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夫人和崔氏自然没有这么蠢,就算打着这种心思,也不会做得如此显,只能说她们高估了这几个婢女的脑子。对于上面人的安排,这几个婢女心中也有数,谁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若是能侍候楚王,对她们而言无疑是一朝翻身的美事,自然不遗余力的想展现出自己的美色。

那为首的婢女还在嘤嘤哭诉,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有人刻意排挤她们,让她们不能到娘子身边侍候。且言语间一直拿着老夫人说事,似乎有想拿安国公夫人来压九娘的意思。

安国公夫人是九娘的祖母,长者赐不敢辞,长者赏来的猫狗都比人尊贵。

一旁莲芳和小灿的脸色极为难看,但碍于规矩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九娘则是心绪微妙,这是看她太闲了,送来给她当乐子看的吗?

也不知道安国公夫人是不是人老了,眼也瞎了,这么明晃晃的手段,楚王会吃这一套才有鬼。

她哪里知道安国夫人确实心机不差,可总归来说也是个内宅妇人,长久以来呆在安国公府那一亩三分地里,为所欲为惯了,所思所想也跳不出内宅妇人的眼界。毕竟从她眼里所看到,男人都是风流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后宅养了一大堆女人。

九娘顿时感觉到一阵索然无味,跟这样的人说话真是降低自己的智商。

她做出一副用心去听的模样,而后为难道:“我明白你们的心思,知道你们都是好的,只是这是在楚王府,我也是暂居此地养伤,却是不敢妄然越轨的。”

那丹凤眼的婢女没有料到九娘子会拒绝,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道:“娘子,奴婢等人可是老夫人派过来侍候您的!”

九娘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却道:“这我知道,可你看我身边像是缺人服侍吗?”

九娘确实不缺人侍候,没看见只是在外面透透气,除了莲芳和小灿二人,还有打扇的婢女两人,端着各类物事的婢女两人,其中还有一个是专门看着小酒儿的,怕它到处乱跑。

“莲芳和小灿两人之所以能进来侍候,也是因为以往在我身边服侍的缘故。好了,你们也不要多留了,既然是在别人府上,就要遵守别人府上的规矩,免得让人笑话安国公府的人不懂规矩。莲芳,你带她们几个出去吧。”

莲芳立马站了出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几人再不愿,也不敢当着九娘面抗议,只得不甘不愿从地上爬起来,跟着莲芳出去了。

傍晚,楚王外出办事归来,这一事情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让这几人收拾收拾,派人送她们回安国公府,本王只是懒得搭理他们,还真当本王是个蠢的。”

常顺赶忙吩咐一旁的内侍下去办了。

“殿下,是去烟雨阁吗?”

楚王面容一缓,点了点头。

常顺在心中赞道自己的机智,今日殿下外出办事,事情并不是很顺,可以想见殿下待会儿肯定是想不起来用膳的。这会儿烟雨阁那边肯定也还没用膳,楚王这时过去了,就不用他等会儿费心思了。

*

这几个婢女被打包送回了安国公府。

安荣院中,安国公夫人面色不愉。

“老夫人实在不是奴婢等人不尽心,而是楚王府看守太严,奴婢几人呆在院子中,并不能随意走动。连着多次去求九娘子,可九娘子并不见我们,好不容易今日见着了,哪知却被娘子撵了出来。”

几名如花似玉的婢女跪在下面,嘤嘤哭诉着,看起来好不可怜。

被送出楚王府的这一路上,这几个婢女都是忐忑不安,老夫人是什么性子,她们都清楚,这番没办成事,回来定然逃不了责罚,所以几人商量过后,便故意将责任都推给了九娘。

“就是就是,老夫人,九娘子她只让莲芳和小灿在身边侍候,我们连她所住的院子大门都进不去,实在不是奴婢等人无能,而是真的没办法……”

安国公夫人紧紧的皱着眉,被哭得心中一片烦躁:“都给我滚下去。”

胡大娘站了出来,几人赶忙连滚带爬的都下去了。

“这九娘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我只当她年纪小不懂事,哪知她也会这种手段。”

