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满脸苦笑,他这算是上了贼船了,这般下去,他一个堂堂的礼部尚书,只怕以后便成了众人眼中的佞臣了。

庄承荣又道:“唉,其实这事本不必如此麻烦的,只是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这才不得不委屈爱卿也帮着处理一下家事了。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庄承荣现在确实是有些投鼠忌器,不敢亲自提起此事。概因太上皇刚在心中平息了对沈秋君牝鸡司晨的忧虑,在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控皇宫时,他实在不易亲自提出此事,免得再节外生枝。

王青得了庄承荣的一句“委屈”,立马感动地说道:“天家无小事,只要皇上用得着臣,臣必全力以赴,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新皇登基大典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起来。而王青还要忙中偷闲,安排人手在外鼓吹沈秋君的事迹,什么温婉贤淑静正垂仪等空头白话自不必说。就连当年沈秋君在东征时力谏新皇的一系列事情及献出新甲衣制作方法,也都一一大谈特谈起来。

面对如此德才兼备品行纯淑的皇后,便不免有人为其当年寒酸嫁给新皇而唏嘘不已。

最终此事便被人拿到朝中来,王青也适时奏道:“当日因为顾忌北蛮,这才不得不委曲了皇上及皇后。若是北蛮与我大齐和睦倒也罢了,谁知他却趁我大齐时局不稳,出兵攻打我朝城池,当年之事,竟是我大齐的耻辱,再不该如此退让了。也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大国的威风。且安乐王妃德才兼备,堪为国母,故臣提议。为一雪当年之耻,皇上更该有个盛大而隆重的婚礼。”

庄承荣点头微笑,说道:“如今是北蛮欺人太甚,否则我还真不愿如此劳民伤财,不过幸好我这些年还有些积蓄。也不必动用国库的银子,只是劳烦礼部多费心了。也不要劳动其他部里,只你礼部慢慢置备吧。”

众臣这才恍然,怪不得外面一阵鼓吹沈秋君,感情这君臣二人早就打定了主意,在这里一唱一和呢,虽然事情有些不合情理,偏王青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而且又不用国库的银子,也不用他们出人出力,随他君臣二人鼓捣去吧,只要沈家不等着正了沈秋君的皇后位份。

沈侯当然等得起,如今沈秋君不在京城,若是现在册封起来,沈秋君免不了出头露脸的,被人揭穿了,于她以后的路不好走啊。

当然也有一些臣子们,看到王青得了新皇的青眼,不免后悔没有重视坊间的传闻,竟是错过一次讨好新皇新皇后的机会。

倒是太上皇听说后,直生气道:“他这是和我做对,非要将那沈秋君捧上天不可,竟不惜将自己身上的功劳都让给她。”

曹公公唯有小心劝道:“上皇还请保重身体,皇上还年轻,做事自然有不稳妥的时候,到时还需要您指点呢。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沈氏得皇上如此对待,如果她再有那谋朝篡位的心思,必天理不容。”

太上皇听了这番话,竟与了凡之言不谋而合,唯有叹气道:“但愿如了凡所言吧。”

登基大典终于如期举行,庄承荣孤身坐在高高的宝座上,受百官朝贺,心中却没有多大的波动,只觉得眼前没有那熟悉的人儿,自己倒真成了孤家寡人,寒气直泌心脾,让人孤寂不已。

庄承荣又颁布诏书大赦天下,并一一分封诸皇室宗亲并上皇的妃嫔们,同时还册立松哥儿为太子,另外两个儿子尚年幼,暂不封王,不过只册太子这一条,便也确立了沈秋君皇后之位。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诸功勋之家也皆封赏,一来是上皇有意与和众兄弟们同享富贵,二来也是因为新皇对在此次保卫上皇安危的有功之臣的奖励。

其中最让人瞩目的是,定国公的爵位传袭由三代改为世袭罔替,虽然说是上皇对其当年推拒太祖欲封他为王的补偿,但明眼中一看便知,定是新皇对定国公府在关键时刻反水贤王的报答。

