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九娘倒是放下心来。恍过神儿来才发现楚王在干什么,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人堵住了嘴。

今日的楚王似乎特别兴奋,一场事罢,九娘只觉得腰间酸疼难忍,俱是被他大力撞的。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她准备下榻去浴间净身,哪知又被他拉住压在身子底下。

九娘如今是不抗拒这种事的,说白了她也尝到了其中的滋味,且她与楚王大婚近三年,楚王一直只有她一个人,男人找其他女人为了什么,不外乎就是为了这事儿,所以她也是乐意之至的。

只是今日不免有些过了,待一场又罢后,她已经连起身去沐浴的力气都没有了,临睡着之前,她嘟囔道:“你今儿怎么了,怎么如此兴奋?”

楚王抚着她汗津津的光滑脊背,狭长的双目在昏暗中灼灼发亮。

兴奋吗?也许吧。

*

次日,当木木跟着楚王来到紫宸殿时,穆梵和穆弘早已在那里候着了。

承元帝没有发话,自然一切照旧,穆梵和穆弘又陪着木木玩了一日。

只是与木木相处越久,穆梵和穆弘两人越能感觉到其中的区别待遇,例如木木可以随意去后寝殿见皇祖父,中午还会被叫去用膳,并在皇祖父的寝殿里小憩,而他们除了昨日见了一次圣颜,之后再未被召见过,午膳也是两个人孤零零自己用的。紫宸殿的宫人内侍们并不怎么待见他们,虽表面上都是恭恭敬敬的,但两人还是能感觉出他们那种恭敬背后的冷淡与疏离,与待木木的讨好亲热全然不同。

穆弘倒还好,他从小在成王府里就不怎么受待见,奴才们的捧高踩低他见过太多。可穆梵就不行了,他虽在赵王府也不怎么受待见,到底还有个做姬妾的亲娘,他亲娘并不受宠但性格是个泼辣的,母子两个虽过得磕磕绊绊,但也是熬了过来。

不受重视的日子是难熬的,小时候他也会问阿娘,为何父王会不待见自己。他娘自然不敢议论皇家辛秘,只能安抚儿子说,他是赵王的长子,又是皇长孙,总有一日他们的境况会改变,所有人都会来捧着他。那一天终于到来了,穆梵享受到了被万人所捧的滋味,父王也一改早先冷淡,开始重视起他来。高高在上的日子过久了,他又怎么能忍受再度回到之前的状态,去低三下四捧一个小奶娃的臭脚。

他愤恨、不甘、憋屈、嫉妒,自然不会像那狗腿子穆弘似的,去讨好木木。如是几日下来,区别就出来了,木木待穆弘要亲热的多,与他却不甚亲近。

木木的态度自然影响到了紫宸殿服侍的内侍们,这些内侍不免对穆弘多了几分另眼相看,对穆梵却还是照旧。

就宛如恶性循环一般,穆梵心中的憋屈一日比一日更甚,终于有一日他忍不住了。

木木被推到在地,当时他只是愣了那么一下,想不通为什么他给那小哥哥玩具,他不接也就算了,还推他。跟着他就反应过来手肘上和后背上的疼痛了,顿时哇哇地哭了起来。

“穆梵,你干什么!”穆弘一面斥道,一面着急去拉跌倒在地的木木。

这时,一旁站着的几个内侍也反应过来了,赶忙涌了上来。

“小主子,没事吧?”

“哪里疼,快告诉奴婢。”

其实地上铺着厚厚的狐皮褥子,木木怎么可能会摔疼,只是他摔下去的地方有些不凑巧,上面摆了几个玩具,于是便撞疼了他。

木木素来很少哭的,他之所以会哭,一是穆梵的态度吓到了他,他才这么大一点儿,哪里能明白人眼中的恶意,只是觉得这个哥哥态度有些吓人。再来也是因为确实很疼,殿中烧得有地龙,温暖如春,所以他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小袄子,一下子跌到那几个硬物上,肯定会疼了。

小路子满脸懊恼,干爷爷让他看着小主子,就是对他委以重任,如今却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了。也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赵王府的大公子竟然如此愚笨,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敢对小主子出手,他脑袋里到底是怎么的想的!

