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阮荣海也不敢隐瞒,赶忙将方才东宫发生的事情报给了承元帝。

一声怒击龙案的巨响乍然响起,承元帝面色阴沉:“王家人真是好大的胆子,手都伸到东宫去了。”

一时间,承元帝面色阴晴不定,浓眉时而紧皱,时而松缓。

良久——

他突然道:“阮荣海你说将晟儿过继给太子,这个想法如何?”

阮荣海一愣,赶忙垂下头去,“听方才那话,太子殿下大抵是不愿的吧。”

“他哪是不愿,而是不忍。”承元帝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眼角,“罢了罢了,此事终究兹事体大,还需商酌。”

*

楚王妃在宫中闹腾了这么一出,宫里几个大头那里都没有动静,这下所有人都约莫能看出些门道了。

说白了,此事大抵是几位皇子暗里交锋下的余波。一些明眼人俱都消停了下来,外面的流言也开始慢慢消退,似乎一夕之间这过继的事情便没有人敢再提。

可惜发生的事终究发生了,不可能船过水无痕,如今要看的便是承元帝和太子的态度,毕竟这过继一事兹事体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定下的。

赵王和成王没料到自己等人布下了这么大的局,竟然被一个妇人以近乎胡搅蛮缠的方式给搅合了,而主动凑上去做筏子的竟然是自己府上的侧妃。

迁怒是必然的,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尤其之后承元帝的态度暧昧不清,这更是让两人恐慌不已,于是孟嫦曦和阮孟玲这两人惨了。

阮孟玲只是被殃及池鱼倒还好,孟嫦曦直接被赵王开口禁足。

孟嫦曦在赵王府里一直高高在上惯了,她身份高,是太子的表妹,又与赵王是打小的情分,所以连赵王妃都得暂避锋芒。可惜这次禁足之事发生,将她一夕之间从天打落到地,赵王府上下这才明白原来侧妃终究是侧妃,变不了正的。

赵王妃自打入赵王府大门,就一直处事低调,经过小产之事,又在病榻上养了大半年,府中内务平日里都是孟嫦曦所管。如今孟侧妃被罚禁足,事情自然转交到了赵王妃手里。赵王妃接管内务后,雷厉风行,将上下彻底整顿了一番,赵王府的天一夕之间变了。

赵王府

一处布置华丽而又不失高雅的院落中,此时庭院萧瑟,完全不见以往的热闹与风光。

“这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一见咱们侧妃失了势,人就全跑没影了。”侍女甲忿忿说道。

“行了,你少说两句,免得让侧妃听了心里难受。”

“这咱们侧妃刚被禁足,她们就敢甩脸子给咱们看,这日后还得了?”

侍女乙叹了一口气,“行了,说别的也没什么用,先把这阵子熬过去再说。”

“熬?怎么熬?”侍女甲晃了晃手中的红漆海棠花六格食盒,“你瞧瞧这吃食吧,一天一个样,这是给咱们侧妃吃的?咱们能熬,侧妃能熬吗?”

侍女乙脸色一暗,知晓侍女甲说的是实话。自打侧妃被禁足以来,先是府里的下人们纷纷变脸,然后她们在外行走就不若以往便宜了,如今更好了,连日里送来的吃食都越来越粗糙,还不知日后会发展成一副什么样子。

可这是殿下发的话,谁敢质疑。

“不行,这事咱们得和侧妃好好说道说道,咱们侧妃可是孟家人,是太子殿下的表妹,当今陛下是咱们侧妃的皇姑父,容得她一个小小的刘家女爬在头上作威作福?她也真敢做,真不怕咱们侧妃出去后饶不了她!”

侍女甲一面说着,一面就掀了帘子往里面去了,侍女乙也没有拦她,只是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孟嫦曦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了,虎落平阳被犬欺,说得大抵就是她了。

她真是小瞧了刘婉那个女人,平日里装得一副鹌鹑样,在赵王面前怂恿着她在前面冲锋陷阵,等她出了纰漏,她倒出来收拾烂摊子了。还装得一副甚是为难的模样,在一旁煽风点火让赵王将她禁足才算罢休。

刘婉!萧九娘!孟嫦曦此时恨不得拆了她们的骨,扒了她们的皮。

孟嫦曦面无表情的坐在临窗的贵妃榻上,听自己侍女的诉说。

听完后,她瞥了对方一眼,淡定道:“行了,此一时非彼一时,能忍就忍吧。放心,她们关不了我多久。这账,咱们出去后再算。”

是啊,赵王能关她多久?只要自己对他还有用,他就不可能对自己视如敝屣,刘婉你的算盘可真是打错了。

*

夜已经很深了,东宫却灯火通明。

浩然殿中,不时有内侍太医打扮模样的人进出着。

承元帝接到消息后,便匆忙赶了过来,衣冠不整,一看就是刚从龙床上起来就过来了。

“太子到底怎么样?怎么会突然就昏倒了?”