世人不屑也罢,羡慕也好,总归好处是尽落在定国公府,再过几年人们只会看到他家的富贵昌盛,谁又会记得当年之事呢。

而田家也在此次封赏之列,田三爷和田四爷分别被封了个伯爷,谁让庄承荣用了人家的银子收买兵士,如今还要用他家的银子娶亲,吃人嘴短,只得封了他们个爵位以为偿还。

不同于庄承荣老大不愿意,太上皇倒是看得开了,也不十分在意,反正只是一代而已,又是个空头爵位,并无官职,不过每年费些俸禄罢了。

不过田家倒十分开心,不管如何,他们总算是人上人了,再不是当年那个没有地位的商人之家,就算只有这一世的爵位,也够他们打入上层权贵之列,而且只凭他们是皇上的舅舅这一层,谁还敢给他们脸子瞧。

倒也有人想到这一层,又联想到在东临国,田家亦是横着走的新权贵,不由暗赞田家太爷的高瞻远瞩,银子去了还能再赚,可这同时做两国的皇帝外家,可真不是寻常人家能做到的。

大典过后,庄承荣便命礼部前往永宁侯纳彩,京城诸人没想到庄承荣还真把这当回事了,虽有人笑话沈秋君好好的竟成了二嫁,不过更多的妇人却不免羡慕她被夫君放在心上的福气。

因为沈家已经为沈秋君置办过一回嫁妆,所以这次便由礼部一力承办,其实也就是从庄承荣这里再流回到沈秋君那里而已,不过毕竟嫁妆一事不可小觑,且如今天下尚不太平,故婚期便有些说不准。

另外,庄承荣又命松哥儿兄弟几人也仍旧住在安乐王府,帮着沈秋君撑门立户。

因为此时沈秋君的身份有些尴尬,既不好入宫,也不好回沈府,便仍旧住在安乐王府,且因为要准备嫁妆,也是因为再次出嫁总有些不好意思,便轻易不见外人。

当然这也是庄承荣为保护儿子的安全才如此安排的,如今皇宫鱼龙混杂,保不齐有太子贤王的人在其中,再没有将皇宫大清扫之前,他还真有些不放心。

其实若依着庄承荣的意思,就该放儿子们入宫历练一番,对他们保护太过,也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因为沈秋君此时不在京城,若是儿子们有个闪失,只怕沈秋君和自己没完,便少不让他们以陪伴母亲的名义留在被保护的如铁桶一般的安乐王府。

就在庄承荣无心政事,天天扳着指头算着沈秋君归期时,沈秋君等人终于看到了庄承荣登基昭告天下的榜文,沈秋君终于可以放心做她的月子了,不过看到怀中瘦弱的女儿,心中更是凭添几分愧疚。

沈秋君因为此前是想与夫君儿子共生死的,又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倒心情平静,可自从知道自己怀了身孕,便不免患得患失起来,既想着将来追随丈夫而去,又不忍抛下腹中骨肉,让她孤零零在世上,兼且担心京城的亲人,渐渐茶饭不思,虽说为了孩子也强逼自己吃东西,但心头到底压着块石头,哪里吃得下去,于是人便日渐消瘦下去。

此外,不得不说庄承荣行事太过缜密,有时还真不是件好事。

庄承荣因为自身的经历,极不易相信他人,且他又是个逼供的好手,手段层出不穷,所以他担心事败后,若那些手段反用在自己身上,他不敢保证自己酷刑之下不吐露出沈秋君的下落。

所以不仅手下人都不知沈秋君一行人的路线,便是他除了布置沈秋君取银子之事,至于她们会隐匿何处,他也是一概不知的。

正文 第二八六章 瑶琴面君

庄承荣不知沈秋君的下落,而于叔等人为了保险起见,也不敢随意和京城有任何的联系,这样一来,他们消息便不免滞后,往往也要和寻常百姓一样道听途说。

这其中便不乏有关于庄承荣不利的消息,沈秋君得知后,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所以整个孕期过得极不舒坦,身子便有些支撑不住,倒累得女儿出生时瘦弱不堪,沈秋君看着心酸不已,又想到前世事,便为女儿起名“莲儿”。

幸好有辛老先生在身边帮着照料,女儿身上才长了些肉,人也看着壮实了一点,沈秋君心中稍慰。

沈秋君看到关于庄承荣登基的布告时,已经又过去一个多月了,不过因为她要做月子,女儿身子弱不宜贸然挪动,况且她们便是现在起身,也赶不上庄承荣登基大典,倒不如安心在这里休养。

