当年不该挑选此人进宫。当年只看到这人性子爽朗好操控,却没想到是个棒槌,怎么敲打都不开窍。枉费她花费那么多心思,制造那么多机会,萧修媛都没能把握住。若非当年她在后宫还有些权势,只怕二皇子都不能平安生下。

萧太后深深一叹,追悔莫及。心道,莫非真的要舍弃萧修媛,另选得用的美人进宫。只是萧家并无合适的姑娘,倒是依附萧家的几个功勋世家中有极为出色的女子。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止不住。若是能安排一个绝色女子进宫,适当地分薄穆贤妃的宠爱,加之一番运作,未尝不能在后宫掀起另外一番风雨。

不过有萧修媛这个前车之鉴,此事还需慎重处理。需得先考察那女子的才情和品性,方能做出最后决定。

萧太后心中有了决断,看着萧修媛的目光越发冷漠。若非她生下了二皇子,萧太后真的一早就舍弃了她,何至于落到如今地步。

萧修媛讨好一笑,“母后别生气了。让林月音得了好处,总比让穆贤妃继续坐大得要好。太子同林月音是面和心不和,两人之间迟早会生出龌蹉。更要紧的是林月音没有子嗣,她就威胁不到二皇子的地位。”

“哼!目光短浅之辈。林月音什么都不用做,就重掌后宫权柄,你觉着这一切都是运气,是不是?你若是真的这么想,那哀家无话可说。哀家告诉你,这不是巧合,咱们都被林月音那个贱人给算计了。”萧太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气的快要吐血。

“怎么可能,林月音哪来的那么大的本事。母后,你是误会了吧。”萧修媛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被林月音给利用了。

萧太后轻蔑一笑,“哀家将事情仔细想了想,其中有许多蹊跷之处。不说别的,就单说陛下为何会突然启用林月音,哀家虽然不知道内情,却能肯定一定是林月音耍了什么手段,才能说服陛下。倒是那德妃,苦心造诣,最后全都便宜了林月音。”

萧修媛的脸色极为难看,火气阵阵上涌,“母后,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忍!成大事者,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总之,哀家不准你去找林月音的麻烦。安分守己的待在蓬莱殿,就算对得起哀家一番苦心。”

萧修媛如何甘心,咬碎了一口银牙,“母后,虽说我不能去找那林月音的麻烦,可是二皇子却可以替咱们出面刺激太子。眼看就是新年,若是太子再一次在新年上闹出是非来,我就不信陛下还会纵容他。”

“你想怎么做?”萧太后问道。

萧修媛呵呵一笑,悄声在萧太后耳边嘀咕,“听闻太子已通人事,不如咱们就…”

萧太后暗自点头,萧修媛总算出了一个靠谱的主意。少年重色,太子刘湛自然也不会例外。若是能够好好利用,的确能够做出一篇锦绣文章出来。届时再让人捅出去,朝中大儒们必然会唾骂。等太子名声尽毁,就算孝昌帝有心维护,也不过是苛延残喘。更何况十有八九孝昌帝不会维护太子,反而会狠狠的惩治太子。

萧太后笑了笑,“此事你去安排,成不成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败坏太子的名声。”

“母后放心,这种事情我最拿手,定不会让母后失望。”

萧太后对萧修媛的能力不信任,却也不打击她的积极性。只是嘱咐她选个靠谱的人去办此事。

寒风呼啸,温德妃身披大氅站在屋檐下,任由西北风刮在脸上,冻僵了肌肉,冻僵了手脚,冻僵了全身。她不顾冷冽的天气,执意站在此处受罪,便是要冷静自己的心,压制自己的一腔怒火。

一个小内侍急匆匆的跑来,“启禀娘娘,萧修媛刚刚离开寿宁宫。脸上带着笑,或许是有好事。”

温德妃嗤笑一声,就萧修媛那脑子,再好的事情的落到她的手上也能变成一团糟。

大宫女温青挥挥手,小内侍当即退下。温青很是担心的看着温德妃,“娘娘已经站了一个时辰,还是回屋吧。冻坏了身体,可怎么得了。”

温德妃没有回头,依旧站得笔直。她问温青,“本宫的气运是不是已经用完?为何每一次,林月音都能抢占先机,甚至化险为夷。本宫筹谋多时,却替林月音做了嫁衣,本宫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输在了什么地方。你告诉本宫,是否是本宫气运已尽,而林月音的气运则在上涨。”

“娘娘,这一次只是意外,娘娘不该放在心上。”温青柔声劝解。

温德妃连连冷笑,表情极为不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本宫也从不相信意外。本宫更愿意相信林月音做了同样的事情,只是她棋高一着,能够让陛下迅速转变心意。”

温青犹豫的问道:“娘娘,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等下一次机会。”温德妃捏紧了拳头,指甲钳进了肉里面,留下一个个月牙形的伤痕。可是她不在乎。只有伤痛,才能提醒她不忘耻辱,不忘争斗。

云落偷偷地告诉林月音一个消息,事关太子殿下。

林月音听了后,掩嘴轻笑,似乎是被这个消息取悦了。她问道:“你看清楚了,太子果然幸了那个小宫女?”

云落连连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奴婢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出错。太子殿下真的幸了那个小宫女。”

林月音笑了笑,然后才板着脸说道:“话说太子的年岁也不小了,有这个举动也不奇怪。”

“娘娘不管吗?”