安国公夫人并没有想到其他,只当九娘是看出了家中的意思,心中吃醋,故意将这几个婢女撵了回来。

“九娘毕竟还小,且她会有这种反应也不意外。阿家总说九娘年纪小,现在看来她也是不小了。待她回府后,咱们从一旁点拨点拨,她若是能主动些,咱们何愁大事不成。”一旁的崔氏用帕子掩着嘴笑道,意有所指。

听了这话,安国公夫人面容和缓下来。

都是女子,自然明白其中的关窍,以往无论自己怎么点拨九娘,她都是一副懵懂不知的模样,安国公夫人也只当她没开窍,心中烦闷,面上却是不好说。

如今萧九娘既然懂得吃醋了,可见也是明白了。所谓女追男隔层纱,楚王性格寡淡,能在他身边出入的大抵也只有九娘一人,若是九娘能主动些,萧家出个楚王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就是坏了我们的事。”安国公夫人对身边的婢女被撵回来,仍有些耿耿于怀。

崔氏笑劝道:“总是越来越好的,有着九娘在其中搭线,楚王那边被拿下指日可待,又何必去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安国公夫人点了点头,也赞同崔氏的想法。

“这件事虽发生的突然,到底对咱们家好处也是极多的。幸好九娘聪明,当时没回府,反而去了楚王府,若不然还真不知道那边还有什么后手等着。那个毒妇,一天不作妖,她都难受,手段可真狠,若是这番九娘被她害死了,坏了家中的大事,我定不饶她。”

九娘这次当街受到伏杀,萧家这边虽不知晓内里具体,但对背后主使人也是心中有数的。左不过就是崇月阁那边做的妖,因为再没有人比萧家人更明白朝霞郡主的秉性了,定是她不甘萧六娘这番吃亏,去求了昌平公主出手,但任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下如此狠手,竟是想将萧九娘直接弄死了了事。

初始知道这件事,萧家的人甚是为难,幸好九娘从事发以后便一直呆在楚王府,萧家和楚王府的关系众人皆知,他们也不得入其门,索性便装聋作哑,两处皆不得罪。私底下,安国公夫人一直庆幸,幸好九娘没事,若不然萧家可是亏大发了。

崔氏并没有将安国公夫人那句‘定不饶她’的话听进去,她太明白阿家的性格了,总是说得信誓旦旦,可总会无疾而终不了了之,若不然崇月阁那边也不会在安国公府作威作福这么多年。

崔氏眨了眨眼睛,抚着心口,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也别说,五弟妹如今性子越来越狠戾了,竟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九娘,也不想想是她们害人在先,哪曾想没害到九娘,倒是阴错阳差害了六娘。六娘那孩子也是可怜,据说成日里不吃不喝天天哭,真是作孽啊。”

“她能怨谁,谁她都怨不着,要怨只怨她自己不容人!”

安国公夫人经过此事,对朝霞郡主也甚是忌惮,后宅阴私甚多,但还没有哪个会当街派人去伏杀对方。今日是对付萧九娘,明日会不会是她这个阿家得罪了她,也想将她也给害死。

真是家门不幸,竟然娶了这么个毒妇进门!

“你命下面人盯紧了崇月阁那边,免得她又作妖!”

崔氏自是乐得答应下来,与朝霞郡主做妯娌这十几载,她作为萧家的长媳,朝霞郡主这个弟妹却从不给她面子,甚至屡屡对她颐指气使,崔氏早就对她暗恨在心。

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崔氏与安国公夫人的想法相同,也怕哪日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对方,对方对自己下手。如此甚好,就算那边发现她命人监视自己,她也有借口可以推脱。

*

烟雨阁中,刘太医又来请脉了。

他隔着帕子,为九娘诊脉半响后,道:“九娘子的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仍有些气血两虚之象,日里要多食用一些补血的膳食,汤药还得继续喝。刀伤的话,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老臣看着恢复的不错,只是日里要注意保养换药,天气炎热,万万不能让伤口沾水,另——”

他顿了顿,面有犹豫之色。

“另什么?”坐在一旁的楚王出言问道。

“九娘子早年便落水受寒过一次,虽之后调养了过来,但到底也是伤了底子。这番淋雨受寒,再度伤及根本,本身便有宫寒之象,此番更是严重,若不小心调养,以后恐怕会有碍子嗣。”

楚王蹙起眉心,九娘也是怔怔的,脸色一片惨白。

有碍子嗣?