如此又过了近一个多月,才看到庄承荣大赦天下的布告并重新下聘迎娶沈秋君的消息,沈秋君积攒的对庄承荣的怨气倒是消去不少。

于叔等人又和沈秋君商议起程之事,沈秋君虽然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京城,与丈夫儿子团聚,却又担心女儿身体,和辛老先生商量一番,决定还得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庄承荣也算着日子,知道沈秋君母子此时不易长途跋涉,身边有于叔和辛老先生,安危倒也不惧。况且安乐王府一切自有松哥儿照应,松哥儿也明白沈秋君此时不在京城的消息走漏的严重后果,在王府内外倒是面面俱到,就连两个弟弟都瞒得死死的,这让庄承荣安心不少。

不过此时却急坏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个,正是定国公世子夫人李瑶琴。

如今庄承荣已按照当日的承诺封了林家世袭罔替的爵位。且又是以太上皇的名义封赏的,就连定国公心中都着实感激新皇给他林家做的这个脸面。

如此一来,李瑶琴手中的字据倒是留不得了,不然以庄承荣的小气劲儿,还真以为他们国公府要留着这个把柄呢。

不过,不仅因为男女内外有别,李瑶琴不能面见庄承荣,而且她不想让林景周知道自己曾藏了这么一手,毕竟她如此做不仅忤逆公公丈夫,而且因为庄承荣痛快给了封赏。倒证实了她的行为确实是多此一举,所以她不敢交由丈夫归还。

再则此事从头到尾都是她与沈秋君二人在操作,如今事情已了。自然还该将字据归还于沈秋君才是正理。

偏偏庄承荣非要以皇后之礼迎娶沈秋君入中宫,而沈秋君此时又矫情地装什么新嫁娘,不见外人,倒让李瑶琴白跑了几次。

其间松哥儿倒是和气地接见过她一回,可李瑶琴左思右想。觉得最还是好自己亲自归还于沈秋君之手最好,便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便带着如烫手山芋般的字据回了府。

为这归还字据的事情,直搅得李瑶琴茶饭不思,坐立不安,就连林景周也察觉到了。几次询问,幸好都被她托词搪塞了过去,但她却不知。她的不开诚布公,反让林景周往其他方面疑心了。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一两个月,这时朝堂内外总算是安定下来,关于新皇及其皇后的事情也在百姓口中说得絮叨了。

永宁侯府也少不得作作戏,沈夫人婆媳和沈惜君为了嫁妆等事。几次三番地去安乐王府拜访沈秋君,李瑶琴见沈秋君开始见外人了。也急忙送上拜帖来求见沈秋君。

这日也巧,庄承荣竟也在安乐王府。

他本就是个聪明人,这些时日对朝中各事务也有了大略的了解,且他上位不久地位尚未完全稳定,又有太上皇在一旁盯着,他也懒得做什么变革,一切还以太上皇时期的旧例办事。

这不仅让太上皇大为满意,就是群臣也松口气,毕竟几十年的规矩下来,他们也已经做得熟了,且太上皇的治国安邦还是很成效的,已经得到大多朝臣的拥护,如今变不如不变。

大臣们按部就班,庄承荣也乐得落个空闲,学习熟悉朝务之余,因嫌弃宫中冷清无趣,便时常回到安乐王府来,因为这里有沈秋君的气息,有他和沈秋君的孩子。

这日,庄承荣与松哥儿相互配合着,把栩哥儿和榛哥儿连唬带吓,又布置了一大堆的功课,成功阻止了他二人要去看望母亲的行为。

庄承荣满是欣慰地看着大儿了:松哥儿为人是憨厚了些,学识才德倒是极好的,如今经了这场动变,人倒也历练了出来,能独挡一面了。他日等沈秋君回来,儿子便可以入朝学习政务,再过几年便能顶了上来,他倒也可以学学太上皇,将来把这烦心的朝中事都交到儿子手,那进他便可以和沈秋君做一对人世间的神仙眷侣了。

松哥儿也明显看出父亲眼中的赞赏,心中倒是暖洋洋的。

这些时日他与父亲的感情也是日渐深厚,且因母亲不在身边,对父亲便多出一分孺慕之情来,此时见父亲难得露出温情来,心里再想不到父亲正为了自己的幸福在算计他,只觉得此时阳光明媚,天高气爽。

不过这难得的一刻,被李瑶琴求见沈秋君给打破了,松哥儿不由皱起了眉。

庄承荣问清事由,直觉李瑶琴必不是来与皇后套近乎,而是定有重要的事情,便道:“让她来见我吧,总这么推托,也不是办法,也让人生疑。”