福泰抹着眼泪:“殿下今儿一直就有些不舒服,白日里太医也来看过,让殿下少思少虑静心休养。晚膳的时候,殿下吃不下,便歇下了。到了半夜的时候,殿下要喝水,奴婢便倒了水给他,谁知也不过扭个身的功夫,殿下便晕倒了。”

床榻那处,太医正在诊脉,一旁还围站了其他几名太医。这名太医诊过之后,又换了其他人上前诊脉,之后几人凑在一起商议了一番,才来到承元帝身前。

“胡太医,怎么样了?”

话出口后,承元帝才意识到身边人太多,让阮荣海找了一处静室,另辟一处说话。

“禀殿下,太子殿下身子并无大碍,之所以会晕倒也是因为身子太虚的缘故。另外——”

“另外什么?”

胡太医顿了顿,低垂着头道:“老臣之前与陛下说过,那药得停了,若不然这种情况会再度发生,太子殿下的身子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话说完后,胡太医再不敢言,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滚落下来,滴在了平滑可照出人影的地面上。

室中的气氛近乎凝滞,落针可闻。

良久,承元帝方呼出一口气来,沉声道:“一切以太子身体为重。”

胡太医摸了一把冷汗,“是。”

之后,承元帝去太子寝殿看了看太子的状况。

看着虚弱苍白枯瘦如柴躺在床榻上的太子,承元帝心疼难忍,一股暴戾的情绪在胸腔中蔓延。他环视了下殿中情形,沉声道:“太子妃呢?太子都这样了,别告诉朕她一个做妻子的连看都不来看一下。”

福泰顿了顿:“因为事发突然,奴婢还没来得及差人去请太子妃……”

“这种情况了,还用得着人去请?她是死了,还是瞎了!”承元帝炸雷似的声音在殿中盘绕。

福泰冷汗直冒,嗫嚅道:“太子妃未来,但阮侧妃在……”

承元帝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投注在殿中一角处唯一打扮有异其他人的女子身上,她一身淡粉色宫装,满脸凄惶,泪水涟涟。衣着和头发有些凌乱,看得出是匆忙而来的。

他冷哼了一声:“既然太子妃没来,就让她不用来了,让她呆在自己宫里好好反省一下为人妻的道理。”

“你们好好照顾太子,若是有事就差人来禀了朕。”

“是。”

出了浩然殿,承元帝并未坐龙辇回去,而是让人在前面擎着灯,徒步前行。

夜风徐徐,有些凉。

一路上承元帝都没有说话,阮荣海跟在一侧,宛如影子一般如影随形。

只要是承元帝身边服侍久了的,都知道只有在发生难以抉择之事,承元帝才会如此。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难以抉择之事?

没有人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ps:嗯,承元帝也犹豫了。赵王和成王的局还是有后遗症的,不过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耶!~\(≧▽≦)/~

☆、第155章 155.117.42.0

第153章

太子妃只不过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天变了。

她竟然被禁了足,还是承元帝亲自发话的。

在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后,太子妃满心仓皇,同时又不免有些怨怼。大半夜太子突然病发晕倒,又没有人来通知她,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就是为了这点小事,自己竟然被父皇禁了足,如此被当众打脸,以后她还如何在人前立足?!

太子妃大哭了一场,埋怨完身边的下人,又埋怨承元帝太过无情。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承元帝亲自下命,谁敢质疑?!

另一边,直到天亮之际,太子方才苏醒过来。虽胡太医说太子并无大碍,可人没醒,东宫所有人都是提心吊胆的。

太子醒来是醒来了,只是人极为虚弱,守在东宫的太医们又前来会诊,说太子需好好静养,放松心情,不得在多思多虑。

下朝后,承元帝又亲自来探望了太子,父子俩只说了几句话,太子因所服汤药中有安眠作用,便又沉沉的睡去了。

承元帝见阮灵儿衣不解带在太子榻前守了一夜,觉得此女还有可取之处,赞了她一句,吩咐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太子。

东宫发生的事,历来都不是小事,从来是万众瞩目。还不到中午的时候,太子突然病倒的消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王家那边所知更多,太子妃知晓自己被禁足后,便命人回娘家求助了。

王家自然又是一片大乱,王大夫人眼泪都快流干了,女儿发生了这样的事,同样是一家人的王家人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落井下石说了许多风凉话。幸好她亲娘昌平公主匆匆赶来,也算让王大夫人找了点主心骨。

“糊涂,你真是糊涂啊!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明白嫣儿为何被禁足?你以为陛下真是因为太子卧病,嫣儿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职责,才恼怒禁了她的足?我早说了,这件事不要搀和进去,你们为何就是不听?”

