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柳心情颇为痛快地说道:“那姓段的接连挨了几次打,如今只老实在呆在家里,才让他知道什么是现世报呢!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了。”

如今打着齐妃的旗号,就不信那段清正会不怀疑齐家已视他为仇敌!

前世里,段清正的两个儿子就是被贤王的人。暗地里下了黑手,今生不过是提前了而已,但愿因着这提前。能让段清正心内警惕,连带着影响了蒋和岭的态度。

沈秋君心中思量,便是不成,也不要紧,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要环境合适。总会破土发芽的!

况且贤王不是一个可以完全相信他人的人,到时君臣生隙不过是时间上的早晚!

只愿贤王能老实些,否则自己不介意再瞅着机会添把火!

至于李瑶琴,没了六皇子为她撑腰,以她既要面子又要里子的风格,还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这两日沈秋君又细细回忆了李瑶琴与六皇子的种种,她觉得六皇子未必有大家认为的那般地爱李瑶琴,况且六皇子如今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李瑶琴避过那次机会,再想找寻给他温暖惊艳的时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此时贤王正在庄子上急得团团转。

他本来还为自己的一箭三雕沾沾自喜,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先是两位齐家表兄弟出了事,他好容易劝住了母妃与舅舅一家,只道此时是用人之际,等大功告成之日,有什么事情不好解决的。

可等他准备递消息给段清正时,却发现他的庄子与段家宅子均被人盯上了。

此时的他可不敢贸然行动,万一被人发现段清正是他的人,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接着他就得知,段清正的两个儿子被人废了,可偏偏母亲与舅舅谁都不承认是他们做下的,不是他们做下的,难道是沈府的人自己给自己下套不成?

而沈秋君与小六又好心办坏事,接连为母亲出气,偏他的人又查到蒋和岭已暗暗派人进京。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段清正一个偏差,只怕齐家的人捞不到什么好处,岂不是白白死了人!

就在贤王火急火燎时,夏良进来禀道:“属下已经查看打点好一切,今夜就可以避开暗哨进城,属下也已经安排人调开段府的暗哨。”

贤王闻言大喜,笑道:“我就知道,你定能搞定一切的。”

夏良犹豫了一下,劝道:“其实属下就可以将话传给段大人,王爷何须亲自走这一遭呢!”

贤王摇头道:“这关乎着东边兵权的事,如今段清正经历了一系列的事,只怕心中猜忌,倒该去与他好好谈谈!”

夏良见劝不住贤王,只得服侍贤王穿上夜行衣,一行人悄悄潜进城去。

他们自以为做的机密,却不知这一切都在他人的眼睛底下。

段清正见贤王深夜亲自到访,倒也不觉得惊讶,他也该给自己一个解释了,白日自然不成,便只有夜里了。

贤王扶着段清正不许他跪下行礼,说道:“不必如此多礼!你身上的伤要紧。我知道你这几日不好过,我早就该过来探望你的,只恨没有机会。”

段清正忙道:“不敢劳王爷大驾,也是我段家流年不利,诸事不顺。”

贤王便忙对段清正说了齐家兄弟的事情,又解释道:段家两位公子的事,定是被他人栽赃,嫁祸给沈齐两家,欲一食二鸟!他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为段家主持公道!

段清正忙道:“下官明白!此事定不简单,王爷手下能人辈出,就麻烦王爷了!”

贤王忙道应该的,又步入此次前来的目的,试探地问道:“听说蒋元帅派人送来信了?”

段清正点头笑道:“已有几日了,因怕他在那边等的急,下官便按之前商议的回了他,凭着齐家的功劳,齐二公子最少也能做个三品的武将,等蒋元帅班师返朝后,东部还是需要他们年轻人来守卫。”

贤王留心段清正面色不改,眼神清亮,便知他没有说谎,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拱手谢道:“多谢!将来大功建成,段大人可是头功啊!”

段清正忙说道:“下官可当不起,不过是太子昏聩,天下需要明主,下官只是顺应天意罢了,只要天下黎民百姓过得好,下官牺牲再大也愿意!”

贤王不由赞叹道:“我大齐有先生这样高风亮节的人,实是天下之福百姓之幸啊!”

二人互拍一通马屁,贤王见时辰不早,事情也已办成,便起身告辞。

贤王一行人刚出段府,走不多远,就被十数人堵住。

贤王等人不由吓了一跳,忙抽出兵器,准备迎战!

只听领头的那人朗声笑道:“贤婿,既然已经进了城,何不入侯府一坐,也是亲戚一场!”