李瑶琴此时才知庄承荣也在府中,不由暗自后悔,因为此时她忽然想到沈秋君总躲着不见自己,或许是故意报复当日自己索要字据一事,这不就撞到这个活阎王了。

李瑶琴参拜了庄承荣,小心将当日之事说了个清楚,又道:“也是臣一时鬼迷了心窍,女人的小心眼发作,这才做下这般糊涂事,为此,臣日夜不安,今日特来向皇后娘娘请罪。”

庄承荣这才知道原来还有此事,略一思忖,便知沈秋君的苦心,忙命道:“把那字据呈上来。”

李瑶琴忙把字据取出交给内侍,庄承荣接过后,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再想到当时沈秋君书写这字据时的决绝,心中唏嘘,触动心情,越发的想念远在京外的妻子来。

李瑶琴半日不见庄承荣有所言行,又凭直觉感到房中气氛有些不对,不由得更加心慌意乱,便大着胆子悄悄抬头看向庄承荣。

却见庄承荣面上喜怒不辨,双目似是含了无限情意,李瑶琴不由一怔,不由又细瞧了他一眼。

前世李瑶琴得了这样一个人的爱慕,初时也曾得意过,但随着后来妨碍到她与贤王之间的感情,她的心中是无比痛恨庄承荣的,重生后,李瑶琴也是极为避免与庄承荣的碰面,而且见他前后两世如出一辙的阴狠毒辣,她更是不曾正眼看到庄承荣一眼。

今日,她不得不承认,庄承荣确实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如今身上又有了人间帝王的光芒,越发凭添几分威严与尊贵。

庄承荣此时也感觉出李瑶琴在窥视自己,心中不悦,暂收了情思,转眼一记凌厉眼神扫向李瑶琴。

李瑶琴不想自己被发现,见庄承荣眼神扫来,竟惊吓得不知躲闪,直到看到庄承荣眼神寒气逼人不带一丝温情,这才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急急低下头来。

庄承荣便慢慢说道:“这字据我收回,你回去告诉定国公,我理解他当日的忧思,所以只要他以后一心尽忠于朕,尽忠于大齐朝,过往之事,我是不会追究的。”

李瑶琴急忙磕头谢恩,庄承荣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李瑶琴忙又表示想给去皇后请安,如果皇后不方便,只在院里磕头便是。

其实李瑶琴既然是现代人,自然是不乐意给人磕头的,但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少不得入乡随俗,当然更主要的是,她想见沈秋君一面,一来借此观察沈秋君的态度,再则也想借机再次表明定国公府的忠心。

庄承荣是不会心疼在意李瑶琴磕头的,只是不想别人以沈秋君的名义享受一个世子夫人的叩头,于是便冷冰冰说道:“今日就不必了,等皇后入主中宫后有的是机会。”

李瑶琴只得告退,一时回到府中,细想此事过程,心中不安,尤其是庄承荣既然说了不会对定国公府有偏见,为何却不许自己当面拜见沈秋君?

李瑶琴考虑良久,到夜间不得不对林景周和盘托出事情经过,林景周听了,心中为了李瑶琴违背父亲与自己的命令自作主张而恼怒异常。

李瑶琴见林景周铁青了脸,双眼通红,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心中也着了慌,忙说道:“事情有轻重缓急,你先将这事想明白了,再和我算账也不迟啊。”

林景周闻言只得压下火气,背着手在房中来回踱步,细细思量,心中忽然有个大胆的推测,也等不及和李瑶琴说,便急忙去寻父亲定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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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八七章 秋君回京

李瑶琴见林景周如此态度,知道必有内情,一个人在那里等待时,便忍不住又细细思索了一番。

好半天,林景周才又回到院里,李瑶琴忙迎上前去询问,林景周想了想,对妻子说道:“这事以后不必再提,林家世袭罔替的国公是太上皇和皇上金口所封,只要我们守着为人臣的本分,应是不妨碍的。你既然与皇后极有交情,那以后也尽量保持你们的友谊吧,没有坏处的。”

李瑶琴定定看着林景周,冷笑道:“我身为你的妻子,现在国公府内院的当家人,将来的国公府女主人,总该知道你与父亲对此事的看法吧,不说详细情节,哪怕是事情的结论也好,而不是只让你告诉我如何行事。”

林景周见妻子如此态度,遂笑道:“你如今尚年轻,又爱自拿主意,一些事情上你还是少知道为好,对你对国公府都有好处,如今你只管料理好府中事便好,等你跟着母亲历练出来,再提朝中事不迟。”

