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知他鬼迷了心窍,一时半会也劝不过来,只得暗自警醒。

第二日沈秋君先去给齐妃请了安。后来听齐妃说皇上有事要召见自己,只得让六皇子在宫门处相侯,自己随了宫人往前边去了。心里暗自怀疑皇上变了卦,越的忐忑不安。

皇上见沈秋君倒是很和蔼,笑着让她起身并赐了座,又颇为怀念地追忆往事:“时光过得真快,想当年你还不及朕的膝盖呢,如今眼看就长了嫁作人媳了。”

沈秋君忙笑道:“这么多年过去,儿媳看父皇仍是如当年那般英明神武,盖世的英雄。”

皇上听子大笑。说道:“当年你大姐端正娴雅,你二姐也是个好的,就是脾气有些冲。倒是你年纪虽小,却极乖巧懂事,嘴巴又甜。你父亲可没少偏了心地疼你。”

沈秋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儿媳向来愚笨,不过是仗着是最小的,得了父亲不少的偏爱。”

皇上又点头说道:“你父亲对你可真不是一般的疼爱,就说你当年嫁给小六,估计嫁妆比起你两个姐姐来要丰厚的多,倒是朕因为北蛮之事,不曾给你们添一针一线,真是委屈你了。”

沈秋君忙道:“这委屈一词,儿媳可不敢领认。父皇做事自然要着眼于大局,岂是我们能领会得了的,况且父皇也未必委屈儿媳。且不说皇子府的一切都是您所赐,只说儿媳丰厚的嫁妆,虽说是父亲所赠,说到底却还是出自父皇之手,毕竟永宁侯府的一切,皆是父皇所赐。”

皇上赞叹道:“还是如小时一样乖巧懂事,也怨不得你父亲疼你。”

就在沈秋君小心谨慎地应付着皇上的问话时,太子已经得知沈秋君进了宫,本还为自己不好在后宫行走不得见卿面而懊恼,后听说被皇上召了去,不由暗谢老天成全。

又忙命人悄悄去打探,等沈秋君出来,二人能来个偶遇,太子想到那日沈秋君神采飞扬时的万种风情,百爪挠心,好容易等了大半日,终于得知沈秋君出来了,忙一边嘀咕老头子与沈秋君有什么话能说这半天,一边急急赶了过去。

沈秋君则由宫人引着向外走去,心情沉浮不定,暗叹皇上果然老了,也或者是在那高位上太久,人便变了,再不是从前自己心中英明贤德的圣君了,如此一想,愈地心疼起六皇子来:在皇上心里,身为亲生儿子的他竟不如外人可信。

今天皇上叫她过去,说了一大车的话,绕来绕去,其主要意思就是:沈家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会一如既往地得他宠信,继续风光下去。而她做为父亲最为疼爱的孩子,要对父亲感恩,凡事一定要谨慎小心,不要堕了父亲的威名。

所以就引到今天谈话的主题:俗话说宁跟要饭的娘不跟做官的爹,因为各种因素,六皇子在大齐不得志,将来到了东边,未必不会被容妃蛊惑,背弃大齐,投了东陈,虽然可能性不高,但一旦生,就等于打了大齐的脸面,不可不防,所以到时六皇子如果有什么不妥之处,一定要拿出沈侯的正气来,该规劝时就要规劝,该上报时就是上报。

沈秋君暗叹一口气,看来六皇子的阴狠毒辣六亲不认也不没有道理的,亲生父亲一方面逼他打杀生母,一方面还命他的妻子监视他的行动,必要时可以采取非常措施。

这对于一个人来说,该是多么的沉重的打击,他上辈子虽没娶妻,相信监视一样都不少,他该过得有多苦啊,就是暴戾些也是合情合理的了。

沈秋君想起皇上话,不由在心里苦笑,说什么皇子妃就是皇子妃,不管六皇子如何,将来必不会少了她的体面和荣华,难道在皇上眼中,自己就是一个为了体面荣华可以无视夫妻情分的形象?