也是小路子等人思想进入了一种误区,在他们看来,换成一个成年人,或者换成任何一个有衡量的人,都不会干出这种蠢事来。可恰恰穆梵也就是个小孩儿,还是个刚对任何事似懂非懂,有些长歪了的小孩儿,他又怎么会权衡利弊呢,头脑一时发热,就这么干了呗。

小路子掀开木木的衣裳,看到那白嫩的小身子上有两块儿红色的淤痕,恨不得将穆梵给生吞活剥了。他暗下心中的愤恨,似笑非笑对穆梵道:“小主子还小,就算小公子有什么不满,也不该推弟弟啊。”

这会儿穆梵也意识到其中的严重性,吓得小脸儿煞白,嘴唇直打哆嗦,“我、我没……”

小路子哼道:“公子最好还是想想怎么跟陛下解释去吧。”说完,便抱起抽抽搭搭的木木,带着一众内侍浩浩荡荡的走了。

“蠢货!”穆弘在一旁嗤道。

*

这其实本来就是一件小事。

说白了,就是小孩子之前产生了一点儿小矛盾,然后其中一方一时冲动动了手。若是换在寻常人家里,又是堂兄弟,也就不了了之了,且小孩子不记仇,说不定扭头便又能玩在一起。

可在偏心眼的承元帝的小题大做之下,它就不是件小事儿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素来爱笑的小胖孩儿哭成这样,在加上小路子为了撇清自己在一旁告状,太医来了检查伤势,掀开衣裳一看,承元帝顿时黑了脸。

“小小年纪如此心思歹毒,竟然对年幼的弟弟下狠手。阮荣海,让赵王将人领回去,好好管教。”

仅这一句话,就足以将穆梵从云端打入地狱了。

让亲祖父说心思歹毒,这个标签将会一辈子打在穆梵身上,洗都洗不掉。且此番赵王费尽心机将穆梵送进来,可是大有所图,这会儿被送走,赵王能饶过他么。

穆梵被送回纯和殿,赵王急急赶来,了解清楚情况后,他本就是个不稳重的,当场给了穆梵一巴掌。

刘贵妃心里也很恼火,她没想到这庶孙竟然如此不懂事,可看见赵王竟去打孩子,不免心中的烦躁更多了几分。

“你打他作甚!”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穆梵这会儿早就被吓傻了,只能缩在一旁的嬷嬷怀里,想哭不敢哭,想叫不敢叫。刘贵妃一个眼色后,小脸煞白的穆梵就被抱下去了。

赵王宛若困兽般在殿中来回踱步:“这可如何是好,这小畜生被送了回来,穆弘还呆在紫宸殿里,这次成王可是要笑死本王了。”

刘贵妃抬眼望了儿子一眼,斥道:“你能不能不要本末倒置,如今可不是成王笑不笑的事儿。”

“那母妃你说如今该怎么办?”

刘贵妃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此计本就是无奈之举,本宫也没报多大的期望。既然不成,索性不去再想。本宫早就对你说了,你父皇从来不是一个会因为一个奶娃,而改变决策的人。他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奶娃,便对楚王另眼相看。”

“那您的意思是——”赵王的瞳孔缩了缩,“难道父皇真的有换太子的想法?”

刘贵妃紧紧的拢起眉,徐徐地长出一口气,“说不定真是如此。”

“那我们该怎么办?”这已是赵王一会儿时间里,说的第三个‘怎么办’了,足以见他心慌意乱。

“能怎么办?再看看吧,左不过急得不光是我们。”

*

这皇宫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不一会儿阖宫上下就知道了。

唯一称得上是水泼不入的,只有紫宸殿。

每日中书省都有奏折送入紫宸殿,也常有三省中的机要官员被召觐见,但极少有人知晓这些官员见得并不止是承元帝,还有楚王,而那些奏折大多也都是直接送到楚王的手上。

唯一知晓内情的仅有那几名近臣,但既然能在这个时候被承元帝召来的,必然是其极为放心之人,这些人也不负承元帝所望,对在紫宸殿的经历缄默不谈。

朝堂之上看似平静至极,实则暗藏无数波涛汹涌,随着大雪纷飞,时间终于进入了腊月,天气突然放晴,虽还是寒冷,但不免让人不免心情愉悦。就在这时,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太子亲自上奏请辞太子之位。用的借口不外乎身体羸弱,不堪重负,辜负了承元帝与众大臣的期望之类的等等。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承元帝便准了,紧接着一道圣旨颁下,震动了整个朝野。