贤王等人听到那人的话,又借着月光看清来人面目,只觉得头皮发麻——竟是贤王岳丈沈侯爷!

贤王抱了侥幸心理,只不作声,就带人欲冲了出去。

沈府的人自然不让,两方便战作一团。

沈父在旁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人的三脚猫功夫,也想从我眼前溜走吗?我劝贤王爷还是随我回侯府走一趟,不然惊动巡城官兵,露了行藏,我是光明磊落,只是贤王爷该如何解释,你一身夜行衣出现在京城中!”

贤王等人不听,仍做困兽挣扎,一来到底人少,二来也是投鼠忌器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沈父的人又都是身经百战,战火中锤炼出来的,不到两盏茶的工夫,贤王等人便被擒拿住,捆绑着成粽子,一路扛回了沈府。

沈府外书房中,沈父冷冷打量着贤王等人。

贤王面上的黑巾已被取下,看到沈父幽深犀利的神眼,贤王忙暗自平定心神,暗暗在心里打叠说辞。

沈父看着贤王眼珠急转,冷笑道:“不知贤王爷半夜三更去段府何干?与那段清正相谈甚欢,可不象要为我沈家出气的样子啊!”

贤王料着沈父已将他与段清正相处的情形看个正着,再也隐瞒不下去了,只得把心一横,跪倒在地,说道:“不错,段清正是听我的吩咐行事,可我也是想帮助岳父大人做出正确的选择!”

沈父上前一拳打到贤王脸上,怒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死了那条心吧,我是不会助你这个连禽兽都不如的东西!为了让我作决定,就要毁了秋儿的一生,你可真是我的好贤婿!”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鞭打贤王

贤王属下见了便挣扎着要起身,可惜身上被捆着,还未起身,沈府的人就眼疾手快一脚踹了过去,几个人顿时滚了一地。

贤王扭过头来,鼻子破了,流了一脸的血,仍强自辩解道:“我做事自有分寸,丽玉最疼爱秋君,我又怎么敢真去毁了她,事实也证明只是虚惊一场!”

沈父本还想再挥过去一拳,可听到贤王提起大女儿,想着她如今身怀六甲,手上的动作便不由滞了一滞。

贤王忙趁势说道:“太子此人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这些相信岳父已然明了!如果岳父肯拥立我,将来丽玉便是皇后,您就是国丈大人!”

沈父闻言扬天大笑,贤王不知其意,只得小心陪着笑脸。

沈父笑毕,看着贤王说道:“如今你尚且只是一个王爷,都如此算计陷害我沈家的人,将来真成了九五至尊,我还真怕丽儿这皇后之位坐不稳呢!国丈之位更加不要提了!”

贤王忙道:“皇后之位定然是丽玉的,我与她少年结发夫妻,恩爱情笃,将来不仅她是皇后,她若是能生下儿子,便是太子,若是生不下儿子,未来的皇帝也定是出自沈家的!”

沈父摇头道:“我今日把话放在这里:任你说出花来,我是打定主意谁也不帮的!可是如果我发现你再算计我沈家的任何一个人,一切可就说不准了!”

贤王见沈父如此顽固,心中暗恨,不过沈侯向来说话算数,他既然说两不相帮,倒也绝了太子的拉拢,自己在此战中虽未全胜亦不算全败。

唯今之计,也只能暂时放下。等以后有了机会再行图谋。

贤王考虑一通,忙笑道:“人各有志,既然岳父大人不愿费此心思,小婿也不敢强求,以后小婿再不会难为沈家人,而且若是我能有造化登上宝座,这国丈大人的荣耀也只属于岳父大人。”

贤王见沈父不置可否,仍是好脾气地笑了笑,说道:“时辰不早了,不敢打扰岳父大人。就此告辞了!”

这时就听外面一个清丽的声音传来:“姐夫还没向我这个苦主道歉呢,就这么急着走!”

话音未落,只见沈昭宁兄妹走了进来。

贤王这才明白方才沈昭宁怎么不见了。感情是去叫沈秋君去了。

灯光下的沈秋君越发的艳丽逼人,但贤王没心情去欣赏美人,相反看到她眼中泛着嗜血的光芒,不禁打了个寒噤。

沈秋君见贤王眼中露出一丝惧意来,不由冷笑。甩了甩手中的银鞭,笑道:“我沈家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金二就不用说了,现在怕已经转世投胎了,段清正可是结结实实挨了我两鞭子,不知姐夫可有好的主意。以解我的心头之恨!”