这时小宫女悄声提醒道:“太子殿下来了。”

被打断沈思的沈秋君忙抬头看去,果然太子已笑着迎面走来,不过才几步距离,倒是不好回避了,沈秋君忙带着人急步上前,矮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其实太子是想亲手扶她起身的,只是如今当着众人的面,不敢放肆,只得笑道:“不必多礼,你我不是外人,以后无须如此客气。”

沈秋君说道:“臣不敢,礼不可废。”说罢,虽起了身,仍是低头垂目立在一旁。

太子见她如此一个木头模样,与其他外命妇毫无差别,心里有些失望,又连接问了几句话,沈秋君一律低头老实地答是或否,多一字也不肯说,当然姿态仪容规规矩矩毫无一丝差错。

太子见她如此,居高临下也可看到她的美貌容颜,然与他身边的太子妃良媛良娣有何区别,都是木头美人一个。

太子又道:“你何必亲自跟去,远离父母公婆,不能尽孝,若是担心内侍不能照看好六弟,选个妾侍跟去,也是一样的。”

沈秋君低头不答,太子知道她是不愿意让妾侍跟去的意思,心里更是失望,这不过是个只知争风吃醋的妇人罢了,哪里是那日那个风流妩媚洒脱魅惑的女子,也许那日只是自己因劝得小六心情舒畅,才一时看花了眼。

太子很失望地带人离去,走出几步后,他又回头看去,只见沈秋君恭谨地等到自己的随从也走出几步远去,才抬头转身离去,真是无趣乏味的很。

沈秋君也觉得今天太子有些不对劲,不过她此时没有心思去猜测他的用意,只慢慢走了出去。

来到宫门前,就见六皇子已经急躁地在那里走来走去,沈秋君忙迎了上去,六皇子已经粗口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说了这半天。”

沈秋君看着他,不由想起皇上话里话外,都认定自己与六皇子是貌合神离,按说府里的人有不少是宫里的,自己夫妻的恩爱之情,也不曾藏着掖着,皇上怎么就得出那个结论呢。

六皇子见沈秋君沉思不语,不由猜测道:“是不是你随军的事情不成?”

沈秋君决定先遂了皇上的心思,客气地恭身行礼,看了六皇子一眼,淡淡说道:“回去再说。”

说着便由丫头扶着上了车,六皇子愣了一下,只得按捺住心情,让人牵了马护着车轿出了宫。

太子在远处看到他二人相敬如宾的样子,越肯定那天必是自己看花了眼。

一时带人回到东宫,太子妃迎进屋,笑道:“如今六弟也是大忙人了,我正想着趁哪天他有时间,备下酒席,也算是为他饯行了,早早请了,也算是我们做哥嫂的心意。”

太子哼道:“他再忙,也不能把我放一边去,我叫来他,他敢不来吗?我看后日就是个好日子。”

太子妃忙答应了,正要让人去准备,太子到底一时半会还是有些放不开沈秋君,便又道:“到时将六弟妹一并请了,她随军的事准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零六章 边氏父子

沈秋君夫妻二人回到府,一进了内院,六皇子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事情到底怎么样了,这事情上皇上实在没有必要阻拦啊,看来我得想个办法才成。”

沈秋君这才嫣然一笑,说道:“谁说皇上不准的,就是不准本皇子妃也能舌灿莲花,求得他同意的。”

六皇子才知明白,原来是沈秋君故意戏耍自己,想到自己一路上的焦急不安,不由恨道:“越惯得你胆大起来,你不知道这一路上都快急死人了,再不好好收拾你,你都要骑在我头上了。”说罢,上前将沈秋君抱起去了内室,丫头们抿嘴退了出房去。

二人胡乱闹腾了一阵,疲惫地躺在床上休息,沈秋君看着六皇子轻松地闭目养神,心里不由黯然。

皇上既然要自己监视六皇子,是否该马上告诉六皇子呢?