承元帝准太子所奏,并封其为惠王,同时另封楚王为太子,择日举行太子册封大典。

这道圣旨让寒冷的腊月顿时热火起来,长安城内群潮涌动,暗里议论纷纷。可质疑的朝臣却并不多,因为承元帝之前的行举便有这种迹象,只是许多人都被那小皇孙的得宠引去了注意力,反倒没将心思放在其父楚王身上。

太子身体常年羸弱,剩下几名成年皇子中,以赵王成王楚王最为优秀,尤其楚王如今也没有不良于行的障碍。溯本回源,楚王并不比赵王成王差什么,甚至更为优秀,且有个得宠的嫡长子,会是楚王即太子位,似乎并不让人吃惊。

尤其三省中深受承元帝信赖的几位近臣心中早已有数,见这几位都没出声质疑了,旁人也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一时间,楚王府门庭若市,楚王却紧闭王府大门,还是如同以往一般,每日奔波于紫宸殿与王府之间,并不与朝臣私下接触。

而这两道圣旨对赵王和成王来说是全然的震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承元帝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转眼间又到了一年除夕,因为承元帝龙体抱恙,这个新年皇宫里过得十分冷清。次日,新年元日,也是一岁之首,惯例要举行大朝会,是时不光有文武百官觐见,还有各方使节前来朝拜。因承元帝抱病,自然不能出席,由太子穆谨亭代行。

经此一事,穆谨亭虽还没有经过正式太子册封大典,但也算是实至名归,要知道连先太子如今的惠王也是没有撇开过承元帝,独自代行大朝会的。

新的一年初始,礼部的第一桩大事就是要开始操办太子册封大典事宜,同时皇宫里内侍省和殿中省也开始忙碌太子迁宫一事。

只是此事却被现太子穆谨亭拒绝了,他言称惠王在东宫居住多年,且惠王如今身体抱病,迁宫一事暂缓,不急。

礼部众官员甚是为难,因为此事不合章程,按理说皇子封王以后,除过太子都是要迁出宫外的,要么在宫外建府,要么就是出藩封地,还没有这种留在宫里不走的。可惠王身份非比寻常,又有承元帝在,既然太子都说了,旁人自是不好质疑。

承元帝知晓这一事后,甚悦。

*

其实此事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如今的皇宫乃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两座皇宫合并而成,又分太极宫与大明宫。太极宫始建于隋朝,因其为前朝旧唐的正宫,也是当时的政治中心与国家象征,故又称“大内”。前朝高宗修大明宫后,改称“西内”,大明宫为‘东内’。高宗以后,旧唐皇帝大多移居大明宫,政治中心因此而转移。

但太极宫因其崇高的地位以及其所蕴含意义极为不同,所以并未被遗弃,一直作为政务处理机构存在。尤其是太极殿,每遇登基、殡葬、告祭、朝贺等大礼,都还在此举行。为行事方便,太极殿的东侧设有门下省、宏文馆、史馆,西侧设有中书省、舍人院等,为宰相和皇帝近臣办公的处所。

所以与玩赏意味极为浓厚的大明宫相比,太极宫才算是最具有正统特色的皇宫。而太极宫又被分为三个部分,其中中轴乃是太极宫,左右分别是掖庭宫与东宫。此东宫才是太子正经所居之地,因承元帝怜悯先太子元章从小身子羸弱,而比起太极宫,大明宫的景致与环境要更为好一些,于是太极宫的东宫被弃之不用,太子元章移居大明宫蓬莱山。

当然,太子所居之地才是‘东宫’,而太极宫的东宫恰好就解决了当下的难题。

经过与各方商议,太子穆谨亭决定迁宫至太极宫的东宫,而大明宫的‘东宫’不动。只是大明宫的东宫肯定不能再叫东宫了,而是回归本来的名字‘蓬莱山’。

东宫因多年不用,自是要进行修葺的,同时太子册封大典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张罗起来。