“管得了吗?”林月音冲天翻了一个白眼,“太子从来不服本宫的管教,永远都是嘴上说的好听,私下里依旧是我行我素。像这种男女之事,本宫若是出面管教,只怕太子好恨死本宫。不过你可以将此事告诉裴太傅。裴太傅身为太子的先生,有责任教导太子。说起来,裴太傅管教太子,可比本宫名正言顺多了。”

“奴婢遵命。娘娘还有其他吩咐吗?”

林月音想了想,叹了一口气,“罢了,去将秦嬷嬷请来。既然本宫已经知道了此事,总不能坐视不理。好歹也要拿出一个态度来,尽到本宫的责任。至于旁人听不听,本宫不关心。”

云落领命去找裴颜卿,芍药亲自走了一趟东宫请来秦嬷嬷。

秦嬷嬷来到清宁宫,本还想感慨一番,不过想一想不太合适,也就作罢。

林月音招呼秦嬷嬷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嬷嬷,太子一天天大了,不知太子的房内事嬷嬷是如何安排的。”

秦嬷嬷皱眉,怪林月音手伸得太长,连太子在房内事都要过问。她轻咳一声,说道:“此事老奴已经有了安排,不劳娘娘费心。”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嬷嬷,“嬷嬷果然忠心耿耿,将太子的事情打理得妥妥当当,本宫自然无需费心。只是本宫想着太子大了,这男女之事还需当心才是。”

秦嬷嬷挑眉,有些不耐,“娘娘放心,太子年龄虽然不大,但是极有分寸。绝不会乱来。”

人家都嫌弃她多管闲事了,林月音自然不会继续讨嫌。林月音哈哈一笑,混过了这个尴尬,“嬷嬷说的极是。既然嬷嬷都说太子极有分寸,那就当本宫瞎操心。”说完,林月音暗自冷哼一声。太子若是真有分寸,又岂会逮着宫女乱来。不过很显然,东宫的人都不乐意她插手东宫的事情,既然如此,她何必操这个心。反正太子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最开始看得那么重要。

秦嬷嬷还是客客气气的谢过林月音的关心,然后昂着头走了。

宫人们替林月音抱不平,林月音却不在意。现在是年底,她要忙的事情多如山,哪有时间操心太子。更何况裴颜卿也没有表态,可见裴颜卿也没打算要将太子教养成材。有些事情,裴颜卿不说,林月音也能从蛛丝马迹中揣摩出来。

比如裴颜卿在人前一直是客气有理的谦谦君子,面对孝昌帝和太子,也是恪守一个臣子的本分,教导太子不能说不用心。可是很多时候,在涉及到一些关键问题时,裴颜卿对太子总是敷衍了事,明显不乐意看到太子成材。不仅如此,林月音甚至恶毒的猜测过,裴颜卿是不是想过要彻底毁掉太子刘湛。这个猜测没有根据,但是这种奇妙的感觉却挥之不去。林月音没对任何人说过,她需要时间来慢慢验证自己的猜测。

大年三十,皇宫家宴,林月音借此机会在皇室宗亲面前彰显自己的地位和重要性。这一晚没人找林月音的麻烦,大家吃吃喝喝,说着吉利话就将这一晚给对付了过去。

大年初一,宫中新年大典,依旧是林月音这位皇后出面主持。这一次,林月音是要在全京城的命妇面前彰显地位。她雍容华贵,她威严天成,她不能容忍任何人侵犯她的权威。她看到了跪伏在地上的林老夫人,看到了许多记忆中熟悉的面孔,她却不为所动。这些人与她来说,是这一世的牵绊,却也仅仅如此。以她的心狠,她随时都可以舍弃这一切。

当林老夫人托人转告,想要单独求见的时候,林月音没有拒绝。她应该给林老夫人一个面子,就当是给原主一个面子。

林老夫人真的很老了,这些年林家的日子过得不安生,身为长留侯府的老祖宗,自然也要跟着操心。林老夫人面对林月音的时候,略显激动,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她没有对林月音提出任何要求,更不会要求林月音替林家儿郎谋求一官半职。她只是唠叨着,说着林月音离开林家后,林家所发生的各种变化。说着家里面这两年的日子,说着大家伙对林月音的思念。

林月音翘起嘴角,她相信林老夫人的话,不过很显然这些话都是经过美化的。她需要撕开粉饰太平的表面,看清楚内里的肮脏。她不介意在有能力和机会的情况下,帮帮林家人。毕竟林家人不是全都是坏的,还有一两个有良心的人。比如她的同父异母的大哥,当初也只有他站出来明确反对将她送入汉王府,奈何侯府不是他说了算。这个人情她一直记着。

林月音宽慰了林老夫人,告诉林老夫人林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让林老夫人安心享受晚年就好。虽然只是一句空泛的话,却也给了林老夫人莫大的安慰。林老夫人连连说好,似乎是将林月音的话当做了某种承诺。林月音没有拆穿,她不能那么残忍地对待一个老人。

林月音又赏赐下许多贵重的礼物,金玉,丝绸,银钱,能给的都给一份。这是体面,也是对林老夫人的尊重。

最后林老夫人心满意足的走了。

林月音原本还想单独见见宝林公主和林月琴。不过张永带来的消息打断了她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