如果明说出来,虽然六皇子看似六亲不认,可他心里必是对亲情极为渴求的,如果知道皇上如此对他,必又是一次打击。

况且如果自己不说,纸里是包不住火的,事情败露了,就算自己没有出卖他,也是背叛了他,对他更是双重的打击。

沈秋君想了一回,轻轻描画着六皇子的眉毛,笑道:“你不是说床下的事都听我的吗,所以就算骑到你头上又如何呢?况且这次皇上也说了,你还年纪小,做起事来只怕会有所不妥,故让我能规劝就规劝,实在劝不住了,可以有直接上表奏于皇上,到时他会为我作主了。”

六皇子闻言握着沈秋君的手,笑道:“这是在床上啊,所以你得以夫为天,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竟能求得皇上为你撑腰。”

话未说完,六皇子忽然心中一凛,睁开眼睛,转身看向沈秋君。

沈秋君见六皇子如此,知道他必是心有怀疑,便淡淡说道:“你知道就好。皇上可说了,我乃是堂堂的大齐皇子妃,体面尊贵几乎无人可敌,在别处再不会有此体面的。而且此次去东边,要紧记万不可丢了我父亲的威名。”

六皇子眼睛暗了下来。躺下身子,呆看着上方,一时又起身搂住沈秋君说道:“你就照他的话去做吧。放心,我与东陈不共戴天,必要分出你死我活来。”

沈秋君轻叹一口气,摩挲着六皇子的头,说道:“我明白,那些传递的人和渠道,只要不是太猖狂,你就装不知道吧。等回到京城就好了,另外,皇上既然不信你。自然也不会全信我,想来还会有别人在一旁看着,有些事上。你也注意着些,轻易不要犯了他的底线才好。”

六皇子闷声道:“你就放心吧,你夫君我聪明着呢,必不会出什么漏子。”

到了傍晚,太子夫妻就下帖子后日为六皇子夫妻二人饯行,这也是常理中的事情,沈秋君自然也没多想,说道必会按时赴宴的,又厚赏了来人。

太子妃心中却直打鼓,为免丑事生,她可不敢亲自制造太子与沈秋君的见面机会,可又一时没有办法,倒急得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就传了御医来看诊,也没诊治出什么大症候来,只道:天热有些暑气,宜静养,不可劳累。

于是太子妃便命人去向六皇子夫妻道歉,说是自己身子不舒服,不能亲自招待了,万不要见怪云云。

沈秋君闻言知雅意,忙命人去取了上好的野山参,请来人呈给太子妃,又道:“因怕自己前去闹得不安,反添病气,故不敢贸然拜见,只在家中诵经,遥祝早日康健。”

六皇子也不愿沈秋君出入东宫,倒也乐见其成,只是看到沈秋君对太子妃如此谦恭小心,不免心疼,沈秋君反劝道:“此为君臣纲常,本就该如此,就是神仙还有低头的时候呢。况且一年也没几次,其余时间只要你顺着我,我自然能逍遥自在。”

六皇子摸摸鼻子,笑道:“也是这个理,等太子登基后,我就求他封个偏远之处,山高皇帝远的,咱们也做个土皇帝。”

到了那日六皇子一人去了东宫,如今太子对沈秋君已经没那么挂心了,故见她不来,也不太理会,兄弟二人倒是情深喝了一天的酒。

沈秋君则回了沈府,沈父已经将边氏父子的情况调查得差不多了。

沈父说道:“看人果然不能以偏盖全。这边氏父子倒是难得的实在人,对上司绝对服从忠诚,却也没什么大才干,战事上是宁死也要完成任务,若论领兵打仗就差得远了,如今凭军功做到六品校尉也算到了头,只等将来蒙君恩再升一升,混到五品,致仕这一生也就只能如此了。”