上辈子她便子嗣不顺,只是跟宫寒没什么关系,而是因为身体受创。她万万没有想到毒女竟然会那么坑她,说是试毒期间保她无忧,表面上确实无忧,内里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一初始她并不知道这件事,还是她与楚王划清界限之后,有一日楚王派了人来告知她此事。对于当时一心一意要嫁给王四郎的九娘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她以为楚王是骗她的,不想让她离开萧家去嫁人,所以置之不理了。

直到嫁入王家后,她一直未能怀上孕,才想起此事。于是便偷偷的找了大夫来看,果然楚王并没有骗她,是她将他想得太过卑劣了。

知道这一事情后,连着许多日,九娘都缓不过来劲儿来,可事已至此,再说其他也无用。之后,她将这个消息隐瞒了下来,装作无事样,私底下却是到处求医问药……

有时候九娘回想上辈子,自己和王四郎走到那一步,真的是因为彼此性格不合适吗?有时候她在想,若是上辈子她能生,是不是就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种局面……

答案是无解的。

但这件事一直深藏在九娘心中,所以这辈子回来,她一直小心保护着自己的身体,却未曾想到连着两次的意外竟会造成如此局面……

果然,重活回来还是改变不了一切,该来的总是会来。即使这会儿不来,日后也会换个方式降临。

“娘子,娘子你没事吧?”莲芳仓皇道。

楚王看着九娘突然变得苍白的脸色,眉头紧锁,问道:“没有法子治?”

刘太医抚了抚胡子,斟酌了一下道:“也并不是不能治,只是需要时间,这个要看调养的效果,也可能一年半载便好,也可能需要更久的时间。”

“能治就好,你下去吧。”

楚王挥退所有人,定定的看着九娘:“此事你也不要太过在意,刘太医既然说能治,肯定就能治得好你,左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楚王素来不会安慰人,此番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九娘抬起头,勉强对楚王笑了一下,“就是以后要日日汤药不断了。”

楚王伸手抚了抚她的眉头,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九娘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室中一片静谧。

*

“殿下,九娘子身体并无大碍,且比之前还要康健些许,只是据两位太医所说,若是娘子以后出嫁,可能在子嗣上面会有些阻碍……”

“本王要听实话。”

“九娘子伤及根本,以后没有子女缘分,且也生不出来。”

……

昏暗的室中,一片静谧之色。

薄纱帘幔层层叠叠,隐隐有一丝清香在夜空中飘动。

床榻上,楚王突然睁开双眼,眼神晦暗且翻腾不休。

“常顺。”

楚王揉了揉眉心,自榻上坐了起来。

不过须臾,常顺便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了。

“殿下怎么醒了?再睡一会儿吧,此时才是三更天。”他一面说着,一面拿过一个靠枕垫在楚王身后。

“长丰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常顺面色一怔,道:“暂时没有,不过上次传来消息说,他已经带着人去了湘西,希望这次可以找到那个毒女。”

楚王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犹豫了一下,道:“通知长丰,让他去蜀中,翠云山。”若是那个梦是真的话,应该能在翠云山找到那个毒女,因为那个梦中,他的人便是在翠云山找到毒女的。

常顺不解,殿下怎么会突然命长丰去蜀中找毒女,难道殿下知道毒女在蜀中?不过对于楚王所下的命令,一般他是从来不质疑的,便点头应下了。

“服侍本王去烟雨阁。”

“是。”

……

九娘睡得迷迷糊糊,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睁开眼,面前多了一人,吓了她一跳。

“表哥,你怎么来了?”若是她没记错,这会儿应该是深夜吧。

楚王没有理她,让常顺服侍他上了榻,榻上的九娘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若没记错这是她的床榻吧,怎么他想来就来了。