李瑶琴一听这话,知道丈夫明显是气自己在此事上自作主张了,也不由生气道:“我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这个家,如果你能给我足够的信任和尊重,我如何不与你商量?因为这件事,我的心也悬在半空中,你倒是告诉我些情况,也使我安心。”

林景周不耐烦道:“我不都告诉你该如何去做了吗,你还想知道什么?以后你只管照管好府内事,外面的事情自有我呢。”

李瑶琴不由哼道:“你不告诉我,难道我就不知道了吗?不就是皇后如今不在京城,也值得你小心成这个样子,皇后擅自矫诏,皇上尚能不以为杵反而因此感动。我为使爵位世袭之事稳妥,才私下藏了字据,你就忍不得了?”

林景周不由大惊,急忙上前捂住李瑶琴的嘴,呵斥道:“你这是要害死全家人吗?这种事如何敢大声嚷嚷,小则影响皇后的声誉,大则被有人心利用,皇后有什么闪失,皇上必能追查到国公府。”

李瑶琴冷不丁被林景周一只大手掩了口鼻,顿时呼吸上不来。直憋得满脸通红,她情急之下,用双手大力扒拉开林景周的手。眼圈便红了:“我又不是傻子,怎会乱说,不过是夫妻之间说说罢了,你倒是狠心,下手这样重。”

林景周这才恍觉自己方才用力太过。不过仍是叮咛道:“你就把那事烂在肚中,否则,后果不是我们可以承受的。”

李瑶琴恨恨地点头,一时又得意道:“你还特特跑去和父亲商讨,却不知我也已猜测出来,让你小瞧女人家的智慧。”

林景周见此。心中却不免一叹,有个聪明媳妇确实是件好事,可是有个聪明却爱自作主张的媳妇。却未必是件有福气的事。

这些年夫妻二人相处也算相得,可是他总觉得李瑶琴身上似是藏着无数的秘密,以至于显得神秘而不可捉摸。当年这种神秘很能吸引他,他也乐意从中获得乐趣,但随着时光的流逝。夫妻做得久了,他心中不免有些微词。他自认对李瑶琴毫无保留,同样也希望李瑶琴能和自己坦诚相待。

尤其是沈秋君当日挑拨他与贤王时的一番话,让他心中对李瑶琴生了一丝怀疑,疑心她对贤王有所不同,再加上前段时间,李瑶琴心神不定,愁眉不展,更让他怀疑李瑶琴在为贤王败落而扰心。

当然现在出了字据之事,他知道是自己错疑了妻子,但他心中的疑虑必未就此消去,所以在他与父亲推测出皇后不在京城且字据一事是皇后一人所为时,他听从了父亲的建议,为谨慎起见,先不说给母亲及妻子,尤其得防着爱自作主张的妻子。

不过他没想到妻子倒是聪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他忍不住又嘱咐道:“你心中明白就好,千万不要再说与第三人听,小心祸从口出,这个新皇可不比太上皇仁厚。”

本来李瑶琴被丈夫如此一再在叮嘱,心中就有些不忿丈夫小瞧自己,如此也就罢了,偏林景周此时鬼使神差又道:“如今皇上根基已稳,贤王大势已去,你万不可再起什么念头,毕竟我们国公府算是背弃贤王投了皇上的。”

林景周这么一说,李瑶琴本就心中有鬼,听毕便明白这是丈夫怀疑自己私情于贤王,不由勃然大怒,哭诉道:“我说你怎么如此防着我,原来竟是起了那种龌龊的心思。你是在怀疑我与贤王有私情?如果不是因为你先时投在贤王麾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至于闲着没事,去关心什么贤王?再说,自从嫁入你林家,生儿育女,哪日不是兢兢业业地操持府务,孝敬公婆,教导儿子,便是出个门也是丫头婆子一大堆,没想到做了十几年的夫妻,我竟在你心中成了那个样子。”

林景周听了也自悔不该将心中话说出来,只好上前陪不是,李瑶琴心情这才稍好些,不过终是有些意不平。

是夜夫妻二人睡下,在林景周熟睡的打酣声中,李瑶琴却迟迟睡不着,她睁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夜,回想着前世今生,忍不住为自己委屈起来。

真是应了那句“相爱容易相处难”的话来,前世林景周对自己是何等的痴情,没想到真嫁给他,却换来他的猜忌。

李瑶琴不由深叹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美好的东西总是容易打破,至少林景周还可以做到为了自己不纳妾侍,可是府中到底还有两个挂名的妾呢,为什么同是穿越女,沈秋君的命运却比自己好的多,不仅做上一国皇后,皇上对她还那样的一往情深。

李瑶琴眼神又浮现出白日里庄承荣的威严俊雅的面容,尤其是他双目含情的样子,让观者怦然心动,前世,他可也曾这样注目过自己?