见女儿一脸认真地听,沈父又说道:“人总想再往前一步也没有错处,只是他却走了送女作妾这一臭棋,也不怪此时被同僚们鄙视。贤王也想着他从东边出来,说不得因此能立个大功,故多方活动,如今想来是看他父子也没多大能耐,六皇子又是先行官,这才撂手不管了。如果你还想抬举他们,只怕倒助了贤王,我想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沈秋君垂眼想了一会,仍是坚持道:“这是后事,还是先助着六皇子平了东陈再说吧。父亲也说他对上司忠诚,虽不敢期待他舍了女儿来就六皇子,至少他人在六皇子手下,如果真有什么不妥,想来也是能拿捏一二吧。”

沈父见女儿说得也有点道理,只得说道:“凡事也要防着些,如果真招下六皇子旗下,也要好好观察一番,如果没有必要,就不要太抬举他们。”

沈秋君忙点头答应下来,沈父送走女儿,来到内院,对沈夫人感慨道:“做父母的果然都是心偏的。”

沈夫人笑道:“不过是秋儿让你打听个人罢了,哪里就说到这上面来了。”

沈父摇头道:“我一直告诫丽儿不要想争权夺利之事,却为了秋儿背地里怂恿六皇子建立自己的势力,如今还担心贤王的人会得重用,损了六皇子的势力,唉,怪不得丽儿总说我偏心。”

沈夫人低头道:“还不是权势晃花了眼,如果她们不嫁入皇家也就没这些事了,如今环姐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女儿没嫁好,这孙女我可得长好了眼,权势能害人性命,还是富裕安乐一生才是真。”

沈父叹道:“你这是矫枉过正,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都平安一生,我也乐得不管了。”

沈秋君寻了机会,便对六皇子提起边氏父子的事情。

六皇子不赞同道:“把一个卖女求荣的无能之辈招到我的麾下,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还有,带不出来,人不说他无能,只道是我没本事,可如果带了出来,却又便宜了贤王,这种赔本的买卖,实在划不来。”

沈秋君只得将对父亲所说的那套拿出来劝说六皇子,六皇子又不乐意道:“你也太小瞧你夫君我的本事了,东征之事,实在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的事,我何用那等无能之人相助。”

“有时候小人物,在关键时刻也是能起到大作用的,况且我父亲已查明,他父子倒算是个实在的,”沈秋君笑劝道,见六皇子仍是不以为然,便又说道:“众人都知贤王为了他父子忙活了多时,如今你能将其收到麾下,岂不表明你的能力更甚于贤王,而且胸襟更为广阔。”

六皇子摇头道:“那些个虚名不要也罢,我从来不看重这些。”

沈秋君想了想,又笑道:“人人都说夫君聪明过人,所以我想看夫君是如何使贤王的人倒戈相向,或者如何将对你有二心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六皇子闻言,看着沈秋君笑了,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这有何难,我这就让人叫他来,保管他在我的手上服服帖帖。”

第二日,六皇子果然就叫了边氏父子过来。

边氏父子不知六皇子何意,只得忐忑不安地来到六皇子府。

六皇子看他们小心的样子,不由笑道:“放心,再怎么说你们也是贤王的岳父和大舅子,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我怎么也要给贤王面子,不会活吃了你们的。”

边氏父子闻言,面红耳赤,连声道:“下官当不起贤王的岳家,还求六殿下口下留情。”

六皇子冷笑道:“现在知道羞耻了,早做什么去了。早前就听人说你卖女求荣,品性必是低劣的,不过我还真不相信了,一个征战沙场多年,见过多少生死,怎会眼皮子如此浅。”

边校尉被人奚落多次,如今见六皇子如此说,大有知己之感,忙道:“六殿下明鉴,要说男儿没有些雄心壮志,实在有些假,下官自认战场上从来都不惧生死,也屡建功劳,只是坏在不会说话的嘴上,故资历功劳不少,却仍是原地不动,未免心急些。况且这次去的东边,仍是下官的祖籍,故下官认为比别人更有优势,更能减少士兵百姓的伤亡。”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零七章 边氏灰心