阳春三月。

在经过两个多月的紧张准备,穆谨亭终于经过了太子册封大典,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和太子册封诏书同时下的,还有册封九娘为太子妃的诏书,只是太子妃的册封典礼肯定要在太子册封典礼罢才会进行,这又是一项大的工程,暂时急不来。

另外,如今太子一家也该迁居皇宫了,只是东宫那里还有几处暂时没修葺好,且最近穆谨亭一直忙碌着熟悉朝政,只能暂缓。

这近大半年来九娘一直很忙,再加上程雯婧也忙着自己的婚事,所以两人很少见面。

如今楚王荣登太子之位,九娘也一跃成了太子妃,自然少不了有人上门贺喜。程雯婧就算再忙,这会儿也要上门道贺的。

“木木呢?”程雯婧坐下后,问道。

“他每日都和他爹一同进宫,在陛下身边侍疾,如今我见儿子的时候倒成最少了。”九娘抱怨道。

“这是你的福气,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程雯婧说话还是这么无遮无掩,不过不这样也不是她了。

福气吗?

确实算是吧。连九娘都没料想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利,感觉就像是做梦一般,突然楚王就成了太子了,离那个位置那么近,而承元帝似乎全然没有想揽权不放的迹象。

楚王说承元帝是个聪明人,九娘觉得再聪明的人碰到这种事情,大抵都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潇洒。毕竟太子还在,而承元帝在太子之事上的执拗,依旧历历在目,如今这么快刀斩乱麻的另换太子,着实让九娘吃惊不已。

其实别说是九娘了,别人何尝不也是如此。

好吧,如今太子已经不算是太子了,而是惠王。楚王也不是楚王了,成了太子,到现在九娘都还有些不习惯这种称呼上的突然改变。

“你的事情怎么样了?”九娘问。

这两年来程夫人一直忙碌着操心女儿的婚事,挑选过来挑选过去,在去年的时候为程雯婧定下了一门婚事,当初订婚之时九娘还特意上门送礼道贺了。

男方是程雯婧亲爹怀化大将军程继阳早年的一个手下,姓宁,名泽峰,此人无父无母,敢打敢拼,以不过二十些许的年纪便得了一个五品游击将军的衔儿。

换着以前,程夫人是绝对不会挑这样的人作为自己的女婿,即使在程继阳口里对此人是颇多赞辞。可自打经过王四郎的事儿后,程雯婧面上不显,但行为处事间颇有些心灰意冷的意味,婚事上也极为不顺,给她选谁,她都是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逼急了,她便嚷着不要嫁人。

而程继阳也对程夫人的眼光开始质疑,早先碍于夫人颜面,不好质疑那王家的王四郎,如今那王四郎将女儿害成这样,程继阳自是意见很大。

在程继阳这个大老粗来看,男子太过文弱不中用,读书读多了的人都奸猾,要像家中这些儿郎们这样方是良配。可在程继阳心中是良配的,大多都是体格壮硕,胡子拉碴,行为举止十分粗放的大老粗,这样的人在程夫人那里又通不过,于是宁泽峰此人便又再度进入程家夫妇的眼底。

此人以军功起家,家世是单薄了点,但程家家世不差。且无父无母,程雯婧嫁过去后即不用侍奉婆婆,又不用应付小姑,家庭情况单纯,程雯婧嫁过去后就能当家。尤其此人又是程继阳极为欣赏之人,从程继阳这里是通过了。而其虽是军中出身,但长相并不粗犷,还算称得上是英俊,让程夫人来看也算是可以。

这两年来程夫人为了程雯婧的婚事操碎了心,要求也渐渐放低了,以往看不入眼的人如今也能看入眼了。关键是此人与程雯婧认识,又与程雯婧的亲哥哥是同僚,人品为人都是一等一的,算得上是个良配。

唯独有一点不好的就是,宁泽峰驻守边关,若是程雯婧嫁给他,以后大抵是要离开长安生活的。

而程雯婧这两年也被程夫人逼急了,见是宁泽峰这个‘熟人’,考虑了两日,便爽快的答应下来。按照程雯婧对九娘的说法,什么情情爱爱对如今的她来说太过虚无缥缈,爹娘哥哥叔叔们都说是好的,那一定是好的了。