贤王抬头看向沈秋君,眼睛深邃晶亮,笑道:“这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事后亦是后悔不已,只是事不可更改,若是扶玉心中有火,只管朝我动手,我决不哼一声!只求你能原谅我的无心之过!”

沈父在旁边看到贤王如此情态如此话语。心头一紧,忙看向女儿。幸好沈秋君面色平静,眼神清澈,这才放下心来,拳头却不自觉紧握了一下。

沈秋君与贤王已成仇敌,哪里还中他的美男计,况且贤王还一脸的血,再好看的笑容,也变得狰狞了,如今又被捆绑着,身上又是泥又是土的,远没有到达贤王所设想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境地。

随着沈秋君一声清脆的“好”字,银鞭便甩了出去,贤王疼得应声而倒。

贤王的侍卫再也看不下去了,急忙挡在贤王身边,夏良犹道:“王爷一时思虑不周,才有了这个误会,还请三小姐看到我们王妃的面上,手下留情。”

沈秋君看到夏良,不由气乐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

正愁没机会修理你呢,没想到就撞了过来,今天倒要为前世的雪柳报仇了!

沈秋君笑道:“你不必急,等我先与你主子算了账,再来说你的事情。”然后令人将贤王的人都拉开。

贤王咬牙转过身来,看着沈秋君说道:“你可以继续了,直到把你心中的火气都发出来,我都不会躲闪的。”

沈秋君笑道:“那就恭谨不如从命了!”又一鞭子甩向贤王的脸上。

贤王大骇,怕伤了自己的眼睛,忙向一边躲去,却仍是被鞭子抽伤了脸颊。

沈秋君讥笑道:“原来姐夫也是个怕死的,怎么就躲了呢。”

不等贤王搭话,便又是一鞭子,这次却抽到他身上。

等沈秋君要抽第四鞭时,沈父忙拦道:“够了,再这样下去,他就出不了城了!”

沈秋君这才做罢,又走到夏良身边,没头没脑地乱抽了起来,夏良倒算是个好汉,竟硬生生一声不吭地挨下了。

众人只当是沈秋君心头火气未消,拿贤王手下的出气,却哪里想到沈秋君是为雪柳报仇。

最后见时辰确实不早了,贤王一行人这才相互搀扶着离开沈府。

沈秋君觉得抽了贤王一顿,心里很是舒坦,舒坦过后,心里却又生出些担忧来。

她走到父亲跟前,担忧道:“经过今夜之事,我们沈家算是彻底得罪了贤王,若是他以后做了皇帝,也不知大姐的份量是否够他饶过我们一家!”

“你大姐的份量定然是不够的!”沈父说道:“若是够的话,他就不会设计你了!现在你大姐青春美貌,身怀六甲,尚不能阻止他对我沈家的算计,将来人老珠黄,色衰爱弛,更加不中用了!”

看着面前一双儿女忧虑的样子,沈父不为以然地笑道:“如今皇上春秋正盛,至于以后如何,谁能得知,将来不管是哪个皇子为帝,我沈家都得夹了尾巴做人,此时就任人宰割,却是太早了些。只有千日做贼的,可没有千日防贼的,把话说明白了,先礼后兵,若他再敢生什么心思,可就怪不得我了!”

沈昭宁忙道:“可是父亲已经想好了对策了?”

沈父胸有成竹道:“你们只管过你们的富贵日子,一切有为父呢!”

沈昭宁兄妹只当父亲已有良策,这才放心地告辞而去。

沈父见儿女离去,笑脸便放下,转而皱眉:如今处在这个尴尬地位,哪有什么好对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可也不能尽由着他人算计,有时还是要拿出宁可站着死不要跪着活的气节来,否则只会让贤王得寸进尺,经过此次的警告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想来贤王也该消停一阵了!

太子昏聩,又与贤王撕破了脸皮,无论他二人谁上位,沈家的日子皆不好过,若是其他皇子…

就在沈父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时,赵管家来回报:贤王已顺利出了城!

沈父便收了心思,让众人散去,自己也回了内宅。

沈丽君因为担心贤王,并没有十分睡,听得丈夫回来,急忙迎了出来,却见丈夫脸上身上带了伤,不由得惊慌失措。

贤王勉强笑道:“不妨事的,只是些小伤,你先入内休息,有他们服侍呢!”