六皇子闻言笑道:“不错,看来我没看错人,我就喜欢你这样说话痛快不做作的人。男人嘛,谁不想建功立业,况且是真出了力有了功的。天天面上一幅忧心忧民,内里只知道替自己捞好处搏名声,才是最最可恶的。”

边校尉听这话,知道自己投了六皇子所好,只是六皇子与贤王不和睦也是众所周知的,如果真让他去了东边,他自己倒有些犯了难:女儿已经给了贤王,自然是站在贤王一派最好,可若是真随了六皇子去了,真立了功发达了,却是背信弃义,而且以六皇子的为人,他们的下场必是悲惨到极点。

六皇子抿一口茶,又笑道:“不过我也丑话说在前边,这次我会如你父子所愿,带你们一同去东边,有什么本事就尽管使出来,有了军功我也不会昧你们的,但是不要在我跟前搞什么阴谋诡计陷害我,否则我会让你们后悔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

明明六皇子是笑着说的,但边氏父子听来,却如寒冰一样,不由打了个寒噤。

六皇子接着说道:“你不用害怕,我也是个直爽性子的人,所以喜欢话说在明处:这次我是打算借你父子的力,以较少的伤亡取得胜利,而你们则想借此机会建立功业以求升官,咱们便好好合作一回,各取所需。东征以后,你是中立也好,投靠贤王也罢,随你自己的便,我不会管的。”

边氏父子闻言大喜,不管以后如何选择,至少先去了一层背主的罪名,俱松了口气,忙道:“愿一切听六殿下的调遣。”

六皇子笑着交代了几句话,便命他们回去准备去了。

边氏父子离去后。沈秋君这才从侧间出来,说道:“看他父子二人倒是忠厚老实之人,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怕将来会养虎为患,倒是我的错了。”

六皇子大笑:“你也太看得起他们了,他们可称不上虎,顶多是条狗罢了。喜怒皆形于色,又老实到这种地步,一看便知不是有什么谋略的人,倒是个敢拿命硬磕的主。若是碰到个宽厚的上司还好些,不然到时拼命是他的,功劳是别人的。”

沈秋君忙道:“还是小心些好。我怕贤王在其中捣乱。”

六皇子哼道:“放心,他们在我的手上,别说功劳就是生死还不是我说了算,我怎么可能傻到替贤王培植势力。”

此时沈秋君可不敢再腹诽六皇子阴险狡诈了,因为这事她也有份参加。心里也有同六皇子一样的想法,但愿边氏父子不要一心靠着贤王。

合该人走好运时,上天也会帮一把的。

先说边氏父子虽认为自己比别人有优势,但六皇子真提出要借他们之力,减少伤亡时,这父子二人便不可避免有些心虚起来。

他父子二人倒不惧战场上丢了性命。但自己有多大斤两还是知道的,也就是比别人对地势方面熟悉些,将来或许会有所作为。至于其他方面,可能功夫上还能说得过去,再就没有了。

本来以他父子的军衔资历也就是领着士兵们在前边冲锋陷阵,如今却冷不防被六皇子请了去,一幅郑重其事的样子。好像让他们去东边就真能减少伤亡的似的,顿时让他们感到压力很大。深恐自己辜负了这份厚望。

不过几日时间,随行军官便都定了下来,贤王见事情已然定下来,便忙请了边氏父子来说话。

三人一处说了半天的话,贤王顿觉和这憨直老实的武将说话,太费劲了,他都暗示了半天,两个木头疙瘩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这么愚笨的人,合该着总升不上去。

当日只想着他们憨直,将来有什么事,他们定能不顾性命地冲到前边,如今看来他们也只能是这个作用了,至于什么计谋方面的,实在不能指望他们,也罢,先立了功回来再说吧。

贤王劝慰自己一番,便又让人引了他二人去见边氏。

边家父子二人虽为能见到边氏而高兴,心里却很沉重。

他们是憨直,但不是傻子,贤王方才一直暗示:可以在东边扯一扯六皇子的后腿,不给他立功的机会。

暗示一次不明白,多次自然就领会到了,不由得心里反感万分: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只知道争权夺势,完全不顾下面的人的死活。