腹诽归腹诽,还是没能阻挡楚王在自己的榻上躺了下来。九娘离他远远的,这会儿她伤势好多了,也不是以往动弹不得的窘状。

她清了清喉咙,“表哥你还没回答我,怎么这会儿来了。”

楚王瞥了她一眼,“本王梦魇。”

意思就是说我做噩梦了,所以睡不着,所以需要有人□□!?九娘恨不得将楚王的脑袋刨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又不是小孩子,还能做恶梦不敢一个人睡?就算真的一个人不敢睡,也不能来她这里啊,要知道她只是他表妹,仅仅是表妹而已。

九娘心中的哀怨无人知,楚王似乎总能很好的无视她脸上的不愿之色,他伸出手将九娘抱了过来,环着。

“别动,本王有事和你讲。”

“什么事?”

楚王抚了抚她的长发,斟酌了下,道:“其实换个角度来想,这件事也并不算是坏事,至少父皇那边会彻底打消纳你为太子侧妃的念头。”

九娘僵了一下,良久才放松身体。

是啊,这算是不幸中唯一的幸运了,且楚王也会放弃要娶自己当楚王妃的念头吧,毕竟她以后子嗣艰难,她算是一举两得了。

她应该很高兴才对,毕竟打一开始她便没有想过要嫁人,可为什么自己竟然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

夜已经很深了,九娘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楚王端详着她沉睡中的面孔,看得很仔细。

……

“……只要我所能,只要你想要,没有期限,你随时可以对本王提一个要求……”

……

“只要我所能,只要你想要……”楚王近乎无声在口中低喃着。

他真是个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ps:放心,这辈子九娘肯定能生啊,面面是亲妈。就如楚王所说,这种局面是最好的,会给九娘和楚王省了很多的事。

☆、第111章 42.0

第109章

东宫

太子半靠在躺椅上,膝上盖了一层薄褥子。

明明正值盛夏,他也并不若其他人那样,只着薄薄的夏衫,依旧还穿着夹衣。

殿中放的有冰釜,却是搁在角落处,只保证着殿中气温不会过高,却一点凉爽意都没有。

一名圆脸小内侍服侍在躺椅一旁,挑着些俏皮话说逗太子开心,不光讲一些宫里发生的趣事,民间市井乡野之事也有许多。时而手舞足蹈,时而长吁短叹,表情搞怪,肢体语言丰富,将太子逗得不时露出一抹笑容。

这是太子如今唯一打发时间的方式,他的身子冷不得热不得悲不得累不得,早年还能看看书打发时间,父皇也会拿些奏折邸报给他看,东宫的属官也会偶尔与他商议一下朝中之事。如今这些全部都被禁止了,只因太医说他伤不得神,所以如今他也只能从身边的内侍口中听一些琐事,聊以慰藉。

这名小内侍叫做王煦,年纪不大,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长了一张讨喜脸,一说一脸笑,性格开朗活泼。这小子也是个会来事的,见太子喜欢听他说话,便想方设法找出许多趣事讲给太子听,在东宫也是颇有脸面。

这会儿他正在讲前阵子卫国公府上发生的一件事,也是最近在长安城里广为流传引起无数人笑谈的,为此卫国公府上的人没少跟着丢脸面。

“……那刘大管事吓了一跳,心道那婆娘回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于是赶忙提了裤子,让那王寡妇躲了起来。谁曾想他那浑家是有备而来,不光自己来了,还带了娘家的三个哥哥。待刘大管事开了门,这几人便一拥而入,在那间屋子里搜罗起来。刘大管事没有防备几位舅兄也会来,当场便被搜出了王寡妇……”

“……刘大管事的浑家气得七窍生烟,当众便和那王寡妇厮打起来。王寡妇也不是个善茬,两人对打……这王寡妇个头比刘管事浑家高壮,刘大管事的浑家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两人一路从屋里厮打到院中,引来了无数人围观……另一边,刘大管事也没落好,他三个舅兄又高又壮,将他拎到院中狠狠的当众揍了一顿……”