这时林景周呓语一声,李瑶琴吃了这一惊,急忙收回神思,摸着燥热的脸,暗骂自己净想着有的没的,怎么还像小姑娘怀春一样,况且好马不吃回头草,那庄承荣是自己丢弃了的,这才被沈秋君捡到,有什么好追悔的。

李瑶琴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方才合眼睡去,却于梦中朦胧看到:自己当日不曾自作聪明地避出庄承荣,所以庄承荣仍是对自己一片痴心,后来庄承荣便作了皇帝,而她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但是就在她着了黄色凤袍接受众人跪拜时,庄承荣却突然出面,浑身泛着寒气,指着她厉声说道:“这皇后的位子乃是沈秋君的,你是什么东西,还不快下去。”

李瑶琴吓得大叫一声醒来,身边林景周仍睡得香沉,李瑶琴擦着冷汗,对睡得如死猪一般的丈夫越发的委屈失望起来。

时光倏忽,一眨眼的工夫,很快便又过去了两三个月,这日,庄承荣正批着奏章,当年的小成子如今的成总管掩不住喜色地近前,悄声禀道:“娘娘回来了。”

庄承荣倒是恍了一神,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小成子忙小声道:“方才太子着人送了信来:娘娘和小公主回京了。”

庄承荣心中顿时涌现难以自控的喜悦,把奏章往旁边一扔,站起身来,差点把身前的桌案掀倒,大叫道:“快回府去!”

庄承荣赶到安乐王府时,沈秋君正带着女儿和雪柳等人诉说着分离相思之情。

这时内侍忙传道:“皇上驾到!”

屋里众倒没想到庄承荣来得这样迅速,急忙跪倒了满满的一地,倒让正站在中间抱着女儿的沈秋君一下子显现在庄承荣眼前。

庄承荣看着正笑着望向自己的妻子,恍恍惚惚地直觉得似在做梦,又担心再如从前那般,于高兴处惊醒,便不敢提步上前,只想多在梦中停留一会,便也不近前,只管痴痴地看着妻子。

沈秋君看着那陌生又熟悉的丈夫,也是不敢近前。

夫妻二人分别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庄承荣做皇帝也有一段时间了,此时身上浑然多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和霸气,又兼他此时又蓄起了胡子,看着这样的庄承荣,倒让沈秋君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这帝后只管傻笑着你看我,我看你,却累坏了地下跪着的一干人等,又不敢抬头去看。可怜辛老先生一大把年纪,不得不悄悄把手放在身边曾孙身上以为支撑,太子见此,心中倒有些犹豫,他不想破坏父母相见的温馨气氛,可干杵在这里也实在难受。

就在太子准备开口说话时,于叔一路紧绷着神经,这好容易来到安乐王府,还不等歇息就跪了这半日,亦是劳苦不堪,便酝酿了一下情绪,泣道:“上苍庇佑,老臣终于不负皇上重托,将皇后娘娘平安送回京城。”

庄承荣这才惊醒过来,看看前眼前的沈秋君,又看了看外头明晃晃的日头,再看地下跪了一地的人,这才相信这一切不是梦,急忙往沈秋君跟前走去,边走边道:“一个个没眼力儿劲的,还不给朕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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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八八章 公主正名

众人听了,倒一下子解脱了,急忙退了下去,雪柳又极有眼色地把小公主抱了出去。

沈秋君看着说话仍是那般难听的庄承荣,方才的陌生感顿时消失了,不由噗嗤一笑,道:“看不出夫君如今倒是蛮有帝王威仪的,一口一个朕的,是不是臣妾也要向您三拜九叩?”

庄承荣此时已走到沈秋君身边,顿时觉得周身都洋溢了沈秋君的气息,心里快活,伸手拥沈秋君入怀,连声陪笑道:“不敢,不敢,我怎么敢让玉姐姐拜我呢。”

沈秋君依靠在丈夫怀中,这一年多在外漂泊的心终于安定下来,笑道:“一年前你就能算计我,如今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难道我在你眼里,只能同富贵不同共患难?”