沈丽君如何放下心,定要亲自帮着包扎上药。

贤王拗不过,也只得由着她,命手下人都退去,一边又细细将此件事说与妻子听。

沈丽君听见说,是父亲亲自捉了丈夫去,让妹妹鞭打出气,又明言不会助着丈夫夺位,不由暗抹了眼泪,低声说道:“怨不得从玉总对扶玉不忿,扶玉是自小在父母跟前长大的,父亲对扶玉的疼爱,总是比我们其他几个子女要深厚的多!”

贤王见妻子面带悲戚,忙握了她的手,笑劝道:“你也不必如此,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日日在岳父母跟前,也就怨不得岳父母更疼她些,你虽少了些父母的疼爱,却有我的怜爱,将来子女长大了,他们也会孝敬你,你何至于在此自怨自艾呢!”

沈丽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她真有些恨父亲太固执了,总不肯为了自己帮扶丈夫,若是她与扶玉位置对换,说不定父亲就会作出不同的选择了,很多时候不比较是看不出来的,扶玉的福气真不是一般的厚重!

贤王又道:“辛老先生说,你这胎定能母子平安,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我虽受了伤,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妹妹是彻底把我给恨上了,瞧这下手够重的,也正好绝了她那点阴私心事,这一次也算是有所得!”

沈丽君虽脸上淡笑,眼中却多一丝异样情绪:爱之深才恨之切,只妹妹终究是不忍心重伤丈夫,这才将丈夫的心腹夏良打成个血人儿一般。

没过两日,又到了贤王入宫请安的日子,贤王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尤其是脸颊上的伤,更不好入宫面圣,只得推身体不适,只让人献给皇上与齐妃一些礼物。

太子本还得意贤王终于装不下去要偷懒了,后听六皇子道贤王脸上受了伤,太子怎会放过此等趣事,便打着关爱兄弟的名声,特派了御医前去为其医治。

于是皇上与齐妃也知道了贤王脸上身上有鞭伤,心里顿时对沈丽君不满起来。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吴齐互斗

又见贤王极力为沈丽君隐瞒,皇上倒也罢了,齐妃心里的醋意,可就掩盖不住了,急忙挑了两个美貌宫女要赐给儿子,以减轻贤王妃的担子。

皇上本看在沈父的面上,对于贤王专宠沈丽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想到竟将她纵得不知高低,敢殴打身为亲王的丈夫,如今更是明晃晃将罪证带在脸上,这是怎样的不把皇家放在眼中?

偏儿子还护着她,若是贤王只做王爷也就罢了,可因为皇上已经对太子失望,便也将贤王放入后继者的名单中,自然不能让贤王被个女子牵着鼻子走,于是便默认了齐妃的做法。

沈丽君看着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直气得眼冒金星,沈秋君做下的事,却要她来背黑锅。

虽然贤王将那二人直接扔到一个偏僻院落内,仍是让她心里不痛快,况且贤王此举动,落到齐妃眼中,怕又是自己的错处,少不得让人好好侍奉那两位。

而这天本该是沈惜君定下回娘家的日子,她仍只是派了碧华回来给母亲请安,说是婆母身子仍是不好,她实在走不开。

嫁人了的姑娘可就不归娘家管了,沈夫人只好笑道:“让她好好侍奉婆母,不必挂心家里,如今事情都已过去了,家里一切都好!”

沈秋君则叫了碧华过去说话,打听些消息。

碧华咂着嘴,说道:“吴家表少爷这次可真是闯了祸了,竟将齐家公子的臂膀给砍了下来。只怕齐妃与贤王必不肯罢休,我们夫人急得不行,难为她都这把年纪了,还为娘家操心!”

沈秋君眼睛闪烁,笑道:“他们两个也太没趣了,上阵杀敌呢。怎么就砍起自己人来了!”

碧华叹道:“事情到底为何,两家也都不太清楚,只等他们回来再说了!二小姐也说,这事只怕齐家与吴家有得一场闹呢,倒是能将三小姐的那些个流言蜚语压了下去,大小姐的月份越来越重了,只愿别受这事的影响!”