听见程雯婧这么说,九娘有些心酸,大抵是因为如今她和楚王感情甚好,她也希望程雯婧能得到一个一心人。只是感情之事从来虚无缥缈,有时候有的人一辈子都遇不见一个,那么至少要选一个对自己好的。

九娘并没有见过宁泽峰,但既然程家人上上下下都说好的,那一定不会太差,她只能忠心祝福她。

“婚期定在八月,我出嫁后,咱们就见不着了。”程雯婧一脸不舍。

九娘一愣,安慰道:“没关系,你那未婚夫也不可能永远呆在边关,说不定便有回调长安的时候。”

程雯婧点点头,笑着打趣:“也是,如今你是太子妃了,日后便是皇后。有你这个枕头风吹着,我就等着你把我吹回来。”

九娘知道程雯婧这是在和她开玩笑,佯装被逼无奈道:“行行行,到时候我一定在我家殿下枕头边儿使劲吹风,争取把你给吹回来。”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在春风中飘荡得老远,王府的下人们都知晓这会儿太子妃心情好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ps:

统一注解一下——

三省:分别是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分别负责起草诏书、审核诏书和执行政令,一定程度上起到防止个人专断的作用。一般为中书决策,门下审议,尚书执行,实际上为三省长官共同负责中枢政务,三省的最高长官别称‘丞相’,其中尚书省的尚书令好像是李世民那会儿任过尚书令,所以唐朝不设尚书令,以左右仆射为首。另,尚书省下为六部,所以左右仆射虽从官衔上来说比中书省和门下省的最高长官低一阶,但权利还是很大滴。这就是所谓的三省六部制。

殿中省:掌皇帝生活诸事,六局乃是其下所属,有点相当于清朝那会儿的内务府。不过肯定没有内务府那么完善。

内侍省:皇帝之近侍机构,管理宫廷内部事务,和殿中省下属六局一同协理宫中各种事务。所以这会儿是不存在太监独大的事,大概到了明朝永乐后,六局女官权利被大幅度削弱,移交给了一群太监们。

大家随意看看,反正咱们不考据,嘿嘿……

☆、第170章 157.117.42.0

第168章

时间进入了五月,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

九娘早上送走了夫君和儿子,便扭头回房里又歇下了。这一觉便睡到巳时,莲枝听到房里有动静,走了进来。九娘在她的服侍下先喝了一杯水,之后漱口净面。漱口的时候,嘴里的水已经吐出来了,却又干呕了两声。

莲枝担忧看着她:“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若不然请刘太医过来看看?”

九娘压下心中的呕意,摇了摇头,“这会儿大抵也看不出什么,还是先放放吧。”

最近她总是嗜睡,胃口也不是很好,因着前头生了一胎,所以九娘如今心里对自己身子也是有些数的,可能是又有了。

她之前身子一直不好,意外之下才怀了木木,当初坐月子的时候,余嬷嬷便说了,在月子中好好调养一番,可起事半功倍之效。之后,果然她身子不若以往那般惧寒了,月事也慢慢开始正常起来,刘太医后来给她把脉,说她身子已经差不多调养好了,以后不用再担心不易生养之事。她想,以她和殿下同房的次数,早晚都会再怀上一个,没想到这个时候来了。

上个月没有换洗,九娘便有些怀疑,之后症状慢慢明显起来,她越发肯定自己是有了。

莲枝听到这话一愣,面上带了几分喜色:“娘娘您是说——”

“亏你还是我身边的大侍女,居然没看出来。”

莲枝赧然,又是惊喜又是心虚道:“也是奴婢疏忽了,只是这阵子事情太多,奴婢竟然忘了您上个月没换洗的事。”

其实也不怨莲枝,自打开年后,楚王府的事情就特别多。楚王被封太子,且暂时没有迁入宫中,还住在宫外,各家各府就好像是闻到腥味的苍蝇俱都蜂拥而来。上门拜访的若是男宾倒还好,自有前院那里应承,可大家似乎也知道太子如今忙碌,大部分时间都在宫里忙着,便纷纷派自家府上的女眷上门。