庄承荣心中一紧,知道这是算旧帐来了,果然沈秋君的一只手便伸到他腰间拧了一把,庄承荣便哎呀呀地大叫了起来,沈秋君忙收了手,悻悻说道:“我还没用劲呢,你就叫成这个样子,一大把年纪了,还学孩子撒娇,也不害羞。”

庄承荣便搂着沈秋君笑道:“招数不怕用老,管用就成。我不过是只喊了一声痛,你便不忍心下手,我又如何能忍受你承受失败的残酷后果。幸好,上天有眼,你我夫妻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以后再也不用分开了。”

沈秋君闻言,眼睛不由湿润了,紧紧回抱着丈夫,喃声说道:“是啊,以后我们再也不开分。你要记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上天入地,我都饮之如饴。”

当夜一家团聚,沈秋君看着儿子们都比之从前高大结实了很多。心中甚是欣慰,她也知道庄承荣是没有工夫照料儿子的,这一切都是松哥儿的功劳,便赞赏地看向大儿子。

松哥儿此时正一脸依恋地坐在母亲身边,倒是两个小的时隔一年才又见到母亲,自然是黏母亲黏得利害,不过他们更对突然出现的妹妹感兴趣,得了空就围在妹妹身边瞅瞅戳戳的,叽叽喳喳地和妹妹说话。

初时莲儿还很赏脸地咧嘴笑笑,一会累了。便闭着眼呼呼大睡起来。

沈秋君也担心累着女儿,忙对儿子们笑道:“她还小呢,等再大些。就可以和你们一起玩了。”

庄承荣早就在一旁不耐烦了,这大半天的时间,儿子们一个个腻歪在妻子身边,沈秋君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便连声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去休息吧,明天我要检查功课的。”

松哥儿忙起身带着两个弟弟告辞,一时出了门见两个弟弟怏怏不快,知道他们是为明天的功课担心,便笑道:“明天父亲可没工夫检查你们的功课,今晚就放心大胆地睡吧。”

栩哥儿一听。不由欢呼起来,如今大哥俨然是府里的当家人,弟弟又小。这检查的重点便只是他了,如今听哥哥这么一说,他顿时松了口气。

松哥儿见状,便又笑道:“不过我想明天,父亲会让我代为检查的。”

栩哥儿慌忙上前请求哥哥手下留情。榛哥儿也抱着松哥儿的大腿撒娇,兄弟三人嘻嘻哈哈地远去。

沈秋君从窗中看到这一幕。不由也笑了,做为一母同胞的兄弟,希望他们不要重复父辈的命运。

庄承荣看了,便道:“你不用担心他们,我已经打算好了,你入主中宫后,我便让松儿学着处理政务,等到他一大婚,就让他全权接手,两个小的再长大些,就给他们封王,让他们早早确立君臣关系,一准乱不了。”

沈秋君便也笑道:“松儿是个宽厚性子,想来他们兄弟今生能和睦相处。”

庄承荣点头,一时又埋怨道:“怎么给女儿起了那么个名字,回头改了吧。”

沈秋君当初之所以给女儿取这么一个名字,是想到庄承荣当年曾郑重要求自己给腹中胎儿取名为怜儿,且又因为庄承荣小时曾叫廉儿,女儿出生时又是那么瘦弱,让人心生怜惜,种种原由下才起了这么个名字。

如今见丈夫不喜,她想到前世事,也觉得有些不吉利,便笑道:“既然你嫌我不会起名字,那你便亲自给她取个名字吧,你这做父亲的可亏欠了她不少呢,也该好好疼爱她一番。”

庄承荣便道:“那就叫喜儿吧,我记得你曾养过一只小雀儿,后来给放飞了,如今也算是失而复得吧。”

沈秋君听到“失而复得”几字,心中一动,不由细细看着女儿,眼睛温柔得能滴下水来,口内却道:“哪有你这么做父亲的,给女儿起个雀儿的名字,这喜儿也太俗了些。”

庄承荣颇有些嫉妒地看着女儿,上前抱住着沈秋君,双手开始不老实地在妻子身上游走,笑嘻嘻说道:“这才是我的一片慈父心呢,名字俗才好养活,她都睡了,你看也白看,倒不如好好看看你的夫君我呢。”

沈秋君闻言嗔视了丈夫一言,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