六皇子就算不是统帅,可做为先行官,他将来不上战场也就罢了,一旦上了战场,底下人定不少了,这时拉他后腿,他不会有什么事,可下面的人不知有多人就此丧了命,说不定大齐就会因此败给陈王,到那时事态就更为严重了。

作为一个自最底层出来的人,见多了兄弟们的伤亡,边校尉自然不会做出那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如此又免不得了拿六皇子与贤王做比较。

六皇子话里已经说的很明白:先以减少伤亡取得胜利为要,等回来再内讧争斗。

这一比较,边家父子不由叹道:人言果不可信,贤的不贤,毒的不毒。

等见了边氏,边氏只淡淡说道:“父母教育女儿做事要问心无愧,这次之事,女儿确实有错,幸好王爷宽宏大量,并没有苛责于女儿。但女儿身上已然背负了一条无辜的生命,愿茹终生,以赎我之罪过。”

边校尉惭愧道:“都是我害了你。”

边氏低叹一口气,当日父亲为了边家的前程将她送给贤王为妾,她为报父母的养育之恩,虽然答应了,心里却不免有怨言的,不过总归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恨过怨过后,也就只能认了命。

况且当日也是认为贤王为人贤德,自己只要老老实实的,这一生也是可以富足安逸一生,如果贤王是个有大福气的,自己说不得也能得些造化。

可想到贤王昨日和自己说的话,她不由得叹气,为了减弱太子势力而可以置士兵生死于不顾的人,真能得上天眷顾登上那个位子吗?

边氏摇头说道:“这是女儿的命,也怨不得谁,女儿身上只背负一条人命便整日不得安宁,希望父亲兄长此去,也要凡事问心无愧才好。”

边校尉忙道:“你放心,我若是为了功名,想做坏良心的事,也就等不到今天了。”

父女三人又叙了会话,边家父子这才告辞而去。

而此时六皇子府正准备着办喜事呢。

因为此时雪柳的伤势已痊愈,沈秋君便打算留楚嬷嬷母女二人在府里照看,一来楚嬷嬷年纪已长,不适合长途跋涉,且府中也需要有个年长有威信的人来管着,所以沈秋君准备留雪香在府中帮着楚嬷嬷。

这时,辛老先生便替孙子来求娶雪香,这也算是在意料中的事。

当年在沈府时,沈秋君时常差遣雪香过去,一来二去,辛学厚竟对雪香生了情愫。

沈秋君后来知道了此事,却不看好这门亲事。

辛先生一家虽落魄到只能依附着沈府过活,终究是良民,将来置办产业子孙考取功名都不成问题。

而雪香就算是放出去,到底抹杀不了她的奴仆出身,况且便是放她一家出去,她还有不少亲友在沈府为奴,现在看着二人感情不错,将来的事却不好说。

故当沈秋君出嫁时,辛先生提出此事,沈家人也只是含糊着,这辛公子的身子不牢稳也是一个主要的原因。

这次因为杨远雪柳等人受伤,辛先生父子理所当然地过府相帮,雪香又时时过去照看雪柳,这事再次提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当沈秋君问起雪香的意见时,雪香先还只道一切听小姐的,后在沈秋君的一再相问之下,终是说了实话:先时也不觉得他如何,后来得知他因为年少不懂事,只为了一个玩物让祖父出手干预那家的私事,因此害了全家,这些年来心中愧疚煎熬,便有些同病相怜。

辛公子除了对雪香的情感外,也是存了投靠六皇子的心,因为沈侯是个方正之人,可以供养他一家,却不会帮他们报仇,而六皇子办事正邪不辨,又对夫人言听计从,故娶了雪香,便算是投到他的门下,正好可以借他之力为家人报仇。