此一时非彼一时,早先九娘想着避讳,极少出门走动交际。如今身份改变了,不管她愿不愿意,都不可能还像以前那样抱着只顾过自己小日子的想法。太子初即位,地位不稳,且又有成王赵王在一旁虎视眈眈,作为太子妃的九娘免不了要为自己男人考虑,自是要挑选一些适宜结交的勋贵官员家的女眷结交一二。

于是,楚王府少不了举办各种筵宴花会,九娘这个做太子妃的都忙得晕头转向了,莲枝几个心腹大侍女自然也不能闲着。

“好了,我可没有怪你的意思,这阵子确实事情太多,我也是心里有些怀疑罢了。如今月份还小,先放着看看吧,过阵子再招刘太医过来把脉。”

莲枝连连点头,轻手轻脚的待九娘更加仔细了,仿佛她有多么脆弱似的,倒是惹得九娘发笑不已,又不是头一胎了。只是莲枝可不管是不是头一胎,太子妃有孕就是大事,殿下刚封了太子,太子妃就有孕了,这可是双喜临门的大好事。

不一会儿的时间,莲芳几个也知晓九娘有孕的事儿了,几个人都是满脸喜色。九娘却是与她们说先瞒着,毕竟还没确定,若是猜错,可就惹人笑话了。

晚上,待穆谨亭回府后,便知晓了这一事情。木木一整天没有见到娘了,可是想得厉害,一看到九娘就宛如一颗小炮弹似的,往她撞了过来。

穆谨亭伸手就把他拧了起来,小胖孩儿被拧着衣领子,小肥腿在空中直蹬。

九娘见此一愣,笑了笑,对满脸委屈的儿子招了招手,道:“木木乖啊,可不能撞阿娘,娘有些不舒服。”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解释有孕之事,只能用不舒服来代替。

被放下来的木木也顾不得委屈了,疑惑地看着九娘:“不舒服?阿娘病了吗,是不是要喝药?”不舒服对于木木来说,等于是要喝那苦苦的药。

九娘顿了一下,用儿子能懂的语言解释:“阿娘没有病,只是有了小弟弟,所以阿娘暂时不能抱木木了,阿娘没有力气,也抱不动你了。”她做出一副非常遗憾的样子。

“小弟弟?那是什么?”木木睁着大眼,满脸茫然。

穆谨亭好笑的瞥了这母子两个一眼,去了屏风后面更衣。

九娘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和儿子解释小弟弟是什么,想了半天才道:“小弟弟就是和木木一样的小娃儿,他会和你一起玩,会叫你哥哥,以后你可以和他一起吃饭睡觉……”

“那是不是就和弘哥哥那样?”木木兴奋地打断道。

九娘的脸僵了一下,之后若无其事道:“是啊,不过小弟弟和弘哥哥是不一样的,他和木木更亲近,因为你们是一个爹娘所出,血脉相连。”

木木可不懂什么叫同一个爹娘所出,他只要知道是会像弘哥哥那样陪着他玩就好。他连连点头,小脸儿乐滋滋的,宣告道:“木木会把自己的玩具都给小弟弟玩的。”

九娘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叹了一口气。

楚王被封太子后,穆弘便被送走了,承元帝之前是打着利用这件事来转移成王的注意力,顺便分裂他和赵王关系的主意。既然事情已经办成了,穆弘自然不适合还放在木木身边。

但是木木那会儿已经会记人了,且穆弘一直用心讨好他,所以两人也算是建立起了一种友谊。穆弘被送走的时侯,木木哭了整整一天,之后好不容易将其哄好,又专门给他找了两个5.6岁的小内侍陪他玩耍,此事才算罢。但这个有生以来第一个‘小伙伴’,还是在他心目中占据了不可磨灭的地位。

也许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会逐渐忘却这段记忆,但这会儿恐怕还不能,所以九娘这么一说,木木便想起他的‘弘哥哥’了。

这一切都是九娘听楚王说的,她是一个比较理智的人,所以能理解承元帝和自己夫君的这种做法。也许有些残忍,但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谁也不敢轻忽狗急跳墙的疯狂性。

木木被莲芳牵下去净手净面换衣裳,穆谨亭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将他哄好了?”他眉眼清淡,口气疏冷。

九娘嗔了他一眼,道:“什么他不他的,他是咱们儿子!”

穆谨亭轻轻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