昌平公主高坐在首位牙床上,望着女儿的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王大夫人明明年纪一大把了,此时坐在昌平公主面前的月牙凳上,像个小孩子似的手里撕扯着帕子,足以可见此时她的心里有多么仓皇不安,同时脸上也有显而易见的羞愧。

“阿家说这个机会太好,不容放过。若是真能过继个儿子过来,记在嫣儿的名下,以后就算是太子殁了,凭着陛下对太子的看重,也是有一争之力。”

“什么都是那老婆子说,该不会是其他几房撺掇的吧?王琥呢?王琥他是傻子,他就没拦着?”

王大夫人嗫嗫嚅嚅:“夫君也是赞同的。”

昌平公主冷笑着上下打量了女儿一番,“如今你也长大了,是做祖母的人了,翅膀硬了,什么事都瞒着你娘。既然如此,你何必又找了我来。”

王大夫人即是心急又是心虚,赶忙解释道:“女儿没想瞒着阿娘的,只是想着阿娘最近精神不好,不想让您太过劳累,想事办成了再与您说,到时候也让您高兴高兴,谁知、谁知……”

“谁知竟然成了这副样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害得嫣儿被禁了足。”昌平公主讽刺道。她自然不会相信女儿的说辞,说白了还不是王家人或是女婿撺掇的,想防着她。

“阿娘——”

昌平公主深深叹了一口气,脸色阴晴不定:“你让我说你们什么好?连其中的关窍都没摸清楚,竟然敢莽莽撞撞就让嫣儿去和太子说这种事。你以为过继是件小事?太子如何想,陛下怎么想,你们知道?”

“可外面……”

“哪个外面?什么外面?人云亦云的事,你们也敢相信!就算太子真动了这个心思,这话也轮不到嫣儿去说。嫣儿主动提了,别人会怎么想,陛下会怎么想?人家会想太子如今还没怎么着呢,太子妃就在忙着找后路了,这明摆着就是在咒太子死……你以为陛下在那里就是个摆设,你以为嫣儿那太子妃的位置真是稳如泰山?陛下早就对嫣儿不满,若不是看着本宫的面子,你女儿这太子妃的位置早就坐不稳了……”

“我当初怎么跟你们说的,让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先等等看,咱们不着急。好嘛,觉得本宫是在害你们王家,竟然瞒着本宫就干下此事。现在知道急了,急有什么用?你以为陛下为何将嫣儿禁足?那不光是迁怒,还是在警告你们王家手不要伸太长!”

听完昌平公主这一番说辞,王大夫人更是惶恐不安。

“那阿娘我们如今该怎么办?您就算不看王家的面子,看在女儿和嫣儿的份上,能不能进宫去求求舅舅……”

“打住!”昌平公主抬手打断王大夫人接下来的话语,“这话不要说了,这忙本宫帮不了,也不能帮。”觉得自己口气太硬了,昌平公主放软了音调,“你也不要急,既然陛下禁了嫣儿的足,就说明此事他已经既往不咎。”

论对承元帝的了解,还无人能出昌平公主其右。

以承元帝的秉性,他打了你,就说明他既往不咎了,最可怕的就是不理你不睬你,那就代表你下场堪忧。

就好比她,承元帝即没有斥她,也没有惩罚她,只是一副淡漠不睬的模样。这种行举让昌平公主心冷,因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自己的亲哥哥就对她生了心结,且她不能解释,也解释不得,只能佯做不知。

想到这里,昌平公主嘴角紧抿,深深的法令纹刻在那里,让她越发显得无情。

“你让王家人最近都老实些,嫣儿只是禁足,待过了这一阵,陛下自然会放她出来。”

“可……”

“别可是了,本宫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昌平公主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像一阵风一样,从王家上空刮过,又卷了出去。

回府的马车上,昌平公主满脸凝重。

经过这一番事情,她也算看出来了,承元帝彻彻底底对太子妃死了心。当年承元帝为何会将王嫣儿赐给太子做正妃,昌平公主非常明白其中的意思。可才不过短短几年,先是王嫣儿不中用,跟着自己失了圣宠,现如今承元帝连面子都不愿意做了。

她方才对王大夫人所言,承元帝这是在警告王家,其实何尝不是在警告她。

大抵皇兄认为她其实也在中间插了一手,昌平公主真是觉得冤枉,可冤枉也没用,谁让她与王家是这种关系。

昌平公主苦笑不已。

早先她将所有希望都寄予在太子妃身上,如今看来是不成了,还得另谋其他后路。幸好与赵王成王那边的关系一直没断,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既然自己因为当年之事被皇兄猜忌,他们想甩脱她,就没那么容易!