“……刘大管事还没这么丢过脸过,回去后便要休了自己的浑家。他浑家自是不依,两家闹得很厉害,可惜刘大管事是卫国公府上的一个管事,哪是他浑家娘家那种破落户能比的,最后他浑家还是被休了送回娘家。他浑家被休之后,回去越想越恨,便总是去卫国公府门前大闹,闹一次被撵一次,有一次还挨了打,于是她恼羞成怒将刘大管事贪墨府上银钱的事给捅了出去……”

这王煦极为擅长讲故事,声情并茂,将刘大管事偷寡妇以及两家闹腾不休的情形,说得格外绘声绘色。太子听得轻笑不已,福泰在一旁边笑边踢了他一脚,“你个死兔崽子,从哪儿听来的这么多腌臜事,拿来污殿下的耳朵!”

王煦顺着他那不轻不重的一脚,便滚了出去,之后爬起来,摸着脑袋嘿嘿笑着:“奴婢也是听出宫采买的那些内侍们讲的,若是殿下不喜,奴婢以后不说了便是。”

太子笑着摆摆手,“好了,是孤让他讲的,你就不要责备他了,也就听个乐子。”

王煦见此,连忙狗腿的爬回太子腿边,继续给太子捶着腿。

“殿下若是不喜听这个,奴婢这儿还有一件事可以讲,最近这件事在长安城内可是传得沸沸扬扬。”

“哦?说来给孤听听。”

“话说那王家的老夫人过寿,当日长安城内许多有身份的贵人们尽皆上门贺寿。那场面真叫一个盛大啊,各家的贵妇贵女们到了个七七八八……”

随着王煦的讲诉,太子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福泰瞅了一眼太子的脸色,恨恨的上前一脚将王煦踢了个四脚朝天,这一脚可与方才那戏耍似的一脚不同,是用了力气的。

“小煦子,你小子好大的胆子,你知道那王大夫人是谁吗?那是咱们太子妃的亲娘,你竟敢在殿下跟前编排这些是非!”

王煦面色苍白,一头冷汗,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他吓得匍匐在地,一个头接一个头的叩着,咚咚作响,仿若那头不是自己的。

“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奴婢该死,奴婢真没想到那王家是娘娘的娘家,奴婢也是一时说滑了嘴,忘了这事儿,求殿下饶命……”

“行了行了,他年纪小,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存了想讨好的孤的心,哪里会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你起来吧,继续讲,不得有丝毫隐瞒。”

王煦颤抖着爬了起来,偷眼去看太子脸色,哆嗦着也不敢开口。直到福泰斥了一句‘还不一五一十的讲来’,才颤颤巍巍的继续讲了起来,只是话语之间完全不复方才的俏皮逗趣。

即是如此,也让太子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以往像这种事情,哪里用下面内侍当做乐子讲,太子才能知晓。由于承元帝一直没放下想让太子接下大统的想法,所以日里关于长安城内的一些大小事务俱都有人报上来,这些事也许很杂,但作为一个上位者却能在其中挑出一些关于大臣以及勋贵们的动向,便于统治。这是每一个帝王都会做的事情,太子作为储君亦然。

只是如今太子身子越来越差了,承元帝便不再让这些事来打搅太子,免得让他劳神。只是这么一来,东宫的消息难免阻塞了一些。若说以前太子是坐在东宫,朝中及长安城内的一些事务尽皆了然于心,如今的他就像是折去了唯一的翅膀,只能困守在这高高的四方宫墙里面。

可他不能拒绝,不能拒绝承元帝的一片慈父之心。

听完之后,太子便挥挥手让王煦下去了,脸色一片怅然,又带着一丝冷凝。

福泰偷眼去看太子的脸色,嗫嚅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福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抖着嗓子道:“奴婢确实早就知道了,只是这、这不过是些小事,且陛下交代了不让你费心劳神,奴婢才没敢在您耳边说。”

太子露出了一抹苦笑,喃喃道:“这王家本事真大,竟然为了一点莫须有还未做下决定的事,便对无辜的人下手,亏得……”亏得他自从那次王嫣儿悬梁之后,便一改往日漫不经心的模样,格外对她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