雪香的私心则是想着将来战场上刀枪无眼,如果能让辛先生跟去东边,也是对沈秋君夫妻安全的一大保证,况且辛公子的身子已然好了许多,又有他的私心在里面,辛先生出山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沈秋君哭笑不得,不过一桩亲事,竟有如此多的算计在里面,不过看她二人倒是真有感情在,问过楚嬷嬷的意见后,沈秋君也只得同意了,最终因为楚嬷嬷夫妻二人坚拒,便只除了雪香的奴籍,让府里人帮着准备起亲事来,并拨出一个小院子做她二人的容身之所。

因为东行在即,故匆匆走完三书六聘的程序,不过几日时间二人就拜堂成了亲。

沈秋君饮过他二人的喜酒后,心里却忍不住感慨:前生雪香因为辛先生的一句话送了命,没想到今生竟成了一家人。

PS:

以后会争取在晚上八点之前更,如果没有更的话,就不要等了

正文 第二零八章 陈地反应

京中诸事处理妥当后,由钦天临选的出发的吉日也到了,六皇子祭过旗后,便带着众兵将离京东去。

李瑶琴闻得沈秋君一同前往,不由暗自艳羡。

李瑶琴自嫁入定国公府后,日子过得倒是不咸不淡的,自己小院里的事务自然手到擒来,井井有条,林景周对她亦是恩爱有加,那两个通房不过是有名无实罢了,故也使得院里众丫头们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

让她难熬的是每日婆婆面前的晨昏定省。刚嫁进国公府,林夫人就将她的规矩挑得一无是处。

李瑶琴当年初穿越过来时,虽是八九岁的孩童,但因心智是成年人的,故显得格外的聪慧早熟,且又因前世通过书籍影视,对于规矩一事多少也懂得些,自然不会真象小姑娘一样,处处唯教导嬷嬷为尊,又因其聪颖,一些不足之处,也能通过其机敏的表现,让家人及教导嬷嬷无话可说。

无奈林夫人一开始就看李瑶琴不顺眼,这个态度下,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来,何况李瑶琴规矩上的基本功确实不扎实,更是直接拿她当小孩子一般训导,并以此为由,轻易不许李瑶琴出门作客。

李瑶琴如今过得就是缩手缩脚的小媳妇日子,比之从前做姑娘时还要受约束,况且既然婆婆不喜欢她,她自然也不会对婆婆有好感,又少了些古代女子打内心里对姑婆的敬畏之心,这心里就更是怨气十足,在林夫人面前,一时一刻都是煎熬。

自打得知皇上欲派人前去东边时,李瑶琴便暗暗在林景周的跟前吹枕头风,想着若是林景周能外派,自己也可能借机出去。天高皇帝远的,自己才能真正当家作主,说不得还能有所作为呢。

林夫人既然不放心李瑶琴,儿子院里便少不了她的耳目,于是便敲打李瑶琴:外边的事自有爷们拿主意,还用不着一个内宅的小媳妇来过问,况且儿子既然在外无法尽孝,儿媳是怎么也要留下来掌管府中事务的。

李瑶琴这才作罢,不得不继续忍受这种憋屈的生活,倒是李夫人得知此事后。反训斥了女儿一顿,要她身在福中要知惜福,谁家媳妇都是如此过来的。一定要打心里尊重孝敬婆母。

再说六皇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东而去,却并不星夜兼程,晓行夜宿倒也不觉得有多累。

沈秋君以为是六皇子为照顾自己才会如此,倒有些不好意思。便劝说六皇子以军事为重,不要因小失大。

六皇子不以为然道:“不急,郑老将军还能过几个月才能起程呢,我们何必赶得如此急,反让东陈以为我们现在就与他作战。我现在主要是押运粮草,路上还要暗暗安排下征粮事宜。这次不是打一仗让他退一退的事,而是要全面攻下东陈,倒不急在一时。粮草之事却是马虎不得的。”

沈秋君听了,想到皇上对军队之事定有安排,六皇子也不敢自作主张,估计应无不妥之处,便也不再多言。只当一路赏着风景地往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