昌平公主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附在贴身侍女耳边说了句什么,那侍女便推开车外探出头去,马车很快便改道而行。

*

收到太子卧病的消息后,赵王成王等人纷纷进宫探望。

因为太子如今还虚弱,不宜见人,所以他们只是到东宫表示了下关心之意,奉上一些上好的药材便离开了。其实本就是做样子,太子见不见他们无所谓,只要承元帝知道,别人知道就好。只要太子一天不死,他就是压在他们头上的一尊大佛,只能尊着敬着。

九娘和楚王也来到东宫探望太子,与赵王成王等人不同,他们见到了太子。

太子如今身体很虚弱,这一次似乎伤了元气,连床榻都下不了。浩然殿中满是刺鼻的药味儿,床榻上的人病得似乎只剩了一口气,一旁服侍的众人也是形容憔悴。

楚王留下和太子说话,九娘则是同阮灵儿去了偏殿。

“灵儿,你没事吧?就算得服侍太子殿下,你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九娘有些担忧的看着面容憔悴的阮灵儿,蹙着眉道。

阮灵儿强撑着笑了一下,眉宇间仍有忧色:“我没事,只是这两日有些累着了。你放心九娘,我会注意自己的身体。”

“那就好,据说太子妃被禁足了?”九娘好奇问道。

阮灵儿点了点头。

九娘噢了一声,也没再多问,两人聊了些其他事情。不多时,楚王便从内殿中出来了,九娘站起来同阮灵儿告别,言道有空便来看她。

两人坐上出宫的马车,九娘好奇的问太子身体如今怎么样了。

太子身体如何这件事,一直是个谜。承元帝防得太紧,给太子看诊的太医也个个守口如瓶,早年便有流言传出说太子活不过二十,可太子不光活过了二十,还活了这么久。他在人前人后永远是一副病弱的模样,可经过这么多年,谁也不敢断言他马上就会死,只知道他活不久。

可不久是多久呢?没人知道。

这还是第一次太子病得如此严重,所有人心里都忍不住冒了一个念头——

难道太子真要死了?

楚王看明白了九娘的心思,摇了摇头,道:“太子确实有些不好,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这么多年来,巴不得他死的人太多,可皇兄依旧好好的活着。你要知道宫里医术顶尖的太医那么多,各种珍稀药材不吝的用着,哪会如此轻易就死了。”

楚王说得意味深长,九娘了解地点点头。

“那咱们以后怎么办?像赵王他们那样?”

赵王成王这几日十分殷勤,时不时的收罗点好药材送去东宫。人人都知晓他们不过是在装样子,可能装出来样子也是一种本事。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太刻意,但该做的还是得做。”

意思就是他们要陪着做样子了?不过九娘也是想尽两份心的,毕竟太子帮了他们太多,虽理智告诉她,太子死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可私心她希望好人会有好报。

楚王大抵与她同样纠结,若不然也不会自从知晓太子卧病后,便眉头一直紧锁。

“你也不要多想,顺其自然吧。”

*

这日,楚王进宫探望太子,刚准备出宫,就被承元帝召去了。

两人都不是会闲聊打哈哈的人,且承元帝专断独行惯了,所以很快他就单刀直入道:“太子如今卧病,成日里也没甚打发时间的,朕见东宫里最近愁云密布,也是需要些笑声来改善改善气氛。太子喜爱晟儿,你就让你媳妇多抱着晟儿去给太子看看,说不定他一高兴,这病就好了。”

承元帝说得意味深长,楚王不禁抬起头看过去。

父子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一个眼神清亮,却黑得宛若一团墨也似。一个眼珠浑浊,其间隐隐泛着血丝,却显得意味深长。

楚王垂下头来,答:“是。”

楚王回府之后,犹豫再三,还是将此事告知了九娘。

九娘先是一怔,之后脸上露出一抹悲色,声音有些激动:“他到底想做什么?”

楚王紧紧的抿着唇,劝道:“既然父皇下了命令,你就去吧,先看看情况再说。”

“可……”九娘顿了顿,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楚王叹了一口气,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道:“你放心,本王一定不会让那件事发生。”

次日,宫里便有马车来接九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