沈秋君也跟着唏嘘两句,送走碧华后,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段清正还是与贤王离了心,连带着影响了蒋和岭。

虽然让齐家去边关挣军功。应该是贤王出的主意,可真出了事,他自然是要将责任推给别人的。

段清正的举荐。蒋和岭的部下,一死一伤,自然全是他二人的责任。

不知前世贤王是如何清除了这其中的芥蒂的,至少今世,事情有了很大的不同。

前世齐家二公子虽右臂受了伤。也不过是为了挣得功劳,才特意拖着,终是无甚影响的,况且他大哥死在战场上,功劳也一并归于齐二公子,所以齐二公子最终提了上来。

后来蒋和岭隐居京城后。齐二公子在东边的势力便渐渐壮大起来。

可如今齐二公子竟被吴家公子给砍废了,这其中若说没有蒋和岭的掺和,沈秋君是不信的。

今生齐家再是有大功劳又如何。一死一伤,不过得些厚赏,齐二公子却是废了,再也不能领兵,就算是不能影响大局。至少也能给贤王添些堵。

事情随着征东大军的进京,很快就明朗起来。

齐家公子与吴家公子。俱是世家贵族子弟,都有些恃才傲物,又分属不同的阵营,因了军功利益,相互间免不了口角争斗,最终吴公子激愤下拿刀砍下齐公子的右臂!

吴家与齐家算是彻底成了死对头,幸好太子薄情,贤王以大局为重,两兄弟倒还能保持表面的和睦。

蒋和岭仍是按着贤王的意思,给齐家兄弟报了大功。

吴家自然不愿意,便开始揭露齐家兄弟如何在军中拉帮结伙,培植势力,此次一死一伤就是为了军功,急功近利,才被敌伏击,险些带累整个征东大军。

齐家也不甘示弱,还以颜色,揭发吴公子如何贪生怕死,迎敌作战,从不向前,只知事后抢领军功。

因为事实确凿,蒋和岭面对皇上时,只低头不语,问得急了,只道:“臣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气得皇上破口大骂蒋和岭:“拿着朕的军队做人情,赏罚不分明如何治军!还指望着你能带出些年轻将领来,可你倒好,只知道在其中做好人和稀泥!”

皇上气极,其他将领皆论功行赏,只蒋和岭不仅不赏,还被下了兵权,回家闭门思过去了。

皇上又下令追封齐大公子为三品将军,齐二公子赏了一处宅子养伤,吴家公子则杖责二十军棍,永不录用。

太子本就知道自己大舅哥的德行,也没在他身上寄予什么希望,只着人送了些补品给他。

贤王心里却着实心痛。一下子损失了两个助力,齐家却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不过幸好自己手中还是有几个忠心的将领,等齐家下面几个小的长大了,再寻机会吧。

蒋和岭则暗松一口气,灰头土脸地回家闭门谢客,没想到明德将军竟在第二天就上门来看望他。

蒋和岭有些吃惊,笑道:“我现在还是待罪之身呢,邱兄竟敢如此大咧咧上门,也算是不枉了多年的兄弟情谊了!”

邱将军自斟了一杯茶饮下,怡然自得道:“我一个没了牙的老虎,本就不怕遭人猜忌,何况此次也是皇上授意,怕你心里委屈,让我来劝劝你!”

蒋和岭摇头叹道:“离了那事非场,我庆幸还来不及呢,怎会委屈!皇上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当年也应学了你,躲了不去,否则哪会如此左右不是人!”

邱将军闻言笑道:“你也算是好的了,如今吴齐两家相斗,倒是把你给摘了出来!咱们几个老兄弟,如今最难过的怕还是沈侯!进退两难哪!”

蒋和岭冷笑道:“只知愚孝寡母,把个女儿嫁给一个有野心的皇子,偏自己还想做纯臣,不难过才怪呢!”

邱将军也点头道:“太子太过平庸,也怨不得其他皇子有心思。本来沈侯还有点小心思,如今口气也已大变,再过几年其他皇子长大,也不知又是什么情形呢!”

蒋和岭笑道:“让他们去斗,谁做了皇帝,我就忠于谁!我本还以为沈侯的眼光独到,贤王应是个好的,我已经得罪太子,助着沈侯也得个善果,皆大欢喜。可如今齐家兄弟折损在我这里,兔死狐悲,才骤然醒悟,皇子们个个皆非善类!如今沈侯已放手贤王,我这心里也松快些,免得不助着贤王,辜负了与沈侯的兄弟之情!”

邱将军也微笑,说道:“你我都老了,名利得失俱是浮云,安安分分,只求能保全家平安也就是了,自来卷入皇子夺位,皆非幸事!”

蒋和岭闻言,笑着举茶与邱将军遥对相饮。

皇上得知蒋和岭并无怨言,便也放了心。这些老将们,于他来说,并不只是臣子,而是曾同甘共苦的兄弟,且他们又都随分守时,大家一起安乐共享富贵,也算是谱一段君臣和睦的佳曲。

不久就进了腊月,无论贵族平民皆开始欢欢喜喜准备过大年了。

李瑶琴终于借了个机会说服母亲,要前去寺院为哥哥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